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子頤盯著謝君涵手中的錢,感到莫名其妙。
『這是什麼?』
『當然是錢哪!還是你在國外待久了,忘了新台幣長得什麼模樣?』謝君涵開他玩笑,令他心裡一陣欣喜,因為她已漸漸拆掉內心深處對外築起的高牆。
『我的記憶力很好,連你的唇形都記得一清二楚。』馮子頤還她一報,看見紅潮迅速爬滿她的皮膚,心裡樂不可支。
『這是還你妹妹的。』經他這麼一調侃,謝君涵也不敢看他了。今早許茂倫把錢拿給她,並向她解釋時,她告訴許茂倫不必等到小孩放學,她可以直接在公司裡交給他。
『我妹妹?』馮子頤更是一頭霧水了。『你什麼時候……』
『昨天你妹妹在百貨公司裡碰到我姊夫和靖嵐,為了謝謝靖嵐告訴她,之淮喜歡什麼樣的機器人,所以連靖嵐想要的機器人都給買了,我姊夫想還給她,她卻轉頭就跑了。』見他不伸手接過,謝君涵把錢放在他的辦公桌上。
『我妹妹用跑的?』馮子頤的眼睛詫異的瞪大。『天哪!她懷孕八個月多了,居然還在百貨公司裡用跑的?』
『八個多月?』謝君涵也感到驚訝極了,一個大腹便便的女人在百貨公司裡跑步?她照顧過懷孕中的姊姊,深知這不可能是孕婦被允許的運動。『或許是你姊姊,或是另一個妹妹。』
『我只有一個妹妹,也就是之淮的媽媽,我也沒有姊姊。』馮子頤嚇出一身冷汗了,昨天秦安渠回來,應該不會讓馮子妮做出這麼荒唐又危險的舉動才是。
『那我姊夫遇到的到底是誰?總不會是你妹妹的分身吧?』
『可能是譚家-,她和我們三兄妹是青梅竹馬,還沒結婚,疼之淮疼得好像是自已的兒子。』馮子頤瞭解譚家-愛小孩的個性,所以對孩子很大方。
『那麻煩你替我們謝謝她。』謝君涵說完想走出他的辦公室,但馮子頤叫住了她。
『還有事嗎?』她轉過身來而對他。
『今天開始我不用去接之淮,我妹夫回來了。』馮子頤的口氣有點失望。
『這樣不是很好嗎?你不用百忙之中抽空去接之淮了啊!』謝君涵感到奇怪的盯著他。
『可是……我發現我很喜歡去接之淮,而且又有你和靖嵐……』馮子頤不好意思的用手扒過頭髮,謝君涵的臉頰因瞭解而嫣紅。
『想看靖嵐的話,禮拜天可以去她家啊!而且你妹妹和我姊夫住同一棟大樓。』謝君涵故意忽略了自己。
『那你呢?』馮子頤站起身,急切的問。
『我?』謝君涵裝得很驚訝。『我怎樣?』
『我是說……我想看你的時候呢?』馮子頤鼓起勇氣問,他得快為自己的婚姻大事做打算了。
『我們天天都在公司裡見面,你看都看煩了,怎麼還會想見我?』謝君涵緊張的笑笑。『我還嫌看不夠呢!』馮子頤踱到她面前,看著她因害羞而垂下頭的模樣,自負與膽量一下子充沛起來。『我能不能到你家去做客、約你出去——為了私人的理由?』
『私人的理由?』謝君涵略抬起頭,但一逕盯著他強壯的脖子,和潔白的襯衫領子。
『例如……一起去吃飯、看電影、兜風,完全不談公事。』馮子頤想托起她的下巴,但他的手反而撫上她的右臉頰,輕觸著那道醜陋的疤痕,謝君涵瑟縮了一下。
『還會痛嗎?』他溫柔的問,謝君涵輕搖了搖頭,臉上的傷痕不會痛,但她的心卻很痛,這個傷除了讓她憶起姊姊已逝,也讓她更清晰的感覺到,那些緊跟著她八年的異樣眼光——雖然她認為自己早能以平常心去面對。
