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吉普賽女郎 第八章
    夕陽餘暉照耀著紅宮美麗的容貌,在這樣心曠神怡,可以陶然忘我的情境下最令人流連忘返。

    紅宮附近的要塞廢墟坐著從中午至黃昏仍無法破開地窖之門的黎芷若。她是很用心在想,可是總感覺心有餘而力不足,瓦達莉那麼厲害,她能破除咒語嗎?

    天際邊的殘紅,讓她有難以忘懷的經驗||

    第一次為阿卡納提刺青,那鮮紅因瓦達莉的咒語,差點使阿卡納提喪命。阿卡納提為了表示愛她,堅持留下紅色的刺青,那一刻她好感動,知道他的一見鍾情是真心的認定這份愛情。

    當奔放的情-充滿她心,令她想起與他合而為一時,最後關頭他卻澆冷了她灼熱的心,或許他的勇氣是對的,可是後來他們的第一次經驗卻是在危急之下發生的。那種危急下的經驗不是美妙,卻令她難忘,第一次的經驗,竟是她獨力完成的,她想,沒有一個女孩像她這樣吧!阿卡納提還算體貼,懂得彌補她,配合她。甚至為了她被瓦達莉下咒,不惜要獻出自己的命保護她。

    現在,她也衝著自己的性命來救他和郝帥,但是,地窖之門不開,她一無所展。

    「姊姊,再試試,你很強的,學語言、學舞蹈,你都行,我相信你能打敗瓦達莉的。」

    經羅尼的激勵,黎芷若靜下心來,自己一向有堅定的意志,只要她想做的,一定努力實踐做到,那麼,她絕對不能讓邪惡得逞。

    她的口、意、心慢慢地合而為一,邪不勝正,她一定能破除咒語,打開地窖之門,如是的堅定在接下來的五個多小時中持續著,無神論的她也請耶穌賜予力量。

    她不管野地蚊子的侵襲,專一地用意志、心腦在想,在-,羅尼則負責幫她監守旁邊的動靜,不去影響她。

    地窖內的瓦達莉命阿卡納提將郝帥綁在七彩大床上,脫掉那白長袍,她看了上面所畫的撒旦,有著興奮的情緒,他們以為畫撒旦,她就不敢動他們,其實他們錯了,看見撒旦,更讓她發情發狂,她要在取得郝帥處男之身的同時挖取他的心臟獻給撒旦。

    只差一刻,就是午夜十二時,最後一個活祭品必須在這時辰完成。她愈來愈興奮,跳起舞來慶賀自己即將變成二十五歲之齡,並拉著阿卡納提共舞,阿卡納提被下了咒,只會死板板地踩著步伐,差點絆倒了瓦達莉,瓦達莉覺得沒趣,甩開他,自得其樂地舞著,等待奉獻時刻的來臨。

    在最後的五分鐘,瓦達莉弄醒了郝帥,-著咒語,魅惑了郝帥的肉眼,她卸褪自己的衣裙,正想騎上郝帥的身子,忽然,轟隆一聲,瓦牆裂開,倒塌了。

    地窖之口顯現在黎芷若的眼前,她驚喜之下趕緊拉羅尼入窖,卻不幸瞥見瓦達莉的醜態。

    瓦達莉趕忙取衣裹身:「可惡,又是你來破壞好事,早知道當初不該救你。」

    「哼,我已經破你的門咒,不再怕你了。」

    瓦達莉嘴裡——有詞,黎芷若瞪視茗她,只要心中不怕,魔咒就無法侵入人心,黎芷若一步一步地走向她,猛地,她擊掌:

    「我打你清醒,我行你所有咒語都行不通,我打你泯滅人性。」

    被打得節節後退的瓦達莉,驚愕自己的魔咒失效,無法制伏黎芷若。

    狗急跳牆,瓦達莉從獻桌上取下短匕首橫在剛醒來猶迷糊的郝帥脖子邊威脅著。

    「你再過來,我就殺死他。」

    「你敢……,瓦達莉,你殺了他,也不能讓你再青春,何必多造孽?」黎芷若本來悍顏,想想瓦達莉不吃這一套,改以柔和姿態。

    「都是你破壞我的好事,滾開,喂,你起來。」瓦達莉把郝帥身上的繩子鬆掉,喝他起身,郝帥聽不懂她所言,但看得憧手勢,所以只好照做。

    「瓦達莉,你放開他。」黎芷若不曉得瓦達莉的企圖,她見阿卡納提還愣愣地坐在一旁,似乎魔咒在他身上尚未消失,她急得猛拍阿卡納提的臉,他仍茫然得很,可見瓦達莉在他身上下的咒就像下毒一樣深。

