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筠嬋緩緩張開眼睛,感覺就像宿醉清醒之後,頭腦昏昏沉沉的,腦子裡像是有人在打鼓一樣。
「筠嬋?你醒啦?」孫熙磊的聲音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她想轉頭過去看看,但是才稍稍一動,便是一陣天旋地轉。
段筠嬋閉起眼睛,屏息抵抗突然襲來的陣陣暈眩。
孫熙磊見狀,連忙從一旁的躺椅中站起,走到她身旁,輕輕按住她的雙肩。「乖!別動。你的麻藥還沒有完全消退,所以會覺得頭昏噁心。」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段筠嬋感覺身體好像不是自己的,連開口說幾個字,都好似要費盡力氣。
「現在已經將近晚上十點。」孫熙磊看看掛在牆上的時鐘,拿起放在床頭櫃上頭的濕紙巾,替她擦拭額際冒出的薄汗。「再休息一不好不好?」
「已經那麼晚啦!」她記得她應該是早上十點左右被推進開刀房的,怎麼轉眼間就過了十二個小時?「我爸媽不知道是不是正在急著找我……」
「我已經聯絡過你父母,我想他們可能明天就會上來台北看你。」孫熙磊握住她的手,輕哄道。「所以你要趕緊把握機會恢復體力,你也不希望讓你父母看見你虛弱的樣子對不對?」
他遵守對段筠娟的承諾,沒有告訴筠嬋她妹妹曾經來看過她。
「你告訴我爸媽了?我不是說……」段筠嬋稍稍蹙起眉頭,她現在就連皺眉頭這個簡單的動作都感到吃力。
「噓!你都已經嚴重到動手術了,我還能不告訴你父母嗎?再怎麼逞強,也不能連開刀都瞞著家人。乖!睡吧!我會陪在你身邊。」孫熙磊替她撥開黏在臉頰上的髮絲,輕聲細語地說。
他總是這樣體貼,替她打理好一切事情,有他在身邊,她似乎再也逞強不起來。
她聽話地閉上眼睛,因為麻藥的關係,很快地又陷入昏睡。
孫熙磊確定她睡著後,才走回躺椅旁邊。他本是想小寐一番,但連日的疲勞竟讓他一覺到天亮,再睜開眼,已經是護士小姐前來例行檢查的時候。
他連忙從躺椅中一躍而起,走到病床旁邊,才發現筠嬋已經醒了。
「你的麻藥應該已經退得差不多,可以試著戴護腰固定住傷口,然後下床走走。要多活動,傷口才恢復得快。」護士小姐在離開前叮嚀道。
「我知道,謝謝。」段筠嬋很輕地點點頭,現下麻藥褪去,她的傷口開始疼痛起來,幸好還有止痛劑可以稍稍減緩不適。
待護士離開之後,她才轉頭對孫熙磊微笑道:「早安!睡美男。」
孫熙磊俊臉一紅,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你什麼時候醒來的?怎麼不喊我起來?」
「我看你睡得很熟,最近你一定是累壞了,所以不想吵你。」段筠嬋的鳳眸閃著罕見的情意。「你已經為我做了太多。」
孫熙磊心中一熱,走到她的病床旁,小心地靠著床沿坐下,雙臂撐在段筠嬋枕頭的兩旁。
他的臉龐與她的相距不過數-,在兩人之間形成一個親密的小空間,彼此氣息相通。
「我為你做的還不夠,否則你就無須躺在這裡受苦。」他的黑眸在她的臉龐上流連。「我會改進,以後一定把你照顧得更好。」
段筠嬋因為他們如此的貼近而羞紅了臉蛋,腦中突然浮現他們之間那個輕若羽毛的吻。不知打哪兒來的勇氣,她忍著傷口的痛,拉下他的頭,獻上自己的香唇。
在唇瓣相觸的一-那,她清楚聽見孫熙磊倒吸一口氣。
孫熙磊忍不住伸手捧住她的後腦,加深這個吻。因為擔心會牽動到她的傷口,他的動作輕柔無比,暗自慶幸隔壁病床還沒有人住進來,讓他們能夠有短暫的獨處時間。
好一會兒後,他戀戀不捨地結束這個吻,輕輕地讓段筠嬋的頭枕回枕頭上,濃郁的情感漾滿整個心頭。
孫熙磊深情凝視著段筠嬋,但段筠嬋卻紅著臉,不肯看他。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主動吻他,這樣的舉動實在不符合她的個性。
