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方百艷 第四章
    日朔國 皇宮

    禁不住對女兒金子心的關心,金國公放下手邊繁忙的生意,風塵僕僕地回到日朔國探望女兒,懷有五個月身孕的金子心已可看出大腹便便的樣子。

    這幾日金國公都住在行宮裡,懷了孕的金子心還是很躁動,每天不待父親去映雪苑找她,自己便跑來探望父親。

    「爹要在我們這兒多留一些時間嗎?」金子心端坐在太妃椅上,懷孕使她顯得珠圓玉潤。

    「嗯,在月國的事完成前,我大概都會待在這裡。」金國公虎背熊腰、灰須鶴發,當年曾是日朔國呼風喚雨的大將軍,現在則是生意遍及天下的大商人,豪氣干雲不減當年。

    「月國的事?什麼事?取得鹽鐵專賣權嗎?」金子心問道。

    「這也是其一。」金國公輕描淡寫地說。

    金子心狐疑地看著父親,以往父親什麼決定都願意與自己商量,這次是打什麼主意?「爹,你是不是對艷姊姊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啊?好端端的把她一人丟到月國去。」

    「沒有啊,你也知道朱艷和樊穹宇都是我的得力助手,你丈夫把樊穹宇霸佔去當什麼御前行走,我不派朱艷去月國幫我,能派誰去呢?」

    金子心不信地揚起蛾眉,「你少唬我,現在明明月國就要雨季,你曉得艷姊姊的弱點,還在此時派她出馬,就只是為了月國的鹽鐵專賣權?娘死去這麼多年,你從來沒對月國的生意有什麼特殊興趣,現在忽然說因為娘是月國人,所以拿到鹽鐵專賣權對你有很大意義,這種藉口誰會相信!」

    金國公沉默地喝了口茶,他既是大商人自然老奸巨猾,唯獨對掌上明珠沒轍,但把計畫告訴了金子心,又怕跟朱艷情同姊妹的她會捨不得而搞破壞。

    「爹,把朱艷叫回來嘛!她聽你命令那麼久了,你放她自由好不好?」

    「你這傻孩子,當個皇后把你的頭腦都給當傻啦?就算我不給朱艷命令,你以為以她的個性,她會為自己活下去嗎?朱艷有心魔,我這是在逼她面對自己的心魔,你可別來搞亂,人有時候是需要一些猛藥的。這樣做除了幫助朱艷,還能拿到鹽鐵專賣權,何樂而不為?」

    金子心忍不住生起氣來,「幫她除心魔是假,多賺點錢才是真吧?爹!你把人心當兒戲嗎?」

    「總之,這件事你不准干涉。」金國公鐵了心不理女兒,「你還是顧好你肚子裡的寶貝,我從沒見過哪個孕婦遺像你這樣活蹦亂跳的!」

    「爹,你快說朱艷到底在月國哪裡?」金子心一再央求,金國公卻來個相應不理。「可惡!」憑爹這種態度,肯定圖謀不軌,金子心簡直快著急死了,聽說月國最近每一天都會下雨!

    「怎麼了?你跟岳父鬥嘴?」皇上還未走進房內便感到劍拔弩張的氣氛。

    「誰理這冷血的市儈!」金子心才橫了自己父親一眼,立刻被皇上摟進懷裡。

    「懷孕時別隨便動肝火,你先去睡個午覺,心平氣和後再來跟岳父談。」皇上的下顎抵在金子心的頭頂上,雙手輕柔地環住她隆起的肚子。

    真受不了這對夫妻,連在別人面前也這樣摟摟抱抱!金國公心裡嘀咕,但他也不得不佩服這皇上女婿馴服自己的悍女兒很有一套。

    「賢婿,就麻煩你把我女兒帶開,讓我的耳根子清靜一點。」

    「遵命,岳父大人!」皇上好笑地瞧著這對父女,不見面時想死對方,一見面又容易吵架。

    金子心心不甘情不願地被皇上攙扶到門外,但心中的憂慮並未減少。

    「冕哥哥,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麼事?」

    「你派樊大人到月國去探探艷姊姊的狀況好不好?也不用去很久,就是去看一看。爹都不肯透露艷姊姊的下落,但我心中總有不祥的預感。」

    「好,我叫樊穹宇先把手上的事擱著,去月國一趟。你就別再為這些事煩惱了,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金子心甜蜜地回皇上一個微笑,「嗯,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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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國 鷹揚山莊