『那你為什麼要哭?』他心疼的問道,謝君涵這才發現自己熱淚盈眶,她慌張的抬起手拭乾淚水,但越擦眼淚越難控制的流下來。
『對不起。』馮子頤沙啞的說,掏出手帕幫她擦眼淚。
『你沒有做錯什麼,何必道歉?』謝君涵奮力和激動的情緒爭鬥。她不能失控,壓抑了那麼久,一旦失去控制,她所有的脆弱會傾巢而出。
『那你為什麼哭?』他雙手扶起她的臉,直視進她晶亮、美麗,卻因淚水而潮濕的雙眼。
『我不知道……』她哽咽著。
『因為你被人群拒絕了八年,而我突然對你這麼好,所以你才哭?』他輕柔的將她攬進懷中,給她陌生的安慰。
『我以為自已……已經習慣孤單了。』她悶聲說道,享受著他的懷抱所帶來的舒適與安全感。
他瞭解了,在遇到他之前,她一直過得如此孤獨,雖然有親人,但她的朋友乏善可陳,至今三十歲了,她的愛情史始終如白紙,她很寂寞,非常寂寞。
『以後你就不會孤單了,』他保證道:『我們家的人都不會以貌取人,我和子平就是好例子,子妮和家-很想見你,之淮也很喜歡你啊!所以我敢打包票,以後你就不是一個人孤軍奮戰了。』
『我不知道自己值不值得你們對我這麼好。』她吸吸鼻子,同時吸進他身上獨特的男性麝香味。
『這是什麼傻話?』他鬆開她,抓著她的臂膀。『在我心中,你是塊無價之寶,不要對自己這麼沒信心,那個靠實力穩坐在「DF」裡的女強人到哪兒去了?』
『在這扇門外。』她看看董事長辦公室的門,一旦和他獨處,她的堅強和自製全不翼而飛。
『你為這個疤付出的代價太大了,以後不准再問我什麼值不值得的問題,聽到了嗎?這是董事長的命令。』他的口氣出奇溫柔,有失一個做董事長的威嚴。
『如果我又問了,難道你會把我開除不成?』謝君涵露出迷人的微笑,淚痕逐漸被流動的空氣吹乾。
『我會叫你再塗一次口紅,親我的臉頰,一直到把唇印留在我的臉上為止。』馮子頤邪惡的笑笑,只要能看到她的笑容,要他把太陽給射下來都沒問題,反正他認為太陽跟她的笑容比起來簡直微不足道。
『那我還是別問好了。』謝君涵的心逐漸溫暖起來,向老天感謝馮健常有三個健康、溫柔的孩子,也感謝老天讓她遇見了馮健常。
※※※
馮子平剛走出暗房,立刻瞧見一顆圓滾的肚皮擋住他的去路。
『子妮,』他暗自呻吟一聲:『麻煩移駕一下你的「鳳體」,你這樣子,我根本沒辦法出去。』
『二哥,這裡頭是你的外甥女們。就我所知,你打算把她們訓練成你旗下的模特兒之一。』馮子妮用手指指肚皮,大笑著讓路,馮子乎攙扶著她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來。
『怎麼有空到這兒來找我?』他自己則坐在桌前整理相片。
『我很閒嘛!家-和安渠也沒辦法整天陪著我,只好出來找你聊聊了。』馮子妮盯著他手上的動作。
『說得好像你很委屈似的,想找我聊天,不會等我回家嗎?別裝了,到底有什麼目的?』馮子平專注的看著桌上成堆的相片,他平常都很忙,子妮非常清楚,所以不會沒事跑來打擾他,除非有事情。
『聽說你最近找到一個美人?』馮子妮知道拐彎抹角的對付子平是最差勁的手段,所以乾脆直截了當的問。