此時,一陣腳步聲從病房門口傳來。
他們兩人同時往門口望去,看見的是段筠嬋父母擔心的臉龐。
「筠嬋,你這孩子!怎麼連開刀住院那麼嚴重的事情都瞞著我們?」段媽媽拿著大包小包的補給品邊往病床走,邊叨念著,在經過孫熙磊身旁時稍稍停下腳步,上下打量他一陣,才跟他點頭招呼。
「伯父、伯母,你們好。」孫熙磊微笑以對。
段爸爸溫和地跟他點點頭,視線又回到病床上的女兒身上。而段媽媽則是打過招呼之後,很快地走到段筠嬋身旁,開始發揮她歇斯底里的個性。「唉呀!筠嬋,你是不是發燒啦?怎麼臉紅紅的?護士小姐呢,我去叫護士來看看!」
「媽!我沒事,護士小姐才剛來看過。這是病房,你小聲一點好不好?」段筠嬋尷尬地看一眼孫熙磊,搖頭說道。
孫熙磊輕咳一聲以掩飾笑意,識時務地對段筠嬋的父母說道:「伯父、伯母,我先離開一下子,不打擾你們說話了。」
說罷,他準備轉身離開,段筠嬋突然喊住他。
「熙磊,你什麼時候回來?」她發覺自己竟然開始依賴起他,不希望他離開她身邊。
「我去樓下吃個早餐,繞一繞就回來。」孫熙磊回頭,安撫地笑道。她不經意流露出的依戀,讓他的心漲滿幸福的泡泡。
「那我走嘍!」
他朝段筠嬋他們揮揮手,走出病房。經過走廊落地窗時,突然停下腳步,仰望窗外湛藍的天空,心中暗自感謝老天爺。
他的等待終於得到老天爺的眷顧,她甜蜜的吻,是他這輩子所收到最棒的禮物。
接下來的幾天,孫熙磊除了偶爾回家拿換洗衣物及日用品之外,無時無刻不陪在段筠嬋身旁。
段家父母看見女兒復原情況良好,在段筠嬋的強烈要求之下,也返回鄉下家中。只是臨走之前,段媽媽還是抓著孫熙磊千萬叮嚀,要他好好照顧筠嬋。
而且雖然他們回到了鄉下,每天還是至少會打兩通電話給段筠嬋詢問她的狀況。
孫熙磊一直知道筠嬋是個意志力堅強的女孩,但在醫院陪伴她的這段期間,更讓他見識到她驚人的韌性與耐力。
每天一早醒來,她會請他協助她下床走動至少半小時,然後依照醫院發的手冊,做完每一項復健運動。看著她咬牙忍痛,扶著醫院走廊的牆壁一步步往前走時,他感到既心疼又驕傲。
也正因段筠嬋積極的復健,使她的傷口癒合得非常迅速良好,醫師宣佈,再過兩天就可以拆線回家。
這天上午,段筠嬋坐在輪椅上,由孫熙磊推她出病房去做術後的一些追蹤檢查,護士小姐說可能要到中午才可以回病房。
「熙磊,你要不要趁這時間躺著睡一會兒。」臨走前,段筠嬋對他說道。
「你別擔心我,放心去做檢查吧!我會在病房裡等你回來。」
把她送到檢查室的門口,孫熙磊鼓勵地對她笑笑,看著護士小姐把她推進去,等到護士小姐將檢查室的門關上,他才放心的轉身離開。
他先到樓下的自動販賣機買了份報紙,然後買了早餐,走到醫院大門外的花園邊看報紙邊吃早餐。
就在他差不多快看完報紙之際,突然感覺有人朝他走過來。
孫熙磊抬眼一瞧,發現竟是段筠娟。
「嗨!你好。我本來還在想是否應該直接前往病房,沒想到正巧看見你坐在這邊吃早餐。我姊姊現在情況如何?」段筠娟手上捧著一束花,一臉關心的問道。
「她剛剛才去做檢查,可能要到中午才會出來。她目前恢復狀況很好,大概下星期就可以出院了。」
「是嗎?這樣就好……因為我今天來找朋友,剛好在醫院附近,所以想順便送一束花過來。」段筠娟有點遲疑地說。「這束花,可不可以請你幫我拿到姊姊的病房?」
看見她依然是一副有什麼難言之隱的模樣,孫熙磊忍不住問了。「我一直很好奇,你明明很關心筠嬋,為什麼總是不讓她知道呢?你說你跟她發生過一些事,但姊妹之間,應該沒有什麼事是無法解決的吧?」
段筠娟咬著唇,沒有說話。
孫熙磊看見她的反應,知道自己太直接了,懊惱地直抓頭。「對不起,算我多嘴,我畢竟不是你們,也不曉得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事,應該沒有立場發表意見。如果你真的不想親自送花到病房,就把花給我吧,我幫你送過去。」
