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片玫瑰 第三章
    戚幼吾比從前用功的時候更用功了。遠程目標是為了考上大學,畢竟一張普通高中的文憑是很難在社會上與人競爭的,這一點她很清楚;近程目標則是保障她做家事的權利與義務。

    她是可以很認真唸書的。從小學起,她一直保持優異的成績,高中聯考也上了第二志願。但上了高中以後她漸漸在班級和學校裡獨來獨往,雖不高傲卻孤僻,她自己也好像不需要朋友,跟誰都難以結下親密的友情。高三起,她整個人更處於一種異常慵懶而無言的狀態。自己活得慵懶,對別人則無害。

    彷彿從很遙遠的過去裡,她回到現實中來,對魏-華的出現滿懷感激。若非他的收留,她可能還在一個殘破的夢裡,繼續失魂落魄地蹣跚。

    端起書桌上那杯檸檬茶,她將酸的甜的一口氣喝個精光,重新埋首書堆。

    電話響了。

    「喂──」

    「幼幼,今晚我不回去吃飯。」

    「我知道,早上你已經跟我講過了。」

    「怕你忘了,再講一遍。呃──」

    「你還忘了交代什麼嗎?」

    「沒什麼。你吃飯了沒?」

    「還沒。」

    「都七點了還不吃啊?」

    「還不覺得餓。」

    「在唸書嗎?剛才。」

    「對。」

    「隔一段時間要稍微休息一下,知道嗎?」

    「知道。」

    「好了,沒什麼事,我掛電話了。」

    「等等,你在哪裡啊?」

    「我跟朋友在一起」

    「幹嘛?」

    「小孩子不要問那麼多。」

    「喔。」

    掛上電話,戚幼吾到廚房裡煮麵去了。

    ☆☆☆

    掛上電話,魏-華跟美語中心的外籍教師麥可上PUB喝酒去了。

    揮霍著青春魅力的城市少女輪流在他搖晃的眼裡出現,彷彿在打探他是否設防。

    「喝這麼多?有事困擾你嗎?」麥可拿開他手中的杯子,用英語問他。 「我沒事。」

    「看,那邊有個短髮俏妞一直在看你耶。」麥可朝他使個眼色。

    「是嗎?」

    果然,他看見一個妙齡女郎有意無意地朝自己微笑。柔和的光影下依稀可見她粉嫩的肌膚,鮮艷的紅唇,如鑽的明眸,的確很吸引人。

    「沒興趣。」他將目光收回,對麥可說:「太年輕了。」

    「年輕不好?」麥可的手指正隨著爵士樂的節奏,在桌面上輕輕敲著。

    「不好,一點都不好。」他笑笑。

    「不但年輕,還很漂亮。」

    「漂亮的也不好。」

    「為什麼?」

    「漂亮的嫌你不夠愛她。」他打了個嗝。

    麥可懂了。他指的是第一任女友。

    「那就愛她多一點呀。」

    「你永遠都無法愛得比她想要的多。」

    「那就算了。」

    「對,那就算了。算了就算了。」

    他又笑了,帶點瘋狂、帶點淒涼。

    「找個不年輕也不漂亮的好了。」

    「那又太委屈自己了。」

    這回兩人都笑了。

    他看了看周圍的人,發現一群人和另一群人之間其實沒什麼關係。大家共享一套聲光設備,互相幫個人場,營造一個熱鬧浪漫的空間,共度一段空虛寂寞的時間。湊在一塊兒總能期待些什麼,逃避些什麼。許多人期待一段艷遇,他卻在逃避一種感覺。