『我最近常常找到美人,你指的是哪一個?』子平沒抬頭看她。
『大哥喜歡的那一個。』
『大哥喜歡的?誰呀?』子平的濃眉皺起,仍然沒有看她。
『大哥說你很想替她照相,就是臉上有疤的那一個啊!你到底想起來了沒?』馮子妮開始不耐煩的叫嚷,以一個孕婦來講,她現在的脾氣還太溫和。
『哦,謝小姐。為什麼問這個問題?』子平瞧她一眼,仍然專注於工作。
『因為是大哥喜歡的女人啊!大哥說你想拍她,她真的那麼與眾不同嗎?很漂亮嗎?』馮子妮知道子平的眼光獨到,沒個性、沒特點、沒氣質、沒潛力的,就算長得再秀色可餐,他也不會看上一眼,更遑論去拍了,如果真的拍了,那可能是照片上的路人甲乙丙丁。
『背影很漂亮,高窕優雅,衣架子身材,非常有氣質。』子平點出的點只限於背影。
『那正面呢?』子妮急問道,子平說的好像對這個女人的印象很深、感覺很好,但他剛剛還想不起來她問的是哪一個呢!
『也很漂亮啊!比背影更好看,氣質佳,又有女人味,連她臉上的疤都好看極了!』子平的眼睛到現在仍未看向子妮。
『二哥,你有沒有辦法拍到她的照片?』
『何必麻煩?找大哥就行了,如果他真喜歡她,總有一天會把她帶回來家的。』子平依舊專注於自己的工作,子妮的火氣頓時上升,她這個二哥一工作起來,就算天塌了、地裂了,他也當作是小事一樁。
『二哥!』她輕吼一聲,顧慮到肚子裡兩個無辜的小生命。
『嗯?』子平淡然的應付一聲。
『你到底關不關心自己的大哥啊?大哥都三十四歲了,好不容易找到他喜歡的女人耶!你竟然是這種態度?』
馮子平終於抬起頭來,莫名其妙的看著她怒氣沖沖的表情,微蹙的眉心彷彿在問她:發什麼神經?
『急也沒用,謝小姐又不見得喜歡哥,而且以她臉上那道疤來說,絕對會被媽摒除在媳婦名單之外。』馮子平就事論事,他很瞭解他母親是何種人。
『對喔!我怎麼沒想到?』馮子妮一下子領悟了。
『誰教你一天到晚只知打聽八卦消息,腦子裡裝了那麼多垃圾。』子平咕噥,但不夠小聲,子妮聽得一清二楚。
『二哥,三十一歲了,不要一開口就損人,要不然會娶不到老婆。大哥一旦有對象,你就是媽媽下一個攻擊的目標。』子妮冷眼瞧他。
『對喔!』子平的身體條地挺直,終於正視子妮超過五秒鐘。『我居然忘了。』
『現在腦子裡裝垃圾的不只我一個人了。』子妮得意洋洋的反唇相譏。
『看來我得收拾行李搬到這裡來了。』子平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
『為什麼?』子妮的得意維持不到十秒。
『你以為我會乖乖待在家裡讓媽嘮叨?你又不是不知道媽的嘴巴多厲害,如果想要媽不念我、我也不搬出來,最好的辦法是哥繼續打光棍,現在哥有對象了,你要我去破壞他們嗎?』子平開始在工作室裡走進走出,收拾東西準備回家,雖然時間還早,但他唯一的助手休息,今天的工作量也已完成。
『當然不是!不想要媽媽嘮叨,為什麼不趕快找個老婆?你身邊美女如雲耶!』子妮焦急的看著他走來走去。
『可惜全是烏雲,』子平很快的說:『要我娶一朵雲回家,我不如去找一顆太陽。』
『為什麼?』子妮不懂這事怎能扯到天氣。
