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紋 第六章
    如果沒有他……我活不下去!這句話時時刻刻充斥她的耳邊,嗡嗡作響。

    回到家後的第二天,唐媛一直無法好好入眠,那天海邊發生的事情歷歷在目,讓她想忘也忘不掉,尤其是蜜兒說的這句話,那到底意味著什麼?。反覆思量也無法得到確切的答案,於是她決定找本人問最清楚了。

    現在時間晚上九點,蜜兒想來應該還沒入睡,唐媛緩緩地來到她的房門口,輕敲著門。

    叩叩……

    「蜜兒,姊進來了喲!」

    沒等她回應,她隨即開了房門,這才赫然發現唐蜜竟然不在房裡。

    這麼晚了……她會去哪裡?

    「你找我有事嗎?」她冷淡地問道。

    在一家露天咖啡館的角落裡,乍見唐蜜與古子林的身影。

    咖啡館裡客人並不多,搭配著悠揚的古典音樂與昏暗的黃色燈光,氣氛浪漫又優雅,但這樣美好的地方,卻與此時坐在角落裡的兩人格格不入。

    唐蜜此時著實坐立不安,古子林突然打了通電話約她出來見面,原本她想拒絕他的邀約,但她還是違背心意出來了,而且還是在瞞著唐媛的情況下,就這樣偷溜出來了,如果姊姊發現她不在,一定很擔心。

    「我有話對你說。」他一臉嚴肅。

    「在電話裡說不也一樣!」幹嘛還約出來見面?

    「不一樣,因為是很重要的話,我希望親口對你說。」他正色道。

    在釐清自己的感情後,他終於肯定他對唐媛的喜歡並不是男女問的情愛,那是一種恩情、一種友情,相對地,唐蜜給他的感覺卻是又愛又恨,讓他無法不在乎她的存在。

    因此,他想老實表達自己的感情讓她明白,他喜歡上她了,雖然這對唐媛很過意不去,當初他會認為自己喜歡上她,全因十年來的思念讓他自以為那就是愛,誤導了所謂的愛情。

    「你說吧。」她洗耳恭聽。

    「其實經過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我竟然發現自己漸漸被你吸引,而且一直想著你,雖然你對我的態度一直忽冷忽熱,讓人捉摸不清,但是不管你如何反覆無常,我卻沒辦法討厭你,反而一直被你吸引著,尤其在你哭倒在丹野懷裡時,我心裡真的很不是滋味,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那時我也不明白,不過……現在的我終於懂了……」

    「等……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說……」唐蜜聽得心驚膽眺,連話也說得結巴。他……現在不會是在對她告白吧?!

    「呵……」見她如此驚訝,他輕笑了一聲,接著說:「我想我是愛上你了!」

    「請你不要開玩笑!而且這怎麼可以?!」爆炸性的宣言,隨即震撼著她。

    「為什麼不行?」

    「請你弄清楚!」她激動地站了起來,雖然他說他愛她,她的確又驚又喜,但是……「你現在正跟我姊姊交往,卻還對我說出這樣的話,你如何對得起我姊姊?!真沒想到你這麼用情不專!」

    「你先聽我說,這一切全是我弄錯了感情,我對她只是一種恩情、友情,對你我卻很清楚知道那就是愛!」

    「你不覺得說這些已經太遲了嗎?你知道嗎?姊姊她很愛你……」她緩緩地坐了下來,語氣有點埋怨。

    「我知道,所以我會找機會跟她說的……」對於唐媛,他心裡充滿愧疚,因為是他變了心愛上別人,他心甘情願接受她的懲罰。

    「不行!我不允許你傷害我姊姊,所以你什麼都不能對她說!」她強烈的反對,真是太可笑了,之前她多麼努力隱藏自己的秘密,為的就是促成姊姊跟他,原以為一切都會順利,沒料到他會突然對她……

    「如果不早點對她說實話,以後只會造成更大的傷害!與其這樣下去,不如現在就說!」他有不同的看法,他也不願意傷害別人,但他無可奈何。

    「我絕不讓你傷害她,就算你告訴她你不愛她,你們因此分手了,我也不會跟你在一起,絕不會!」

    「為什麼?」她的決絕,令他痛心。

    「道理很簡單,因為……我並不愛你!而且……」

    「而且什麼?」一句不愛你已讓他痛不欲生,還有什麼更傷人的話嗎?

