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敏回宮小坐,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可是對納蘭德敘和夫人而言,公主回宮閒話家常這等事可大可小,萬一,對太皇太後及皇上提及洞房之夜的事件,他們每個人都得伸長脖子領罪了。
到了傍晚日落時分,還不見端敏回府,德斜急得像無頭蒼蠅一樣,滿屋子轉個不停,夫人一樣魂不守捨的,拚命守望著大門口,從來沒有比此刻更想見到端敏的影子了。
德敘遠遠看見靖容拎著一只不知是什麼的東西,一路走著一面甩著,德敘正憋著一肚子火無處發,一看見他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登時氣得七竅生煙,大喊:“靖容,你過來!”
靖容見德敘臉色鐵青,早嚇得腿都軟了,急忙低個頭,規規矩矩地站著。
“看你這德行就知道沒什麼出息,都十六歲了還這樣輕浮莽撞,成天無所事事,你大哥十八歲就封武狀元了,你呢?武功不行,連書也念不好,你到底想干什麼?”德敘悶了一肚子的氣全發在靖容身上了。
靖容真覺得滿腹委屈無處訴,阿瑪每次罵他總要提到大哥,靖斯十八歲封武狀元的事跡已經講了不下千次了還不倦,真是煩死他了!
“看見靖斯了嗎?”德敘沒好氣地問。
靖容聳了聳肩回答:“大哥一早騎著赤雷不知到哪兒去了,現在還沒回來。”
“你手上拿著什麼?°德敘奇怪地問。
“這個呀!”靖容把手上的東西拎起來晃了晃,說:“在大哥書房撿到的荷包,我覺得很有趣,所以拿出來玩玩。”
“什麼不好玩,偏要玩一個荷包嗎?成天廝混在丫頭堆裡,現在過分得連荷包都玩起來了,馬上把荷包放回靖斯書房去,也不怕他剝了你的皮!”
靖容急忙把荷包送到德敘眼前給他瞧,一面說:“阿瑪,您看這個荷包繡得好笑不好笑,這種東西能有什麼重要的,大哥總不會為了這個荷包剝我的皮吧!”
靖容刻意不提起荷包袋中珍藏的那塊豬紅色古玉。
德敘隨意看了一眼荷包,雖然圖案確實看了好笑,不過他可沒有那個心情取樂,便揮手趕著靖容走,一邊警告他:
“現在府裡住著一個端敏公主,你就不能安分點兒嗎?改天闖了禍,我也幫不了你了!”
靖容轉身快走,擔心德敘意猶未盡又要數落一番,拼命快步走到看不見德敘為止。
他信步走到荷花池旁,見四、五個小丫頭正在池邊收衣架上的衣服,他走過去,把荷包傳給其中一個小丫頭看,打算拿這個荷包給她們取樂。
荷包在四、五個丫鬟手中傳來傳去,每個人都笑得快岔了氣,有人笑著問靖容:“小少爺,這是從哪裡得來的?這對鴛鴦簡直笑死了人,就算我們剛學刺繡也沒繡過這麼好笑的!”
靖容見她們笑得東倒西歪,真是得意極了,沒想到這個東西比他說笑話還能讓她們發笑。
“真想不到我大哥會有這麼好笑的東西,也不知道是誰繡的?”靖容答腔。
丫頭們一聽到是靖斯的東西,急忙把荷包還給靖容,還不忘提醒他:
“大少爺的東西你也敢拿,快還給大少爺吧!小心他罰你呀!”
靖容見她們如此蔑視自已,氣得咬牙切齒。
“在這個府裡,好歹我也是個少爺,何必怕他呀!這個東西我偏要了,看他能拿我怎樣?”
丫頭們相視而笑,大家心裡都很清楚,靖容除了會說大話,什麼本事也沒有!一陣馬蹄聲遠遠傳來,丫頭們知道是靖斯回來了,急忙收拾起衣服,嚇得一哄而散。
靖容看見靖斯把赤雷拉迸馬廄,直接就走進書房去了,他暗暗一想,萬一靖斯真的認真找起這只荷包,肯定會找到他頭上來,想到這裡,他的心跳得很厲害,從小他就非常怕靖斯,偏偏他又老是做些惹火他的事情來。
突然之間,他看見靖斯沖出書房,他想也沒想,就把手中的荷包往身後一丟,丟進荷花池裡了。靖斯一看見他站在荷花池邊,就直接沖過來,開門見山地問:
“是不是你拿走我書案上的荷包?”
