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了。”
“你欺負我……”她含淚控訴。
“我沒有。”
“你有。”她抽抽噎噎地指著他氣黑的俊臉道:“你不只欺負我,還板著一張臉對我凶。”
“我本來就長得又壞又凶……”他萬般無奈地道。
“你是長得又壞又凶,不過你沒生氣的時候既溫柔又體貼,根本不會對我大聲嚷嚷。”
“那我道歉總行了吧!親愛的小蝶兒,請你原諒我剛才魯莽的行為,好嗎?”他執起她的柔荑,含情脈脈地道。
“你不生氣了嗎?”她偷偷抬眼打量他的神色。
慕行雲勾起她的下顎,輕輕揩去她臉上未干的淚痕,心疼的擁她入懷。
她將小臉埋進他的懷裡,嘴邊隱約噙著一絲笑意。原來她的眼淚是他的致命傷,那她可得好好練一下哭功才行。
“對你,我總是氣不起來。”他的大掌撫著她的發,眼底盈滿深情。
“為什麼?”
“你還不懂嗎?”他勾起她的小臉,黑眸定定的望著她,“因為我太喜歡你,喜歡到心都疼了。”
她心底萬分歡喜,偷偷地想,其實喜歡上男人的感覺也不錯。
“那我們可以行周公之禮了嗎?我請教了許多人,學到了不少寶貴經驗……”她愈說聲音愈小,因為他好像不太喜歡人家知道他們還沒圓過房。
“好,我倒要瞧瞧街坊和府裡的三姑六婆教了你些什麼。”他一副拭目以待的模樣。
“你不生氣了嗎?”
“反正我這張臉已經丟到關外八百裡去了,沒差這一回,現下我就看看你究竟學了些什麼?”他可不敢抱太高的期望。
“我融合了眾人的寶貴經驗與自己獨創的招式,絕對讓你耳目一新,包你滿意。”她信誓旦旦的承諾,仿若是身經百戰的識途老馬。
慕行雲強忍住笑意說:“我拭目以待。”
“相公,接招!”她得意洋洋地道。
“嗯!”他已儲備好要與她大戰三百回合的體力,准備大展身手。
戰起蝶主動將自己的芳唇印上他的,生澀的模仿他先前的動作,卻被他反客為主。
她的唇、她的吻,就像初晨櫻花瓣上的第一滴凝露般純淨甘甜,美好得不似人間所有,確確實實地撩撥起他滿腔的欲焰。
他一會兒描繪著她誘人的唇線,一會兒與她的丁香小舌熱情共舞。
“嗯……”他熱情的吻幾乎讓她的身子癱成一攤軟泥。
她感覺到他的大掌沿著她光滑的頸項不斷地撫摸而下,粗糙的掌心碰觸到她粉嫩的背部時,引起了一陣戰栗。
“小蝶兒,你真甜……”他抬起頭,將吻落在她的眼睫、鼻尖、粉腮。
“寬……衣……”她驀地記起眾人的叮嚀,在意識尚清明前掙扎著說出口。
“什麼?”他墨黑的瞳眸跳躍著熊熊的欲火!不斷地以身軀愛撫她嬌美的身子,試圖撩撥起她青澀的情欲。
“我要替你寬衣。”她別開臉拒絕他的吻,小手忙碌地解開他胸前的盤扣。
“好。”他也沒閒著,毛手撫著她的纖腰,眼睛則欣賞著她兜衣下的雪艷豪乳。
“我不習慣替男人脫衣。”她發現自己的手不停地顫抖,無法順利脫下他的外袍。
“沒關系,我也不習慣替男人脫衣服。”他握住她的柔荑,低頭吻著她的掌心。
“可是她們說要先寬衣才能圓房,這衣服……”
“我自己脫。”話甫落,他馬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扒光身上的衣服,露出精壯結實的胸膛。“那我們可以進行下一個步驟了。”她偏著頭,心想,這周公之禮還真不是普通的復雜。
“怎麼做?”他大方的讓出主控權,想知道她究竟學到了幾成功力?
“接著你要壓在我的身上。”她躺在床榻上,順手拉下他的頸項,微蹙柳眉,“可是你好重喔!”
他小心翼翼地以雙手撐起自己的身子,深怕會壓壞她。看樣子,這小妮子好像學得還不賴。
“沒辦法,你必須要習慣我的重量。”他挑高眉,興致高昂地期待下一個步驟。
“為什麼?”她一臉迷惑。
“因為我很喜歡壓在你身上。”
“不成,我怕我會透不過氣來。”
“不會的,我在等你的下一個指令呢!”