    「而且我愛的人是丹野!我現在是他的女朋友,所以……你死心吧!」她撒謊,只為讓他死心。

    「什麼?!」丹野跟她?他突然想到了之前他們曖昧的舉止行為,他的心瞬間沉了,像被一顆極重的石頭壓住一樣,喘不過氣。

    「所以現在的我們沒什麼好說的!」看他的臉色轉青又轉陰鬱,她知道她的謊言成功了,但她的心裡其實萬般不捨,正淌著血。

    她倏地站了起來,深情地看了他一眼。

    子林,我不是故意要這樣對你說的,為了姊姊……我只能選擇犧牲感情,聽到你說愛我,我真的好高興,好想立刻擁抱你,但我不行!只有我們分開,對姊姊才是好的,不是嗎?忍著盈眶的淚水,她正欲轉身離去,卻突然被他拉住了一隻手。

    「你真的跟丹野在一起?」他沉聲問道,握住她的手加重了力道。

    「對。」她冷冷地回完話,抽出被他握住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古子林一臉陰鬱地呆坐在位子上,俗語說「朋友妻不可戲」,沒想到他也遇上了這種問題,實際嘗到了,才知個中辛酸與痛苦。

    他呆坐了良久,直到他的手機鈴聲響了,才讓他回過神,他看了一眼手機螢幕,是唐媛打來的。

    「喂,嗯,你說唐蜜?嗯……我沒見到她,對,你別擔心,說不定她等會兒就回去了,嗯……就這樣,bye。」

    收了線,他的胸口再次隱隱作痛。面對唐媛,他不能傷害;面對唐蜜,他不能去愛;面對丹野,他只能成全。無奈似乎是他此時的心情寫照,可是又有誰能伸出援手來幫助他?

    「姊?你還沒睡啊?」唐蜜剛回到家,就見到唐媛坐在客廳裡,看來是在等她,因為她沒通知她就擅自出門去了,這下難免被質問一番。

    「我在等你,要出去怎麼不說一聲?害我好擔心。」

    「對不起啦,姊,我出去散心而已。」她走到唐媛身邊坐下。

    「有心事嗎?也許姊能幫忙。」唐媛再次關心地問道,她的心事重重已經持續了好久,讓她很是擔心。

    「沒事的。」唐蜜回她一個微笑要她安心。

    「那你眼角的淚是怎麼回事?你哭了?」唐媛驀然發現了她眼裡的淚水,而且她的眼睛也有些紅腫,很難不讓人發現。

    「是嗎?」她趕緊擦拭眼角殘留的淚,謊稱道:「那是回來的時候風大,有砂子跑進眼睛裡,才這樣的。」

    「嗯,那有沒有好些?」唐媛選擇相信,但她知道她在說謊,她痛心著,因為唐蜜改變了,以前的她從不會對她說謊。

    「嗯,沒事了。」

    算了,她不肯明說,她也無法強逼。

    「蜜兒,其實姊想問你一件事,我希望你老實回答我。」她轉移話題,現在的她只想把心裡的疑問弄清楚。

    「什麼事?」

    「告訴我,你是不是也喜歡子林?」她直截了當。

    「呃……哪有啊?你怎麼會這樣問我?」突然被她這樣一問,唐蜜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好吧!姊也不瞞你,那天在海邊我聽到你說……你沒有子林活不下去……」她坦白道,心裡卻百感交集。

