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尾牙宴會熱鬧開鑼!
無法免俗的氣球綵帶滿天飛舞,點綴佔地廣大的知名飯店會場,離六點準時開場還有十分鐘,席間早已坐滿各部門來搶佔好位置的女性員工。
所謂好位置便是能清清楚楚「觀賞」到應氏集團最出色的男人——應驥超的角度,最好是伸出乎就能摸他一把、吃吃豆腐,這念頭似乎遠比舞台邊堆積如山的獎品來得吸引人。
齊-神采奕奕覽閱今晚尾牙的節目流程,與同為前半場主持人的男同事小郭聊著串場的大概主題以培養默契。
晚上六點是她步向睡眠的混沌過度期,但此刻的她神智好清醒、好亢奮!而她的原動力來自於今年度的尾牙獎品——整套的席夢思名床組!瞧瞧它那多協調的嫩綠配色、多精細的車縫紋理、多膨鬆的被褥彈性呀!光想像躺在上頭翻滾蠕動的畫面就教她垂涎不止。
「席夢思!等著吧!再過兩個小時,你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呵呵!」貓兒眼閃動著兩簇火炬,齊-低笑自語,完全無視小郭的綵排對話。
「……然後開場十分鐘,保全部要演一出『楊貴妃夢遊仙境』,落幕後先抽一次獎,先把小獎消化完畢,再由會計部女高音合唱兩首舞曲,進行第二次抽獎,接著請應驥超先生致詞,完畢後再三次抽獎……」小郭做著流程小抄,規畫該在何時串場搞笑。
齊-也認真在Memo紙上塗寫——等頂頭上司致詞完畢,差不多就輪到抽「第伍獎」的名床組,決定她未來睡眠幸福程度的最佳床伴!
「好好好,呵呵。」她邊想邊笑邊點頭,正巧與小郭的所有對話密合。
「我也覺得這樣串場一定很熱鬧。」小郭也呵呵直笑。
兩個主持人,兩種笑法,兩種回異心思。
席位已滿,精緻菜餚也陸續上桌。
保全部由應御飛自編自導自演的短劇讓整個會場笑聲不斷、掌聲如雷。應御飛壯碩的身軀包裹在唐朝美人衣物中,像顆米粒飽滿而竹葉過小的粽子,硬是擠出一堆肌肉,上演著醉酒、蓮步輕-、嬌喘。最後在應御飛反串的楊貴妃拋丟而來的媚眼中結束,齊-彷彿聽到席間傳來的乾嘔不斷。
「謝謝應三先生精采的人妖……呃,是楊貴妃夢遊仙境!剛剛抽的那些小獎大夥二正不過癮,現在讓我們請應三先生來抽出第十獎的床頭音響組!」小郭捧著抽獎箱,遞到臉上塗滿五顏六色的應御飛眼前。
「恭喜——齊-小姐!」麥克風傳來朗聲。
「我把這獎項的機會讓給台下同事們。」齊螟在掌聲響起前笑嘻嘻地說道,換來更多驚喜的歡呼。
她才不要床頭音響組哩,給她「名床」,其餘免談!
「齊-小姐真是善良大方。好,各位觀眾,你們的機會來啦,下一位得獎者是——」小郭念出應御飛二度抽出的職員名稱,齊-喜孜孜看著小郭將寫著她名字的抽獎牌再度投回箱子裡。
她的抽獎運向來極佳,幾乎是每抽必中,只要她重複方纔的把戲,還怕搬不回席夢思嗎?呵呵呵!
「恭喜齊-小姐——」
「機會讓給大家。」
「再度恭喜齊-小姐——」
「同上。」
「齊-小姐——」
「謝謝,不過比照上例。」
接下來的抽獎過程都重複相似的對話,齊-推掉了一連串的大獎,雖然讓各位同事疑惑,卻也高興於她的慷慨。
四十五分鐘後,應驥超進場,女性職員一陣騷動,差點害兩名主持人控制不住場面。
「應先生,請上台致詞。」小郭排除緊緊包圍應四先生的人潮,努力將他推到舞台上。
童玄瑋也在一旁幫忙掃蕩「絆腳石」,這就是他為什麼喜歡找應巳龍出席尾牙而不找Archer的原因,每每Archer出現必然引發暴動——眾家小姐、太太們忍了一年的愛慕眼光,終於在這天能爆發出來,可想見畫面是多麼失控!
應驥超緩緩步上台階,齊-的位置正巧在台階右後方的講台邊,無可避免對上他的目光,她不由自主急忙移開視線。
應驥超聳立在她面前,動也不動,全場陷入一陣靜默。
他在幹什麼啦!還不趕快去說話?說完好抽「她的」獎呀!齊-低頭暗罵,直盯著他那雙光亮的黑皮鞋。
不行!不行!冷場了……
她深深呼吸後,抬頭。
他的西裝有些凌亂,八成是方才讓哪個攻勢兇猛的女員工給扯皺的。齊-下意識攏攏他的西裝和領帶。
「應先生,該您致詞了。」笑容底下隱含的是:快快把廢話講完!