“哦!”她恍然大悟的點點頭,拉起他的大掌與她的小手交握,“接著我們的雙手會緊緊地交握在一起……”
“然後呢?”
“睡覺。”她笑道。“這麼復雜的周公之禮終於讓我學成了,感謝親愛的相公鼎力相助。”
“不對。”慕行雲笑看一臉純稚的她。
“什麼不對?”她提高音量,“對了,張大嬸說會很疼,可是我不覺得啊!”
“因為你只學到了前戲,還沒進入主戲,當然沒感受到那種疼。”
“前戲?主戲?怎麼這麼復雜?她們怎麼沒對我說呢?”她一臉茫然,原來周公之禮如此深奧啊!“這種事只能意會不能言傳。”
“這麼艱深復雜啊!我問了好多人才學到前戲,這可怎麼辦?”她一臉焦急。
“沒關系,剩下的由我來教你,你只要順著自己的感覺做就行了。”
“這樣不是太委屈你了嗎?”難得她會設身處地替人著想。
“沒法子,誰教我是你的相公,只好吃點虧!”他雙手繞到她的頸後,拉起繩結,讓紫紅色的兜衣滑落……
痛!痛!痛!
她無助的瞳眸蒙上了層層水光,下半身像被撕裂開來似的,這種疼痛感是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
“嗚……”她嬌弱的在他的身下抽泣著。
“一會兒就不痛了。”他心疼的揩去她臉上的淚水。
“嗯!”她勇敢的點點頭。
他為了她的病已經徹底犧牲自己,所以她絕對要忍住這股痛。
疼痛過去之後,取而代之的是她無法抗拒的強烈愉悅感,像置身在雲霧中,又像置身在仙境中。
她任憑激情的浪花一朵朵熱情地綻放,毫無保留的交出自己的身子與真心。
在狂野、激烈之時,他的手與她的緊緊交握在一起……
呵,街坊的何大嬸沒說錯,他們的手會緊緊交握在一起,然後疲倦的癱在他的懷裡——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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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慕行雲通體舒暢、神采奕奕的出現在大廳裡。他活了二十多年,就屬今天最開心快活,俊逸的臉龐揚起笑意。
“喲!親愛的兒子,心情好像不錯喲!”後娘們和身後的一群婢女一進大廳,就看到他那副得意樣。
“沒法子,人逢喜事精神爽。”
“看樣子你已經降服小蝶兒?”大娘挑高眉道。
“那是當然。”
愛湊熱鬧的三娘馬上欺身向前,湊在他的身邊問:“你到底用了什麼絕頂妙技?說來聽聽嘛!”
慕行雲回給她們一記迷死人不償命的俊美笑容,三緘其口,徑自扒著眼前的飯菜。
三位大娘露出十足討好的表情,不斷向他示好,外加歌頌他的豐功偉業,拍盡了馬屁,終於由他的口中得知一連串的計謀。
“王……爺……”小喜兒站在他的身邊,不斷對他擠眉弄眼,試圖打斷他的話。
慕行雲投給她一記白眼,徑自沉醉在幸福美夢中。
“所以,昨兒個就是我倆的洞房花燭夜,雖然來得有點遲,不過……”他意猶味盡,滔滔不絕的回味著銷魂蝕骨的激情夜。
“不好了、不好了!”小雀兒慌慌張張的沖進大廳,氣喘吁吁地嚷道。
“發生什麼事了?”慕行雲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
“少奶奶……她……”小雀兒支支吾吾的,不安的扭絞著手中的絹帕。
“她怎麼了?”眾人異口同聲地問。
“快說!”慕行雲煩燥的吼道。
“少奶奶在書房裡發脾氣,還說要寫休夫狀……”小雀兒低著頭,深怕被慕行雲投來的憤怒目光碎屍萬段。
“為什麼?”
“剛才你和老夫人們說話時,少奶奶正巧要進大廳,全都聽到了。”
“你們三個是存心來攪局的是不是?”慕行雲凶狠的目光像一把靈光閃爍的利刀,恨不得將後娘們一刀斃命。
“親愛的兒子,你的後娘們既善良又可愛,怎麼可能做這麼不道德的事呢?”大娘道。
“你這麼說,分明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殊不知我們為了你們小倆口的事整日操煩,都不曉得白了幾根頭發呢!”二娘抱怨道。
唉!“後娘難為啊!”三娘也加入“唱戲”的行列。
慕行雲沒這等閒情逸致聽她們唱戲,氣急敗壞的拂袖而去!