    「呵……那個啊……姊,你誤會了啦!」她嚇了一跳,那天一時情急脫口而出,沒想到被她聽見了,現在她只好努力想個理由搪塞過去。

    「誤會?」

    「對啊!姊,你想想嘛,我之前能保住工作,全靠他的幫忙不是嗎?我會說沒有他我活不下去,只是單純的因為他也算間接是我的工作上的支柱,如果沒有了工作,我怎麼生活下去?那句話就是這個意思。」

    「真的只是這樣?」雖然她不是那種疑心病重的人,但明眼人都知道,唐蜜說的理由很牽強,絕不可能因為工作而讓她說出這樣激烈的話。

    「真的啦!他未來很有可能是我的姊夫耶,姊,你不用感到不安,我又不愛他。」見姊姊不太相信,她轉為柔聲保證道。

    「蜜兒,對不起,也許是姊太多心了,才會這樣懷疑你。」她也不好意思再追問下去,畢竟她們可是最親的姊妹,她不應該懷疑她的。

    「沒關係啦!都是我之前說錯話,才會讓你誤解的。」其實她很心虛,從頭到尾整件事姊姊都不知情,她為了隱藏秘密,不知道說了多少次的謊。

    「嗯……對了,那你跟丹野之間是怎麼回事?看你們好像很要好的樣子,是不是……」

    「喔,對呀,我現在在跟丹野交往,所以啦,你別擔心!」她順勢道,之前已向古子林撒謊,如今她只好將計就計。

    提到這點,她驀然想起丹野跟古子林可是拜把的好兄弟,要是他回去之後立刻向丹野求證,那她的謊言豈不是會被拆穿了?一思及此,她坐立難安。

    「真的?那太好了。」聞言,唐媛由衷祝福,心中的不安感瞬間消失殆盡。

    「姊,我都忘了要打電話給丹野,我先回房了喔!」說完,她趕緊起身。

    「嗯,晚安。」

    唐蜜回到房裡,隨即拿起話筒播給丹野,奈何電話一直忙線中。

    怎麼辦?

    不知情的丹野要是說出事實,那她該怎麼辦?

    不安感隨即籠罩著她,於是她又拿起皮包走出房門。

    「姊,我有點擔心丹野,我要去找他。」她先通知了唐媛。

    「需不需我陪你去?」唐媛問道。

    「不用了,我會自己注意安全的。」說完,她就出門了。

    古子林回到了飯店,他沒有進自己的房間休息,反而往隔壁丹野的房間走去。

    「丹野!丹野!」他邊喊邊敲門。

    「古哥?怎麼了?」丹野開了門,才發現他的神情不太對勁,那樣沮喪的表情他第一次見到。而且他滿身酒味,該不會跑去喝酒了吧?

    「我有事問你,你要老實說!」幾乎是質問的口氣。

    「什麼事?」

    「好兄弟,唐蜜說你們兩個正在交往,是不是?」說這話的當口,他的目光懾人,彷彿回到了以前的殺手時代。

    「這……」丹野有點驚訝,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他知道一定是唐蜜對古哥說謊,因為他們根本沒在交往,難道她就不怕他把實情洩漏出去?但就算他真的跟唐蜜在交往,古哥又何必如此激動,像個吃醋的男人借酒澆愁?難道……

