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軟的白布,溫熱的水,輕柔地擦著那個屍白、乾癟的身體。
「前幾天水龍幫的龍抬頭已經臣服於極樂城了,現在水路上已沒有什麼障礙了。」
擦洗之後,仔細地替他換上乾淨衣服。
「告訴你這些你也覺得高興吧。極樂城在我手中也不錯啊。」
小心挪動他的身體讓他躺好,將被子拉過給他蓋上。
「雖然是你創下的基業,但讓它愈發強大的人是我。你教過我的東西我可一直記著呀。」
坐在床邊,伸手理了理他稀疏的白髮。
「我知道你想兒子,我也有四年沒見他了。不過我答應你,會讓你再見到他。過幾天我再來看你,你休息吧,義父。」
迴廊上,簫聲停了,卓寒回過頭,看著走向他的玄。
「和他聊完了?」
「嗯。」玄點點頭,對著卓寒輕笑,「等了我一會兒了吧。」
「你說的話他真的明白?」
「他的神志一直都還清楚,我想他在等他兒子回來吧。」
卓寒沉默了一會兒。玄,你也在等他回來吧?
「去我房間吧。」玄忽然湊近他,眼波流轉,唇濕濕的……
「寒,寒……」細碎的呻吟,夾雜著喘息,眼瞼半合,卻光華閃動。
卓寒摟著他、吻他、撫摩他、佔有他、瘋狂地……讓理智在慾望中焚燒……耳邊是玄的叫聲,很輕,很壓抑,像是從身體裡搾出來的一般。
從顛峰滑落,玄閉著眼睛不停喘息著,微開的唇依然誘惑。卓寒看著他,禁不住又一次低頭吻住他,溫柔、綿長……
「你想悶死我?」好不容易停下來,玄笑著問。
「如果可能,我很樂意這麼做。」
「如果可能,我也樂意被你這麼殺死,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快樂的死法了。」
「那就再試一次。」卓寒迅速低下頭。玄笑著要逃開,卻被卓寒一把抓住,唇再一次被他攫住……
「寒,不要離開我……」靠在卓寒懷裡,玄忽然道。
「為什麼總要這麼說?我答應過不離開你。」
「只是想聽你再答應一次。」
「傻瓜。」
玄輕輕笑了。
四年了,他要求過無數次,他也答應了無數次。可是每一次要求他,心裡依然惶恐,怕他會突然不答應。四年了,他讓極樂城的勢力不斷擴張,但從不對他談起;而他只處理極樂城的內務,卻從不過問別的事。心裡明白這樣的關係能夠維繫至今,是因為兩個人都小心翼翼地避開了那個問題。身體已經交合了無數次,心卻從未真正貼近。
寒,你知道嗎?我依然害怕啊……
「少城主,據探聽龍抬頭臣服於極樂城另有隱情,而且他這麼做似乎也只是權益之計。」
「蟄伏了四年,也該是行動的時候了。」
「少城主明鑒。」
「就從這件事入手吧。」
「是。」
「城主,前天分舵發出的船被劫了。」許干小心翼翼。
「誰做的?」
「是……」許干偷偷抬頭看了玄一眼:「是水龍幫……」
「他好大的膽子。」玄目光一凜。
「城主,你看是不是要立刻給龍抬頭一個教訓?」
玄沒有立時答話。他站起身,踱了兩步。
「先別動他。」
「城主,難道任龍抬頭胡作非為?」許幹不解。
「當然不是縱容,我只是想靜觀其變。」玄看了看許干:「我知道龍抬頭雖然歸順極樂城,但心裡依然不服,不過他向來有賊心沒賊膽。這次居然敢公開挑釁,分明是背後有人替他撐腰。我要知道他背後的人是誰。」
「屬下明白了,屬下立刻派人去查。」