    「這個人我帶走。」

    瓦達莉把白長袍丟給郝帥,示意他穿上,她想挽回頹勢,只要架走郝帥,再向撒旦求咒,就可以起死回生。

    郝帥已經恢復意識,趁穿衣之際,打掉瓦達莉手上的短匕首,旋及轉身反掐住她的脖子。

    「芷若,要如何辦她?」

    黎芷若為難了,不可能殺瓦達莉,但是留她恐後患無窮,看在她曾經協助阿卡納提救過自己一命,不妨饒過她,反正她現在已無下咒能力,讓她自生自滅好了。

    自生自滅,黎芷若想到讓生母自生自滅,是不是有點太殘忍?但,是瓦達莉不相認,怪不得她。

    「郝帥,放她走。」

    郝帥依黎芷若的話,瓦達莉深知無法得逞,保命要緊,拉緊裹住的衣裳,狼狽地跑了。

    黎芷若又去猛拍阿卡納提的臉,阿卡納提這才悠悠醒來:「發生了什麼事?」

    「你犯下滔天大禍了。」黎芷若嚇他,誰教他做出差點傷害人命的事。

    「我……什麼?」阿卡納提一看自己坐在地窖中,甚是訝異:「我怎麼會在這兒?我記得要回瓦達莉那兒取行李,走到路途一半,好像||記不起來了。」

    「你呀,被瓦達莉下了咒,差點成了她殺人的工具,郝帥幾乎喪命,幸好耶穌幫忙,我心誠則靈,破了瓦達莉的魔咒。」

    到底魔咒是因為人的害怕心理而被-咒者抓住弱點得以成功,抑或咒語真的有它功效,黎芷若不清楚,也不想再去深究那可怕的領域,救了阿卡納提和郝帥,她只想結束這一場恍似噩夢的遭遇。

     * * *

    馬汀娜見兒子阿卡納提平安歸來,欣喜若狂。

    當她知道瓦達莉被他們放逐,唯恐又節外生枝,她仍堅持黎芷若一定要離開阿卡納提,而她決定搬離格拉那達另覓他居。

    這回阿卡納提不讓步、不退縮了,他曉得再受母親牽制,就會再失去黎芷若,或許永遠失去,因為有個郝帥正等著遞補呢!

    「馬汀娜,我將隨Honey居住塞維亞,你是否和我一起去,或者你獨居於此?」

    黎芷若可沒意思和馬汀娜共住,但見阿卡納提有了主見,且沉住氣,看馬汀娜的反應。

    馬汀娜立刻發起抖來:「你……你這不孝的兒子,竟然要丟棄生你、養你的母親。」

    「馬汀娜,我不是要丟棄你,我考慮過,你根本不顧我的感受,我要是聽從你意,那將悶死我的心,截斷我感情生路。」這次阿卡納提理直氣壯的。

    黎芷若有欣慰之感,阿卡納提總算有膽量爭取自己的愛情,但親睹他們母子針鋒相對,並沒有她預期的快感。她並不是因為自己和養母、生母都有過節不愉快,就希望天下子女和父母作對的那種人,尊重父母是應該,但不該受制於父母,對一個成年的子女而言,有自己獨立人格,父母也應相對尊重子女的決定,尤其愛情之事,常常因親情所絆而成遺憾。

    一個沒勇氣將親情與愛情分開來處理的男人,她情願忍痛捨棄。如今,阿卡納提有勇氣爭取愛情,她感動,卻沒有震撼,因她暗地裡始終企盼這一刻。

    「好,你走,你走,走出這家門,你不是我兒子,我也不是你母親。」馬汀娜氣得血脈僨張。

    「馬汀娜,在法律上,在血緣上,你永遠是我母親的事實不變,我絕不會因Honey而斷絕母子親情的。」

    阿卡納提認為親情與愛情都兼顧下,已經很圓滿周全了,但頑強如石的馬汀娜一點也不愛聽。

    「你們滾,沒有你們,我照樣可以活得好好的。」馬汀娜永不低頭的個性,任誰也無法說得動,除非她自已改變,而要改變太難了,只因她當年受創太深。兒子離開,她還有父親留下的遺產夠她過後半輩子,她怕什麼?