    為了商無極要查這個謎樣的女子,阮文可真是鞠躬盡瘁!憑他經營多年、自認天下無雙的情報網,他還真沒想到這個叫小艷的女子這麼難查,甚至連累他親自去了幾天日朔國再回來,但皇天不負苦心人,尋覓多日,終於給他查到了。

    「好消息!」阮文喜孜孜地踏著輕快步伐來到商無極的書房。

    一如以往,案頭堆滿各個店舖、布莊、礦業的帳簿,商無極拿著算盤埋首查核,「找到了嗎?」一邊問,他一邊對著營運狀況蹙眉。

    「找到了。怎麼?你不高興?這可是費盡千辛萬苦才拿到的情報耶!」阮文邀功道。

    「你也該找到了,花了近十五天,我差點覺得是不是該勸你轉業?找個人也能找成這樣?虧你以前滿嘴自誇你的情報網是月國第一,我瞧分明言過其實。」商無極抬起頭,對阮文一副睥睨的態度。

    「嘿,情報在我手上,不要就算了。日朔國一大堆道上人物願意出錢等著要這女子的情報呢!」

    為什麼會惹上道上人物呢?有一絲擔憂,商無極無意地深鎖眉頭沉聲問道:「別試探我的耐心,她到底是誰?」

    「好,好,我說。這個女的名叫朱艷,曾是日朔國皇后的貼身保鏢,是日朔國皇后的父親金國公栽培的死士,據說這金國公最出名的死士有兩人,一個是人稱「御影」,專司保護皇室的樊穹宇;另一個人稱「火影」,也就是朱艷,聽命金國公行事,據說日朔國曾有王爺被一名妓女刺殺的事件便是火影做的。」

    「金國公是何許人物?死士又是什麼身份?」商無極連聲詢問。

    「你別急,聽我慢慢講嘛!這金國公曾是日朔國的大將軍,據說七年前月國鬧得很大的內戰,就是他在背後策畫,一手輔佐現任的皇帝登基。後來,他放棄官位求去,這七年來他的行跡遍佈各國行商,財力之雄厚無人可測度。他手下有上千名死士,所謂死士,也就是他撿回來養的孤兒,經過武藝訓練,終身效命於他,必要時也可以為他犧牲性命。」

    「朱艷的身世背景呢?」

    「這就真的查不到了。拜託,你只知道那女子的武功路數和容貌,能挖到這些資料我簡直覺得我是個天才!大部分的人只知曉她的功夫,甚至跟她交過手,但連她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你跟我描述的容貌還真沒幾人見過!若不是我買通了金國公的一名手下,哪有可能知道這麼多?」

    聽了阮文一番話,商無極有些驚訝,他雖覺得這女的不簡單,但真沒想到朱艷的背景這麼複雜。這麼說來,朱艷會待在月國,跟自己爭奪鹽鐵專賣權,恐怕幕後主使者便是阮文提到的金國公,看來他有了一個超乎想像的強大對手!

    「你知道朱艷現在人在哪裡嗎?」商無極問。

    阮文笑道:「早知道你一定會問的,所以我也多費了心去查,但我還是不知道她在哪裡,不過……」

    商無極不高興地哼道:「不過什麼?你講話一定要這樣繞彎嗎?一寸光陰一寸金你沒聽過?廢話連篇!」

    「我只是好奇嘛!商老大最重視時間和金錢,為何願意為了這個朱艷,浪費時間和金錢?要不要我提醒你,鹽鐵專賣權的拋售就在今年年底,商老大都準備好了嗎?」

    「這個女子的主子將是我必須迎戰的對手,難道我不該多花點時間去認識我的敵人?」商無極避開阮文的疑問。

    「你既然這麼想,我就無話可說了。雖然我不知道她在哪裡,不過我已找到一個人,那人知道朱艷的下落。」難得他有可以把商無極懸著緊張的時候,阮文故意停頓下來,期待商無極追問。但只瞧見商無極用殺人的目光狠狠瞪他,他連忙告饒道:「好啦,我帶你去找那個人總可以了吧?我想那人也只有對你才可能說出朱艷的下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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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淅淅瀝瀝的雨下個不停,每到夏天的此時,雨水會把整個月國浸得濕透,店家們都習慣了,街上行人少掉一半,若非必要,城裡的人都不太會出門。