『雲千變萬化,讓人摸不著頭緒,我情願要一個容易瞭解的女人,每天給我活力和熱情,而不是一朵烏雲在家裡飄來飄去,天天想把我淋成落湯雞。』
『原來如此。』子妮瞭解的點點頭。
『看吧!你腦子裡的垃圾比我的多。』
※※※
許茂倫看著客廳裡坐著一個陌生男人,和女兒有說有笑的指著電視,頓時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他環顧一下四周,所有的擺設證明這裡的確是他家。
『爸爸!』許靖嵐跳下沙發,直往父親的懷裡沖,許茂倫在她把自己撞倒之前,抱起了她。
『你媽媽呢?』許茂倫摸著女兒濕濡的頭發問。
『在廚房裡,她說今天要煮一桌好菜,慶祝我生日。』許靖嵐才說完,謝君涵便從廚房裡端一盤菜出來放到餐桌上。
『姊夫,你回來了啊?』她朝著他笑,許茂倫的視線落在那個陌生男子身上。
『這位是……』
『我自我介紹,』那個男人笑著走向他。『我是馮子頤,君涵公司的同事。』他朝許茂倫伸出手,許茂倫放下女兒,禮貌的和他握手。兩對平視的眼睛互相打量。
『子頤是我們公司的老闆,他的外甥是靖嵐的同學。』謝君涵補充道,許茂倫看看他又看看君涵,他們已經熟絡到彼此互稱名字了?
『原來如此,馮先生要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吃飯嗎?』許茂倫露出一笑,這個男人沒有紈褲子弟的自負高傲,如果她對君涵有好感,那麼他會試著去喜歡他,因為他比任何人更希望君涵找到一個真正愛她的男人。
『對,而且爸和媽待會兒也要來。』君涵又走回廚房。
『馮先生,請坐。』許茂倫沒忘主人的身份,許靖嵐在父親坐下後,爬上他的大腿。
『爸爸,叔叔今天送我一個芭比娃娃耶!』她拿起擺在桌上的芭比娃娃給父親瞧。
『前天你不是才吵著要一個機器人嗎?』許茂倫接過芭比娃娃,在女兒頭上輕輕一敲。
『可是我兩個都想要。』
『那你有沒有謝謝叔叔?』
『有,媽媽還沒說,我就已經謝謝叔叔了。』許靖嵐露出一抹邀功的微笑。
『這才乖。』許茂倫搔搔女兒的濕發。『馮先生,不好意思,靖嵐老是讓你們破費,上次君涵幫我把錢還給你妹妹……』
『你們遇到的不是我妹妹,』馮子頤笑道:『那是我們兄妹從小到大的好朋友,她很疼之淮。也很想有個小孩,可是一直不肯結婚。』
『為什麼?那位小姐很漂亮,人也很好,不可能沒有男朋友吧?』許茂倫第一次稱讚其他的女人,而且是真心的。
『她不想和對她另有企圖的男人結婚,她很羨慕我妹妹二十一歲就嫁了個好老公。』馮子頤喜歡許茂倫,他身上那種掩飾不住的疲倦,清楚的表示他仍末自妻子的逝世中恢復過來,儘管已事隔八年。
突然間,他對之前把他誤認為是君涵情人的事感到不好意思。
『你見過君涵的爸媽了嗎?』許茂倫沒注意到他-腆的神色。
『沒有。』馮子頤搖搖頭。
『他們很擔心君涵。』許茂倫瞄一眼廚房。謝君涵仍在裡頭忙著,沒有注意他們。
『因為君涵還沒出嫁?』馮子頤很能瞭解。
『沒錯,如果不是我,君涵現在應該也是個幸福的家庭主婦了。』許茂倫歎氣,未刻意掩藏的愧疚表露無疑。