    「馬汀娜……」阿卡納提希望有轉圜餘地。

    「阿卡納提,你到底走不走?」黎芷若這才見機開口催促。

    阿卡納提因自己言明在先,見母親一味僵持,乃沉痛離家。

    回到塞維亞,郝帥瞭解情局底定,沉穩的他不動聲色仍未表露自己內心的感情。回台灣前,他落落大方祝福黎芷若:「需要我時,我永遠是你最佳支持者。」

    黎芷若感動郝帥若師若友的有情有意,在台灣讓她遇到這麼阿莎力的人,是她三生有辛,她感慨地和郝帥相擁,感謝他在台灣的照顧,也慶幸他這次從瓦達莉身上死裡逃生,請他回去梢個平安消息給父親,最後兩人在依依不捨下道別離。

    看在疑心重重,醋意十足的阿卡納提眼裡,真不是滋味,等郝帥一離境,回到他們租住的房子,他立刻不客氣地興師問罪:

    「你說,你和他在台灣是不是本來就有一段情?」

    「阿卡納提,你別血口噴人,無端生事行不行?」黎芷若發覺阿卡納提自跳脫他母親悍制後,有逐漸強勢的作風,可能是他想改變以前懦弱的形象,對於黎芷若而言,卻不是件好事。

    「哪,我們先結婚吧!」他希望有個結果。

    「女人想多談點戀愛,男人總想把女人綁在婚姻裡,一結婚,男人總是要女人趕快生孩子,為什麼以前一成不變的婚姻模式經過幾世紀還是存在呢?」黎芷若搖頭失笑。

    「那你想改變什麼?難不成想證明你不需要婚姻。」

    「我不想證明什麼,我只想改變一下彼此的關係,你不要把我定住,我也不想定住你。你在鬥牛場裡自信滿滿,贏得喝采,我在舞台上也光耀生輝,博得掌聲,我們各自在興趣、工作上都有一片天地,就讓它繼續保持,讓我們互相欣賞,而不要用婚姻的定義去抹殺本來的自由。」

    「原來你和你母親一樣,只是熱愛舞台上的掌聲,愛情對你來說,只是生活上的一部分,不是全部。」

    「也許你喜歡是安定,而我不,我希望在似安定似不安定下求生存發展,過一段時日,我要再換個環境住,到各地巡迴表演,因為那才有挑戰。」

    「難怪你流浪的本質比我高。」

    阿卡納提雖然也有吉普賽人的血液,可是究竟他比較偏向母質,喜歡安定,若不是為了黎芷若,他不太願意離開那生長了十幾年的格拉那達。

    而黎芷若,有勝於她生母的氣質,以前在台灣只是隱藏在心,多叛逆,如今到西班牙,她奔放如流,把原有的天性都發揮出來,有時會令人招架不住的。

    這樣的愛情怎麼調適?阿卡納提頭大了。

    「Honey,你能不能就待在塞維亞不走,偶爾我也可以回去探望母親。」

    「我已經答應好幾個大舞台表演,很難得的機會,怎麼能放過?」

    「我為你離開了格拉那達,你為什麼不退讓一下呢?」阿卡納提不悅地。

    「阿卡納提,你為我,為愛情離開你母親,那你就該配合我,不是截斷我的前途。」

    阿卡納提一時無言以對,親情與愛情,他這次選擇愛情,選擇了愛情,他也想稍微兼顧親情,如果和黎芷若四處表演,則遠離了母親,對母親過意不去。

    他的猶豫、憂鬱又浮上心頭了。

    「阿卡納提,你是不是發現愛我沒那麼深,我不是你真正的夢中情人,不懂溫柔地依偎在你身邊?」

    這更堵阿卡納提的口,他不是不變,但黎芷若的做法令他不滿,適時而來的問題,似乎道出他的心結,其實不然,他依然愛她至深,只是分離了半年多,他不太適應她的改變。

    阿卡納提把她攬進懷裡:「我要你留在我身邊,你的舞應該為我而跳的,不是四處奔波。」

    「你不懂,在舞台上接受掌聲讓我覺得活得有價值,有意義。」

    阿卡納提為無法說服她而灰心,黎芷若淺笑,自動在他面前跳起佛朗明哥舞,雖然沒有音樂,沒有吉他伴奏,但她嘴裡打著節拍的聲音,使得沒有合音的舞活躍生動起來。

    向來她都是在舞台上表演給觀眾或觀光客看,阿卡納提從未欣賞過,趁私處時光,她極盡地表現出佛朗明哥的風情。

    阿卡納提看嬌-的黎芷若自由自在地舞動著,深情又熱情地圍繞著他,散發出浪漫的情挑,使他感情充沛的禁不住也站起來和舞,縱使他跳得很不好看,但也無損兩人的搭配,黎芷若懂得做修正。