「也不用太著急,我看那個人也不會藏多久的。」玄冷冷一笑:「沒別的事,你就下去吧。」
許干離開,房中只留玄一人。踱到窗口,外面雖冷,但卻是個好天氣。玄唇邊泛著淺笑。
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是你吧,可別讓我失望啊……
「這次龍幫主肯第一個站出來反抗郁青玄,果然是不屈不折的大丈夫風範。」萬驥遠一臉欽佩。
「哪裡,哪裡,」龍抬頭臉皮微紅,連忙謙道:「還是多虧了少城主為本幫做主。」
「龍幫主客氣了。」郁崎風道:「其實這幾年本門內亂,以至於連累了不少武林同道,實在是因為崎風無能。」
「少城主太自謙了,郁青玄全靠陰險狡詐才一時得逞,但少城主天縱英才,收復極樂城必然是指日可待。」
「要收復極樂城,單靠崎風一人之力是不行的,還要請龍幫主多多襄助。」郁崎風誠懇道。
「這『請』字如何敢當,少城主若是復位,水龍幫必然不會再受壓搾。就是為了水龍幫的利益,我也一定會鼎力相助。更何況維護武林正義更是人人有責。」
「崎風在這裡先謝過龍幫主了。」郁崎風恭敬行禮,龍抬頭趕忙回禮。
「少城主日後若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儘管開口,在下定然萬死不辭。在下先告辭了,少城主請留步。」
「龍幫主慢走,恕不遠送了。」
「少城主,水龍幫這次叛出,不知為何郁青玄居然沒有動靜。是不是有什麼陰謀?」萬驥遠問道。
「他在靜觀其變,恐怕他很快就會知道龍抬頭背後的人是我們。」崎風並不意外。
「這次要不是有我們,龍抬頭再等上十年怕也不敢造反。」萬驥遠語帶嘲諷:「這次給了他一個翻身的機會,他也在加緊為自己打算。」
「各人都有自己的利益,利益一致便是盟友。」
「是。」
「青玄在極樂城的勢力已穩,要扳倒他必須要小心行事。」
「屬下明白,我們籌劃了四年,這次不容失敗。」
「這四年也多虧了有你四處奔走才能有今日的規模。」
「那也是因為有少城主帶領,那些被郁青玄追殺迫害的人才會聚集起來。殺父之仇也要少城主替屬下做主。」萬驥遠的眼中隱有怒火。
「我明白。」
「那屬下還有些事要安排,屬下告退了。」
「有勞你了。」
看著萬驥遠快步走出的背影,崎風的心中有些悵然。四年了,到這一步已是勢在必行了。
可是……玄,我不想殺你……
門口有人進來,是無垠。
「有事嗎?」崎風的臉上露出笑容。
「是參茶,喝了它吧。」無垠走到他跟前,將茶盞遞過去。崎風依言喝了一口,將茶盞放到桌上,伸手摟住無垠。
「風,」無垠忽然輕聲道:「真得要奪回極樂城嗎?」四年來他為了這個計劃而奔忙,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閒雲野鶴般的郁崎風了。
「我不介意極樂城城主的位置,但青玄的作法太過分了。而且我不能不管父親。」
「會有很多殺戮嗎?」無垠眉頭輕皺。
「玄他已經變了,殺戮恐怕是無法避免了。更何況那麼多血債,不是一聲道歉就可以了結的。」他記得萬驥遠眼中的恨意。
「別太辛苦了。」過了一會兒,無垠柔聲道。
崎風點點頭,在她額上輕啄了一下。無垠笑了,輕靠到他懷中。
這仍是她眷戀的懷抱,仍是她深愛的人。但為什麼心中常會覺得隱約有點缺失呢?
