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落鴛鴦井 第六章
    打從寧兒口中得知,現在正逢一年一度的迎神廟會時,百般無聊的湛雪嫣就心動了。為了讓奕澄安心,她聽從「蒙古大夫」的話,靜養了多日。好不容易苦苦哀求,才能四處走走,現在她還想出府遊玩,肯定是難上加難了。

    對了,找他們去!

    在大廳,她一眼便瞧見了那三個臭皮匠,笑看一臉「郁卒」的諸葛亮,十足的婚禮症候群。

    全拜王爺之賜,因為他不但爽快允婚,還選定婚期。更為了大家著想,在紫馨的慫恿下,他還要正式收湛雪嫣為義女,所以,兩位新郎倌得以同時前往相府迎親。

    一樣的日子,不一樣的婚禮。她嫁她的如意郎,我娶我的美嬌娘,各得所愛。事情也算圓滿落幕了。

    歐陽善卻不能相信事情會這麼順利發展到即將拜堂完婚。他的預感是正確的,從頭到尾都是陰謀,他被人設計了,但是,這是誰的主意呢?

    湛雪嫣狀似無心地對他說:「歐陽,別這樣,想太多,小心得內傷,到時吃虧的還是自己。紫馨可也是活脫脫的大美人,往正面想,你立業成家,很快就會有個像你一樣的寶貝兒子,不好嗎?」好歹,他也是為自己犧牲了。

    歐陽善沒反應,好像真的在思考,不過——

    雪嫣仍繼續說:「娶到美嬌妻,天天看得到,多好。」

    「掛個仕女圖也行,反正都是美女。」其餘人也加入瞎起哄。

    「有人關心你的起居,早晚噓寒問暖的,也不壞。」她有些後悔加入這場男人的戰爭,真是吃力不討好。

    「娘只要一個就夠了,兩個不嫌太多?」那三個又說。

    「冬天有人替你暖被,多好!」湛雪嫣拚命挑好處講。

    他們見招拆招,「抱個暖爐也不差啊!」

    難不成他們全是拆除大隊派來的?一堆奸細,先抵制住再說:「各位英明睿智的大哥前輩,敢問,誰的話你們會聽?」

    明知有鬼,但他們還是開口回答了。

    「父母。」

    「侯爺。」

    「自己」

    很好!「可曾飽讀詩書?」湛雪嫣步步逼近誘敵。

    「四狀元」且是浪得虛名得來的,他們當然是一起點點頭。「幸災樂禍會寫嗎?」看看湛雪嫣,看看同伴,還是點頭。「同甘苦,『共』——患難也會?」他們聰明的知道有麻煩了,因此不表示意見。

    嗯,憂患意識出現了。湛雪嫣便以威脅卻極柔和的語氣說:「如果諸位承認自己的智商到達水平之上,應當瞭解這兩句話的深遠含義。那麼,請發揮你們豐富的手足情,或起碼的同胞愛,就算僅有的人類心也行。你們在調劑身心時,也應該體恤新郎,給予適當的鼓勵。」她不懷好意的直盯著他們說:「下次當你們身受其害時,便不會遭人落井下石,可以全身而退,好嗎?」

    為免波及自己,他們紛紛說:「對啊!言之有理,多往好處想。洞房花燭夜,此乃人生一大事,何樂而不為。」

    是嘛!孺子可教也。大家勸說,可比自己孤軍奮戰要強多了。

    「無緣無故地多了一堆親戚,熱鬧多了。」

    「不滿意還可以退貨。哎喲!」說錯話了,東方煜慘遭暗箭。

    「天天看同樣的面孔,膩死比較快。」

    「有人幫你打理一切,管得你喘不過氣來。」

    「可以生一大堆孩子累死你。」

    愈說愈駭人,根本就是變相的醜化婚姻了。湛雪嫣伸手制止他們的胡言。「摸摸你們的心跳,感覺一下,還有嗎?」

    她又在玩什麼花樣?