    舞蹈就是有種神奇的魔力,可以驅除人的冷漠一面,露出熾熱的心底火焰。

    舞蹈將他們分離半年多的感情又重新整合到沸點,那積在彼此心中的情-又被燃燒得無止無盡……。

    「要我留在你身邊,你就得留在我身邊。」

    黎芷若吻著阿卡納提,她像一團火,又激又熱地挑起他身上每-的敏感,在愛的情-下,男人或女人是不太做理性的思考,阿卡納提當然希望天天和她在一起,順口就答應了。

     * * *

    在格拉那達的一個山穴裡,窩住著一個憔悴的婦人,這人不是誰,正是那夜狼狽而逃的瓦達莉。

    自從她活祭不成郝帥,被黎芷若破了咒,在限期內又找不到處男,再加上她的咒語已無效,於是她就變成一個平凡又蒼鬱的婦人,比實際年齡四十六歲感覺還老的女人。

    她有如一株即將凋謝的花,缺少生命的旺盛力,失去青春,沒有愛情,她活著沒意義,唯有躺著等死。然而等死的滋味也不好受,三天沒進食喝水的她,口乾舌燥,全身癱軟地在死亡邊緣掙扎著。

    人在將死又不死的時刻裡,才會感到生命的重要。瓦達莉想起以前害了兩條人命,都未曾憐惜別人的生命,此刻對自己的生命即將終結時,她反而憐惜自己了。

    她是個罪該萬死、不可饒恕的人,連女兒都唾棄她,她不夠資格身為人母。連愛人為她而死,她都不悲傷,她是一個沒心腸的女人;甚至將當年三歲的兒子羅尼也狠心拋棄,她是個自私的女人,所以現在連撒旦都不要她的靈魂,讓她在山穴裡自生自滅。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瓦達莉回憶起二十幾歲的她一直到現在的種種,不勝喟歎,自己的一生就這樣終結,似乎不甘。

    她集中殘存的體力與苟活的意志,爬到洞口,想找人求救。但她原本選擇死亡的地方較偏遠,又是一個荒廢、人跡杳至的山穴,她是求救無門了。

    爬出來已耗盡力氣,她根本沒法再進洞穴中,只有趴躺著任風沙掃襲。

    不知上天再給她一次生存的機會,還是注定她死不了,有驢子經過,驢背上載了少許陶制罐器,後面趕驢的主人是一個-滿風霜蓄胡的中國中年男子。他剛從另一個山城買了工藝品,歸途中打此經過。

    瓦達莉聽見驢嘶聲,舉手想吶喊卻無力說話。

    中國中年男子瞥及有一婦人趴躺在洞口外,趕忙上前扶起奄奄一息的她。

    「這位女士,你怎麼會昏躺在這兒?」他用西班牙話問。

    瓦達莉抬眼一看,這位男子似曾相識,有了救兵,她精神一鬆就昏厥了。

    那男子只好將她抬上驢背,見穴內一無他物,便催驢急走,將她帶回城內的家中。

    因她全身髒亂,那男子不得不親自為昏厥的她清洗,她的身材還算姣好,只是肌膚老化一些,當他窺見她臀上一塊胎記,不禁納悶,再仔細瞧她的長相,有點熟,卻不太敢肯定。

    他為她請了醫生來,醫生為她打了針後一小時,她-醒過來,感覺肚子在咕嚕叫。

    「水……食物……」

    那男子聽到她細得如蚊子般的聲音,得知她的意思,立即端來一碗熱湯-她。

    等她氣力、體力恢復了些,他才開口詢問:

    「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落魄在那山洞裡?」

    她苦笑:「我不是落魄到那裡,我是存心到那裡去餓死的。」

    「嘿,天下有你這麼笨的女人,看你有點面熟,你到底叫什麼?」

    「瓦達莉,我看你也面熟呀!」

    那男子怔愣了:「你……我四處在找你,想不到卻救了你。」

    「你……是……」

    「哼,忘了我米勒,當年被你拋棄的米勒。」那男子怒騰騰地強調,原來一張和善的面貌立即轉變為-惡。

    「啊,是你……」

    「哈,想不到你也有想死的一天,是不是因為你的女兒已經死了,你覺得活不下去了?」

    「你說什麼?」瓦達莉一聽吃驚,黎芷若又被人害了?