    「快回答我!」他不耐煩地吼道,因為這個答案對他很重要。

    「嗯,她說得沒錯。」他承認了。

    「呵……你真不老實,上次我問你是不是喜歡她,結果你說沒有,現在你們兩個卻在一起了,竟然也瞞著我!」又是一次痛心,他不滿地說著。

    「古哥,我……」他該做何解釋?這一切都不是事實,但他卻幫著唐蜜欺瞞古哥。

    「丹野!」一個女聲突然插入他們之間。

    唐蜜驀然出現在他們身後,還不停地喘著氣,看來是著急的趕來的。

    「你怎麼來了?」訝異她的出現,丹野定到她面前問道。

    「我……有事跟你說。」她瞄了一眼古子林,神色緊張地看著丹野。

    「你們聊吧!我不打擾了。」古子林知道他該離開了,這裡已沒有他說話的餘地,他沉痛地進了自己的房間。

    「他怎麼了?這麼狼狽的模樣……」他的一切她全看在眼裡。

    「好像心情不好去喝了點酒……」丹野回答。

    「是嗎?」沒想到他會這樣折磨自己,他真傻,她一點也不值得他這麼做,而她的心疼著。

    「你不是有事找我?我們進裡面再談。」丹野邀她進入房裡。

    丹野的房門才開上,古子林又開門走了出來。剛才他是假裝進房裡,看著他們要好的模樣,他的心無比沉痛糾結,又入內取了一件外套,他頹然地離開了飯店。

    丹野為彼此泡了杯咖啡,在唐蜜對面坐下。

    「他有跟你說些什麼嗎?」唐蜜迫不及待地問。

    「你為什麼要騙古哥說我們在交往?」丹野不答反問。

    「對不起,丹野,當時的情況讓我不得不說出這樣的話。」看來古子林已經向丹野求證,否則丹野不會這樣問。

    「不得不?有什麼事讓你必須說出這樣的話?」他不明白,因為她的話,害他也對古哥說了謊。

    「你跟他說出了事實?」她擔心的詢問。

    「不,我沒說,所以我希望你能跟我坦白,為什麼要說這個謊?」

    「因為……」她猶豫一下,「他說……他愛上我了。」

    「什麼?!」原來是這樣,古哥竟然愛上了唐蜜,愛情來了果然擋也擋不住,就像古哥不知道唐蜜才是他十年前的恩人,但他最後還是愛上她了,這真該說是緣分嗎?「所以你才會……」

    「對,我害怕姊姊會受傷害,姊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她對我真的很重要,因此,我不得已才拿你當借口,希望能讓他死心……」她解釋道。不能跟愛的人在一起,還得盡力將他往外推,她簡直心如刀割。

    「難道你就不怕我說出實情,將你的謊言拆穿?」拿他當借口是沒關係,但她何來的自信認為他一定會幫她?

    「所以我才特地來找你,希望你能幫助我。」她哀求的看著他。將他扯進來,她也不願意,但既然事情已經走到這個地步,她也只能希望他配合。

    「你如何肯定我一定會幫你?古哥也是我最親近的人,我怎能欺騙他?!」他說出他的難處,明知道唐蜜隱瞞了這麼多事情卻不能說,他開始有罪惡感。

    「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要求你幫我,但你之前曾說過要守護我……所以我想這樣不正好……」

    「我想你會錯意了,剛開始我也曾懷疑過我對你的感情,但現在我很清楚我對你的好,純粹是哥哥對妹妹的感情,我曾說會守護你,同樣也是這個意思。」他解釋,不再感到迷惑。

    「原來如此,是我想太多了,對不起。」聽到他這麼說,唐蜜的心情反而舒坦多了。

    「沒什麼好對不起的,唐蜜,聽我一句話,你不該再隱瞞任何一件事,事情遲早會曝光的,別再過著這樣的日子,你不覺得這樣下去很痛苦嗎?想必你也被壓得喘不過氣了吧。那麼就放開心,讓一切順其自然。」

    「可是……為了姊姊的幸福……」

    「不要再說為了唐媛!」丹野口氣不悅地吼道,著實嚇了唐蜜一跳,他知道自己失態了,接著歉然道:「對不起,我太激動了,我只是要你明白,雖然你的出發點全是為了唐媛,但你曾想過嗎?你這樣做,她真的有感到幸福嗎?更何況古哥現在愛上了你,之前你連控制自己的感情都很困難了,又怎能去抑制別人的感情?!」

    「但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已經無路可退了不是嗎?現在我才發現,我傷害了身旁所有的人,我又該怎麼挽回?」即使說出一切的實情,他們將被她的謊言傷害,而她又該怎麼祈求他們的原諒?