    「麥可,你告訴我,玫瑰是不是不開就不會謝?」

    「花開花謝?玫瑰?」麥可搖頭,對自己的大學同學兼老闆所提出的問題不解。

    「我沒聽過哪一種花是不會謝的。當然,人造花例外,沒有生命的花不在此限。」

    不開就不會謝了嗎?問了麥可他才發現其實他想問的對象是自己。

    「嘿,果然有事困擾著你,想跟我談談嗎?」

    「不用了,謝謝。你陪我喝酒就夠了。」

    ☆☆☆

    直到翌日凌晨魏-華才回到家中。

    一進門,他不得不立刻聚焦於蜷在沙發上的戚幼吾,她在黑暗中為他留一盞燈。

    他朝燈下走去,注視著朦朧光線下的睡顏,他再次承認,她睡著的樣子真好看。尤其在臉上的傷痕完全消失之後,她宛如一朵含苞的玫瑰。

    欲關燈而伸出的手差點就撫上那玫瑰般的臉龐。她一個翻身終止了他的情不自禁,他這才注意到茶几上的成績單。

    她真的卯足了勁,一季過去了,成績一直好得夠格做家事。

    他輕歎,自己竟因她而成了一個出爾反爾、背信輕諾之人。後悔當初一念之差讓步於她,他重提找歐巴桑回來一事。

    「賴皮!你自己答應人家的,現在為什麼無緣無故的又提找歐巴桑回來,我又沒有考不好。」

    「我不是賴皮,只是不希望你每天做這些事。你看,這麼大間房子光拖地板就得花多少時間、精力,不明就裡的人還以為我虐待你呢。」

    「是我心甘情願做的,怎麼說是你虐待我呢?再說又沒有人知道。」

    「問題不在有沒有人知道,而是,你難道一點都不覺得累嗎?」

    「說不累是騙人的,可是我真的很享受打掃自己住處的感覺,那讓我覺得有歸屬感,覺得自己有家。」

    見她泫然欲泣,他再次讓步,但他開始經常晚歸,為的是想甩掉自己那種等待一鍋熱飯一桌菜的心情,甩掉那種當你的刮鬍膏用完時,有人為你在浴室裡又放了一瓶的體貼。

    他又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瘦了許多。上樓拿了床薄被替她蓋上,關了燈回房,他決定找歐巴桑回來,不再跟她商量。

    ☆☆☆

    歐巴桑又來做打掃工作了。戚幼吾現在只需準備早晚兩餐。

    沉重的沉默籠罩在晚餐桌上。

    餐後他沒立刻離桌,看她默默地收拾著桌面。

    「跟同學鬧彆扭啊?」

    她面無表情地瞟他一眼,手中的動作未曾停。

    「怎麼啦?」他問得慈愛。

    「沒。」

    她洗碗去了,背對著他。

    他起身走向她,倚著流理-,面向她的側臉。

    「因為我把歐巴桑找回來?」

    關上水龍頭,她放下洗了一半的餐具,跑回房裡。

    他坐回餐桌前生著自己的氣,氣自己無端受她的情緒擺佈,他很想隨便找個人問問,有沒有發現世界變得奇怪了。

    奇怪的長針走了兩圈之後,她下樓了。

    「你要出去啊?」

    見她到鞋櫃旁換球鞋,他才離開飯桌。

    「出去透透氣。

    「等一下。」在她開門之前他喊了一聲。

    「出去透透氣不行嗎?」

    「我沒說不行。」他也換了鞋,拎了外套推她出了門。

    出了社區她急步往商街上走,無視於他的存在。部分店家尚未打烊,她進便利商店買了一份熱狗麵包邊走邊吃,腳下的速度緩了下來。

    他以同樣的速度跟在一旁看她暗暗發飆。同時發現她的身高剛過自己肩頭,算是高個子,自己為何從沒注意到?印象中丁麗文應該也有這麼高,不過那是因為踩著兩寸高跟鞋的緣故。一定是她又長個子了。