    「七個多月前,我和馬汀娜把你女兒關在任誰都找不到的廢屋裡,然後我就到處去做生意沒回來,我想她大概變成屍骨了吧!」

    「原來是你擄走了她。」

    「嘿,沒錯,你救都救不了她。」米勒沾沾自喜,以為那計策成功。

    「可惜讓你失望了,正是我救了她。」

    「噢……」米勒愣了,他根本不知道當初瓦達莉走上巫咒之路,有能耐透視。

    現在瓦達莉已變回比實際年齡還老的婦人,當然不提輝燦的歷史。

    「米勒,可知道你差點害死你親生的女兒?」

    「啊……你再說一次,那女孩是我的親生女兒。」米勒不敢置信。

    「嗯,我是跟你先有了她,因為你太窮了,我怕養不活女兒,而黎炎宏一直偷戀著我,所以我才移情於他,又怕你報復,用謊言騙你,生了女兒後,黎炎宏要我和他結婚回台灣定居,我不肯,正好桑卡尼願意帶我離開,所以我們兩個就偷偷私奔了。」瓦達莉已是平凡婦人,在心態上也能認同女兒了。

    「哼,你這賤女人,看你跟過多少個男人,以前是你不要男人,現在呢,是不是被桑卡尼拋棄了才想死?」

    「你錯了,桑卡尼為我而死了。」

    「啊……他怎麼死了?」

    「已經過去了,何必再提。」她不想說,一說就-了以前的秘密。

    「噢,我知道了,他一定是死在你的身上。」米勒想起瓦達莉以前的風騷勁,任何一個男人跟她在一起,準會被她擺平。

    而今,她憔悴多了,但風韻猶存,只要把身子養好,仍然可以迷倒中年男子。

    他,雖然恨她,甚至剛才知道她時本來想掐死她,但一聽差點被他害死的女孩居然是他的親生女兒時,他下不了手了。

    「哎,不對,瓦達莉,你是不是怕我殺你,又騙了我?」

    「我自己都想死,何必怕你殺我而騙你?如果怕,又何必告訴你黎芷若沒死。」

    言之有理,米勒便不再疑心了。

    「她叫黎芷若,現在人在哪裡?」

    「我不曉得,一個月前我還看到她,現在人在何處我無從曉得,或許去找馬汀娜便知,因為她一定是和阿卡納提在一起。」瓦達莉講的是她戰敗落荒而逃的最後一次會面。

    「好,我這就去找馬汀娜夫人。」米勒說完就想走。

    「等等,你若找得到黎芷若,順便幫我看看她身邊跟著的男孩是否安然無恙?」她逐漸發揮母愛了。

    米勒想起那曾經被他架住的男孩:「你為什麼關心那男孩?」

    「他叫羅尼,是我和桑卡尼所生的,三歲時被我拋棄在我族人的穴居地,任人撿領撫養,不知什麼因緣,他和黎芷若竟相處一起。」

    「哼,你真是眾叛親離,居然有幸被我救回,也罷,看在女兒的份上,我不再與你計較,你且休息,我去找馬汀娜夫人。」

     * * *

    在山頂的別墅裡,獨居的馬汀娜一聽米勒轉述他知道的所有情事,只有一件事讓她驚訝不已,那就是米勒是黎芷若的親生父親,還對曾痛恨的瓦達莉施予恩情。

    那水性楊花的瓦達莉玩過那麼多男人,米勒仍在意她,還想去找黎芷若相認。

    她的丈夫被瓦達莉搶走,為她而死,她的兒子被黎芷若帶走,離家一個月才回來探望她一次。像她們這種母女,上天還眷戀她們,賜她們幸運。而自己呢,什麼都失去,不能挽回也無法報復。