    「你能這樣想還不算太遲,只要勇敢把事情說出來,事情都能解決的。對於唐媛,你也不要感到愧疚,我相信明理的她會原諒你的。對於古哥,你就坦然接受他的感情吧!既然你們彼此相愛,那麼就不要選擇錯過,否則最後空留餘恨,以後你一定會後悔的。」

    「丹野,對不起,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嗚……」流下了淚,她終於崩潰了。

    「你也不要覺得對不起我,這一切也是我心甘情願幫你的,誰也不欠誰,你不用記在心上,知道嗎?」他走到她身旁坐下,抽了一張面紙,替她擦拭眼淚。

    「嗚嗚……謝謝你……」怎麼也控制不住氾濫的淚水,她撲進丹野懷裡啜泣著。

    聽到他說的這一席話,唐蜜釋懷多了,之前,她認為只要自己攬上所有痛苦,就能讓別人幸福,結果事實不盡然,她真的該如丹野所言,將自己的感情忠實的呈現,這樣不僅對得起他人,自己也坦蕩蕩。

    她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不嫌棄的話,叫我丹野哥吧!」他將她緊摟在懷裡提議道。

    他從小是個孤兒,他曾設想如果有個像唐蜜這樣善良的妹妹,他其實很高興的。

    「可以嗎?」唐蜜怯怯地問。

    「當然,蜜兒。」他點頭,給她一個微笑。

    「嗯,丹野哥。」

    瞬間,嚴肅傷感的房間溫暖了起來。

    凌晨十二點多,在街頭遊蕩了許久的古子林,又去酒吧裡喝了點酒,他的心情簡直糟透了。

    試想有哪個男人能忍受自己心愛的女人跟別的男人共處一室,尤其那個男人還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他只能選擇默不作聲。

    已有些醉意的他,不知不覺竟來到了唐家的門口,等他站定往前一瞧,才知道自己走錯了路,不禁苦笑了一聲。

    呵……想必唐蜜正跟丹野幸福的在一起,而他呢?卻在這裡自憐自哀。

    對了,他還有唐媛啊,驀然想起了她賢淑的面容,他心裡一陣愧疚,於是伸手按了電鈴。

    沒過多久,唐媛出來應門,看到古子林突然出現在家門口,有點驚訝。

    「你……」

    「對不起,吵到你了。」

    每每見到唐媛,他心裡總有一種很舒坦的感覺,平平靜靜的,讓他的煩惱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沒有,你……先進來。」唐媛先將他拉了進來,關上大門。

    來到客廳,她先為他倒了杯茶,自己則坐在他身旁。

    「怎麼了?你喝了酒?」

    「嗯,喝了一點。」他承認。

    她起身到浴室取了一條乾淨的毛巾,為他擦拭臉上的汗漬。

    「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跑去喝酒?」

    「你別忙了,我沒事的。」握住她為他擦拭的手,他溫柔的道。

    一想到自己現在愛上了唐蜜,面對著唐媛,他心裡有股罪惡感,更何況她總是細心的照顧著他,無怨無悔,而他卻身在福中不知福,愛上了別的女人。

    以前的殺手日子,他凡事講求快、狠、準,在公事上他更是果斷有魄力,萬萬沒料到他竟栽在愛情這個關卡上,他像個猶豫不決的懦夫一樣,被愛情耍得團團轉,一點招架之力也沒有。

    「你有心事?說出來看我能不能幫忙。」她體貼的道,將頭枕在他的肩上。

    「唐媛……」他叫著她的名宇,大臂一伸將她緊摟在懷裡。

    「嗯?」她等著他的話。

    「告訴我,你真的愛我嗎?」他沒來由地問出這樣的話,不是他不信任她,而是他心存了那麼點自私,要是她回答不是,那該有多好,也許他就不用這麼難以取捨,更不會對她感到愧疚。