段筠娟看著花束,一會兒後像下了什麼決心似地說:「我……我還是跟你一起送去好了,反正你不是說姊姊要中午才會回到病房。」
她不知道該如何跟他解釋她們姊妹之間的過節,不過,既然姊姊目前不在病房,她至少可以把花親自送到她床前。
他們兩人一起走回段筠嬋的病房,段筠娟將包裝精美的花束放在床頭櫃上。
「你剛剛說姊姊下個星期就可以出院,可是她才剛開完刀,那麼快出院會不會太冒險?」段筠娟一邊整理著花束,一邊問道。「她恢復的情況還好嗎?」
「你應該瞭解你姊姊那種倔強好勝的個性,為了趕快好起來,她什麼痛都可以咬牙忍過去。」孫熙磊心疼地歎氣。「有時候,連我看了都替她覺得痛。」
段筠娟盯著向日葵半晌,才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以前的姊姊不是這樣的。」
「真的?那她以前是什麼樣子?」孫熙磊好奇地問,同時更好奇的是她們姊妹倆的關係。
他前天曾經試探性地詢問筠嬋要不要把住院的事情告訴她妹妹,結果筠嬋想也不想地就否決,甚至刻意將話題移轉到別的地方去。
而段筠娟,明明看起來就是很關心筠嬋,卻又處處躲著她?
真不明白這兩姊妹是怎麼回事。
「在我的印象中,姊姊會因為看災難片而傷心流淚,也會因為家裡的魚生了小魚雀躍萬分,她有豐沛的情感,且從來不吝於表達。」段筠娟走到窗戶旁邊,眼神迷離地望著窗外,沈浸於過去的美好時光裡。「她有一種藝術家的氣質,感性而優雅。」
「我認識的筠嬋,完全不是你說的那樣。」孫熙磊的語氣帶著不可置信。「想要打破她築起的心牆,簡直難如登天,我想或許是因為你們家遭逢劇變,所以她才會改變性情吧。」
段筠娟輕歎一口氣,低聲地說:「那只是一小部分的原因……」
「那最主要的原因是什麼?」孫熙磊不解。
段筠娟好一陣子沒有說話。
病房外頭傳來一陣金屬推車推過的噪音,讓孫熙磊和段筠娟沒有聽見身後的動靜。段筠嬋的檢查比預計的時間提早一個多小時結束,護士小姐推著她回到病房時,剛好聽見孫熙磊在與人說話的聲音。
由於她的病床位在病房裡最靠窗的位置,病床附近的布簾一直都處於拉上的狀態,以求取得些許隱私。而此刻,也因為布簾的間隔,使她看不見孫熙磊在跟誰說話。
她示意身後的護士停止前進,想聽聽看與他談話的到底是誰。
「因為……我做了一件很對不起她的事。」
當段筠嬋認出那是何人的聲音時,驀地身子一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筠娟怎麼會出現在這邊?熙磊又怎麼會認識她?
多年前的不堪回憶又鮮明的湧上,雖然那個男人的面孔在她的記憶中已是一片模糊,但那種被背叛的感覺依舊清晰,胸口再度襲上一種熟悉的心痛。
明明,她不相信孫熙磊會和先前那個男人一樣背棄她,可是一種麻痺感還是不由自主地漸漸從她的心底擴散,她很自然地往最糟糕的方向想去。
「什麼事?」孫熙磊問道。
段筠娟沒有回答,反問:「你很愛我姊姊,是不是?如果她可能永遠對你們之間的關係充滿不安全感,你依然愛她?」
布簾後的段筠嬋屏住呼吸,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我不明白你所謂的不安全感是什麼,但是……對,我很愛她。」孫熙磊毫不扭捏,語氣中充滿確信。「即使她無法像我愛她一般愛我,我也不會改變心意。我曾經答應過她,會一直陪在她身邊,這個承諾,會一直持續到我死的那一天。」
他的個性就是如此,愛上一個人,他就會努力爭取,堅持到最後,沒什麼好不好意思的。
段筠娟為他語氣中流露的深情而動容,段筠嬋更是已經忍不住眼眶中的淚水。
老天終究是沒有虧待她。
三年前,-讓她看清了她本想托付終生的那個男人不值得她浪費青春,三年後,弛還給她一個全心全意愛她的好男人。
如果不是她的檢查提早結束,她又怎能陰錯陽差地聽見孫熙磊這番有力的愛情宣言?