他仍掛著笑,朝她伸手,「麥克風。」
「噢,對……」原來他呆呆站在她面前就是為了麥克風呀?早說嘛,害她嚇出一身冷汗,以為頂頭上司愛看人的怪病又發作了。
頂頭上司的致詞與前幾年如出一轍,台下卻聽得如癡如醉,她猜想眾家姊妹應該沒聽取其中的內容,耳朵只滑入應驥超低沉渾厚的誘人嗓音。
廢話報告總算告一段落!
「接下來請應四先生來抽出幸運兒,第六獎的電漿電視——喔哦,今天誰的運氣最好呀?」
眾人的目光全數落在齊家大小姐身上。
齊-貼近麥克風,「如果這回還是抽到我,小郭,自動把抽獎牌放回去。」
小郭聳肩,放回手中的抽獎牌,全場歡呼安可。最後高價的電漿電視落到笑得合不攏嘴的童玄瑋手上。
「再來的獎希望是新婚夫妻抽到,包管你們甜甜蜜蜜、翻雲覆雨!整組的高級名床組!」小郭誇張地舞動雙手。
齊-目不轉睛看著應驥超的手伸進抽獎箱,等待幸運之手摸出她的抽獎牌。
頂頭上司,我的幸福全都靠你了!她雙手合十默禱。
「太不可思議了!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抽到名床組的人竟然是我們的——」小郭一頓。
數以千計的眼睛瞟向齊。
「應驥超先生!」公佈答案。
什麼?!
齊-陷入呆愣狀態,應驥超三個大字不斷在耳邊迴盪。
等……等等!頂頭上司是沒有資格和權利來與苦命勞工爭奪尾牙大獎的!
應驥超也略微吃驚。他不記得自己有參加抽獎,果不其然瞧見童玄瑋的狐狸賊笑,臉上寫著「是我幫你放的,你如果不要這個獎,就轉送給我啦」。
看來不只是他,恐怕連其他沒到場的兄弟也被童玄璋當成人頭徹底利用。
齊-勾起一個比哭還恐怖的笑臉,「等等,大家說身為老闆可不可以領這個獎?」
通常在這種氣氛下,員工的回答絕對是千篇一律。「不可以!」
「請應先生把獎捐出來,好不好?」她再鼓吹。
「好。」台下附和,並發起陣陣浪潮似的呼叫:「捐出來、捐出來——」
齊-此刻臉上正寫著:應觀眾要求,你就乖乖認命吧!呵呵。
只見應驥超在小郭耳邊不知嘀嘀咕咕些什麼,小郭臉上的笑容越揚越大,猛點著頭,終於出聲制止了台下的騷動。
「各位同事先別急,應四先生說他最近正巧準備換床,所以席夢思名床組他就收下來自己用——不過他同意開出比床組更高數倍的現金讓大夥抽獎!」
「好耶!」全場的掌聲掩蓋過齊-愕然的哀號,不是每個人都有抽獎運,獎項越多才越有利嘛。
「我們把現金分成一百份,每份三千元,盡量讓人人有獎,請童玄瑋特助來抽!」
這招夠狠!以現金來收買台下所有職員的心!