「城主替龍抬頭撐腰的人已經查到了。」許干急急來報。
「說吧。」玄淡淡道。
「是……」許干忽然有點猶豫。
「是郁崎風吧。」玄忽然笑道。
許干一驚,不知他如何會事先得知。
「藏了四年,他終於露面了。」玄並不理他。
「城主明鑒。不知城主要如何打算。」
「水龍幫算不了什麼。他要做的事不會這麼簡單,先別妄動,但仔細打探。」
「是,屬下這就去安排。」
大哥,我等了你四年,你終於沒讓我失望。玄笑出了聲……
想去找他,但卻聽見他一個人在笑,因而停住了腳步。
「寒,你來了。」玄忽然對著門口喚道。
想走開,但已經不能了。
「這麼晚了,還不休息?」卓寒走進來,帶著笑意。
「我想去找你的,你倒先來了。」玄走近他,也報以微笑。
沒有探詢,也不會有解釋。心照不宣,都當剛才的事沒有發生過。
玄輕輕吻住卓寒,靈巧的舌頭邀請著。卓寒摟住他,搶回主動……
心意是不會相通的,因為要保護自己,已經築起了堅實屏障。但肉體,肉體是可以交融的,就這樣也不錯……至少,不是一個人……
喜歡在瘋狂的歡愛之後靠在他懷裡。此刻,他的體溫讓他覺得平靜。
「寒,你不討厭我吧?」不知為什麼,突然想問他。
「當然不。」卓寒低頭看著玄:「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玄不回答,依然問道:「以後會不會討厭我?」
「不會的。」
「如果我殺了很多很多人呢?」
卓寒一時語塞。這幾年需要殺人的時候玄從不曾猶豫,只是不再血淋淋地放到他面前。他知道,但不願探究。他和他一起,粉飾太平。
「我知道你會原諒我的。」玄忽然笑著道。
卓寒無言,擁住他的手臂輕輕用力。玄伸出手,與他的手指交纏。
過了一會兒,玄忽然幽幽道:「原諒一次,原諒兩次,原諒久了就開始討厭了。」
卓寒想說什麼,玄卻輕輕掙開他,躺到他身邊。
「想睡了。」玄笑了笑,合上眼睛。
卓寒伸出手,替他掖好被子。玄的神色平靜,似乎不曾有過剛才的對話。
一直要他不要離開,因為從沒有信任過吧。知道他的屈辱,知道他的痛楚,知道他的寂寞,也想盡力給他安慰,但卻不敢把整顆心都放進去。
感覺到他在他身邊躺下。從那個雨夜開始,他已經不會在他睡著後離開了。天亮醒來時,能看到他在身邊的確很不錯。有時從噩夢中驚醒,能被他摟在懷中安慰更是一件幸事。他一直是憐惜他的吧……既然這樣,那還要奢求什麼呢?
水龍幫是個開頭,有幾個歸依於極樂城的門派開始叛離,但大部分仍採取觀望的態度。畢竟極樂城的勢力和郁青玄的手段是讓人不敢掉以輕心的。
玄靜靜地翻閱著卷宗,許幹不安地在一旁侍立著。如果玄大發雷霆,他倒還好應付。現在他異樣的平靜反而讓他惴惴不安。
「已經有四個門派出頭了?」
「是。因為有少……郁崎風的名號,居然有人跟在龍抬頭後面響應了。」險些說錯話,許干一陣心慌。
「郁崎風……」玄的神色讓人無法捉摸。
「城主,您看……「
「我大概讓他太得意了,該給他個教訓了。」玄冷冷道。
「請城主吩咐。」
「除掉水龍幫,讓所有人看看背叛極樂城的下場。」玄斷然下令。
「是。」
大哥,這次我不想縱容了。
四年來在擴張勢力的同時,也一直派人秘密監視著崎風的動向。一直沒有採取行動,因為實力懸殊,玩起來沒意思。現在他終於站出來公開與他敵對了,四年了,從來沒有這麼興奮過。
大哥,再見我,你會是什麼表情?千萬不要還是那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啊……心愛的女人,知心的朋友,得力的部下,信任你的盟友……大哥,你擁有的東西真的很有趣……失去的話會更有趣吧?
大哥,我等了你四年了……這次好好陪我玩吧……
簫聲向來寂寞,更何況心境原本如此。無可奈何地停下,卓寒不由輕歎了一聲。拂過簫身,又觸到那個字:梅。寒風獨立,梅想來也是寂寞的。
玄說好今夜過來,但卻依然未到。等待的人,多少是會覺得寂寞的。一直是玄喜歡倚在他懷中,一直知道他是寂寞的。原來缺少玄,寂寞也會來侵蝕他。玄需要他,而他大概也需要玄需要他……
天色不好,陰冷,似要下雪。這樣的天,別讓他出門也好,不如去找他吧。
又一次仔細地看著卷宗,考慮著下一步的細節。除掉水龍幫只是一個警告,崎風也不會就此罷休。做得不精彩如何能讓對手重視?