『別這麼說,君涵告訴過我,她慶幸你給了她那道疤,她才能看清楚以前那些圍著她打轉的男人都是些什麼人,而我也要謝謝你,否則我現在得當第三者,去破壞她的家庭了。』馮子頤輕鬆的笑笑。
『爸爸,什麼是第三者?』許靖嵐插嘴問道。
『像你一樣,人家在講話,你在旁邊插嘴,就是一個第三者。』許茂倫捏捏女兒的鼻子,這時門鈴響起。
『我去開門!』許靖嵐溜下父親的大腿,一邊興奮的大叫:『一定是外公外婆。』
果不其然,站在門外的正是謝君涵的父母,馮子頤站起身,看著許靖嵐被慈祥的老婦抱在懷裡又親又摟的,感覺好溫馨。
『爸、媽。』許茂倫迎上前去,接下謝光磊帶來的禮物。
『茂倫,蛋糕買了沒?』謝光磊邊走邊問。
『買了,媽媽已經擺在冰箱了。』許靖嵐代替他回答,兩手各拖著謝光磊夫婦的手。
『喲,這裡怎麼會多出一個大帥哥?』謝太太驚喜的問,馮子頤的臉頰微微泛紅。
『媽,』謝君涵從廚房裡走出來,已脫下圍裙。『別嚇人家行不行?他是我們公司的老闆馮子頤。』
『馮先生是嗎?』謝光磊朗笑著和他握手。『歡迎、歡迎。』
『女兒,你老媽子的眼睛沒瞎,我知道他是你的男朋友,不用說得那麼客氣。』謝太太用力拍拍子頤的肩膀。『不愧是我的女兒,等這麼久也算值得了。』
馮子頤回她一笑,謝太太活潑、開朗的個性真令他窩心,他遠在加拿大養病的奶奶就像她。
『媽!您想害我丟了工作?』謝君涵的臉大紅,她偷眼看了馮子頤一眼,他正有趣的盯著她。
『我才不相信馮先生捨得炒你魷魚,是不是啊?馮先生?』謝光磊笑問。
『叫我子頤吧!』馮子頤爽朗的說:『我當然捨不得叫君涵走路,少了她單純得可以的個性,我就沒有捉弄的對象了。』
『馮子頤!』謝君涵瞪他。
『爸爸,媽媽為什麼臉紅?』許靖嵐扯扯父親的手。
『因為你媽媽不好意思了啊!』許茂倫抱起女兒。
『那媽媽以前為什麼都不會不好意思?以前都沒看過她臉紅。』
『因為沒人讓她臉紅啊!以後只要看到馮叔叔,你就知道你媽媽又要臉紅了。』許茂倫調侃君涵,得來君涵警告的一瞥。
『是不是叔叔拿蠟筆塗在媽媽的臉上啊?』
『我只是拿口紅塗在你媽媽嘴巴上而已。』碼子頤得意的笑道。看見謝君涵的臉頰更加紅了。
『馮子頤,這筆帳我們下次算!』謝君涵警告道,然後率先走向餐桌。
『我第一次看到她這麼凶,』謝光磊吹了聲口哨:『子頤,回家時要小心頭頂,我怕她把垃圾丟在你頭上呢!』
『爸、媽,你們到底吃不吃飯?』謝君涵在餐桌邊,雙手插腰,一副氣極的模樣。
『是、是,女暴君。』謝光磊扮了個鬼臉。
這頓晚餐毫無冷場,光是許靖嵐一人,就逗得眾人哈哈大笑,謝光磊夫婦的開朗、樂天也是歡笑的源頭,馮子頤喜歡謝家群聚一起的氣氛,就像自己的家人群聚一堂時,如果少了他母親那勢利、噯昧的話語,多了他奶奶尖酸但無惡意的語調,那就太完美了。
整晚,他都注意著謝君涵,她臉頰上的紅暈及熱度。因父母的調侃及捉弄而未曾消褪,許茂倫的疲態也稍稍褪去,馮子頤欣賞他專一的感情,他並不愛財,他在乎的只有家人和死去的妻子,如果他能從妻子的死亡陰影中走出來,也許,他和譚家-可以是很不錯的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