    南宮流身為醫生,忍不住地說:「嫣兒,人要有些基本常識。我們又不是殭屍,怎麼會沒心跳。」

    「我不只有常識,也有點知識,還會對你們解釋。」湛雪嫣不動聲色地說:「剛才你們是『有心』開玩笑,調侃、挖苦、威脅、恐嚇的,對不對?」她一口氣順溜地說完,等著他們反擊。

    點頭?代表他們是故意的。搖頭?沒心沒肝的還是人嗎?只好維持中立別吭聲,先放她一馬。這丫頭的腦袋究竟是什麼做的?

    看他們自願休兵,湛雪嫣問歐陽善說:「這個婚姻有任何令你不滿意的地方嗎?」千萬別說有。

    他想了半天——沒有啊!只是他們三個太開心了,倒像在慶賀這個「不幸」。

    「沒有?那就是你很滿意這門親事了?既然如此,那就開心點。不如我教你玩個遊戲,好不好?」

    講到玩,東方煜第一個報到。「你快說來聽聽。」

    湛雪嫣面露微笑的說:「很簡單。我問,你答。像猜燈謎,也像作對聯,但要快,不能拖,我們那時代稱這為『腦筋急轉彎』。你們可別說我欺負人,遊戲是我想的,你們可以四個一起回答。」

    見四人無異議,她趁勝追擊道:「既然要玩,就要分輸贏,有賞有罰,刺激些。」她再看看他們說:「五題為限,失敗了要幫我一件事,行嗎?」

    「若贏了呢?」慕容璃也想和湛雪嫣比一比。

    「一樣!反過來,我答應你們每人一個合理的要求。」

    他們心裡想的都一樣。與她鬥智,一對一,或許沒十足的把握。不過,四人聯手,則綽綽有餘。四狀元的封號,可不是平空唬來的。就陪她玩玩吧!應該沒問題的。

    看他們點頭,湛雪嫣高興得連眼睛都笑彎了。「開始羅!什麼東西愈洗愈髒?」

    「這很簡單,水嘛!」

    「有個字我們從小到大都念錯。」

    「就是『錯』本身。」

    「什麼動物在天上四隻腳?地上兩隻腳,水裡三隻腳?」

    「哪有這種動物,除非它是怪物!」

    「正確!一隻母豬帶著十隻小豬過河,背上背五隻,嘴-叼三隻,過河後還是十隻,為什麼?」

    「兩隻自己游過去了。」

    「不對!母豬過去之後,再帶其他兩隻過河。」

    「都錯!母豬不會算數。」湛雪嫣靜靜的說出答案。

    他們顯然不能接受。「嫣兒,出題也得帶點深度嘛!」

    看看他們。「這題不算,行嗎?要形容女孩子好看,說什麼話她最高興?」

    「情話,好聽的話,假話。」

    「過關!接下來注意聽了。阿呆喜歡打獵,有一天,他發現兩隻兔子正在比賽賽跑,阿呆就從容的拿箭射向它們,可是抓到兔子後,他卻遲遲地不離開森林,為什麼?」

    四個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們開始瞭解這個遊戲,答案一定不是正常人所想,必須怪異駭人才行。

    「阿呆迷路了,走不出森林。」

    「他想露宿森林。」

    湛雪嫣一本正經的說:「阿呆還想找那只當裁判的兔子。再給你們一個機會。什麼東西比烏鴉更討厭?」

    他們只看著出題者,根本不想作答了。

    「沒話說了吧!答案是烏鴉嘴。」湛雪嫣一副「我沒騙人」的老實樣。「那麻煩各位大哥帶小妹去體驗民間疾苦。」

    東方煜立刻回答,「民間安康富裕,一點也不苦,你不用委屈體驗。若太無聊,我可以找點事讓你打發時間。」

    「就是太無聊,才想逛廟會,你們不會反對吧!」她故意多此一問,明知他們反對無效。

    四人當下-眼了。誰敢陪她?