「玄。」
抬頭,是卓寒。猛然想起,答應過晚上到他那兒去的,居然忘記了。不著痕跡地合上卷宗,玄笑著迎了上去:「等了很久嗎?我這就要過去的。」
「沒等多久,只是天太冷,我想還是別讓你出門比較好,所以就過來了。」剛才看他神情專注,應該不是立刻要走的樣子。那合上的卷宗……卓寒不由笑了笑,自己這又是何必呢?
「還是到你那兒去吧,我答應過的。」玄拉著卓寒的手要往外走。
「我已經過來了。」
「我想去你那兒。」玄站定,語氣固執,眼中卻有笑意。
「好吧,算我白走一趟。」卓寒讓步:「外面很冷,去加件衣服。」
卓寒的房間很簡單,但因為有他,所以玄從不覺得冷清。受了冷風,一進房間,玄禁不住咳嗽。卓寒連忙輕拍他的背,嗔怪道:「叫你不要過來了,偏不聽話。」
玄停了下來,帶著笑。喜歡聽他這樣的責怪,因為是出於關心。
「真的有點冷,幸好加了件衣服。奇怪,前幾天還好好的。」
「這幾天自己當心些。體質原本不好,又偏偏不會照顧自己。」卓寒倒了杯熱茶遞給他。
「我不怕,我有個好大夫。」
卓寒無奈地笑了笑。一直很為他身體擔心,久咳傷身,總不是好事。他卻好像從沒有在意過。
「寒……」玄不知不覺地靠了過來。
卓寒握住他的手,遲疑了一會兒,猛地將他拉入懷中……
胸口、頸項間被烙上濕熱的紅印。近似於啃咬的吮吸讓玄禁不住想伸手推拒,但手卻被卓寒扣住,壓在了頭頂。他的膝蓋別進他兩腿之間,將其用力分開……
「寒?……」玄輕叫,有些疑惑。
卓寒驟然停住,撐起身體,看著玄。
仰躺的玄看不清卓寒的表情,只能聽見他粗重的喘息,帶著慾望,卻又好像異於平常。他在生氣嗎?是因為他的失約嗎?雖然做了掩飾,但他還是察覺到了吧。居然忘記了答應過他的話……一直被他安慰,被他關愛的人居然忘記了答應過他的話……覺得我忘恩負義吧……寒,對不起……
掙開卓寒的掌握,玄伸手摟住他的脖子。
「寒,來吧……」
什麼都沒有,能給你的只有這個身體了……寒,對不起……
玄眼中害怕的神情稍縱即逝,但還是被卓寒捕捉到了。對他太粗暴了吧?但停不下來……他為什麼會忘記?是因為崎風的事嗎?不加過問,並不代表一無所知……不想追究的,但心卻固執地不肯放過……玄,我是可以被輕易忘記的嗎?……
不知被索取多少次之後,玄筋疲力盡地倒在卓寒懷中,沉睡過去。
太過分了吧,撥開玄汗濕的頭髮,卓寒的心中有些愧疚。雖然學會了享受性愛的歡樂,但終究玄是害怕被粗暴對待的,畢竟當年留下的傷痕始終沒有痊癒。可他始終忍著痛,沒有拒絕。是因為歉疚嗎?玄,你是真的忘記了吧?但,我有什麼資格指責你?……這樣做算什麼?要他用身體補償嗎?……把他當作什麼了……玄,對不起……
是太累了吧,破例在他洗漱完畢後,玄仍沒有醒。輕輕坐到床邊,知道他喜歡在醒過來的時候看見他。
良久,玄終於慢慢睜開眼睛。有些迷糊,但因為看見卓寒,他笑了。
「醒了?」卓寒柔聲問。
玄點點頭,伸出一隻手探向卓寒的臉,卻被他半路抓住,拉到唇邊輕吻了一下,然後迅速塞回被子裡。
「很冷吧,昨晚下場大雪。」
「真的?」玄一臉驚喜。他一下子坐起身,取過衣服穿上。
「寒,我們到後山去,好不好?」喜歡雪天,很冷,但很乾淨。後山清幽,是個賞雪的好去處。
「太冷了,你會著涼的。」
「不會,去吧……」玄一臉懇求,帶著點孩子般的天真。
卓寒縱容地笑了:「你先漱洗一下,我讓人去叫阿彬送件披風過來。」
後山陡峭,向來少人,極樂城建造時也將其視作天然屏障。但仗著絕頂輕功,兩人行在山間,並不覺得困難。
「玄,冷不冷?」卓寒依然不太放心。
「不冷!寒,你好囉嗦。」玄笑著責怪。肯陪他出來,那他應該不生氣了吧。
「怕你著了涼,又要讓我忙得焦頭爛額。還敢嫌我囉嗦?」卓寒也笑著回敬他。看他興高采烈的樣子,他不介意昨晚的事嗎?
