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箏兒、箏兒!」
一大清早,歐陽箏打了水,拿著水盆走過庭園,卻被君寒達喚住。
「箏兒,你人不舒服,怎麼不多休息一會兒?」他關心地問。
「我的身體好得很。」歐陽箏繼續往前走。
君寒達擋在她身前,「箏兒,你這是何苦呢?」
歐陽箏佯裝不懂。
「我看那姓耿的根本是在裝傻作戲!」君寒達冷言冷語地道,他抓著歐陽箏猛搖晃,「箏兒,你別傻了!他是存心要拋棄你,你這樣只是讓自己更傷心罷了。」
「不,不會的!」歐陽箏甩開他的手,「樂平只是暫時失去記憶,才會忘了我,只要他的記憶恢復之後,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
「你為何要這樣自欺欺人呢?」君寒達一針見血地道:「就算他真的恢復了記憶,你想他會選誰?是一心一意對他的你,還是那個風鈴?」
歐陽箏渾身顫抖著,因為這正是她所害怕、一直不敢去觸碰的問題。
她惱羞成怒地反駁他的話,「不!我相信樂平愛的是我。我感受得到他對我的疼愛,而他也明白我的心意,雖然我們從不曾說出口,但我就是知道!我不在乎他現在怎麼對我,只要我努力地融人他現在的生活,我相信他會慢慢地接受我的。」
她昂首,以堅定的神情表達自己永不放棄的決心。
君寒達不發一語,若有所思。
「其實樂平還是可以溝通的。」歐陽箏像是在說服別人,也像是在說服自己,「你瞧,昨天耿伯母堅持要他與風姑娘分房睡,他最後還不是乖乖地聽話?所以,只要和他好好地說,他會聽的。」她別開眼,「不跟你說了,我得趕緊為樂平送水去。」
「我陪你。」君寒達跟上前去。」
兩人一同來到耿樂平的房門前。
「樂平,你起床了嗎?」歐陽箏輕敲房門。
不見有任何響應,她直接推門而人。
「樂平,我進來了……啊——」一進房間,她立刻被一旁跳出來的黑影嚇得放聲大叫。
「砰!」的一聲,洗臉盆落地,水花四濺。
「怎麼了?」君寒達聞聲奔人。
「它……」歐陽箏一臉驚嚇地奔向他。
摟著受驚的歐陽箏,君寒達順著她指的方向著去。
仔細一瞧,只冕幼狼小寶正朝他們低沉地咆哮,像是被人吵醒而抗議著。
「樂平呢?」歐陽箏感到十分心慌。
「怎麼回事?」冷雪凝第一個趕到現場,見他們兩人相互依偎著,頓時怒火中燒。
一看見她的表情,歐陽箏便知道她誤會了,她趕緊離開君寒達的懷抱。
「冷姑娘,你別誤會,我們只是……」
還沒來得及解釋清楚,隔壁也傳來風鈴的尖叫聲和乒乒乓乓的撞擊聲,吵醒了冷家裡裡外外的人。
「發生了什麼事?」
冷峰和耿清風夫婦、耿樂樂等一夥人全奔了過來。
「一大早就這麼吵,究竟是怎麼回亭?」冷峰問道。
「是啊!怎麼一連兩個女人尖叫,難道是有採花賊闖人府裡?」耿樂樂又是胡亂猜測。
「別瞎說!」方謹低斥。
「樂樂,先前那一聲,是我到樂平房裡找不著他,反而被他身邊的那匹狼給嚇著,才會一時亂了分寸,失聲大叫,驚擾到各位,真是對不住。」歐陽箏紅著臉解釋。
「那麼另一聲尖叫又是怎麼一回事?」耿清風問。
「另一聲尖叫是從隔壁風姑娘所住的客房裡傳出來的。」有名僕人回話。
此時,隔壁房裡又傳出跌跌撞撞的聲音。
眾人見情勢不對,連忙推門而入,卻見兩人衣衫不整地跌坐在地上——
「平哥,你怎麼睡在這兒?這樣會著涼的!」風鈴抱著耿樂平,吃驚地望著闖進門的大夥兒,「你們……有事嗎?」
她的眼神純真,似乎不覺他們兩人的舉止有何不妥當。
耿清風輕咳一聲,以掩飾尷尬。
「鈴兒,平兒怎麼會在你房裡?」方謹見夫婿紅了臉,她強壓下笑意問道。
「我也不知道。」風鈴呆愣地搖頭,照實回答,「一早我聽見碰撞聲,以為是平哥又在鬧情緒,迷迷糊糊地套了件衣裳準備衝出去,沒想到卻絆了一跤,整個人往前撲倒,等腦子清醒點時,才發現自己和平哥撞在一起。」
聽她說完,眾人不由得僵住了笑臉。
「平哥,快醒醒!」風鈴再次輕叫著。
耿樂平對週遭發生的事渾然未覺,依舊睡得香甜。
「原來這裡真的有採花賊,夜闖少女的閨房哩!」一直強忍住狂笑的耿樂樂,再也受不了地揚起嘴角,淘氣地調倔道。
「樂樂!」雖然方謹嘴裡輕斥著女兒的不知分寸,眼裡卻是笑意滿滿。
耿樂樂笑容滿面地吐吐舌,「鈴兒,我幫你把大哥移到床上去睡吧!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大哥睡得這麼死,天塌了都不知道。」
就在她蹲下身想去扶耿樂平時,卻見他睜開了眼,銳利冷漠的眼神直瞪向她。
耿樂樂被他冷硬的氣勢震懾住,雙手僵在半空中。這冰冷的眼神不正是她記憶中那個冷酷的大哥所有?
