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約會,杜若秋依然跟去了。
望著走在前頭的兩人,談雪還挽著靳雷遠的手,杜若秋的腳步是愈走愈慢。
她從來也沒想過,原來要看著一個還不是自己男朋友的人和別的女孩子親密,也是一件很累的事,他們什麼關係也不是,她卻傷心,也不合理吧?
但是,她依舊無法克制自己犯疼的心。
明明,就告誡自已不可再輕易嘗試愛情,她卻明知故犯。
後頭的她,思緒混亂;前頭的兩人,則是——
「我為什麼要這麼犧牲啊……」居然要她挽著自己最害怕的鄰居的手臂,還要裝作一副很幸福的小女人樣,嗚嗚嗚,她好可憐!
靳雷遠挑了眉,直視前方。「哦,讓你委屈啦?」
談雪趕緊搖頭。「沒有啦,我很榮幸!很榮幸!」杜小姐,你可千萬別喜歡上靳雷遠,他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喊她一下。」靳雷遠察覺身後的腳步聲愈來愈遠了。
「雷遠,你這樣欺負她,她就會明白自己的心意嗎?」她太瞭解靳雷遠的性格。
「你們女人總是這樣,想愛卻又裹足不前,非要男人主動前來不可,這樣被動的愛會比較好嗎?」所以,他要她自己主動先說喜歡。
「可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要不然你以為我在這裡做什麼?當然是找尋自己的幸福未來。」只是出師不利。
「喊她吧。」他才懶得理會她的愛情觀。
談雪聽令照辦,轉過頭,優雅地笑。「杜小姐,你快要趕不上我們嘍!」
杜若秋聞言,趕緊加快步伐。「喔,不好意思。」
「她怎麼樣?」他故意不轉頭。
談雪實在有點同情讓靳雷遠喜歡上的女人。「小可憐一個。」
靳雷遠唇上浮現淡淡的笑意。
「雷遠,容我提醒你,要是一個不小心,杜小姐跑了,你還笑得出來嗎?」
溫柔的笑褪盡,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如狐狸的笑容。「她若逃了,你也不用相親了。」
談雪皺眉,這又是威脅。
「杜小姐,再走快一點喔。」最好是黏在他們兩人身後,這樣才看得更清楚。
「啊。」被催促得太急,杜若秋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也磨破了皮。
靳雷遠回身,他的表情未變,聲音卻洩漏了他的憂心。「沒事吧?」
扶著他的手,杜若秋卻站不起來。「還好……痛!」
談雪在一旁幫腔:「啊,一定扭到了。」真是天助她也。
靳雷遠探手過去撫摸她的腳踝,果然又引來她的低喊。
「好痛。」
「雷遠,既然人家受傷了,你還不趕快送她去醫院,要是傷勢沒顧好,可是會影響一輩子的。」是影響她談雪的一輩子。
杜若秋趕忙說:「不用了,我沒事的,真的沒……」她又想起身,還是一陣的疼意。
靳雷遠在一旁,悶不吭聲,因為他想看她到什麼地步才願開口求他。
見靳雷遠沒反應,談雪又說:「雷遠。」
杜若秋不敢看他,不過握著他的手心,卻讓她心底暖暖的。
「連個『請幫我』也不肯說嗎?」這倔強的女人。
「我……」她抬了頭。「我可以自己搭計程車去醫院……」
靳雷遠聽了,神情一斂,攔腰抱起杜若秋。
「啊。」杜若秋低呼,手臂自然地環上他的頸子。
招了輛計程車後,靳雷遠隨即抱她上車,絲毫不讓她有反抗的餘地。
之後,車子開走了。
談雪笑得可開心了,現在,她終於可以好好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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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醫院上藥治療後,靳雷遠再度抱著她上計程車,回到他停車的地方,然後才開著自己的車回家。
這其間,他始終不發一語。
害得杜若秋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頓時車內的氣氛繃到極點。
「呃……」杜若秋好不容易找回開口說話的勇氣。「這次是我毀了你們的約會,我想下次我就不必去了,沒有我,你們才不會覺得礙手礙腳,說不定還可以聊得更多不是嗎?」
其實,看著他們兩人相談甚歡,在她對靳雷遠又可放心之下,她這個紅娘是可以不用跟去的。
「你不去,我也不去。」他去,是演戲,既然要看戲的人不在,他又演個什麼勁。
「嘎?」他不是應該很高興她不去做電燈泡嗎?