    報復,馬汀娜盯著米勒,念頭一轉,對呀,她可以利用米勒向瓦達莉報復,讓黎芷若對米勒反感,逼米勒趕走瓦達莉。

    「米勒,你看我長得怎麼樣?」

    米勒不知其意,他一向對馬汀娜必恭必敬的,因為她是名爵的後代,所以對高高在上的馬汀娜,他素來在稱呼上多冠了夫人二字。現在,她臨時這樣問他,倒令他尷尬回應。

    「放輕鬆,米勒,你說。」

    「夫人,你高貴美麗的氣質配上莊嚴的姿態,無人可及。」

    馬汀娜難得一笑:「哦,我太嚴肅了。」

    她將束髻的頭發放了下來,甩甩頭,蓬鬆的秀髮便慵散在頸間,減少部分莊嚴,四十八歲的她因保養得宜,營養均衡,肌膚光滑有彈性,也足以令男人傾心,只是她一向高傲,不願下求。

    「夫人……」米勒不知其用意。

    「米勒,如果我嫁給你,你可以住在這寬幽的別墅,而且養尊處優,你願不願意?」

    米勒受寵若驚,對馬汀娜夫人的印象不錯,但只有望梅止渴的心態,從不敢-矩,而今,馬汀娜夫人竟然說要嫁給他,他簡直不敢置信。

    「夫人……我……高攀不上。」

    「哎,誰說的,難道你想這樣邋遢一輩子。如果你好好修飾妝扮一下,可也是風度翩翩的男人哪!」她扯著他破舊的衣裳。

    米勒被說得飄飄然,當下就答應了,馬汀娜乘機慫恿他先趕走瓦達莉,再帶他去見黎芷若。

    「她究竟是黎芷若的母親啊!」

    「當初她對你寡情薄義,而今你不趕走她,小心後患無窮,她又給你戴綠帽,再說黎芷若也不當她是母親。」

    「她現在衰弱又蒼老,能做什麼?」米勒不以為然。

    「哦,真的,我倒要去瞧瞧。」

    米勒當真帶她回家見瓦達莉。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瓦達莉看馬汀娜氣勢高昂地挽著米勒的手臂進來,而米勒已經換了一身光鮮的衣裳,容光煥發。

    馬汀娜瞥及瓦達莉落魄的樣子,幸災樂禍地:

    「想不到你也有今日的下場,我倒覺得奇怪,你的年輕怎麼一晃眼變老了,難道你戴了假面皮,還是去整容打針的。」

    她極盡諷刺,瓦達莉自知以現在的體力、能力鬥不過她,便不與她爭執,改問米勒:「問到他們人在哪兒嗎?」

    米勒訕憨地,他被馬汀娜一誘惑入-,全然聽她擺-,忘了自己是誰了。

    馬汀娜不客氣地先發制人:「你必須離開米勒,走得遠遠的,不再回到格拉那達,我才讓米勒去見黎芷若。」

    「你……我現在這麼虛弱,怎麼離開?」

    米勒插嘴:「馬汀娜,先讓她住下,等她休養好了再叫她走。」

    他以為和馬汀娜關係將會不同,就可以直呼其名,馬汀娜馬上擺出她原有的莊嚴,瞪視米勒:「你敢這樣叫我?」

    米勒沒想到馬汀娜給他難堪,靦腆地再重叫:「馬汀娜夫人,你就仁慈吧!」

    米勒不是完全壞心的人,當初他也是被馬汀娜挑撥下才擄走黎芷若,即使他曾恨過瓦達莉,也不能不通情理,馬汀娜的強悍,讓他更覺得應該留給瓦達莉一條生路,不然黎芷若知道了不責怪他才怪。

    馬汀娜這時是鐵石心腸,任誰也勸不下,她存心刺激瓦達莉,昂著頭叫米勒到她身邊。

    「她以前都沒有仁慈心,我們為什麼要有,米勒,讓瓦達莉知道,你不是省油的燈,當年她不要你,今天你也不要她又衰又醜的身體。」

    這簡直是不給米勒台階下,當著瓦達莉面前,馬汀娜如此頤指氣使,他的男性尊嚴都被剝削了,他還有骨氣可不願做被使喚的奴隸,因此,像柱子般佇立不動,不聽命馬汀娜。

    馬汀娜氣得咬牙,乘勝追擊,冷嘲熱諷瓦達莉:

    「嘿,你搶走我的丈夫,現在我也要搶走你女兒的父親,而你只能眼巴巴地受氣著,你不走也沒關係,我會讓你不得好過。」

    瓦達莉唯有苦笑暫時忍氣,她不是服輸的女人,也不會盡受馬汀娜的迫害。等她身子養好了,她要讓馬汀娜瞧瞧到底是誰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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