    東方煜以為湛雪嫣要四選一,急著知道誰是那個倒楣鬼。「你挑中誰陪你出府?」

    湛雪嫣皺皺眉,露出慎重的微笑,「讓人挑多沒身價,也侮辱到我。我很貪心的,要就要最好的。男子漢大丈夫,不會這麼沒擔當吧!別打破了我對你們的崇拜。」說完,還擺了一個世界級的純潔笑臉。

    這夥人你看我,我看你,沒有吃黃連,卻有張比黃連還苦的臉。但想說……說什麼好?都先答應她了,也收不回來,難道還要裝-蒙騙過去?想騙她,那可比登天還難。

    他們真的很頭痛,從出師門,憑著五人優越的條件,一向是合作無間,攻無不克的,想不到卻因一時不察,而有辭窮的時候。哦!五個人會缺了一個人,當然碰壁,主帥不在,吃敗仗是正常的。既然作不了主,那就找可以做得了主的人——奕澄,燙手山芋的終結者。

    想到這裡,南宮流如釋重負的說:「只要奕澄答應,我們捨命奉陪。」

    踢嘛!球再踢也不會消失,她就不信逛個廟會會要了他們的命!「小心食言而肥。」湛雪嫣好意勸告-        「什麼意思?」南宮流問出眾人的疑惑。老是有些新詞句自她口中說出,然後讓他們笨笨的接著問「為什麼」?不過,活到老,學到老,也沒人介意。

    「說出口的話,全吞到肚子裡——沒兌現,不就會愈吃愈肥。」湛雪嫣還有意地上下打量他們。「看你們的身材,應該還不常言而無信吧!」

    「什麼不常,是從未有過。你放心!這點小事還不足以使我們失去信用。」南宮流保證道。

    「別後悔!」湛雪嫣丟下話,像只白鳳蝶般翩翩離去。

    她身後的人,才深深的喘了好大的一口氣。「總算送走了她!」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湛雪嫣一路小跑步直奔綠湖居。

    她興奮的一頭衝進書房,便如遭遇魔咒般地——定住了。

    奕澄正在更衣,他看到湛雪嫣進來,只好停下動作,停在脫下未穿上衣服之間,而湛雪嫣卻愣愣的忘情欣賞著。

    他還真不是普通的迷人。打赤膊的他,胸前沒有一團團令人嗯心的硬塊。乾淨的淡淡古銅色肌膚,襯托出一身結實的肌肉,顯出他的健康活力。透過陽光的照射,沒穿衣服的他,一樣危險得英俊,更多了超標準的魅力。但他不怕感冒嗎?

    若當路人甲,是賞心悅目;當朋友,則多多益善;當情人,則百看不厭;當老公,則終生享用,也擔心終生。

    不過,這麼色色的盯著人家看,似乎有損女性同胞的尊嚴。自己好像大野狼……

    不!他哪點像小紅帽?像豬八戒,本錢不夠,因為他又不肥胖又不醜;像蒼蠅,唉!

    好噁心,愈說愈不像話!有蒼蠅的肉長得那麼好看的嗎?有了!像蜘蛛精,碰到唐三藏;但他的肉能吃嗎?