「總之,你不去,也別想我去。」說畢,他又專心開車。
十幾分鐘過去,靳雷遠的車子抵達住處的地下停車場,停好車子,他抱著她步入電梯。
「呃,那個……」她想說自己走也行。
「忘了醫生的交代嗎?」他恐嚇。
杜若秋一聽,噤聲不語。
在狹小的電梯內,鼻間嗅著他特有的香皂氣味,杜若秋清楚地聆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又快又猛。
她看得出來今天的靳雷遠,又更好看了。
是為談雪吧?她想。
「一直看我做什麼?」電梯內雖然沒鏡子,但靳雷遠仍然感受到她的注目。
沒想到會被發現的杜若秋,趕忙說:「覺得你們兩個郎才女貌,真是天作之合。」
若是談雪聽見這席話,怕是會先尖叫三聲,然後隨即當夜逃離台灣。
靳雷遠莞爾。
杜若秋卻以為他也是想到了談雪。
「我想……你們很適合的。」終於,她鼓起了最大的勇氣表示。
靳雷遠卻是冷漠地回敬她一眼,臉色幾乎沉到谷底。
看來,她又把場面弄擰了。
送她到沙發椅上坐定,靳雷遠一時還不走。
「你妹妹呢?」
「她等一下就回來了,不耽誤你的時間了,你還是快回去休息吧。」跟他共處一室,有礙她的心臟。
「怎麼,我待在你的房子裡,嫌麻煩嗎?」靳雷遠不快地問。
杜若秋立刻搖頭。「我是怕你有事要做。」
靳雷遠瞧她的表情,還真如談雪所說,有點小可憐的樣子,真是他欺負得過份了嗎?
不禁,他的神情變得柔和。「我說過了,一旦我說出口,你就不必替我想太多。你妹妹沒回來,我不放心。」
一下子又被溫柔對待,杜若秋真的不知所措了,遂低了頭,玩起手指。
「若秋,你真的沒話對我說嗎?」
「我姊姊要對你說什麼?」
靳雷遠毋須回頭,就知道杜若橙必定又站在玄關處了,怎麼她每次回來的時間都那麼剛好,是算準的嗎?
「既然你妹妹回來,那我也不叨擾了。好好在家裡休息幾天。」害得他沒心情逗留。
「雷遠……」她輕輕喊住他。
「嗯?」他回以笑容。
「謝謝你。」
還是沒得到想要的答案。靳雷遠無聲離開。
門開了又關,杜若橙才走到杜若秋身邊,關心地問:「姊姊,你怎麼了?」
「沒事……」她落寞回答。
對於靳雷遠的離開,竟有份難以掩飾的失落感充斥胸口。
他對她,其實真的很好。
雖然偶爾凶了點,但都是真心,她感覺得出來,只是感情……太傷人了,上一次一顆心碎了一半,這次若再不小心,她就什麼也不剩了。
所以,她很想好好保護自己剩下一半的心。
望著妹妹遞給她面紙,她問:「幹嘛給我這個?」
杜若橙沒好氣地說:「你連自己哭了也不知道嗎?」
她哭了?
指尖沾到了淚水,杜若秋才發覺原來自己已經哭了,也才明白自己,真的有多麼不誠實。
「餓了吧?我去煮飯了。」看了杜若秋一眼,杜若橙也不知該說什麼。
感受手中殘留著靳雷遠的溫柔,杜若秋又不爭氣地落淚。
她對靳雷遠,其實、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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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預演了好幾遍確定自己的表現都無懈可擊之後,談雪決定直搗黃龍,要不然再和靳雷遠繼續約會下去,她的行情就下跌了。
叮咚!叮咚!