    「你是不是長高了一點?」

    「我不會再長高了。」

    「不會了嗎?」他又側頭看看還在吃麵包的她,心想若不是還在發育當中,她為何有這般好胃口。「你有五尺七寸高嗎?」

    她心算了一下:「差不多啦。」

    「以後如果沒有人作伴,晚上別跑出來溜噠,太危險了。」

    「突然多出來很多時間,你家又悶,我想出來就出來了,街上還很亮,哪有什麼危險?以前我也常常一個人晚上在街上閒逛。」

    「壞習慣。」

    他沒忽略她的「你家又悶」之說,卻不想借題發揮。他大可以說嫌悶請便,怕弄假成真而作罷。

    「準備重考的學生還會嫌時間太多嗎?」

    「本來我把時間都安排好了,誰知道有人蓄意破壞。」她終於說出一晚悶悶不樂的理由。

    「天氣漸漸冷了,多出來的時間可以用來睡覺嘛,晚上早點睡,早上就不會賴床了。」

    「哪天早上不是我去敲們叫你起床的?」

    「好了啦,別再生氣了,你就是年紀小不懂事,想想看我會害你嗎?我這麼做也是為你好呀。」他怕了她,哄了幾句,說明自己用心良苦。

    她突然掉頭,見綠燈還亮著立刻過馬路回到另一邊,加了速的步伐沒再慢下來,最後她索性用跑的。

    「幹嘛啊你?」他不耐煩地追上前。

    「回去睡覺。」

    他不追了,這才發現自己經常像這樣望著她的背影搖頭歎息。女孩子果然寵不得。

    ☆☆☆

    「戚小妹,有飯吃嗎?」何大成進門一見她劈頭就問。

    他又來台北了,這是她住進來以後他第三次來。

    「沒有耶。」她正在廚房裡沖水果茶。

    「你今晚不做飯啊?」

    「大哥說他今天不回來吃飯,所以我就不做了。」

    「我也算是你大哥吧?他不吃,我吃。你就再露兩手讓大哥我嘗嘗好不好?我現在到台北來最想吃的就是你做的菜。」

    「不行啦,來不及準備。我們一起出去吃好了,我本來打算去吃炸醬麵的,你來了正好跟我作伴。」

    「吃炸醬麵啊?」他難掩失望之情。

    「我帶你去一家麵館,那裡的炸醬麵很有名。」

    「好吧,需要開車去嗎?」

    「不用了,走的就能到。開車反而比較麻煩。」

    兩人說著就出了門。轉了好幾個彎、等了好幾個紅綠燈,他們終於走到這家位於巷弄裡的北方館子「一碗居」。

    巷弄歸巷弄,店內早已座無虛席,門外還站了一堆掛過號等位的老饕。何大成對這頓晚餐又有了信心,他也去掛了個號。

    「你怎麼知道這家店的?」

    「大哥發現的,他帶我來過幾次。」

    「他今晚有事啊?」

    「大概吧,他常常不回家吃晚飯,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是嗎?」何大成也覺不解。「這就奇怪了,他早就不自己教課了,除非有老師請假才代個課,錄節目也是白天的事,書嘛,可以在家裡寫,他幹嘛那麼忙呢?」念頭一轉,他問戚幼吾:「他是不是又換女朋友啦?」

    「換個女朋友?」她蹙著眉問,回想起魏-華曾說過他家暫時沒有女主人。當時她沒有特別斟酌那句話的意義,後來也沒研究過。她又想起另一件事了。「他不是已經有個女兒了嗎?」

    何大成對她的反應感到十分不解。

    「你住這麼久了,連這個都不知道啊?」

    「知道什麼?」

    「他早離婚了,女兒也沒了。」

    「沒了?」她做個「不懂」的表情。

    「死了,他離婚後沒多久就發生的事。」

    她憶起書房」裡有張嬰兒照片,那應該是魏-華的女兒,她突然有些同情他了。

    終於有人來喊他們進店裡。

    「他有個女朋友,偶爾會上他家來,你沒碰見過嗎?」跑堂送上兩人點的食物時,何大成邊拆著免洗筷邊問。

    「沒有。」

    她忽然覺得那碗炸醬麵看起來沒那麼好吃了。拌勻了之後,她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

    「戚小妹,這面還真是滿好吃的。」

    「嗯。」

    何大成滿意地吃完一碗麵、一碗酸辣湯加一碗豆腐腦。

    出了「一碗居」,他們在路邊買了挑戰杯珍珠奶茶邊喝邊走。

    「何大哥,我覺得你比較幽默耶。」

    「比較幽默?你是說跟魏-華比是吧?」他得意一笑。「那當然了,他怎麼能跟我比?他那種冷冷的熱、熱熱的冷讓人很難捉摸,你永遠也搞不清楚什麼時候可以接近他,什麼時候該離他遠點。」