靖容佯裝聽不懂,反問:“什麼荷包?我不知道呀!”
靖斯怒不可遏,揪住他的衣領大罵:“除了你,還有誰敢亂拿我的東西,敢跟我說不知道,你最好趁早拿出來還給我,我還可以不追究!”
靖容打算來個抵死不認帳,拼命大叫著:
“你有什麼證據說是我拿的,我人在這裡,給你搜啊!”
“你敢抵賴!”靖斯氣得失去理智,瞪著他狠狠的撂下重話:“只要讓我發現拿走的人是你。我會
把你的骨頭一根一根拆下來!”
靖斯摔下他,轉身離開。
靖容感到毛骨悚然,看靖斯心急如焚的樣子,想必把那個荷包看得非常重了,也不知道看重的是那個荷包袋還是袋中稀奇的古玉?他開始後悔自已那麼毛躁,一下子就把荷包丟進荷花池裡,現在就算要找也找不回來了,如果只把豬紅色的玉還給靖斯,照例逃不過他的一頓毒打,索性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算了!
他忽然想起,有那麼多人看見他拿走荷包,他還能瞞得住嗎?
他嚇得驚慌失措了,該怎麼辦才好?
他得先去警告那些看過荷包的小丫頭們,絕不許出賣他,再去央求阿瑪千萬別告訴靖斯,否則,靖斯真會把他的骨頭一根一根給拆下來了!
夕陽西下,端敏踏著余輝回到府中。德敘和夫人站在門口磕頭迎接,端敏急忙扶起他
們,無奈的說:“老爺夫人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對我卸下防備?什麼
時候才能不將我當成公主呢?為什麼任我怎麼做、怎麼說,你們都不明白?總要在彼此之間砌起一道牆來防御我,我真有那麼可怕嗎?我只希望你們能把我當成正常人一樣對待,難道真有那麼難嗎?”
端敏回過身,眼淚不由自主滴了下來。德敘和夫人雙雙震動了,端敏這些話說得那麼真誠、坦白,沒有一點官味,全然出自一片肺腑之言,而他們,確實如端敏所說,把她當成”敵人”一樣應付,絞盡腦汁與她周旋,如今。端敏的一番話,令德敘陷入沉思,也叫夫人覺得有些慚愧了。
納蘭夫人忽然捧起端敏的手,柔和的說:“公主,以後我們會試著自然——點,畢竟公主的身分太尊貴了,我們無法那麼快就適應,不過,公主既然這麼說了,我們也會試著照辦,以後就不來請安那一套了,你說好嗎?”
端敏又驚又喜,總算破涕為笑了,她聽得出夫人的語氣不再是冷冷冰冰,而是充滿了親切與溫柔,她終於看見自已的努力有代價了!
“公主吃了嗎?”納蘭夫人輕輕拍著她的手,語氣溫柔極了。
端敏-邊搖頭,一邊擦淚。
“大家也都還沒吃,一起進來吃吧!”
端敏第一次與納蘭夫人手挽著手進屋,心裡已讓開心和喜悅漲得滿滿了,她聽見納蘭夫人命人請靖斯和靖容用飯,一想到會見到靖斯,心情不由得緊張起來。平時,端敏都是獨自在房中用餐,頭一次出現在這頓晚餐中,免不了讓這頓晚餐多了一分不自在,端敏很努力的保持微笑,也很努力的不敢多吃,怕她的食量嚇壞這一家人。靖斯凝視著眼前的端敏,那麼謹慎、小心、討好的吃完這一頓飯,臉上一直是笑意盈盈,仿佛不笑就會得罪一桌子的人一樣,他看得心好疼,好不捨!
但是,今天卻是端敏入府這麼多天以來,最感到開心的一天了!
吃完飯也喝完茶以後,端敏知道她若不起身,一桌子的人也沒有人敢離席,於是欠了欠身,輕輕說:“老爺夫人早點歇息吧!我先回房了!”