「大哥?」她輕喚,想確定自己的想法。
只見耿樂平生起身,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揉揉眼,望向大夥兒。
「怎麼這麼多人呀?」那癡呆的模樣一如平常。
「平哥,你什麼時候溜進我房間的,我怎麼都不知道?」風鈴疑惑地問。
「我要保護你。」他答非所問。
他的話讓風鈴的粉頰泛起一抹嫣紅,但她嘴裡還是訓著,」什麼保護不保護的,大夥兒差點被你嚇死,以後不許這樣,知道嗎?」
「對,下次夜襲記得自備毛毯,睡在地上著涼了,那可就不划算了。」耿樂樂故意曲解風鈴的話。
「哦!」耿樂平卻聽得認真。
「不是的,平哥!」風鈴焦急地想解釋,沒想到耿樂樂卻開心地聊起天,完全不理會她。
「喂!大哥,我剛才瞧見你的眼神冰冷一如從前,可現在為何又傻里傻氣的?」耿樂樂逼近耿樂平,望入他的眼底,欲看個分明,「大哥,你是不是好啦?還是故意裝傻?」
「好什麼?」耿樂平不喜歡耿樂樂的靠近,一直退後,退到整個人都貼著風鈴為止。
耿樂樂還不死心地伸手輕觸他的額頭,「可是,現在看來又不像在作戲啊?」
「走開!」耿樂平不喜歡她動手動腳的,有些氣惱。
「大哥,你怎麼這麼凶?」耿樂樂佯裝受驚樣,「我是你妹子耶!你問鈴兒,兄妹是不是要相親相愛?」
「鈴兒?」他—臉求助的表情,令人又憐惜又好笑。
風鈴回以甜甜的笑臉,老實地說:「兄妹是要相親相愛的。」
「哦……」他苦著臉,不喜歡這個答案。
耿樂樂給了他得意的一笑,而後作勢欲抱住他。
「大哥來,妹妹抱抱。」
「不要!」這是他最大的極限。
他眼明手快地逃過她的擁抱,從窗戶一躍而出,逃之夭夭。
耿樂樂望著他逃竄的身影,哈哈大笑,這樣的大哥真是太好玩了。
「鈴兒,晚上窗子記得鎖緊,色狼便是從那兒入內的。」
「你就別嚇他了。」風鈴慢慢地瞭解耿樂樂愛捉弄人的個性,她苦笑著為可憐的耿樂平求情。
「嘿嘿!」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欺負大哥,即使明知會被罵,耿樂樂也不願輕易放過。她奸笑道:「好吧!暫且放他一馬。」忽然,她又偏著頭道:「不過,大哥雖是傻了,可是,不近女色的個性倒是沒變。」
她記憶中的大哥又冷又冰,老是臭著一張臉,不喜歡別人親近他,尤其是女人,而她這個妹子自然也包括在內。
「不近女色?那是什麼意思?」風鈴不明白她的意思。
耿樂樂開心地為她解惑,「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大哥不愛與人交際應酬。」她望向站在門旁偷偷拭淚的歐陽箏,「真要嚴格算起來,在大哥身邊呆得最久的就屬箏姊姊了。」
風鈴無言,認真地思考她的話。
「沒事、沒事,虛驚一場。」冷峰打破沉默,他遣退看戲的家僕去幹活兒,對著耿清風夫婦道:「讓她們姑娘家自個兒去聊聊,孩子大了,咱們管不動了。」
耿清風夫婦點頭同意,退出門外,並順手關上房門。
冷峰見君寒達仍守在門外,遂伸手攬著他的肩,「寒達,我有筆生意想找你商談,你跟我來。」
耿清風夫婦相視而笑,手挽著手,沿著長廊離去。
「吉凶參半,凶兆中牽附紅鸞。謹兒,全給你說中了。」耿清風對著愛妻說。
方謹笑望著夫君,「你說,箏兒與鈴兒,哪一個才是平兒命中注定之佳人呢?」
耿清風望著愛妻美麗如昔的容顏笑著,「你所占卜的卦相不是已說明了一切?」
「怎麼老爺也信起愚婦的這套把戲來了?」方謹取笑道。
「都已經是半百的人了,還這麼頑皮!」耿清風將愛妻攬入懷裡,寵溺地說。
方謹的神色一轉,有些憂心地說:「你剛才也瞧見了,習武之人是不容易睡沉的,剛剛樂樂還沒靠近,平兒便警覺地醒來,而先前不管鈴兒怎麼叫,他卻依然睡得安穩。」