不知不覺走到一處斷崖。放眼望去,四野銀白,天色蒼茫。
玄放開與卓寒相握的手,一步一步走到了崖邊。卓寒看著他,沒有言語。有風,散雪被吹了起來不見了蹤影,玄的頭髮和披風不住飛舞著。卓寒的心不知為何忽然懸了起來。那陣風,好像會把他吹走……他走上前去,一把將玄拉得退開幾步。
「寒……」玄一驚。
卓寒不答,只是伸出手,從背後將玄摟住。玄不再說什麼,伸手攀住他的手臂,任他摟著自己。
「寒,你知道嗎?」玄忽然開口:「我曾經想從這兒跳下去。」
底下是萬丈深淵,跳下去就決無生還的可能。
卓寒的手臂一緊:「別胡說。」
「是真的。」玄很認真:「那是小時候的事,我想跳下去了便不用再挨打了,也許還能看到我的父母。」
「玄……」想安慰他,卻不知該怎麼說,只能怪自己口拙。
「小時候我會想如果我有父母就會如何如何……不過,後來就不去想了。有些事忍忍也就過去了,一個人其實也還可以。那時候阿彬比我還倒霉,常常連晚飯都沒得吃呢。」
「阿彬說過你很照顧他。」想將話題岔開。
「不,是他一直都在照顧我。」玄回過頭,卻被卓寒輕輕吻住。
他在安慰他,雖沒有言語,但他明白。心在他的吻之下漸漸平靜了。
放開他的唇,卓寒將玄的身體扳轉過來。扶住他的肩,讓他正視著自己:「玄,你不是一個人。至少你身邊有阿彬,還有我。」
玄的唇輕顫著,他慢慢靠近卓寒,將臉埋進他的頸窩。
寒,謝謝你……
許久,玄抬起頭,臉上已帶著笑。
「我帶你去個地方,你會喜歡的。」
走了一會兒,山路愈發難走了,而且看上去前面像是沒有路了。
「玄,你是不是記錯路了?」卓寒有點懷疑。
「跟我走吧,別多話。」
「到底要去哪兒?也許我認識。」雖然玄一向聰明,不過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怎麼看前面也沒有路了。
玄微笑不答。就現在的情況看他肯定不知道,想給他一個驚喜。
「寒,來追我!」玄忽然身形一縱。
「玄……」卓寒提氣追上,卻見玄轉了個彎,竟不見了蹤影。
分明沒有路了,他去哪兒了?四處張望,總不見他。
「玄!」
沒有回音。再找,卻見一處巖壁上的積雪散落了。走上前去,伸手撥弄,竟然發現岩石之間垂著許多枯籐,被雪覆著不易注意到。枯籐後居然另有出路。玄該在裡面吧,卓寒閃身進去……
轉過小徑,眼前的竟是……
暗香浮動,玉雪晶瑩,不似人間。一大片梅林,那寒傲的精靈們靜靜地怒放著……
「這兒被山巖圍住,寒風進不來,也沒什麼人知道。我想這兒的梅花應該開了,所以想帶你來。喜歡嗎?」
玄自一棵老梅身後走出,笑容卻漸漸凝固了。
卓寒呆立著,臉色慘白……
「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