    「當然啊,你是知道的嘛。」她嬌羞地答道,接著突然抬起頭來,狐疑地看著他。「你怎麼會突然這樣問?」

    聞言,他的心沉了,想也知道的答案,他又多問了一次,無非又傷了自己一次,覺得自己更加的可惡,竟辜負了她的愛。

    「沒有,就突然想問。」他隨口應一聲。

    「那你呢?」她反問,十分認真的注視著他,

    「我?」

    「對啊,你……也愛我嗎?」她熠熠的眼眸透露了無限的深情。

    「我……」他真的難以啟齒,此時腦袋出現兩種聲音,困擾著他。

    古子林!你就勇敢說出來吧!別做個懦夫!現在老實告訴她,說你不愛她,以免她日後痛苦、傷害越大,長痛不如短痛啊!

    可是……

    那可不行!古子林!千萬別告訴她!你瞧,她這麼愛你,為你付出了這麼多,你既然與唐蜜無緣,何不好好珍惜唐媛,她是個好女人,你絕不能辜負她!

    左思右想理不出個頭緒,煩躁的他選擇以沉默代替回答,望著唐媛那張秀麗的面容,毫無預警地他以口封住她的唇,溫柔的輕吻著她,沒帶任何的情感,只有深深的歉意。

    對於他的吻,唐媛歡喜的接受了,因為這個親密的動作不正代表著他愛她嗎?

    古子林在酒精的驅使下,燥熱的身體促使他更進一步的探索,他想要滿足要她的生理需求。

    半晌,他離開了她的紅唇,轉攻白嫩的香頸,狂熱的吸吮著,他的一手已不規矩地輕解她的衣衫,恣意撫摸她的嬌軀。

    瞭解到他的意圖,唐媛雖感到羞赧,但愛他之心已勝過一切,她不在乎在結婚前將自己給他,面對心愛的男人,她願意。

    好不容易褪去了她的上衣,他輕嚙著她的每寸肌膚,當唇來到右胸口,他才猛然發現異樣,停下了所有的動作。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她的右胸口,並不是唐媛的皮膚不好,反而它是那樣光滑柔嫩,但就是有那麼一點不一樣,好像少了什麼……

    「子林?怎麼了?」沉醉於他的愛撫,他突然停止動作,讓她不解。

    她的疑惑終於讓他想起來了,急忙問道:「你這裡的古紋呢?」他指著她的右胸口。

    如果他記得沒錯,應該是在那裡,但那裡卻白皙光滑,甚至一點痕跡都沒有,怎麼會這樣?

    「古紋?」她不解,反口問道:「什麼古紋?」

    不可能!

    唐媛此時充滿疑惑的表情讓他不解,她不會連他曾在她身上刻下的烙印也不知道吧?

    「十年前我曾在你身上……就是這裡……」他指著右胸口的位置。「刻下一個專屬於我的烙印。」

    「沒有吧,我一點印象也沒有啊,子林,你會不會記錯了?」她仔細的想了一下,確信沒他說的這回事。

    「你怎麼會沒印象?」他離開她,表情儘是不可置信。

    「我的確不記得這回事……」她一臉茫然。「而且十年前我跟你的事我也還大約記得,但就是沒古紋這個記憶。」她邊解釋邊將自己的衣衫整理好。

    「既然還記得大約……那你的右胸口怎麼會沒有古紋?」還是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他開始懷疑他是不是認錯人,但……她是唐媛沒錯啊!