    鴻圖布莊位於內陸的分莊也不例外,除了照樣趕製老僱主們的秋服外,甚少有人上門買布,剛接手新工作的溫溫一邊整理店內的布料,一邊觀望著門外。

    突然,兩位撐著傘、披著黑色風衣的客人進來。

    「客倌好!」溫溫有禮地迎上前打招呼。

    「是我,溫溫。」收起傘,商無極用一種逗引女子心神的方式對著溫溫微笑。

    溫溫大吃一驚,嚇得踉蹌倒退一步,「商公子……」

    「別伯,我不是來抓你的,王公子那兒我也用錢幫你解決了,除了退還禮金,也幫鄔嬤嬤賠了他一筆錢,你現在是徹徹底底的自由之身。」商無極打量了溫溫端莊得體的裝扮,讚賞道:「看來在布莊工作遠比畫舫上的工作適合你,你看起來舒服多了。」

    溫溫明知商無極來絕不是單純為了看自己,仍是不爭氣地紅了臉,「別開玩笑了!商公子那時不是一心恭喜王公子得到我嗎?小女子淪落至何方商公子豈會在意?」

    商無極深情款款地凝視溫溫,「我當然在意,所以那夜我一直跟蹤王公子的馬車出去,本來打算劫下馬車救你,但卻瞧見朱艷姑娘搶先一步,見到你無大礙後我才離開的。溫溫,也許我無以回報你對我的濃情厚意,但你在我心裡的地位一直是極其特殊,情人在商某眼裡微不足道,也許會一換再換,但你是我的知心人不會更改。」

    溫溫臉龐閃過了各式情緒,既是難過自己的情意被鄭重拒絕,卻又為了能在商無極心中佔有一份地位而欣喜。

    天啊,這個狡猾的傢伙!在一旁的阮文看得連翻白眼,這是什麼噁心的台詞?只要商無極願意,這傢伙一向能把任何女人哄得服服帖帖。

    「幸好朱姑娘把你安頓得非常好,讓我放心許多。」商無極的手輕輕搭在溫溫的肩上,溫溫簡直像馴養的小鳥一樣聽話。

    「你也認識朱姑娘?」溫溫訝異。

    「是呀,朱姑娘是奉她主子之命來月國跟我談生意的。可是我這陣子找不到她,溫溫,你知道朱姑娘去哪裡了嗎?」

    溫溫皺眉,「最近好多人跟我打聽她的下落,真不知怎麼回事。」

    「你都告訴他們了嗎?」商無極緊盯著溫溫。

    「朱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麼可能把她的下落透露給別人?」

    商無極稍微鬆了口氣,接著溫柔問道:「那你能告訴我嗎?我真的有急事找她,我只能依靠溫溫你了。」

    溫溫遲疑著,但她沒有辦法拒絕心愛的人這樣請自己幫忙,終於回答:「朱姑娘應該還待在前面山腳的迎月客棧裡。從雨季以來她就幾乎足不出那間客棧,似乎生病了,你如果要去找她,順便幫我帶一些補藥去給她吧!」

    「謝謝你,溫溫。」商無極飛快地輕吻了溫溫額頭一下,讓溫溫當場愣住,接著他立刻轉身離開,腳步之快令後頭的阮文跟得頗為狼狽。

    「你這登徒子!」阮文邊走邊低聲罵。

    「廢話少說!」商無極絲毫不介意,有時為達目的總是需要一點不擇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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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陰雨連綿的緣故,夜晚似乎提早來臨,才傍晚,外面已是一片漆黑了。迎月客棧的二樓客房裡,朱艷把門窗鎖得死緊,臉色略顯蒼白地坐在桌前。