知道杜若秋因為腳傷請假三天在家裡休息,她特地前來。
門一開,是杜若秋客氣的笑容。
「談小姐,你怎麼來了?」
「杜小姐,我聽說你腳傷還沒好,所以特地問了雷遠,才知道原來你們住在同一社區,可以進去坐坐嗎?」
「當然了,請進。」杜若秋側身讓她進入。
兩人落坐沙發,開始閒聊。
「謝謝,你腳傷有沒有好點?」
「嗯,沒什麼的,居然還要你親自來看我,真過意不去。」談雪是個好女孩子,她也很喜歡她。
「哪的話,說起來,你的傷也是因為我的緣故,要不是為了確保我的安全,你又何必跟在後頭呢?」
杜若秋淺淺地笑。
寒暄時間過去,現在是主菜上場,只見談雪一臉惋惜,秀眉深鎖,連連歎氣。
「怎麼了?」
談雪一手托腮,佯裝煩惱不已。
「既然你問了,我也就老實說,其實你知道嗎?我總覺得靳先生對我不是很有心,上次打了電話給他,雖然我們聊了很久,可是四分之三的時間都是我在說、他在聽,而且有幾次問他,他又答不上來,害我覺得很受傷呢!」她邊說,邊不著痕跡打量杜若秋的神情。
杜若秋趕緊安撫她:「你想太多了,有時候講電話與見面是不一樣的感覺的,說不定剛好那天他可能不太舒服、有很多公事要忙諸如此類的理由。」
臉上的笑容要清晰,但她心底的淚水卻快模糊了她的心。
若她無法走出上一段的傷痛,那麼,就沒有資格要求靳雷遠為自已守候什麼,畢竟她不能那麼自私。
可是那股酸澀的滋味卻快教她的心都絞住了。
談雪對於自己觀察到的訊息,暗暗笑了。
果然如她所料,杜若秋對靳雷遠不是沒有感情,那麼,就讓她助一臂之力吧!
「若秋,我能這麼喊你吧?」
杜若秋點了頭。「當然可以。」
「我想你也別替他找借口了,說不定他根本對我沒意思,只是想敷衍我罷了。」她又「難過」表示。
「談小姐,你要對自己有信心。」
說到「傷心處」,談雪還創作俱佳的演了起來。
「唉!其實我也有自知之明的,像我這種女人,哪有男人看得上我,只是……若秋,我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她哭得十分自然,這可是練了不少天的功力。
雙手被握住,面對那雙懇求的眼神,杜若秋心軟無法拒絕。「能幫你的,我一定會幫。」
「那就麻煩你改天去幫我問他,看他對我到底是什麼意思,若沒有心繼續交往,我也不勉強。」語畢,她別過頭,雙肩微顫。
「談小姐,你別這樣,我會幫你問的。」
談雪一聽,連忙又轉回來,雙眸含笑。「太好了。若秋,先謝謝你了。」很快地,淚痕不復蹤影,只剩下嘴邊的笑。
「應該的。」這麼好的女孩子,是適合靳雷遠的。她想。
「那我還有點事情,就先走了喔!」事情辦妥,她笑得特別高興。
「嗯,我送你……」
談雪按住她的肩,開心地說:「不必,我知道門在哪,萬事拜託嘍!再見。」
「再見。」
送走了談雪,杜若秋人靠躺在沙發椅上,滿腦子靳雷遠的身影。
她雙手先是捂了臉,然後才又放開。
打鐵趁熱吧!趁她現在還滿腔熱腸願意幫談雪,就去問一下靳雷遠的感覺,不要讓人家期待又失望。
於是她站起身,走回房裡,把上次靳雷遠遺留在這裡的襯衫拿出來,準備以此為借口,而當她走到玄關處時,恰巧遇上剛開門回來的妹妹。
「若橙,今天比較早喔。」望著姊姊手上拎著一件男用襯衫,杜若橙心知肚明。
「要過去找他?」
「嗯,我想他這件襯衫也放的太久了,就乾脆拿過去還他。」
「喔。」杜若橙沒說什麼,就逕自走入廚房。
杜若秋則是帶上門,搭電梯到十二樓,按下靳雷遠家的電鈴。
門一開,她立刻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嗯……這件襯衫是要拿來還你的,已經洗好了……」
「進來吧。」
杜若秋先是愣了愣,繼而才走入他屋子裡,然後竟看見坐在沙發上的談雪。
談雪看見走進來的人是杜若秋,表情顯然更驚訝。
「若秋……怎麼來了?」哎呀!怎麼讓她撞見,這下更是有理說不清了。
「既然談小姐在這裡,那就慢慢談吧,我先……」杜若秋也有些詫異談雪會出現在這裡,不過既然她連靳雷遠的地址也知道了,為何卻說靳雷遠有點討厭自巳? 一個人應該不會把家裡的住址告訴討厭的人吧?
應該不是討厭,只是她的試探吧……看來,她又做了一次電燈泡了……
「我先走了,你們慢慢聊喔。」
她客氣地說,正當要轉身時,靳雷遠卻神情冷然地擋在門口。
「不好意思,請讓讓。」
靳雷遠深邃如黑釉的瞳眸,由上至下緩緩打量她,再由下至上回到她的雙眸,緊緊鎖著她的目光。
她隱藏得很好,讓他看不見一絲的感覺,和——嫉妒。
難道她當真對自己無心?