“說攪局多難聽啊!咱們頂多是鬧鬧場、看看戲而已。”大娘呷口茶道。
“對啊!”二娘馬上附和。
“我還以為咱們親愛的兒子有什麼通天本領,可以教小蝶兒心甘情願拜倒在他的褲腰下呢!原來是使了詐。”三娘道。
“那咱們上回策畫的那個計謀怎麼樣?”二娘道。
“見機行事!就算不能拿分身出來玩,還是有戲可看,日子不會清閒到哪兒去。”大娘笑得賊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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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只是在傷寒藥裡加了一點點獨創的配方,外加軟語哄勸,就這麼把她給拐進洞房……”“而且我的小娘子對我可是百依百順,指天發誓要愛我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爛,哈哈哈……”
戰起蝶的耳中回蕩著慕行雲狂囂霸氣的笑聲,小臉因怒氣而漲紅一片,恨不得將那家伙給碎屍萬段。
在她全心全意地愛上他,並且毫無保留地交付出處子之身,衷心期盼與他共度余生時,卻萬萬沒想到他竟用這種下三濫的招式誰騙她。
“少奶奶,這裡是王爺的書房,你不可以隨便亂翻啦!”一群奴婢手足無措的看著戰起蝶翻箱倒櫃,幾乎快把書房給拆了。
“閃開!”她惡狠狠地瞪了身旁的奴婢一眼。
“不成,這些全都是王爺珍藏的藥典,不能……”其中一名奴婢出聲阻止。
“不能怎麼樣?”戰起蝶眼底噴著怒火,嘴邊噙著純真的笑容打斷她的話。
“不能翻……”那名奴婢怯怯地道。
“好啊!那我就不翻這本藥典。”她將書冊舉得高高的。
“謝謝少奶奶。”奴婢們眼角差點流下感激的淚水。
“不能翻沒關系,我改用砸的。”話甫落,她粗魯的抽掉書冊的裝訂線,頓時,一頁頁的紙張像雪花般飛散在空中。
“少奶奶……”奴婢們眼角的淚水終於滑落,緊張的阻止她的下一個目標,“這個花瓶是百年骨董,砸不得、碰不得、撞不得、摔不得啊!”
“那……”她回頭對奴婢們笑道,“那我就用踢的怎麼樣?”
“使不得啊!”奴婢們齊聲喊道,全部撲身要搶救那只“命在旦夕”的百年骨董花瓶。
“誰管你們使不得!”她一邊說,一邊抬起自己的玉腿,目標對准花瓶。
倏地,一雙健臂中途攔截她的玉腿。
“放手!”戰起蝶漲紅著小臉怒斥道。
“小蝶兒,怎麼一大清早就在我的書房裡練拳腳呢?”他緩緩地放下她的長腿。
“要你管!”她冷漠地撇開頭,水眸裡閃過一絲痛楚。
“你可是我最親愛的小娘子,我豈能不管你?”
他走上前,大掌握住她纖細的臂膀,卻立即被她拍開。
“把你的髒手拿開,也別對我說那些甜言蜜語,我不是三歲的小孩,不會如此輕易上當的。”她一臉冷然的道。
“好吧!”慕行雲無奈的垮下肩膀,“我承認我欺騙了你,我向你道歉。”
“一句對不起就想了事嗎?”她雙手環胸,怒焰高張地吼道。
“那你想怎麼樣呢?”慕行雲捺著性子,試圖以柔情攻勢消融她的怒氣。
“休夫!”她斬釘截鐵地道。
“有這麼嚴重嗎?”他的嘴角微微抽搐,硬是擠不出一絲笑容來。
“當然有!你這個假仁假義、寡廉鮮恥、下流淫蕩的壞胚子,居然誰騙我,還欺負我!”
“我欺負你什麼?”