    奕澄仍似笑非笑地任湛雪嫣觀察評審。就算彼此交換,以前他也不小心看過她的,現在輪到她看他——「算鐘點的!」

    湛雪嫣挺意外的,這話竟自他口中說出。真是進步神速,好的沒學,盡學些不正經的,但她的心卻不爭氣地猛跳著。

    事實是,一個五十步,一個百步。兩人身體起的化學反應,旁觀者看得一清二楚。

    湛雪嫣定了心,穩下情緒問:「沒衣服穿?」

    奕澄有些茫然,和她說話得步步為營。

    「不然,你何必出賣色相,大冷天的不怕凍,難道你正式掛牌了?」一定能賣個好價錢的。

    「就等你來幫我贖身。」奕澄也非等閒之輩,狀況一釐清,馬上予以反擊。

    什麼嘛!這種話都說得出來,真是小看他了。

    唉!這小妮子,說變就變的蘋果臉,藏不住半點情緒,卻無懼於大場面。「說吧!」奕澄繼續穿上衣服。

    換湛雪嫣一臉茫然地站著,說什麼?替你喊價。

    「你不是有事『稟告』嗎?」這麼迷糊,還要人來提醒。

    「你不會阻止我觀察人生百態吧!」先裝可憐再說。

    「請用我能理解的方式再說一遍。」奕澄知道,問題來了。

    說就說,誰怕誰。「敝人,在下,我,嫣兒,湛雪嫣,站在你面前的這個人,要逛廟會。」夠清楚了吧!

    「不行!」他想都沒想就一口回絕,只怕她出去容易,回來難。

    湛雪嫣不服氣地說著,「四狀元也要去!」他們想黃牛,門兒都沒有。

    怎麼會?奕澄覺得納悶。當初她跟他要求逛廟會,他算準了他們打死也不會陪她去,所以,才提出除非有他們隨行,否則不能任意出府。如今,他們會一起答應,莫非……

    湛雪嫣再瞭解不過他這種「請你說明」的眼神。她立刻乖乖的說:「沒有啊!我和他們玩遊戲……所以,他們答應陪我,只要你點頭。」她很期望的看著他。

    想了一會兒,奕澄說:「還是不行。」

    見她像洩了氣的皮球,他立刻補充說道:「明天我再抽空帶你去,行嗎?」

    「你是君子吧!」湛雪嫣不放心的歪著小腦袋問。

    奕澄故作嚴肅的恐嚇她說:「我很想嘗嘗當小人的滋味。」

    識時務者為俊傑,不跟你計較。揮揮小手,她輕盈地走向屋外。她在門口停了下來,像想到了什麼——

    轉個身,她以極盡嫵媚的姿態,慢慢將長裙撩高,露出一截白嫩漂亮的長腿說:

    「我夠資格掛牌吧!」

    奕澄的心給提了半天高,差點吐血。這丫頭,不守在她身邊行嗎?

    湛雪嫣本來是想,要露大家露,以前自己還不是常穿迷你裙、短褲的,怕什麼!

    卻沒想到,自己的動作無限誘惑,輕撩起奕澄的慾望,才一轉身,便被他緊緊抱住,沒得溜了。

    他明白她的想法,哪會輕易放過她。

    「為什麼你的動作總是這麼迅速?」湛雪嫣無奈的嬌聲說道。

    奕澄埋首她的頸窩,不斷輕吻磨擦,並在她耳邊吐氣低語道:「你敢玩火,還怕燒起來嗎?」

    湛雪嫣被吻得全身酥麻。「我只是拉裙子,又不像你連衣服都沒穿。」

    「又是我的錯?」奕澄繼續來回吸取她的芳香。「那我特准你效仿。」

    「什麼?」她早已心猿意馬,亂了方寸,繼而想到,「待會兒若有人來,不太好看。」

    他也知道現在不是時候。他依戀了片刻,才不捨地放開她。「你知道不好看,還有膽做?」

    湛雪嫣扮了個鬼臉,表示無言的抗議,但沒敢給他瞧見。向前走了幾步,回頭本想……卻被奕澄凶狠狠的眼光,嚇得一溜煙跑掉了。

    小磨人精,敢玩這把戲,分明是考驗他的定力,他得小心控制自己才行。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FM1046

    湛雪嫣從一大早醒來,就在等待。她像小學生頭一次參加郊遊,不用人喊,便起了個大早,心情高亢的左等、右等,癡癡地等,——的等,獨不見奕澄的蹤影。

    他不會是「有些人你永遠不必等」的臨時會員吧!放心不下,她開始壓馬路似的找人囉!