「拜託你,讓我姊姊幸福,不要讓她傷心。」段筠娟望向孫熙磊說道。「幫我讓她恢復從前的樣子,我真的好想她……好想她。」說到最後,她的聲音開始哽咽。
段筠嬋咬著唇,眼淚開始不聽話地狂流,她身後的護士不知何時悄悄退去。
這些年,她沈浸於自己受到的傷害,幾乎完全與妹妹斷絕關係。即使筠娟曾經試圖搭起和解的橋樑,她也堅持不肯跨過去。
可是她卻沒有想過,當時筠娟不過是情竇初開的少女,而她的前男友又很會討女孩歡心,筠娟會一時被愛情沖昏頭,也不能完全歸咎於她一人。
一個才相戀一年、又會移情別戀的男人,值得讓她切斷血濃於水的手足之情嗎?
她,又何嘗不想她?她們姊妹倆從小最親近、形影不離,她在斷絕與妹妹的關係時,不但傷害了妹妹,也傷害了自己。
深鎖在段筠嬋心中的某個結慢慢地解開,眼中不停流下的淚,緩緩將過去一切的恩怨滌盡,讓她心中的傷神奇地復合痊癒。
她終於忍不住的啜泣聲驚動了布簾另一端的兩人。
孫熙磊很快地拉開布簾,愕然看見淚流滿面的段筠嬋,想也不想地便上前替她拭淚。
「筠嬋,怎麼哭得那麼傷心?什麼時候回來的,為什麼不喊我?」孫熙磊用袖子擦乾她臉上的淚痕,像哄小孩似地說道。「乖!不哭,告訴我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段筠嬋沒有看他,眼神直直地望著一臉驚慌、臉色發白的段筠娟。
「姊姊,我……我跟他才第二次見面,我們沒有……」段筠娟急欲撇清她與孫熙磊的關係,深怕段筠嬋誤會。
「我知道。」段筠嬋打斷她的話,聲音中充滿濃濃的鼻音。「我剛才都聽見了。」
段筠娟停止說話,侷促不安地站在原地,像是等候發落的受審犯人。
段筠嬋瞥見擱置在床頭櫃的向日葵,剛停的淚水,忍不住又開始在眼中聚集。
那是她最愛的向日葵。
記得有一年,筠娟偷偷在家裡屋頂上種了一盆向日葵,想當作送她的生日禮物,結果在她生日前夕,那盆向日葵卻被颱風給吹爛了,害筠娟哭了一下午……
「筠娟,我也很想你。」她凝視妹妹,哭得紅通通的臉龐露出微笑,朝她伸開雙手。
段筠娟先是一愣,半晌才明白她話中的涵義,眼眶驀地被湧出的淚水填滿。她一手-著嘴,一步步往段筠嬋走去,最後與姊姊伸出的手緊緊相握。
「姊姊,對不起……對不起。」段筠娟蹲跪在段筠嬋面前,趴在她的膝頭上,淚水一滴滴往下掉。
「我其實很久以前就不怪你了,只是我一直在鑽牛角尖……」段筠嬋抱著妹妹,把臉貼在她的頭頂上。
身體的彎曲扯痛了她的傷口,但是她不在乎。最重要的是,冰凍多年的姊妹情誼終於解凍。
孫熙磊看著這對哭成一團的姊妹,實在是一頭霧水。
「呃……拜託兩位別哭了,再哭下去,這邊要淹水了。」他去廁所拿了一迭衛生紙,一人各發一半。「請問,誰可以告訴我現在是怎麼回事?」
這場面看起來應該是她們姊妹的大和解,至於為什麼和解,他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段筠嬋用他遞來的衛生紙擦擦滿臉的眼淚鼻涕,說道:「這是我們姊妹的秘密,筠娟,對不對?」
過去的事,就讓它隨風而逝,她不要再回頭看。從今以後,她要和她所愛的男人開始屬於他們自己的新生活,不會再讓過去的事情成為他們之間的芥蒂。
段筠娟看看段筠嬋,再看看孫熙磊,破涕為笑地點點頭。