哼!“事到如今,你還敢大言不慚的問我?沒關系,本姑娘我就大方的告訴你,當成善事一樁。”“還請娘子受教。”他咬牙切齒地道,硬是壓下被撩撥起的怒氣。
“罪狀一,公然調戲良家婦女,不斷對我‘上下其手’,使出‘人身攻擊’,吃盡豆腐。”
“那叫‘培養感情’。”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罪狀二,把我推入荷花池裡,說什麼‘共沐鴛鴦浴’,害我犯了風寒。”
“那叫‘永浴愛河’。”
“罪狀三,下流的用嘴喂我吃藥,乘機占我便宜。”說到這裡,她的腦海裡不斷浮現當日曖昧的景象,小臉燒紅一片。
“那叫‘同甘共苦’。”
“罪狀四,誰騙我得了曠世絕症。”
“那叫‘善意的謊言’。”他涼涼地道。
“罪狀五,強占我清白的身子!”
“不不不……”慕行雲學她的招牌動作,伸出食指不斷地在她的眼前晃動。“昨晚咱們是各取所需,不算是占便宜。”
“你還敢狡辯,明明是你使詐欺騙我的清白,還不承認。”
“我們可是成過親、拜過堂的正牌夫妻,行周公之禮乃是天經地義的事,這怎麼能說是我占你便宜呢?”
“反正我就是要休夫!”她一臉強悍地瞪著他。
“沒有商量的余地?”他挑高眉道。
“是的!”
“小雀兒,備筆墨。”他對小雀兒使了個眼神,涼涼地道:“我倒要瞧瞧,連自個兒的名字都不會寫的人,要怎麼寫休夫狀?”
“你你你……”她氣急敗壞的直跺腳。
“我我我……我是你的相公啊!”要休夫?門兒都沒有!
“你少狗眼看人低,我不會叫人擬狀紙嗎?”
他狂妄的笑道:“放眼整座揚州城都是我的勢力范圍,誰敢替你寫休夫狀呀?更何況,你忘了咱們曾經簽過一份契約書嗎?”
“什麼契約書?”她一臉疑惑。
“就是成親證書,上頭言明我們永世不得離異,所以,你還是認命地當你的王爺夫人吧!”
“呸!想當初若不是我倒了八輩子的霉撿到那顆繡球,憑你這副德行也想娶到我這個冰清玉潔、活潑可愛的好人家的女兒?哼!”
“你是好人家的女兒?”慕行雲嗤之以鼻。
“沒錯!”她跛蹄地大方承認。
“你是好人家裡的‘怪女兒’!姑娘家喜歡女人不只很怪,還很壞,一肚子壞水,企圖染指我的後娘們。”慕行雲絲毫不跟她客氣,要翻舊帳大家一起來,誰怕誰!
“你你你……”她氣急攻心,舌頭在緊要關頭又打了二十四個結,“你才壞啦!不只壞,還是個大騙子,說什麼只要跟我成親就會把無影擒魂女的下落告訴我,現在人呢?”
風水輪流轉,這會兒輪到他耀武揚威了。“我當時是說考慮考慮,誰要你當真?”
“慕行雲,我恨你!”
她火速地轉身沖出書房,跑進閨房裡拿起她的“浪跡天涯小包袱”,再度沖回書房。
這等收拾行李的超快速度,著實讓慕行雲開了眼界。
“我要離開你,就算你跪下來求我,我再也不回這裡了!”
“發生什麼事了?”後娘們用完早膳,興匆匆的走進戰火區,准備看戲。
“我要離開這裡,離開這個老奸巨猾、陰險苛薄、無惡不做的壞胚子。”戰起蝶用眼角余光瞪著慕行雲。
“請便!”慕行雲太陽穴旁的青筋暴跳,咬牙切齒地道。
居然不留她?見他如此狠心,戰起蝶只好故作瀟灑的將包袱甩上肩頭。
“天涯惟我獨行,不必相送!”
“慢走!”他緊握住拳頭,壓抑住想攔她的沖動。這小妮子如此囂張刁蠻,現在留她,只會助長她的氣焰。
“有空記得回來玩喲!”後娘們揮揮衣袖與她互道珍重。
她朝後娘們揮揮手,又匆匆地掃了他一眼後,隨即強迫自己邁開步伐離開,每跨出一步,她的心就往下沉一寸。
其實,她已經交付出她的真心,決定要好好的與他共度余生,可他怎麼可以用這般下三濫的招式欺瞞她呢?
思及他的甜言蜜語只是占有她的一種手段,她的心便緊緊揪成一團,沉痛得教她難以負荷。
水氣漸漸迷蒙她的視線,淚水順著她的臉頰緩緩滑下,她抓著包袱的指節也隱隱泛白。
她告誡自己,他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她一點都不喜歡他、一點也不愛他,可她的心為什麼愈來愈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