「嗯!」耿清風也注意到了這點,「只有和鈴兒在一起,平兒才會感到安全。」
方謹憂喜參半地說:「雖然平兒失去了記憶,可他的身體已經做出了選擇。」
耿清風明白她的意思,安慰道:「兒孫自有兒孫福,放心吧!」
「鈴兒,咱們要去哪兒玩?」
日過晌午,用過午膳,風鈴便帶著耿樂平往城外走去。
輕風拂面而來,吹散風鈴的秀髮,秀衣隨風而飛舞,她望著眼前追逐玩耍的一人一獸,不禁揚起笑容,眼裡儘是無限的依戀。
「平哥,過幾日你爹娘便要回北方去了。」風鈴黯然地看著眼前的一片綠樹。
「咱們也要去嗎?」耿樂平正與小寶玩得不亦樂乎,隨口問。
這幾日他們一直待在冷家,無法自在地活動,如今一回到樹林,便如同瞧見昔日好友,這兩個傢伙更是無法無天玩樂起來。
風鈴壓下起伏不定的情緒,給他一個微笑。
「不是咱們,就你和小寶。小寶跟著你,你也有個伴,才不會覺得寂寞。」
「鈴兒不去?」他問。
她別開臉,微微點頭。
「那我和小寶也不去!」他說得如此輕鬆平常,彷彿他們三個在一起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風鈴好想告訴他,她多麼希望他們三個永遠不分開,但是,千頭萬緒,寸寸難解……
「平哥,你瞧天上的雲散了又聚、聚了又散,我娘也曾說『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們就像天上的雲一樣……總有分離的時候。」她紅了眼眶,萬般不捨地深情凝視著他,「現在已經找著了你的家人,而他們也十分疼愛你……我想,我也可以放心地把你交給他們,我……我也該回家了。」
她不知道自己會如此傷心,這種悲痛交雜難分難捨的情緒,令她淚如泉湧,數度哽咽。
耿樂平見她哭泣,慌亂地奔來,握住她的雙手。
「鈴兒回家,我也回家。」
風鈴眼中有著一抹深沉的痛,「這樣才乖,你跟耿伯伯回到北方後,要乖乖地聽話,知道嗎?」
「不去北方,回家!」耿樂平心急而固執地說。
「回家?」
在瞭解他的回家是指回忘憂谷時,風鈴的內心洶湧翻騰,她難捨地伸手撫摸他的臉,薄弱的意志差點瓦解。
但是,她仍堅持原意,輕聲道:「平哥,你不能和我回忘憂谷。」
「鈴兒!」耿樂平更是著急,卻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事,惹惱了她,使她堅持要和自己分離。
「我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但是,我知道我們不能傷害箏姊姊。」一想到歐陽箏,風鈴只有狠下心腸,「你得回自己的家,過原本屬於你的生活,這樣你才會瞭解箏姊姊是真心對你好的。」
「我不要!」耿樂平的態度也轉為強硬。
「平哥,難道你連我的話也不聽了?」風鈴對他的執拗有些招架不住。
他倒是叫了起來,「有些聽,有些不聽。」
「平哥……」她無奈地喊道,「早上箏姊姊問我,你的記憶何時能恢復?我無法回答她。」她的語氣沮喪,柳眉微蹙。
耿樂平仔細聆聽。
「人的腦子結構相當複雜,隱藏著許多奧妙的玄機,是醫者所無法瞭解參透的。我無法給她明確的答案,也許一天,也許一年,也許永遠……」風鈴的眼神飄向遠方,「我們聊了許久,她告訴我許多有關於你的種種,一個我所不認識的平哥。我感覺得出來,她和我一樣是真心喜歡你的。」
風鈴明亮的眼中閃過一抹堅定。在聽完耿樂平與歐陽箏之間的故事後,她決定離開他。
只是,這個決定意外地讓她的心裡直冒酸楚。奇怪?她不是一開始就打算等找到平哥的家人後,就會乖乖地回忘憂谷嗎?