「唉!好吧好吧!只要你們別再哭,就算我被你們排擠也無所謂。」孫熙磊無奈地聳聳肩,他看得出來,此刻筠嬋是快樂的。
只要她快樂,他並不真正在乎她們姊妹之間的「秘密」是什麼。
「我和姊姊當然是同一陣線,所以你要對我姊姊很好,不然我就找你算帳。」段筠娟邊說邊站起來,走到輪椅後頭,推著段筠嬋到病床旁邊。
「他對我已經很好了,世上大概找不到第二個男人會對我那麼好。」段筠嬋說道,在段筠娟的攙扶下躺回床上時,鳳眸投向孫熙磊的臉龐。
孫熙磊先是感到驚訝,隨即綻開笑容,黑眸中充滿深情與溫柔。
終於盼到她說出口了,他等了好久,好久……
「我以後會繼續努力。」他走到她身邊,熾熱地凝視著她。
段筠娟很自動地往後退,把空間留給他們這對戀人。
「姊姊,他上次叫我問你,你們算不算是一對戀人,你說呢?」她明知故問,雙眼中閃著淘氣的光芒。
「當然是。」段筠嬋笑道,主動握住孫熙磊的手,抬頭望向他。「你說對不對?」
「承蒙你不嫌棄。」孫熙磊俯身在她額頭印上一吻。
段筠娟看見他們難掩的濃情蜜意,不禁露出笑容,心中的一塊大石終告落下。
「對了,筠娟,你說你和熙磊是第二次見面,那你們第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段筠嬋問道。
「就是你住院的那一天。」段筠娟把當天前往段筠嬋住處的情況簡單地敘述一遍。「是我打電話告訴爸媽這件事的。我很擔心你,可是又不敢來看你,所以都是從爸媽那邊知道你的情況。」她最後說道。
「熙磊,你還說是你告訴我爸媽的!」段筠嬋佯怒地橫他一眼。
「大人冤枉啊!我那時夾在你們姊妹中間,又搞不清楚狀況,而且我本來確實是要想辦法聯絡你爸媽的,只是你妹妹剛好出現在門口,就……請她順便通知嘍!」孫熙磊從她身後抱住她,故意用著無辜的語氣說。
「姊姊,是我請孫大哥不要跟你說我來看過你,我擔心惹你不高興。你別怪孫大哥啦!」筠娟急忙幫未來的姊夫說話。
「筠嬋最溫柔了,不會真的怪我,對不對?」孫熙磊說話的聲音足以膩死人。
「看你們兩人那麼甜蜜,讓我覺得自己是個超級電燈泡。我先走了!不打擾你們。」段筠娟看著他們甜蜜的樣子,臉上的笑容久久未消失,開心的走到段筠嬋面前說道:「姊姊,等你出院了,我可以去找你嗎?」
「當然可以。你自己在外面住也要當心點,我出院之後會打電話給你。」段筠嬋緊緊握住她的手,姊妹的默契在彼此眼中一覽無遺。
「嗯,我先回去了,我還得趕回宿舍寫明天要交的報告呢。」段筠娟說完,轉身走出病房,護士小姐正好把段筠嬋的午餐送過來。
孫熙磊接過段筠嬋的午餐,然後細心地坐在床邊,一手端著飯碗,一口一口地開始喂段筠嬋吃飯。
「你這樣子,很容易就把我寵壞的。」段筠嬋吞下嘴裡的食物,半撒嬌半調侃地抱怨著。
孫熙磊又將一匙食物送人她口中,微笑道:「你是我最愛的女人,我不寵你,寵誰?」
段筠嬋笑了,幸福的感覺從心底甜上她的臉龐,使她看起來無比美麗。
她很想告訴他,她也很愛他,但那些話語就是梗在喉間,怎麼也說不出口。
即使她沒說,他也一定能明白她的心意,不是嗎?
那麼,就再等等吧!
終有一天,她會告訴他,她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