    滴答滴答雨聲不斷,讓朱艷坐立難安,她非常害怕下雨,雨夜裡的魅影總是揮之不去。

    以前在日朔國還好,雨下起來雖聲勢驚人,但雨季不長,也不會連續下個沒完沒了,下雨的夜裡她只要待在居處足不出門,加上金子心常常伴著她,心裡便能安慰許多。

    這裡的雨就不一樣了,雨勢連綿不絕,已經快半個月了,竟連一日無雨的日子都沒有。雖然大部分時候是下小雨,像煙霧般由四面八方包圍這裡,不過此刻的雨已有愈來愈大的趨勢。

    「轟隆!」平地一聲雷,朱艷忍不住瑟縮了,她像個小女娃一樣可憐兮兮地用手摀住耳朵。

    腦海裡紛亂地閃過過去的恐怖情景,朱艷低聲告誡自己不能想、不能想……

    「客倌!客倌!」夾雜在雷聲中有一記記清脆的敲門聲,是熟悉的店小二聲音,朱艷勉強鎮定心神,上前開了門。

    一開門,映入眼廉的竟是被兩個黑衣人用刀架在脖子上的店小二。店小二青白著一張臉,顫抖地望著朱艷,「客倌,是他們說不告訴他們你在哪裡,我就死路一條!所以……」

    「我曉得了,我跟你們──」「走」字尚未出口,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朱艷反手用紅綢壓下黑衣人的刀刃,一腳踢開店小二,店小二趕忙趁黑衣人聯手攻擊朱艷時連滾帶爬地逃走。

    狹小的空間內,朱艷力搏兩各黑衣刺客,但陣陣雷聲讓朱艷分神,她被兩名黑衣人的刀夾攻,綢緞完全施展不開來。眼見已退到窗邊,其中一名黑衣人使勁提刀揮砍過來,朱艷往後一翻,憑著窗欞從半空中躍下來。

    頓時傾盆大雨沖遍朱艷全身,讓她閃神摔落地面;浸透全身的雨水在朱艷眼裡有如血水,她強忍著不尖叫出聲。

    那一年、那一夜,濕漉漉的血跟著雨水不斷流淌,嘩啦啦的大雨聲中依稀聽聞父母的尖號,朱艷看到滿地都是血,身上也是血,濕濕黏黏的,一股腥膻之氣衝鼻而來。

    雷聲大作,朱紅的雨、白色的閃電,有一把刀狠狠插入她的背,「砰!」她倒伏在地面,可以感受到背部那把刀的冰冷,但奇異的卻不覺得痛。

    爹在哪裡?

    爹在兩步之遙的地方,眼睛望著她,沒有表情也不會動了,滿臉鮮血淋漓,他的血流到朱艷的手邊,朱艷的臉頰貼著地面的血水,眼瞼被血染紅了,世界變成一片紅色。

    娘呢?另一個人扯著娘的頭髮拖著娘走,對,娘自己往那把刀撞去,胸口也一片血紅,娘已經死了。

    雷聲太大,朱艷聽不到任何聲音,只有「轟隆隆……轟隆隆……」世界怎麼會變成這樣?好痛苦……好痛苦……滿滿都是血……

    我不要再看了,我想把眼睛闔起來……

    朱艷怔怔地瞪著夜空,只是短短一剎那,躺在地上的她卻像過了一生那麼久,看著漆黑的天空雨水不斷打下,心頭的痛楚和恐懼超乎想像地漫天襲來,讓她幾近崩潰。

    那兩個黑衣人也從窗口躍下,黑夜裡金光一閃,一名黑衣人持刀砍來,朱艷覺得自己的神智似乎硬生生撕裂成兩半,一半的自己知道要閃躲,一半的自己卻被魅影逼得只想闔上眼睛。

    終究多年習武的直覺讓她微微側過身子,但太慢了,刀刃偏過胸口插入朱艷的右肩胛,她被刀子釘在地面上。傷口的疼痛並沒有如想像一般襲來,朱艷覺得那疼痛彷彿非常遙遠,真正劇痛的是她的心,痛得不知如何是好,心陷地獄的她只能全身僵硬地看著夜空。