“靖斯,你和公主一起回房吧!”納蘭夫人體貼的說,別有用意。
端敏望了靖斯一眼,眼中流動著醉人的波光,她默然不語,翩然走出去。
靖斯心一動,抵抗不住誘惑。
夜涼如水,他與她,慢慢走在長廊下。
端敏悄悄睨著他,視線總會不由自主從他寬厚結實的胸膛飄掠過去,然後驚慌地避開,無故臉紅心跳,如果他不小心靠她近一點,她就會退一點,有意無意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涼風徐徐吹來,帶來一陣濃郁的花香,端敏深深的吸了口氣,抬起頭,鼓起勇氣問他:
“你……是不是很愛盧婉兒!”
靖斯呆了呆,端敏的問題太突兀了,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回答才恰當。
他的沉默令端敏心裡更加難受,如果靖斯非常深愛盧婉兒,她不就成了棒打鴛鴦的罪魁禍首了嗎?難怪盧婉兒要殉情,難怪靖斯要恨透了她,恨不得要把她撕成兩半才甘心!
她的心又幽幽的疼起來,她的確遂了下嫁靖斯的心願了,可是卻得不到靖斯的愛,對未來的日子充滿了迷惘和不安,一心執意下嫁,是不是錯了!靖斯不懂端敏的心事,只感覺得到端敏若有若無的遠著他,他往前一步,她便退後一步,眼神不再正視他,每當他與她的視線一接觸,她便飛快的轉移,甚至流露驚恐之色,現在的端敏,與她下嫁襄王府前夕私會他的端敏判若兩人,他開始懷疑,也開始擔心,會不會是“那一夜”所造成的後遺症?
他粗暴的奪走她的處子之身,從此,她將無法正常面對肌膚之親了嗎?
兩個人各懷心事,默默的走完這條長廊。
到了房門口,端敏歎息似的問:“今夜,你睡哪裡?”
靖斯看著她的眼睛,她又悄悄的想躲開了,靖斯忍耐不住,伸手扶起她的臉,俯下頭,輕輕用唇觸了觸她柔軟的唇瓣,她果然抖顫著,靖斯微微加重力量,啟開她的唇瓣,才一觸到她柔軟的舌尖,她便有些搖晃,往後退了一大步。
靖斯覺得受傷,聲音緊縮:“你還是這麼怕我?”
端敏仰起頭看他,深覺悲哀,她勉強一笑說:
“我的確有些怕你!如果……你不愛我,又來吻我、抱我,對我來說只是一種懲罰而已,我怎會不怕!”
靖斯深透的眼瞳閃了一閃,努力讀出她語中含意,他不解地問:
“為什麼要這麼想呢?”
端敏淡漠的笑著。
“你不就是以這種方式懲罰過我嗎?你說我執意要你,你會讓我就算得到了你也不會快樂,我現在終於明白你所說的話了,你是對的,而我,從一開始就錯得離譜!我……不該破壞你的幸福,不該只為了自己的一廂情願害了你們,如果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和盧婉兒感情深厚,那麼深愛她,那麼討厭……我,我也不會強人所難,強迫你要我了!現在,……弄得大家都不快樂……全是因為我……”她忍不住開始啜泣,壓抑著哭聲,細細的、悶悶的哭。
靖斯的身心都沸騰鼓動了,原來,她一直是這麼想的!
他一手把她扯過來,緊緊將她擁入強壯的懷抱中,緊得密不透風,緊得一絲縫隙也無,甜蜜的感覺,恍若那一夜私會的重現。
他深深凝視著端敏,眼中跳動著熾熱的火苗,聲音無比溫柔的說:
“你真的錯了!”端敏驚疑的望著他,他眼中炙熱的情感,對她而言是陌生的,她聽見他胸膛混亂激烈的心跳,在她耳邊喘息似的低語:
“你說反了,自始至終,我不曾愛過盧婉兒,我之所以願意被你擒獲,是因為我愛你!”
端敏膝蓋忽地一軟,不敢相信會得到這個爆炸性的答案,她想相信,又不敢相信,眼晴睜得大大的,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為什麼一臉不信?”
“因為……”端敏咬了咬唇語音凝噎:“你對我那麼凶狠,一副氣得想把我碎屍萬段的樣子,不論我怎麼求你,你都能無動於衷,也不理會我尚是未解人事的處子之身,那麼心狠粗暴,現在說愛我,我……怎能相信?”