為何心會痛痛的?
風鈴眨了眨眼,將強忍住的淚水吞人腹中。
「平哥,和你相處的這段日子真的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可是,一想起當我們開心地歡笑時,箏姊姊卻一個人孤獨地等著你想起她,我心裡就覺得難過。所以我想,也許讓你回到她身邊,你就會再次記起她的,你說是不是?」她澄澈的雙眸看著他。
「鈴兒——」耿樂平開口想說話,卻被她抬手阻止了。
風鈴走到他面前,滿臉眷戀,柔聲說道:「平哥,也許等你將來記憶恢復時,你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堅持地要與我在一起,我不想讓你為難。」
耿樂平一言不發,眼裡閃著不容錯辨的堅決神色。
風鈴猛地轉頭,再無法直視他,她走到一個小土坡上,強言歡笑地道:「好了,我這只逃家的倦鳥,也該歸巢了。」她將手中的流星小火炮點燃,一飛沖天,在天空中爆炸散開,「當大師兄或小伍師兄見到信號來接我的那一日,就是我們分手的時候。」
「為什麼?」此刻的耿樂平對風鈴來說是陌生的,他緊閉的雙唇似乎隱藏著極大的怒氣。
面對他探詢的眼神,風鈴只是搖頭,因為她也說不出個完整的理由來說服自己。
在她單純的思想裡,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她不願傷害歐陽箏。
就因為這樣,她才選擇不去北方。
可是,只要一想起她和耿樂平即將分離,她便傷心得無法自已。
「鈴兒。」耿樂平上前擁住她,收緊雙臂,將她圈在懷中。
風鈴心頭一酸,眼眶也紅了。
「平哥,我真的好捨不得你……」
「不管如何,我還是我。」耿樂平的話深不可測。
「你還是你……」風鈐在他懷裡低喃。
仰首望著他微微上揚的眉毛,他那看似睿智精明的眸子,令她失神呆愣了好一會兒。
突然,一陣狼吼聲又急又猛地響起。
「小寶。」風鈴驚覺幼狼與他們的距離似乎十分遙遠。
在他們還來不及反應前——
「鈴兒,小心!」
不知何時,他們身邊突然竄出一名黑衣人,猛地朝他們擊出一掌。 』-
耿樂平左手攬住風鈐的腰,右手硬生生地接下這一掌。
兩人勢均力敵,他頓覺胸口一陣劇痛,眼前一黑,口中噴出一口鮮血,他力不從心地連退敷步,忘了後面是斜坡,一個失足,抱著風鈴攘了下去——
片斷的記憶閃過腦海,還來不及捕捉,耿樂平只覺後腦發麻脹痛,全身無力,卻仍下意識地緊抱風鈴,以身體為她擋去銳石,將她護在懷中。
風鈴對於這突發狀況感到無措,昏昏沉沉地與耿樂平翻滾了數十尺,幸運地落在佈滿枯葉的地上。
「平哥?」風鈴掙扎著坐起身,焦急地伸手去推耿樂平。
見他沒有反應,她急得直落淚。
「傻瓜!你真是傻瓜!」風鈴見他為救自己,不僅身受重傷,而且,臉和手腳也被磨破,鮮血直流,就連身上的衣服也被撕得破破爛爛的,她忍不住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感覺她的淚滴落在自己臉上,耿樂平勉強睜開了眼。
「鈴兒……沒事……」
風鈴以手背抹去淚珠,迅速為他把脈。
「別亂動!你又撞破了頭,而且還撞在舊傷口上,有沒有覺得哪兒不舒服?」她心急如焚地問。
耿樂平艱難地抬手捂胸。
「是不是氣顧不過來?」風鈴將他扶起,餵了他數顆天露丸,並簡單地清洗他後腦勺上的傷口,再幫他塗上金創藥,「你硬生生地接下那一掌,五臟六腑受到衝撞,才會劇痛難耐。」
「我沒事……你別哭……」耿樂平強忍住痛楚地安慰她。
他這番貼心的安慰反而引出風鈴更多的淚,她哽咽地道:「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我……」突然,耿樂平全身蜷曲成一團,抽搐顫動不止。