    「這是為黑羽幫的幫主復仇!」用刀刃穿透朱艷的黑衣人走近她身旁,恨聲說道。

    「她是不是嚇傻啦?你瞧,她一動也不動。不過,她姿色真不賴,就這樣死了多可惜,在她死前我們玩玩她吧!」另外一名黑衣人彎腰,欲伸手摸朱艷的臉蛋。

    倏地一把長劍從後背穿透那名黑衣人的胸口,不知何時披著斗篷的商無極已持劍站在兩名黑衣人身後,他陰狠的聲音無比冷酷,「誰准許你們動她?」

    阮文同時也制伏住另外的黑衣人,一邊向商無極警告:「喂,你不要太衝動,我們要留住活口才能詢問──」

    阮文話還沒說完,只見商無極已從這名黑衣人後背快速抽出長劍,一把殺了阮文手中的那人,阮文忍不住歎氣。

    「你這樣子我們怎麼會知道誰是幕後主使的仇家?還有官府呢?你以為我們這是哪裡呀?殺人官府不會管的嗎?」阮文不高興地抱怨。

    商無極沒有理會阮文,他已蹲低身子探查朱艷的傷勢。

    朱艷的視線從層層的夢魘中脫出對準商無極,「商……無……極……」朱艷一字一字吐出這個名字,她沒有辦法去思考商無極為何會出現,只是看著他堆滿擔憂的暗眸,讓她莫名地覺得安心。她伸出沒有受傷的左手緊緊抓住商無極的衣袖,彷彿溺水的人抱住浮木。

    握住朱艷抓住自己衣袖的手,商無極心頭一動,他檢視深深穿透朱艷右肩胛的刀子,拔出這刀子,朱艷勢必會劇痛難當甚至失血過多,但不拔又不行!

    朱艷似乎看出商無極眼底的猶豫,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於是商無極一咬牙迅速拔出刀子,鮮血噴出來,疼痛更甚烈火,讓朱艷昏厥過去。

    「可惡!」朱艷竟傷得這麼重!商無極立刻替朱艷止血包紮。

    他將昏迷的朱艷摟進懷裡,看到她受傷,令他難受得猶如胸門遭人痛擊。商無極打橫抱起朱艷,走向他們停在遠處的馬車。

    「三天。」商無極咬牙說道。

    「什麼三天?」阮文疑惑。

    「我給你三天,查出幕後主使是誰,然後剿平他們,再用錢堵住官府的嘴。」

    「你在開玩笑嗎?」阮文才說完這句話便認了,他知道商無極不是在開玩笑。

    商無極的武功雖稱不上月國數一數二,但有錢能使鬼推磨,再加上商無極絕佳的處世手腕,又擁有月國最強的傭兵,阮文曉得商無極要做的事沒有辦不成的。不過商無極是個謹慎的人,他不會做不利自己的事,怎麼會下這種決定呢?

    此時,商無極心裡充塞著極大的怒火,他很少這樣生氣過,憤怒得全身僵硬。他也從不輕易殺人,但剛剛在遠處看到朱艷從樓上垂直墜落到地面的那一幕,讓他心頭一凜,而當那黑衣人躍下把刀插入朱艷手臂的時候,他身體裡的血液更幾乎為之凍結,恨不能飛身過來。

    他不會放過這樣傷害朱艷的人,一個也不會放過!

    商無極用自己的斗篷裹住朱艷,登上了馬車,在乾燥溫暖的車廂中,小心翼翼地脫下她混合血和泥水的濕衣裳。他把裸著上半身的朱艷緊緊擁入懷裡,朱艷傷口的血水也滲透到他的胸前。

    因為傷口和雨淋,朱艷整個身子滾燙,美麗的臉龐被高燒染紅,痛苦得微顰著蛾眉。商無極禁不住憂心忡忡,只能更加用力地把朱艷貼近自己。

    「你一定會沒事的。」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要鼓舞朱艷,商無極喃喃地在她耳旁不斷輕語。「動作太慢了!再快一點!」商無極打開窗口對馬車隊下令。

    馬車用足以飛散四裂的速度奔馳,跟在馬車旁騎著馬的阮文心裡不禁想著,無論如何,這件事過去之後,他一定要狠狠嘲笑商無極,嘲笑個幾天幾夜、這個視女人如無物的傢伙,何時開始為一個女子弄得方寸大亂?不過,在此之前,恐怕他還得跑遍大江南北為這姑娘報仇,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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