金時蘿想不透會是什麼事,讓西門澈必須親自出面處理。然而離開時,他臉上出現的是從未有的悵然,令她疑惑不解。
金提陽拿著水果刀削蘋果皮,只見笨手笨腳的他,將蘋果肉削去大半,嘴裡還嘀咕不停,「平時看王媽削皮輕鬆簡單,現在才知道好難。」
金時蘿掩不住呵呵地笑,「別說王媽,你的削皮技術比澈差十萬八千里。」
「說到他。」金提陽轉身面對金時蘿,「看得出來也感覺得出來,他是真心喜歡你。」
「你真的看出來了嗎?」金時蘿好訝異。
金提陽佯裝生氣,嘴邊洩露一抹微笑,瞥她一眼,「你真當我是睜眼瞎子?你們的臉上全寫著愛,他愛你,你也愛他。」
「說真的,我好愛好愛他。」
「你是一個女孩子,這樣羞不羞?」
「愛就是愛,有什麼好害羞的。」她理直氣壯揚聲。
他服了她,微笑,「恭喜你找到愛你的男人。」
金時蘿的臉色瞬間一沉,「提陽,你知不知道澈到底有什麼緊急的事,非要他親自處理?」
金提陽的笑容僵凝住,一抹慌色湧上面容,「我不知道。」怕她瞧出他臉上的異狀,他急急轉身背著她。
「喔!」她沒起疑,突然話題一轉,「王媽知道我受傷住院嗎?」
「我告訴她了。」金提陽徐聲說。
「我怕王媽會擔心。」金時蘿的語氣有些許難過。
「別擔心,等一下我會打電話告訴她,說你很好。」金提陽強擠著笑。
打電話?她怎麼沒想到。
「不如你的手機借我,我自己跟她說,這樣她會更安心。」金時蘿伸手跟他要手機。
金提陽的臉色登時一變,萬一王媽說了不該說的話……
「我的手機沒電了,等我充足了電再借你。」隨便編了一個借口。
她還是沒察覺異樣,欣然接受,「好吧,記得充足電要借我。」
「好,一定。」金提陽虛弱地笑了笑,拿著削好的蘋果走到床邊,「請用。」
金時蘿看了看被他蹂躪得不成樣子的蘋果,「澈每一次都是削成一片一片……」
金提陽看著金時蘿,「你真的會被西門澈寵壞。」
金時蘿不以為意,得意地猛笑,「他喜歡寵我,而我也喜歡被他寵。」
「真拿你沒辦法。」金提陽只好乖乖把蘋果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端到她面前,「這樣可以了吧?我的小公主。」
金時蘿喜笑顏開,抓起面前的蘋果塞進嘴裡。
金提陽無奈地笑了笑,「你慢慢吃,我去洗一下水果刀。」
「好。」
金提陽將外套脫下放在床邊,挽起衣袖,拿著水果刀走進浴室,隨即聽見水聲。
同時,金提陽外套內的手機響了,金時蘿不禁納悶,他不是說手機沒電,手機為什麼會響?
金時蘿伸頭探往浴室方向,嘩啦啦的水聲掩蓋手機鈴聲,金提陽才會毫無動靜地繼續洗東西。
金時蘿伸手構到金提陽的外套,摸到手機,「喂。」
「是小姐嗎?我是王媽。」王媽在彼端,急急叫喚。
「王媽,我們還真心有靈犀一點通,我才說要打電話給你。」金時蘿開心的說著。
「你的傷……」王媽憂心忡忡。
「你放心,我的傷不礙事,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家裡一切都平安吧?」
「不平安,二先生又跑回來偷東西,這一次我就不知道他偷了什麼東西,不過我已經報案了。」
「家裡有什麼東西值得他偷?」
「不知道,因為他這次是潛入你的辦公室,所以我也不知道你缺少了什麼。」
「我的辦公室?」金時蘿怔傻了,手機從手中滑落。
金提陽洗完了水果刀走出浴室,乍見金時蘿一副失神的模樣,不禁錯愕,「時蘿,怎麼了?」
他突然瞄見落在被單上的手機,發現手機蓋是掀開的,他迅速抓起手機,「喂,哪一位?」
「提陽少爺,小姐是怎麼了?話說一半就不說了。」王媽焦急的詢問。
王媽!?