不,他不想再等了。
他今天就要答案,現在就要。
只見他勾勾手指,示意談雪上前,談雪也乖乖聽話來到他跟前。
「有什麼事嗎?雷遠。」要跟自己熟識了十幾年的鄰居裝情侶,這種苦差事,她發誓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太傷身了。
兩人之間多了談雪,杜若秋自然退後幾步,她不知靳雷遠要做什麼,但她就是不想三個人並列,因為那會讓她想到過去那一幕。
瞥見杜若秋的舉動,靳雷遠故意朝她一笑,令杜若秋覺得不帶善意。
他想做什麼?
「雷遠,有事嗎?」站在旁邊,看兩人「眉來眼去」,眼睛和腳都有點酸。
倏地,靳雷遠雙手捧住談雪的頭,選了一個杜若秋看不見的角度,曖昧地親了談雪。
杜若秋當下臉色刷白。
這時,她才明白原來剛剛那抹笑,是他的挑釁,他是故意在她面前表演的。
而她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心情,胸口驀然一疼,無法遏止。
親著談雪,靳雷遠的雙眸卻直直盯住她,直到見到滿意的表情,才遂而放開談雪。
沒有預期的嬌羞,談雪是雙手捧著臉,臉色十分難看。
「你居然親我的……」臉。
從上國小之後,就再也沒人碰她的臉了,他竟然——嗚嗚嗚,她的寶貝臉蛋啊!含恨瞪了靳雷遠一眼,談雪氣沖沖地推開他,奪門而出。
但依杜若秋的角度來看,則是誤以為靳雷遠擅自親了她的唇,才讓她這麼生氣的離開。
「就算喜歡,對女孩子也不應該這樣的。」
靳雷遠又關上了門,輕輕鎖上。
「哦,那應該是怎樣?」他雙手環胸,靠著門邊的牆壁,好整以暇地問。
「你應該尊重她才對。」
眼眸微瞇,靳雷遠語氣低了些。「是嗎?可是就是有些女人尊重了,也沒用哪!」
不喜歡他這時候的態度,有些醉意、有些故意,杜若秋決定先回去。
「我想你醉了,我們下次再談。」突然間,她才發現這裡只剩下他們兩人,不該久待的。
「你敢走試試看!」
杜若秋瞪著他。
「我想現在就談清楚,而且最好在——床上。」話語一落,靳雷遠立刻攔腰抱起她,將她丟在他的床上,又鎖上房門。
杜若秋慌張不已,此刻的氣氛太曖昧了,讓她除了逃,再也沒有其它的想法。
見她自己撲上來,靳雷遠乾脆將她壓倒在床上。
而杜若秋雙手被鉗制,動也動不了。
「想去哪?」他如狼似虎的氣息輕輕吐在她臉上,淡淡的酒氣混和著皂香,幾乎教她快暈眩了。
「靳先生……」
靳雷遠眨了眨眼,唇辦揚起了幅度,口吻溫柔:「不是說了喊我的名字嘛!」
頓了頓,杜若秋吞吞口水,開口:「雷遠……我該回去了,我妹在等我。」
「你喊我的時候,聲音特別甜,特別醉人。」
「你喝醉了,知道嗎?」
他低喃:「不要怕我……我怎麼捨得傷害你呢,秋。」他不過是想得到她罷了。
她的人、她的心,都要屬於他。
他是一個男人,有無法抹滅的慾望,他不會假裝去否認。
「我沒有怕你。」不知何故,她從來就不曾怕過他,那感覺就好像肯定他一定不會傷害自己一樣。
靳雷遠笑了,似乎連笑容也摻了令人暈眩的酒味。
「那就好……今晚,留下吧!」
她搖頭拒絕。「不行,我真的該回去了。」若待下,她只怕自己又會萬劫不復。
「秋,知道我最不喜歡什麼嗎?」
杜若秋總覺得他是故意不理會她的話。「雷遠,我真的該回去了……」
靳雷遠俯身,封住她的唇,也迅速撬開她的唇,探進了舌頭,便要把自己的氣息染上她的身體。
「我最不喜歡有人拒絕我了。」
想起他的唇剛剛才吻過別人,杜若秋嫌惡地瞪著他。「我希望你能專心對待一個喜歡你的人。」
靳雷遠雙眼迷濛地望著她。
「可是,我愛的人是你——你為何不專心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