    他們實在應該增設一個廣播站,好方便找人。她這個外來客在府裡繞了近大半圈,真想放棄。還未出門,腳都酸了,難不成得讓人扛著逛廟會?忽然——

    冷清清的議事廳裡,獨見奕澄專心的閱覽文件。

    哼!說要帶她出去,也不早一點,讓她-呆呆的等,自己卻還在用功。若他是放羊的孩子,她就叫大野狼吃了他,姑娘她自己去!湛雪嫣又不平衡了。

    她小心翼翼的放著正門不走,改從側門溜進去。以輕得不能再輕的腳步,接近奕澄,伸手蒙住他的眼睛,不說話。

    全天下找不到第二個敢如此捉弄奕澄的人,也只有湛雪嫣會這麼做!

    奕澄在心裡笑著,這丫頭又貪玩了。其實,湛雪嫣一進屋,他就已經知道了。練武之人,必須具備敏銳的觀察力。他自幼習武,一般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即使接近也難傷到他。但湛雪嫣不瞭解,她也毋需瞭解。

    「嫣兒。」喜歡玩就陪她玩吧!

    湛雪嫣將手放開,心情好了一丁點。「真聰明。」她由後面抱住奕澄,頭斜放在他肩上,看著那英俊的側臉說:「忙嗎?」

    他沒回話,眼睛眨了一下,輕笑。

    「不累嗎?」他八成已經忘了,那她就把他下放到北海陪蘇武。

    他偏過頭,看了她一眼,又回到公事上。

    「要休息嗎?」湛雪嫣耐心的輕輕問著。這種曖昧的問法,真引入犯罪。

    奕澄笑著搖頭。

    「你為什麼都不說話?」她乾脆用臉頰磨擦他的俊顏。

    奕澄不想再逗湛雪嫣,他把手上的文件放下,握著雪嫣的手說「姑娘家隨便摟著人,也不害臊。」

    敢情閣下生肖屬雞?專門答非所問。湛雪嫣心裡想著,嘴也沒閒著。「不隨便啊!我抱的是你,你不喜歡嗎?」是你才有,別人她還不屑呢!

    「我若討厭的話,也不用多費唇舌,只會——」奕澄將她的手挪開,拉著她往前坐在他身上,他喜歡擁著她軟軟的纖軀,「你又怎麼了?」

    湛雪嫣看了他好久。頭一次近距離正面相對,她看得很仔細,看得忘了自己是來興師問罪的。「你長得真是危險,有誰不被你迷惑的?」語氣裡沒有一滴的醋味,是純好奇。這麼好的男人,竟是屬於她的!

    「沒人會接近我。」奕澄平淡的語氣中,隱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哀。

    「不管是用害怕、恐懼、尊敬,任何一種形容詞來說都行,我太禮貌,也太嚇人了,所以要保持距離。你也被迷惑了嗎?」

    是啊!迷慘了。如果用吸毒來比喻,那是上癮了。可以什麼事都不做,像無尾熊抱著尤加利樹,整天待在上面。湛雪嫣低頭不語,雙手玩弄著他那修長厚實的手掌,是一種屬於音樂家的手。爾後——

    「你很偉大嗎?」哪有人這麼問的?但他自己也不會有其他更高明的問法。

    常看他在忙,沒想過問他的地位、事業,一定很複雜。喜歡的是他,又何必要追問一堆不相干的問題呢?該知道的,自會明白,打破砂鍋問到底便沒意思了。

    奕澄笑出聲了,連眼睛都在笑。「看你從哪方面來講,不要被我虛假的外在騙了。財富會耗盡,權勢會消失,名利會淡薄。我只是我,一個普通平凡的男人。需要一個溫暖的家,心愛的妻子,及活潑可愛的孩子,用一輩子去照顧、保護。這才是我的全部,我將窮其一生努力追尋。」聰敏如你,一定懂!