金提陽-那間像被雷擊中似的,臉色一陣刷白,「王媽,沒事,時蘿只是累了想休息。」
「噢,對了,提陽少爺,你怎麼會在小姐身邊?」另一個疑問。
「這你就甭管,總之時蘿現在很好。」
金提陽匆忙切斷電話,困窘地垂下頭,「王媽跟你說了……我爸爸又潛入家裡的事。」
金時蘿置若罔聞,喃喃自語:「他到我辦公室拿什麼?」
「我也不清楚。」金提陽回應她的話。
「不行,我要回去查一下。」
金時蘿神情焦急,緩緩移動腳,作出欲要下床狀,金提陽立即阻擋,「時蘿,你不要急,一切交給西門澈。」
她停住所有動作,納悶地盯著金提陽,「你是說澈知道此事?」
「嗯,他現在要處理的就是這事,他說通常爸爸拿到任何東西,都會委託他處理。」
她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西門澈說有非要他親自處理的大事。
「西門澈不希望這事打攪你的休養。」他被逼說出。
「是嗎?」她躺回床上,木然的眼神盯著天花板,「他有說要怎麼處置叔叔?」
「西門澈是希望我能給他一個答覆。」金提陽頹喪著臉。
「你!?」金時蘿吃驚地偏著頭緊凝著金提陽。
「當王媽告訴我,爸爸又潛回家裡,而且翻亂你的辦公室時,我就請王媽報警處理。」金提陽痛苦地抹著臉。
「你讓王媽去報警?這是什麼,大義滅親嗎?」金時蘿捺不住地叫吼。
「時蘿,我也是逼不得已,我不能容忍爸爸一而再的犯錯。」金提陽自責地反駁。
「你錯了,真的錯了,所謂家醜不可外揚……」
「你才錯,因為一句家醜不可外揚而姑息養奸。」金提陽忿忿駁斥。
金時蘿憤怒的叫吼,提醒他,「那是你爸爸!」
「就是因為是我爸爸,我更不能縱容他。」金提陽痛心疾首的垂下頭,雙手抱著頭。
「提陽,有些事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金時蘿無可奈何的歎口氣,「等一下幫我打通電話給澈,讓我跟他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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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澈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靜靜守著電話,這可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守客人的電話,以前只有客人積極找上門,從沒有他等客人過。
但是這一回不同,為了金時蘿,什麼事他都願意做。
這時,電話鈴聲突地大作。
西門澈迅速接起電話,「西門澈。」
「西門先生。」
等到了,終於讓他等到金稟禮的電話。
「是金先生?請問找我有什麼事?」他極力保持鎮定,不露出一點情緒。
「我有東西要脫手……所以想請你幫忙。」
呵!說到重點了。
「是什麼東西?」
「是一顆價值不菲的夜明珠。」金稟禮得意地發出笑聲。
「夜明珠?」他遲疑地皺起眉。
「你可不要小覷這顆夜明珠,它可是當年含在慈禧太后嘴裡那顆夜明珠。」金稟禮自鳴得意的解釋。
「真的嗎?你要怎麼證明它是真的夜明珠?」試探。
金稟禮在彼端揚聲大笑,「我還以為西門澈是個博學多聞的人,竟然不知道怎麼分辨真假夜明珠。」
笑話,他怎麼會不知道!
西門澈強忍刺耳的笑聲,強嚥著氣,「願聞其詳。」
「真正的夜明珠若是放在毫不透光的密閉室裡,它會綻放七彩奪目的光芒,是七彩,而不是單一色彩。」最後一句加強語氣說。
「那你手中那一顆……」
「保證是真的夜明珠,它會綻放七彩光芒。」金稟禮得意非凡地說著。
「好,既然是真的,你就拿過來讓我瞧瞧。」
「我馬上拿過去。」達到初步協定,金稟禮開心地掛斷電話。
西門澈掛斷電話,吐口大氣。
有一點他想不透,金時蘿幹嘛將夜明珠放在辦公室裡,難道她也信風水,認為夜明珠會為她增加財富?
片刻,電話又響,西門澈納悶地盯著電話──
金稟禮不會反悔了吧?
接起電話,他未開口,那頭傳來他思念的聲音──
「澈,是你嗎?」
他忍不住滿懷欣喜地笑了出來,「才分開一下下就想我了?」
金時蘿在另一頭抽著氣,「不跟你耍嘴皮,你等到我叔叔的電話了嗎?」
西門澈臉色丕變,所有好心情都不見。
「你怎麼知道我在等你叔叔的電話?」頓了一下,「是金提陽說的?我就知道根本不能信任這小子。」
「說夠了沒,我只想知道叔叔打電話給你了嗎?」金時蘿語氣有些不耐煩。
「我才剛接到他的電話。」沒打算騙她。
「他這次托你賣什麼?」
連這個她都知道!?