靖斯收緊臂膀將她摟得更緊一點,他後悔在盛怒之下對她的傷害,不知道幾時才能平復,他痛苦的說:“原諒我!那一天為了婉兒的死氣得喪心病狂了,我並不恨你,只是當時不由自主就把婉兒的死歸咎於你,把所有發洩不了的憤恨都出在你身上,其實一切的錯都該由我承擔才對;因為我大冷落婉兒了,所以她才會自殺!”
端敏驚呆住了,她一直以為是她的錯,想不到婉兒的死還包括了這個因素!靖斯的話令她半信半疑,忍不住問:
“你說的話都是真的嗎?”
“一點也不假!”他說得很真心。
“說不定是奉父母之命前來討好我的,我才不信!”
靖斯有點急了,說:“要我指天立誓嗎?”
“那也是假的,我不相信!”端敏微微一笑,有意為難。
“沒辦法,只好日久見人心羅!”他很認真的說。
“日久是多久?一年、十年,二十年,。多久才算?分明是搪塞的話,果然還是不能相信!”端敏刁難得上了癮,伸手用力想推開他,可是他的雙手抱得密實,任憑她費盡力氣也掙脫不了。
“你果然是蠻不講理的公主,看來我怎麼說你也不會信了!”靖斯輕笑起來,覺得她杏眼圓睜的樣子可愛極了。
“我蠻不講理!對,我就是蠻不講理,你快點放了我這個蠻不講理的公主,省省你的力氣!”靖斯的輕笑令她心慌意亂,拚命在他鐵腕似的雙臂中扭來扭去,極力想掙脫他。
“今天我不只不放開你,還打算在這裡留宿了,要省點力氣的人應該是你吧!”靖斯輕輕松松將她攔腰抱起,朝房裡走去。
端敏大驚,奮力朝他胸口一推,沒想到這一下用力過猛,靖斯也料不到她會推得這麼用力,手一松,她整個人就從他身上跌了下來。
端敏痛叫出聲,靖斯急忙蹲下來查看她跌傷了哪裡,憐惜的大聲說:“為什麼用力推我?就算聽見我要留宿,也別嚇成這樣啊!傷到哪裡了嗎?”
端敏忍著痛站起來,一聲不吭,靖斯伸手扶她走進屋,忍不住笑說:“我本來還以為你不會比赤雷難馴到哪裡去!”端敏聽了,臉頰驀地一紅,低低說:“只要你待我好,我一點也不難馴。”
靖斯沒聽清楚,因為端敏這句話被入畫的一連串喊聲掩蓋過去了,入畫一路奔進來,一路喊著:
“公主、公主,你怎麼啦!,我怎麼聽見你的叫聲?”
入畫進房一看見靖斯,緊張的叫起來:“額駙在這裡!那……那……”
“今天我會留下來,你不必伺候公主,可以回去了!”靖斯對著入畫說。入畫緊張兮兮的看著端敏,端敏滿眼的笑意,手指悄悄在裙邊對她亂揮,示意她離開。
入畫會意,笑著拉上房門離去了。
靖斯轉頭注視著端敏,捕捉到她眼中尚未斂去的笑意,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指尖撫了撫她柔嫩的面頰,端敏頭一低,回身逃開了。
端敏坐到妝台前,卸下挽住發髻的綠玉扁簪,輕輕梳開齊腰的長發,垂垂曳曳,燭火映照著她烏亮的黑發,光影粼粼。
靖斯看得呆住,她梳發的姿態,魁惑著他。
端敏緩緩回過身,靜靜的與他對望,她在他眼中看見了炙熱燎燒的渴念,她心跳加劇,等著事情的發生。
兩個人的眼神彼此癡癡狂狂的糾纏著,端敏終於忍不住,對他嫣然一笑,溫柔的問:
“你在等什麼?”
靖斯沉沉一笑,朝她跨出——步,伸手攬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低啞地說:“我在等你的命令,不敢造次!”
端敏狡猾的一笑,仰起頭,閉上了眼晴,揣測著靖斯能否敵得過誘惑?
她贏了!
靖斯吻住她,唇很熱,吻很狂!
他抱起她,兩個人滾進床裡,沉溺在驚心動魄的狂吻裡。
久久,端敏軟弱的推開他,雙頰腓紅,微喘著,吐氣如蘭。
“靖斯,今天就到這裡了!”
靖斯炙熱的渴望正在焚燒,理智都已經燒毀了,根本聽不清端敏究竟對他說了什麼,只覺得她的喘息聲幾乎令他瘋狂!