終於,尾牙重頭戲落幕。
齊-哀怨地捏緊掌間所抽到的三千塊錢——她捨棄掉所有大獎後所得到的殘渣。而抽走她「最大幸福」的傢伙正坐在她左手邊,飲盡一杯杯眾家姊妹呈敬上來的醉人紅酒。
「應先生,您記得我嗎?我是會計部的出納黃艷麗。」
他記不住的啦,在他眼中大夥都是同一模樣。齊-冷哼。
「我是人事室的王小莉,上回我有送文件到國外部,您一定記得的。」
對,送到她手裡,頂頭上司連看都沒看到是誰送文件。齊烘哼聲加重。
「應先生,我抽到三千塊,謝謝您。」
不要在她面前提到三千塊!嗚,她的席夢思……齊-捂著雙耳,抗拒任何造成二度傷害的字句。
齊-喝著悶酒,一杯、兩杯、三杯……
雅芳從隔壁桌跑來敬酒,順便拜早年。「應先生、齊姊,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齊-的口吻壓根嗅不到快樂的成分。她別過臉,完全不看向左手邊,因為她怕控制不住體內的暴力因子,狠狠痛扁頂頭上司。
「齊姊,晚上大夥說要去KTV續攤,你去不去?」雅芳輕問。
「不要……我心好疼……」她要回家哀悼,舔舐痛失名床組的傷口。
「心疼?齊姊,你是不是-醉了?要下要我請小賴先送你回家?」雅芳擔憂地看著齊-異常紅艷的雙頰。
表面上與眾人寒暄談笑的應驥超,實際上仔仔細細聽著兩個女人的悄悄話。
「我沒關係,我表哥說要來接我,今天我得去他家睡。」當年一畢業便獨自上台北工作,放心不下的父母開出條件,每個月得到舅舅家報到兩次,交代近況。上回她睡迷糊給忘了,害她被大表哥和舅舅輪流訓話兩小時,這次她再「凸槌」,肯定被親愛的爹娘打包回鄉養老。
「親表哥?」
「廢話。」齊-沒好氣地說,話甫出口,手機便響起。「喂?大表哥你到啦?差不多要散會了。嗯。你上來接我,我好想睡哦……好,Bye?」她的嬌憨在親人面前毫不隱瞞,像個撒嬌的小娃娃。
「既然有人要來接你,我就跟大夥走囉。」
「嗯。」目送雅芳離去,心情鬱悶加上飲灑過量,齊-撐著腮幫子昏昏欲睡,整個人看起來傻傻愣愣,成為嘈雜會場中唯一保持靜默的人。
不到片刻,齊-打起盹,腦袋瓜自然而然靠向最溫暖舒服的地方,眨眨幾乎瞇成隙縫的貓兒眼……
她是不是因為懊惱過度而產生錯覺,好像躺在席夢思名床的擁抱中,磨蹭著軟軟的被褥……呵呵,好床就是好床,不只看起來賞心悅目,連躺起來都格外舒服。
沉重的眼皮懶得再動,任上下眼瞼安安穩穩貼合膠著,忽略了「床鋪」正緩緩移動,將她整個人包攬其中。
簡品-,也就是齊-嘴裡的親親大表哥,甫進會場就見到一位褐髮外國男人理所當然將表妹攬在臂彎中,欣賞她如花似玉的睡顏,不規矩的手指游移在清清白白的小表妹五官之間,滿臉樂在其中、樂此不疲的神情。
他腦中快速整理之前齊-提過的工作環境、同事及上司,隨即明瞭眼前男人的身份,走到兩人面前,雙臂環胸道:「應四先生。」
應驥超抬頭,見到臉上寫著「陌生人」的單眼男人——因為他的左眼覆著手術後專用的眼罩。
「你是……齊-的表哥。」應驥超直覺道。
「沒錯,你可以把——交給我。」簡品-伸手要人。
「她睡得很熟,而且很可愛。」應驥超沒有鬆手,反而回了他一句文不對題的答覆。
簡品-從這男人眼中讀到有別於上司對下屬的親切,而是男人對女人的渴望及情愫。但他很難對應家的男人有好印象——就在應家老五應巳龍拐定他唯一的寶貝妹妹之後。
「沒錯,但這不關你的事。」簡品-以不驚動睡娃娃的力道抱回齊-,卻發現一股微微阻礙的反扯力道,來自於因酒醉而睡得更沉的小表妹。
她的右手握拳,揪著應驥超的西裝一角,牢牢的。
應驥超指指被她抓緊的衣服,向臉上字跡變化成「不爽應氏大野狼靠近小紅帽表妹的大表哥」的簡品-咧嘴一笑。
「這還不關我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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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外部籠罩在一片低氣壓之中。
詭異的氣氛不是來自於頂頭上司,而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齊大秘書。
圍繞在她週遭五公尺之內是看不見的哀怨鬼火及黑壓壓效果線,說起話來有氣無力,像個死不瞑目的淒楚女鬼,在國外部裡飄來蕩去,尋找索命對象。
「齊姊,前幾天你交代的報表,我全數Key in到電腦裡存檔了。」
「喔……」聲音不僅揚高十六度,還牽絲哩。
雅芳伸手在無神的貓兒眼前揮舞數回,好心告誡:「你這反常的模樣不怕讓應先生給瞧見,留下惡劣的偷懶印象?」
齊-的嗓音幽怨無比,「我的反常就是因為他……」搶了她的席夢思!
「啊?」雅芳一愣。
難道傳言是真的?早上應氏大樓已經有流言散佈,說齊姊和應先生前晚在尾牙會場親密擁吻,齊姊小鳥依人地靠在頂頭上司寬闊的胸膛上,羨煞一群嫉妒的女性職員,現在齊姊又失魂落魄,一副沉溺在愛情海之中的模樣……
男主角跨進辦公室!