西門澈感到有一股怒火開始慢慢地醞釀,這事處理完後,看他怎麼修理那個不守信用的金提陽!
「是顆夜明珠。」
「哦,原來是那顆夜明珠。」金時蘿安然地吐口氣。
這是什麼情形?聽她的口氣好似小事一樁。
「時蘿,聽你的口氣好像一點都無所謂……」
「澈,如果叔叔過來找你,不論他出多少錢,拜託你買下來再轉手賣給我。」金時蘿懇求。
「你為什麼要遷就金稟禮?他可是個慣竊。」西門澈激憤地為她抱不平。
「什麼都不要問,電話裡說不清,你只要接受我的拜託就行了。」金時蘿不顧他的怒氣繼續懇求。
「那姓金的小子怎麼說?那是他爸爸,當初也是他指使王媽去報案,再說這案子在瀅的手上。」西門澈快被金時蘿的善惡不分給氣炸。
「你說案子在瀅手上?」她語氣充滿訝異。
雖然她現在跟西門瀅的交情不壞,但是她始終不知道西門瀅是做什麼的。
「嗯,瀅和她老公都是檢察官。」
「既然如此,你就好人做到底,麻煩你轉達瀅,我要撤銷案子。」她的語氣堅定,似乎沒有轉圜的餘地。
西門澈不以為然的怒吼:「為什麼你要縱容你叔叔?」
金時蘿感受到西門澈的怒焰,「請你幫我辦妥,所有的疑問等你來再告訴你,相信我,我不是個善惡不分的人,我非常清楚誰對我好,誰真心愛我,我就感覺到你真心愛我,你說我會遲鈍嗎?」
她感覺到他的愛……
所有的怒氣瞬間一掃而盡,他愉悅地輕閉上眼睛,享受片刻的溫暖甜蜜,「好吧,就依你。」
「我就知道你疼我,澈,你是否也感受到我對你的……愛?」
西門澈一怔!
瞬間樂上雲霄……
「時蘿,我愛你。」
「我也一樣。」
西門澈緊握著電話,遲遲無法掛上,直到金時蘿掛斷電話,耳邊傳來擾人嘟嘟嘟聲,他才掛上電話,沉浸、陶醉在溫馨甜蜜中。
倏然記起金時蘿的交代,他急忙拿起電話撥給西門瀅,撤銷金家遭竊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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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稟禮果然攜著夜明珠來見他,西門澈就依金時蘿的懇求,將夜明珠買下來,事情結束,立刻迫不及待地趕回醫院。
他推開門,即見一臉沮喪的金提陽,無由地一股怒氣飆到腦門。
二話不說,他衝上去一把揪起金提陽,齜牙咧嘴瞪著金提陽,凶狠的模樣,好似恨不得將金提陽生吞活剝了。
「當初我是怎麼交代你的,你竟然不守約定。」
這一揪讓金提陽幾乎無法呼吸,他漲紅著臉反駁:「我沒料到她會接到王媽的電話。」
「澈,不關他的事,放手!」金時蘿見狀,焦急嘶叫。
「就這麼湊巧?當時你跑哪去,會讓時蘿接到電話?」他怒氣沖沖,依舊不放手。
「我只是去洗水果刀。」金提陽真的不能喘息。
「澈,你到底要不要放手?再不放手……」金時蘿掀開被單,強迫自己移動腳。
金提陽驚見金時蘿的舉動,手指著西門澈的背後,「時……時蘿……」
西門澈這才回神轉頭,驚見金時蘿的舉動,連忙手一放,金提陽重重地摔在地上。
西門澈連叫帶跑地衝向金時蘿,阻止她,「不可以。」
金時蘿微慍地白了他一眼,目光隨即移向別處,嬌嗔發難:「喊了半天都不理我,這會兒幹嘛管我死活。」
西門澈小心地將她的腿抬上了床,「對不起,別生氣,來,躺好。」他伺候金時蘿躺下,輕輕地為她拉上被單。
金提陽摸著無端摔痛的屁股,本來一肚子的怒氣,但見他對金時蘿處處遷就和百般溫柔,怒氣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忍痛從地上爬起來。
「這麼快就回來,事情都處理好了?」金時蘿輕聲問。
西門澈從身上拿出從金稟禮手中買回的夜明珠,安放在金時蘿的手裡,「就是這顆夜明珠。」
金時蘿雙手捧著夜明珠,露出歡愉溫和的笑,「沒想到讓叔叔發現這顆夜明珠。」
「時蘿,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一再包庇金稟禮?」西門澈無法接受金時蘿姑息養奸的想法。
金時蘿瞅著一旁的金提陽,他臉色一分一分地黯然。這樣的父母親,怎教他不難受?