「平哥!」風鈴見狀為之心驚,她定心凝神,再次為他把脈。
風鈴原先判斷他是因為承受不住那強勁的一掌,再加上內力曼損,導致氣血不顧,梗塞於胸,才會感到胸口疼痛,沒想到——
「糟了!平哥是何時中了毒?」她仔細替他診脈,發現他體內的毒採得又快又猛,短短的時間內竟已侵入內臟,「怎麼會這樣?」
風鈴頓時失了方寸,手腳發顫,涕淚縱橫地看著耿樂平嘴角已呈青紫,全身痛苦地抽搐著。
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忍著淚告訴自己,「鈴兒,冷靜點!平哥是生是死,全看你的了。」
她仔細回想剛才那驚險的一幕,想知道那名黑衣人是何時下毒。
「平哥是以手接掌……」
想到此,她念頭一閃,急忙察看耿樂平的右手手掌,果然,掌心上有兩個紅點。
「這壞人真狠,不僅震傷了平哥,還在手掌裡藏了兩枚毒針,分明是存心想置人於死地!」
情勢急迫,風鈴不顧一切地俯身為他吸出毒液,一口接著一口,吐出的毒血不像中毒者般深黑,反而殷紅無比,鮮艷異常。
就這麼來回好幾次,不見其效,反而越顯嚴重。
「鈴兒,我好難受……」耿樂平再也受不住體內那有如千萬根針扎般的痛苦,開始掙扎。
「平哥,乖,別亂動!小心頭上的傷口裂開,我一定會救你的!」風鈴以身體的重量壓住他,不讓他亂動傷到自己。
「啊……鈴兒!」一聲大叫後,耿樂平暈了過去。
「平哥、平哥!」風鈴心慌意亂地搖晃著他,祈求他能給她一絲響應。悲傷的跟淚沾濕了她的臉頰,「我不會讓你死的!我不會讓你死的!」
風鈴捧著他的頭哭泣,「怎麼辦?怎麼辦……」
就在她以為自己會傷心斷腸地跟他一同死去時……
「續命果……對!續命果!」她蒼白的臉因希望重現而泛紅,她又哭又笑的,「我怎麼會沒想到?平哥,有救了!你有救了!」
風鈴的手顫抖地探人懷裡,將世上僅存的續命果取出。她輕手輕腳地扶起耿樂平,將續命果餵入他口中。
「平哥,你不會有事的……」她如母親般輕撫著他的發,柔聲細語。
她不停地在他耳邊說著兩人曾共處的時光,包括他們是如何相遇,和一同闖蕩江湖的點點滴漓。
輕風拂過樹梢,風鈐的髮絲如瀑布般垂落而下,遮住了兩人的臉,他們就像是在談情說愛的少男少女,互訴著不能言傳的情意。
「嗯……」昏迷已久的耿樂平嚶嚀一聲。
雖然只是如此輕微的反應,卻讓風鈴一掃悲傷,緊繃的情緒得以放鬆,眼中浮現一抹欣喜。
「平哥!平哥!」她不住地呼喊,釋然的淚水情不自禁地滑落。
正當她因耿樂平的甦醒而感到雀躍時,一旁的林中卻傳來有人輕踩枯葉的腳步聲。
糟!莫非那個黑衣人又追了過來?
她毫無武功,要如何保護耿樂平?
風鈴緊緊地擁住耿樂平,輕觸著他的額頭。
「平哥,但願上天保佑我們能平安度過此劫。」她輕吻了一下耿樂平的唇,祈求他能給自己力量。
此時,黑衣人已然現身!
「你是誰?為什麼非要置我們於死地不可?」她告訴自己要勇敢面對,將顫抖著不停的雙手藏在身後。
「哼!」黑衣人冷哼。
風鈴冷汗涔涔地迎視著他嗜血的兇惡目光。
毫無預警的,黑衣人右掌一揚,撲身朝他們而來……
「不要!」風鈴絕望恐懼地放聲大叫,一個翻身,以自己的身體護住耿樂平,不讓他受到一絲傷害。
「住手!」突然,林中又出現一人飛身前來相救。
黑衣人快速地以右手擋下那人射過來的暗器;改以左手出掌,又快又狠地擊中了風鈴的左肩。
風鈴柔弱的嬌軀哪受得住如此重的一擊,她只覺得左肩一陣燒熱,劇痛霎時傳遍了全身,她再也支持不住地雙目一閉,身子一癱,軟綿無力地倒在耿樂平身上,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