雅芳特別留意著齊-的反應——她的眼神從頂頭上司身影出現後就不曾移動,「深情款款」地凝視著紼聞男主角。
可惜齊-真實的想法既不浪漫也不癡情。
「瞧你一副睡得飽飽的滿足樣,一定是『我的』席夢思讓你糟蹋過度的結果!」齊-自言自語,目光怨忿地跟隨著頂頭上司,「不但如此,害我今天早上莫名其妙被大表哥和舅舅教訓一頓,上班還遲到……」
她越想越怨恨,越怨恨眼光越離不開高大的身影。
瞪瞪瞪,我瞪到你內疚、瞪到你反省。
應驥超眼中帶著淺淺笑意,朝兩人方向掃視過來,自動排除齊-身旁的小助理,迎向她無懼的目光。
「齊小姐,到我辦公室來。」每天早晨點召她的第一句話。
「是。」齊-口氣足以媲美北極零下低溫,起身抱著一堆文件尾隨他進入辦公室。
雅芳反覆研究兩人眼神交會時的波濤洶湧,全新的辦公室徘聞案再度出爐!
「齊小姐,中午開會要用的資料準備好了嗎?」應驥超坐在皮椅上,神情恬然。
齊-一反以往躲避頂頭上司的縮頭烏龜樣,大刺刺地由貓兒眼中射出一道道足以戳死眼前男人的利箭。
千萬別激起女人的怒意,尤其是有「戀物癖」的女人!
「在這裡。」她一份份將檔案夾疊到桌前。
應驥超的目光由檔案夾轉移到她臉上,即使無法以中文字來拼湊她臉蛋上表情的涵義,她的眼卻透露更多——眼前的小女人怨恨得很。
「你今天難得正眼看我哦!」他笑。
「您這是什麼話,好像我是個失職的秘書似的。」她皮笑肉不笑。
正眼看他?笑話!她這叫瞪!唔,用眼過度,眼睛有點僵,她骨碌碌地轉動眼球一圈,做個舒緩的小運動。
「不,我對你百分之百的滿意,齊秘書。」他一語雙關。
「謝謝。」她才不希罕他的滿意哩。
「坐下來聊些公事以外的事,好嗎?」應驥超示意她坐在沙發上。
聊公事外的事?這是她所認識的工作狂上司嗎?
齊-嗅到一絲絲詭譎的氣氛,但仍頷首落坐。
「我們合作也快邁向五年半,你對我這個上司有沒有不滿意的地方?」
齊-立刻滿瞼防備。
「說實話會不會害我被……」她伸出右手在頸子前比畫出殺頭的動作。
難不成頂頭上司想趁年終「大掃除」清掉她?可是前幾秒他才說過對她百分之百的滿意呀!
應驥超喉間滾出深沉低笑,「你放心,你有免死金牌。」
「有這種東西嗎?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就是我。」他答得理所當然。「所以你毋需擔心,說說看?」
齊-仔細回想五年多的點滴,若真要說不滿意之處,就是前幾天他搶了她的席夢思名床,這陣子老是看得她寒毛直豎、失眠。
「以工作能力和態度而言,您是個完美的上司,既不苛刻員工也不吝嗇薪水,也給予我相當大的權限,但是……」她停頓。
「但是?」深藍色眼瞳專注而認真地盯著她。
「最近幾個月的您令人失望。」那個「人」當然是指她。
「喔?」
頂頭上司看來沒有動怒,她鼓起勇氣繼續道:「我向您報告事項時,您常常沒在聽,延誤工作效率。」罪狀一,外加——搶了她的席夢思。
應驥超受教地點點頭。因為她報告時他正忙著「看」她呀。
「還莫名其妙叫我進您辦公室卻沒有正事要交代。」罪狀二,她每天的工作已經忙得昏天暗地,可沒空陪他玩起Call Call樂。念念不忘再附加——還有她的席夢思!
應驥超再點點頭。他叫她進辦公室的正事也是為了「看」她呀。
「再來就是您犀利的眼光……讓我以為自己在公事上把了大錯。」罪狀三,害她夜夜惡夢纏身。反覆背誦——席夢思!
他三度識相點點頭。犀利?他只承認自己看她時的眼光過於急躁。
宣判完三條重罪,該給犯人自白的機會。
「現在換我請問您,應先生,您犀利的眼光到底在看什麼?我臉上有哪個部分怪怪的?」齊-終於趁機問出閒擾多月的鬱悶,她想知道在頂頭上司眼中所見的她又進化成幾個字的秘書。
現在應驥超不只是嘴角在笑,連眼尾都出現難得一見的笑痕,撐在下顎的手興致盎然地輕輕滑動,更勝天藍的眼瞳閃著調皮的光芒。
「齊小姐,你今天的眼影顏色與你的輪廓非常的相配,眉形也畫得很漂亮,唇膏顏色就淡了點,你的膚色適合桃紅色的口紅。」
咦?他幹嘛突然說這個?關她眼影、眉形、嘴唇什麼事?
齊蜞與應驥超同時靜默,一個困惑;一個興味。
好久,好久。
齊-終於反應過來,發出失聲尖叫。「哇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