    「你很孤單。」湛雪嫣備感心疼。高處不勝寒,自古皆然。

    「不!」他反握住她的手。「你忘了那幾個最佳損友?我是比別人早熟,是悲或幸,不用斷定。說得玄一點,一切都是命。而你,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幸運。」

    「可能也是不幸的開始。你不怕嗎?」她用空著的那隻手遊走他的五官。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奕澄像在宣告一件神聖的使命。

    「我才不是牡丹,讓你風流快活。」留下她一個人怎麼行!

    「對!你是芙蓉。」一朵出水芙蓉,最美的!

    「為什麼?」芙蓉長得什麼樣子?湛雪嫣很好奇。

    奕澄是不會說明的,要說也得等洞房花燭夜以後。

    湛雪嫣全身泛著幸福甜蜜的光彩。「沒聽你說過這麼多的話。再笑一次,好不好?」

    那是沒遇到你,奕澄但笑不語。

    兩情相悅,心有所屬,自是無聲勝有聲,恣意沉醉在彼此的氣息裡。

    「咳!」搗蛋的又來了,情人眼裡的石頭。

    不該有的雜音,侵擾了他們,他們雙雙看向始作俑者——頭上缺少光環,手上卻多了支叉子,一臉邪惡的東方煜,外加三個超大瓦數的超亮電燈泡。

    也只有他們了!府裡的僕人誰不機靈的遠離這對有情人,唯獨他們老愛插花。

    四狀元來到廳外,本想無聲無息地掉頭撤退,棒打鴛鴦,也是一種罪過。

    但我佛太慈悲了,出了個軟心腸的東方煜,不忍他倆淹沒在愛河裡,便權充救世主,硬拉他們一把。其他人也就打蛇隨棍上,跟進了。

    東方煜厚臉皮,還客氣的說:「你們要我們離開嗎?」

    說的是問句,可是卻沒走人的意思。一夥人魚貫進人,選了視野佳、空氣好、座位寬敞的特別座——佳偶正對面——坐定!

    南宮流想,既然已經破壞了,也不差他一個。「我們若是打擾了,直說無妨。」

    被瞧得全身火熱的湛雪嫣,坐立難安。這四個大電燈泡,最好沒有接上電源開關,否則鐵叫他們一輩子亮不起來。

    奕澄將手環上她的腰際,並用力握了一下她的玉手,耳語地說:「沒關係。」

    「嫣兒,蘋果太熟就不爽口了。」南宮流閒著也是閒著。

    「又不是給你吃的,緊張什麼!」東方煜不放過可以糗湛雪嫣的機會。

    南宮流慢條斯裡的告訴大家。「你真沒手足之情,你忘了有人說過,人溺己溺,我們焉能坐視不管。」

    東方煜恍然頓悟。「對!還要發揮同胞愛,視如己出。對不對?嫣兒。」

    湛雪嫣頭都不敢拾,扯扯奕澄的衣袖求救。

    接到求救訊號奕澄的正義之聲出現。「你們別盡捉弄她。」

    「誰這麼大膽?敢犯到小美人頭上。」南宮流正氣凜然的說,標準的作賊喊抓賊。

    「你見色忘友!是小女子以寡敵眾,剋死我們這群大男人了。」東方煜較口不擇言,丟臉的事還敢一再昭告天下。

    「是啊!不然,我們豈會不識趣,在此打擾。」慕容璃正經之餘,也不忘揶揄。

    後知後覺的歐陽善,也認真的開口說:「記得下回派人守在門口。」

    守誰?守你們啊!

    雖然是事實,用的卻是笨方法。只見湛雪嫣送了一記白眼給他。

    「都安排好了?」奕澄在大伙說話的空檔中先問道。

    一致點頭!

    看得雪湛嫣莫名其妙。「怎麼回事?」

    「你不是想看廟會?」現在改變主意也無妨。

    「你要帶我去?」她高興得忘了先前的插曲。

    奕澄點頭默許。

    四狀元很懷疑,逛廟會值得這麼興奮嗎?怎麼自己逛了二十多年都沒什麼感覺?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