「我全是依爺爺在世時的指示去做。」她不得不吐實。
金提陽震驚地抬頭看著金時蘿,西門澈的眉宇之間也籠罩著一抹疑雲。
「其實爺爺知道叔叔有個很要不得的壞毛病,就是偷竊,爺爺曾經一而再地訓斥過叔叔,也揚言要脫離父子關係。叔叔不斷悔悟,說他會改,但是偷竊事件還是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後來爺爺發現,叔叔之所以偷竊,只是為了滿足一種癮頭。」
金提陽沒想到爸爸居然有這種癮?
「我也曾看過國外的一篇報導,世上確實有這種人存在。」西門澈附和。
「所以爺爺不將財產分給叔叔,因為叔叔除了有偷竊的癮,最糟糕的是還好賭。」金時蘿嗤笑搖頭,目光突地轉至金提陽的身上,「就因為如此,在爺爺同意下,我創立一間子公司交給你,彌補爺爺過世後,因為叔叔關係而可能帶給你的傷害。」
「我不是姑息養奸,而是家醜不可外揚。再說,叔叔所竊取變賣的,還是屬於他自己的那一份,那試問我有什麼好追究?」金時蘿無謂地雙手一攤。
「我爸爸的股份已經賣給你,你怎麼說是我爸爸的那一份?」
「你也在場,你忘了我是以天大差價買下他百分之五的股份,嬸嬸說的沒錯,百分之五的股份以市價估計,少說有十億、八億,做晚輩的我,怎能佔長輩的便宜?」
金時蘿笑了笑,隨後凝視著西門澈,「至於你手中的古畫,我是勢必要追回來,不僅是因為它的價值,也因為那是爺爺生前的最愛,它們在我心目中是無價的。」
金提陽回想當時活逮父親的情形,「難怪當時你說要甕中捉鱉,不是將爸爸扭進警局,而是要知道那三幅畫的下落。」
「沒錯……」金時蘿感慨歎氣。
「你也不要感慨,到底那三幅畫也沒落在別人手裡。」西門澈笑眼睨她。
她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是呀,是呀,我還得感激你,恰巧你喜歡古董字畫,所以才會還在你手裡,要不然以你貪財的程度來說,不知道早被你賣到哪一個富豪手裡。」
「說的也是。」他不在乎她的嘲諷,跟著附和。
「不過話說回來,你到底願不願意賣給我?」這件事在她心裡造成揮之不去的遺憾。
「不賣!」他非常堅決的拒絕。
金時蘿臉瞬間沉了下來,「為什麼嘛……」她泫然欲泣。
西門澈好心疼,雙手捧住她的臉,抹去她的淚,注視她的黑眸有著一如往常的溫柔,「我怎捨得賣?若不是這三幅畫,我們會碰在一起嗎?」
「話是沒錯,可是我心裡……」
「我是不賣這三幅畫,不過可以交換。」薄唇往上揚,隱含詭譎的笑意。
金時蘿忐忑不安詰問:「跟我換什麼?」
他認真地注視她,「聽好,我要你畫的畫,而且是摹擬這三幅的畫。」
「我的畫?」她好訝異。
「當時金稟禮拿第四幅畫來時,我明知道那是假的,卻不禁喜歡上畫假畫的畫者,我想認識這位畫假畫的人,所以才會設計巧遇的戲碼,因為我知道唯有你知道畫假畫的人是誰。」西門澈坦然道出。
金提陽遲疑地出聲:「我記得我曾經告訴你,摹擬古畫的人就是時蘿。」
西門澈回眸笑謔,「因為我不信。」他深情款款的凝視金時蘿,「我要從你的嘴裡得到證實。現在我已經得到證實,所以我要你摹擬這三幅畫來交換,不過還外帶……」
金時蘿心猛然一緊,「外帶什麼?」
西門澈附在她耳邊輕聲低語:「你。」
登時,一片紅潮染上金時蘿整張小臉,她舉起右手,作勢要揮打他,「你真的很壞。」
西門澈迅捷的握住她的手,「你真捨得打我。」他將頭傾至她耳邊耳語:「親愛的。」
金時蘿的臉更紅、更熱,猛地推開他,「滾開。」連忙拉起被單遮住臉,惹得西門澈縱聲大笑。
金提陽雖然不知道西門澈在金時蘿的耳邊說什麼,但是他感覺到他們之間那份真情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