    「本來就沒有,子林,你是怎麼了?突然一直說古紋?」唐媛想靠近他,沒想到他又退後一步。

    「十年前你救了我,我那時曾在你右胸口上刻了一個『古』紋,你……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他再次確認。

    「真的沒有『古』紋啊,而且我那時也只是幫你找回遺失的東西,你怎麼會說我救了你?」又一個疑問,她被弄糊塗了。

    「遺失的東西?怎麼可能?!那個時候明明是我命在旦夕,你很勇敢地幫我拔出那把致命的刀子,才讓我免於流血過多而死,不是嗎?」天呀!為什麼唐媛的記憶會跟他不一樣?問題到底出在哪?

    「我沒有啊……」她很確信的否認。

    接著,兩人都不可置信的張大眼睛,望向彼此……

    「我們認錯了人?」他們異口同聲的說出心中的懷疑。

    瞬間,他們有如陌生人般盯著對方,都還不能接受這樁認錯人的烏龍事,這……怎麼會發生在他們身上?

    「救我的不是你,那會是誰?」那時外套上的名字明明是唐媛,他確信他沒看錯。

    「而你不是當時我在河堤公園遇到的年輕人?」越發掘事實,她的心裡越恐慌,原來他要找的人並不是她。

    「不是河堤公園,我遇到的女孩是在接近河堤公園的小巷內。」他答道,越加確定他真的認錯了人,想不到都過這麼久了他才發現,他怎麼這麼糊塗。

    「那我問你,你當初怎麼會認為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失望歸失望,她現在只想弄清楚事實。

    「因為外套上的名宇。」他簡潔地道。

    「外套上的名字?」

    「對,那時我看到了外套上繡著『唐媛』兩個字,所以我以為那就是你。」

    「不會剛好有人跟我同名同姓吧……」她猜測,而後倏地恍然大悟,退後幾步,跌坐在沙發上。

    「怎麼了?」她突如其來的失神動作,讓他不解。

    「不會吧……不可能!絕不可能!」只見唐媛突然拚命搖頭,口裡仍喃喃否認著,因為她想到了那個可能的答案。

    「你怎麼了?什麼不可能?」難道她知道那個女孩是誰?他雙手抓著她的肩急問道。

    「救你的那個女孩……」一想到這個可能的事實,她變得結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怎樣?」他看著她的眼神,像要捕捉獵物的狼一樣非常急切。

    「我知道她是誰了。」

    「誰?」

    「很有可能是……蜜兒。」說出猜想的答案,她的心裡五味雜陳,要真是蜜兒,那她……該怎麼辦?

    「唐蜜?!」聽到這驚人的答案,他瞠目結舌,震撼不已。

    「那天我記得……我跟蜜兒的確穿錯了外套,她穿我的,我穿她的,而且蜜兒曾經失蹤了好一會兒,等我們找到她時,她已經回到了家門口……」

    她話還沒說完,古子林已經衝了出去。

    「子林!」心急之下,她也追了出去。

    因為她總覺得不追出去,古子林下一刻將永遠離開她。

    這時古子林的酒意全消退了,他現在再清醒不過了。

    如果唐媛說的都是事實,那……唐蜜才是他日思夜想的女人羅!

    一思及這個可能,古子林的腳步又加快了,此時他的心裡充滿驚訝與狂喜,兜兜轉轉沒想到還是離不開唐蜜,他極需要找她確認,讓自己的心獲得安定。

    唐媛還是在大馬路口追丟了古子林,她徬徨的身影佇立在路口,不知道該往左還是往右,待她決定要前往他們投宿的飯店時,她倏地轉過身,一陣刺耳的喇叭聲與刺眼的白光朝她而來,她看不清楚,隨即用雙手遮住眼睛,待她明白是一輛車子往她疾駛而來時,已經來不及了,就在不到一秒的時間,她的身體已向後倒去,平躺於地上,額頭上還不停地流出鮮血。

    她氣若游絲的望著前方,腦子空白一片。

    「子林……」她呻吟了一聲,便失去了意識。

    寂靜的夜晚,街道上卻染上了不可磨滅的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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