端敏見靖斯的吻仍在繼續游移,故意用力推開他的臉,表情無辜的、正經八百的說:
“你又來嚇我了嗎?我說到此為止!”
靖斯盯著她,目光仍灼熱,但是終於聽清楚她的話了,他不禁大叫出聲:“什麼!”
“我說到此為止就到此為止了,你總要給我適應的時間吧!我還沒克服對你的恐懼呀!”端敏瞅著他,小聲的說。
靖斯這下清醒了,被一盆冷水澆息了他的渴望,他不相信地說:
“剛才你並沒有害怕,不是嗎?”
“我只是不害怕你的吻,可是並不表示找不怕你的身體了呀!”她還是瞅著他,似笑非笑的說:“你的身體曾經像一把刀一樣把我剖成兩半,現在回想起來,還是覺得很可怕!”
靖斯咬著牙,重重倒在枕上,表情緊繃得像石頭一樣,端敏癡迷的看著他痛苦的表情和體內的掙扎,幾乎就要放棄她有心的作弄了!她仔細一想,還是決定不輕易饒過他,她是很有原則的。
靖斯突然間坐起來,一下子就脫掉身上的袍了和裡衣,露出一片碩壯傲慢的胸膛,端敏嚇一跳,以為他想來硬的了!
沒想到靖斯只是擁住她雙雙躺下,認真的對她說:“就這樣睡吧!我就讓你慢慢習慣我的身體!”
端敏躺在他懷中,嗅到他青草般的氣息,她歎氣一聲,把臉埋進他的頸肩,親密的依偎著他,靖斯被她暖暖柔柔的呼吸弄得意馬心猿,他不得不推開她,聲音透著痛苦:
“我們還是各睡各的吧!否則今天晚上我一定睡不好了!”
端敏忍俊不住,輕聲笑出來。“笑什麼?”靖斯不解地問。
“你的表情讓我覺得好笑!”
靖斯欺身向她,慢慢的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端敏忍著笑,一臉無辜的拼命搖著頭,一面伸手想推開他,指尖一觸到他滾燙的皮膚,情不自禁在上面劃著圈圈。
靖斯驚跳起來,大叫:“你果然是故意的!”
端敏笑不可遏,推他躺下來,止不住笑說:
“你快睡吧!再鬧下去天都要亮了!”
靖斯半瞇著眼晴看她,與她隔著三寸的距離,挑釁地說:
“千萬別過來,如果再碰我一下,你再說怎麼怕我都沒有用了!”
他的話讓端敏噗哧一聲笑出來、她抱緊一床被子躲進最角落,也驕傲的回答:“你管好你自己別越限就行了!”
靖斯看她背對著自己睡了,無來由的感到心煩意亂,端敏就近在咫尺,他實在無法忽略她對他的影響力,剛入夏的夜仍然沁涼如水,他非但不感到一絲涼意,反而燥熱難安,翻來覆去了大半天,才總算有了一點睡意,迷迷糊糊之際,他覺得端敏一寸一寸的挪近他,一寸一寸的朝他懷裡鑽,直到把她涼涼的臉蛋和涼涼的手臂貼在他溫熱的身上為止。
第二天清晨
端敏在靖斯的懷中悠悠醒來,她伸了伸懶腰,正奇怪自己抱著的那床被子怎麼老是熱呼呼的,仔細一看,才看清楚自己躺在靖斯的臂彎中,也不知道己經這個樣子睡了多久。
靖斯還在沉睡中,摟住她的手臂強而有力,似乎一心保護著她、捍衛著她,醒時驃悍不羈的臉,此刻看來全無防備,端敏貪心的多看了幾眼,幸福的感覺像潮水般暖暖的覆蓋上來,讓她由衷的感到心滿意足。
靖斯一動,她立刻閉上眼睛假寐,不想離開他溫暖的懷抱,她感覺靖斯的手指溫柔的梳弄著她的發絲,然後輕柔的、用不驚醒她的力量把她從身上移開,他的吻如微風般拂過她的唇,她聽見他溫柔的對她說:
“我今天必須進宮見皇上,傍晚就會回來,等我回來陪你一起吃飯!”
端敏沒有睜開眼睛,但是唇角漾起淺淺的笑,仿佛一朵初初綻放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