    「你說得還真是一針見血咧,我覺得跟你相處起來還比較自然。」她覺得和他一起散步回家是一大享受。「你怎麼這麼瞭解他?」

    「我啊?我跟他是小學同學,也不知走的什麼霉運,竟跟他滿投緣的,然後就一路當好朋友當到現在,一直沒機會絕交。」

    何大成果然風趣,隨便一句話就能逗得她笑呵呵。

    「你不是住在南部嗎?你們怎麼會是小學同學呢?」

    「他小時候也住左營,十五歲那年才移民到加拿大去的。」

    「真的?好巧喔,我小時候也住過左營,不過我三歲那年我們家就搬到台北的眷村來了,對左營我沒什麼印象就是了。」

    「哦?那倒是滿巧的,欸,說不定我見過三歲以前的你喲。」

    「真的咧。」

    「你爸是軍人啊?」

    「嗯。海軍上校退伍。」

    「喔。」應了一聲他才發現蹊蹺。

    「等等,大哥我這就不明白了,你明明自己有家,為什麼會被魏-華領養了回來呢?」

    「你真的相信啦?」她嚥下一大顆粉圓,「哪是什麼領養,你被騙了啦。」

    「我就說嘛,哪有這種事,跟真的一樣,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她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說給他聽,但是暗槓了車禍的發生是因為自己一時想不開跑去撞車那部分。

    「你哥沒找過你嗎?」這是唯一教何大成想不通的地方。

    「他以前當船員很少在家,後來下了船回陸地又老換工作,重點是他很討厭我,根本就不當我存在,我也看他不順眼。不過,我算是向他交代了行蹤。」

    提起這些,她不禁又自問親情是什麼,一家人之間對她來說,親暱的是相互的稱謂,陌生的是彼此的感覺。「血濃於水」的說法她無從認同。如果當日她自殺成功了,也許警察局的檔案裡就多了一個無名女屍。

    她的遭遇勾起了何大成的惻隱之心。

    「戚小妹,魏-華哪天要是對你不好的話,你儘管來投靠我好了。」他用大掌摸了摸她的頭。

    「真的嗎?太好了,現在我可有個後補之家了。」

    兩人說說笑笑地倒也不覺得路遠,魏-華家到了。

    一進門,迎接他們的是魏-華那張冷臉,他周圍的空氣溫度比室外還低。

    「你回來啦?」何大成先向他打招呼。

    「你上哪兒去了?!」他沒理何大成,逕質問她。

    「我──」她怯怯地轉向何大成尋求庇護。除了在醫院裡的那一次,魏-華沒這麼凶過她。

    「她跟我一起出去吃飯,怎麼啦?」何大成不解他為何光火。

    「吃頓飯吃到現在才回來,你都不用留個話給我嗎?」看都不看何大成一眼,他一步步逼近她問。

    何大成不忍見她不知所措的可憐樣兒,身子一挺,擋在地面前;「一碗居大客滿,我們等了好久才等到位子,吃頓飯加上來回走路用掉的時間,也差不多要這個時候才回得來嘛,幹什麼大呼小叫的,嚇唬誰啊?」

    她躲在何大成背後那可憐兮兮的樣子,看得他更火大,揪著她的手臂,他硬是把她揪回自己面前來。

    「說啊!」

    「何大哥不是都說了嗎?你那麼凶幹嘛?」甩掉他的手,她哭著跑上樓去。

    何大成打抱不平道:「喂!我剛才才在路上跟她說過,如果你對她不好,要她來投靠我,沒想到馬上就發生這種事。」

    「投靠你?」他眼裡的火焰因何大成的話擴大燃燒。「作夢!」

    「你吃了炸藥啦,發什麼火嘛,根本是小題大作、莫名其妙!」何大成也來氣了。「是擔心的話就好好地跟她說,犯不著生這麼大的氣,你是在外頭跟誰過不去回家來到處遷怒啊?」

    魏-華語塞。他是生氣,先生她的氣,再生何大成的氣,最後生自己的氣。

    「上去哄哄她吧,怪委屈的。」何大成以為他默認了,提醒他善後。

    「愛哭就讓她哭吧,有什麼好哄的!」

    「不哄是嗎?你不哄,我哄。」說著何大成就要上樓。

    他擋下了,自己上了樓。

    敲了兩下門沒等到回應,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推開門進了她的房間。

    趴在書桌上,她微微抖顫的肩膀說明她還在哭泣。

    背靠著門站,他準備等她哭完。怎麼哄呢?他自忖對她生氣對她凶是比較容易的事。

    「明天不必上課對吧?」他勉為其難地開了口。「明天早上我們去量販店買菜,三餐都在家裡吃好不好?」

    話還沒說完他就覺得真正委屈的人是自己,他竟害怕她會說不。

    「好。」她這才回過頭,喜歡他問自己「好不好」的那種感覺。「不過我有條件。」

    「什麼條件?」他終於明白什麼叫得寸進尺了。

    「你教我英文,現在。」她笑了。

    「可以。」

    她拿出好幾份上頭做了記號的英文試卷,當起他的學生來了。

    魏-華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從不主動要求檢查她的英文功課了。她居然讓他覺得自己是第一次教英文,教英文不難,教她比較難。

    好不容易解決了那幾張考卷,他下樓陪何大成來了。

    「不哄就不哄,一哄哄這麼久,她這麼能哭啊?」何大成一見他就問出疑惑。

    「要我教她英文,煩。」

    「有什麼好煩的?教英文對你來說不是比吃飯還簡單嗎?」

    被何大成這麼一問他又覺得自己有點莫名其妙。

    「算了。你明天會出去嗎?」

    「不會,後天才跟客戶有約。明天是星期天,我就在你這兒待著。唉,戚小妹明天不上課對吧?」

    「對。你想幹嘛?」

    「我在想明天那三餐我都不必操心了。」

    「你還是多操點心吧,明天一早我們就出門了。」

    「你們?你說你跟戚小妹啊?」

    「嗯。」

    「去哪兒?」

    「我剛才答應明天帶她去買參考書。」

    「買書不必花上一天的時間吧?」

    「買了書去看電影。」

    「打算看哪部?我也去吧。」

    「你去幹嘛?」

    「人多才熱鬧嘛。又沒叫你請客,緊張什麼。」

    「再說吧。」

    ☆☆☆

    「咦?大哥今天這麼早就起床啦?」

    第二天一早,正在廚房裡準備早餐的戚幼吾見魏-華巳穿戴整齊出現在飯廳。不覺有些好奇,他星期天一向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的。

    「嗯,你去換個衣服,吃了早餐我們就出去。」

    「才七點多耶,量販店還沒開,我們那麼早出門幹嘛?」

    「我們不去量販店了。」

    「為什麼?昨天你才跟我說今天要去買菜的呀。」

    「不買菜了,買書。」

    「你要買書啊?」

    「嗯。動作快一點。」

    「喔,好。」

    端了份早餐給他,她上樓去了。

    不知他在著急什麼,戚幼吾被催著快快吃完早餐就要隨他出門。

    「你們兩個現在就要出門啦?」

    何大成突然出現在房門口朝樓下正在換鞋的兩人問話。

    「何大哥早,我留了份早餐給你,在飯桌上,你快去吃吧。」戚幼吾朝他甜甜一笑。

    「不是說好一起去的嗎?怎麼沒有人叫我啊?」他下樓來了,兩眼直盯著魏-華。

    「好吧,你動作快點,我等你。」  魏-華見狀只得如此說。

    「算了,你們去就好了。不好意思讓兩位等我。」他有點明白了,有人嫌自己礙眼。

    「沒關係啦,既然何大哥也想去,那我們就等你吧。」

    「不了,我還是回去睡我的回籠覺比較妥當。」說著他又踏上階梯,走了兩階又回頭。「魏-華,書店好像沒那麼早開門吧。」笑了兩聲,他對戚幼吾說再見,回房去了。

    「何大哥說你們約好了,你為什麼不早點叫他起床呢?」

    出了門之後戚幼吾依舊搞不清狀況。

    「別理他了。」

    「喔。怎麼你看起來比他還生氣呢?」

    「我沒生氣。」

    電梯到達地下停車場。上了車,她又問:「書店沒那麼早開,我們現在去哪裡?」

    「我邊開車邊想好不好?」

    「既然這樣,我看我們還是等何大哥一起出門好了。」

    一聽她這麼說他立刻把車開出去了。

    他決定先帶她去逛花布,花市總該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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