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媽的!」靳心啐了聲。
那兩個彪形大漢,還真的把他隨便丟在路上。
幸好在車上就幫他鬆綁,他才能自行解開眼罩。
坐在人行道上,靳心壓根不管路人的指指點點。他真的慶幸今晚的好運沒有離他而去,要不,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他也無法怪阿虎,因為是他自己要錢,才甘願走險路;只是沒想到,竟然會如此棘手。也沒時間想被他供出的阿虎會有什麼下場,不過他想應該也不會壞到哪去,當場被抓的人都沒事了不是?
只是那個男人……梁又熙。
嘖!那傢伙竟敢吻他,真是變態!要搞同性戀,也別找上他。
一想到梁又熙,又讓他渾身打顫。
那樣的男人,說實話,他還真的惹不起,全身上下散發的就是一股明顯的危險氣息,想靠近,非死即傷。
罷了,想報仇也得先秤秤自己的斤兩,那個吻就算了,就當被狗咬了一口,睡一覺,明天就會忘記。
現在最重要的是想想該如何籌到要給妹妹的學費才是首要,他絕不想讓妹妹失望。
「呿!」丟也不丟好一點,還讓他拐到腳。
身上只剩下兩百元的靳心,只得坐計程車回去。
回到家,洗完澡的璩安雅正巧定出浴室,見他一身狼狽,便問:「你被揍了?」
「像嗎?」靳心反問。
璩安雅打量他全身,隨後搖頭幽默地說:「是不太像,沒人會不揍你的臉的。長那麼帥,是該讓人揍一揍洩恨。」
靳心白她一眼。「真是謝謝你了。」
「不客氣。傷到腳了?快坐下吧。」吩咐完,璩安雅馬上去拿醫藥箱。
靳心一拐一拐走到沙發旁坐下,雙手一搭,放在椅背上。「我今天真是有夠倒楣。」
璩安雅拿了藥箱走回來,抬起靳心的腳審視。「是哪裡倒楣?」聽他說倒楣已經很多次,璩安雅早已習慣他沒有一天是不倒楣的。
「就……就碰上個變態啊。」靳心決定省略再省略。
「變態?」璩安雅一臉狐疑。
「就是變態,隨隨便便就親了我,不是變態是什麼!」想到那個吻,靳心依舊放不下,滿腔怒氣無處發。
這會兒,瞪大眼瞅著靳心。「你被一個男人親了?」
「是啊……你那麼興奮做什麼?」
璩安雅嘴唇一撇,笑得賊兮兮。「被男人親是什麼滋味呢?」
「去你的,你被親不就知道了!」
璩安雅捏捏他的臉頰,笑道:「你也知道我很久沒有男人了,怎麼會瞭解那種感覺是怎麼樣呢。況且性別不同啊,我真的很想知道被同性親吻的滋味究竟如何,快說嘛!」
早知道會被消遺,他就不該提這件事。
「與其被男人親,我寧願親你——」捧住璩安雅的後腦,就在兩唇相貼之際,璩安雅飛快避開了。三番兩次被拒,這讓靳心心底很不是滋味,質問:「為什麼?」
璩安雅裝傻地幫他看腳上的傷。「什麼為什麼?」
靳心正視她。「你明知道我在問什麼。我們住在一起,大家也都以為你是我的女人,我也這樣認為,可是你卻不讓我碰你。安雅,我不懂為什麼,你不喜歡我嗎?還是嫌棄我配不上你?」若是被嫌棄身份,他也無話可說,畢竟他實在沒有能力要一個女人跟他過這種沒有明天的日子,與其天長地久,如今的他比較喜歡曾經擁有就好,至少回憶是永遠屬於自己的。
璩安雅輕輕展笑,那笑容包含過多的寵愛與疼惜。「靳心,我喜歡你,但不是男女間的那種喜歡,而是對親人的喜歡。因為喜歡你當我的家人,所以才會收留你,可是你真的別誤會了,我跟你是不可能的。」她又再三強調。
「追根究柢還是我的身份吧?」自卑感又作祟,靳心口氣森冷地問。
假如他是父親,女兒喜歡這樣的男人,他也不會同意的,他很有自知之明,只是這份自知卻無法填平自卑感。
「你長得很好看,也很聰明,只是不切實際了點,又無法持之以恆而已。我相信只要你肯改正這兩點,將來必定大有可為,再加上你這張無懈可擊的臉,想要通行無阻不是問題,可是前提是你得先改變自己,這樣才會有人接受你。」
又來了。又想試圖改變他,都跟她說了不下百遍,牛牽到北京還是牛,是不可能突然基因突變變成馬的,安雅為何就是不懂?
活了二十五年,他對現在的生活沒什麼不滿意的。說真的,他對妹妹很放心,只要一等到她畢業,他就能放下重擔,接下來的日子就更逍遙了,既然生活也沒糟到那種地步,又要改變什麼?
「我就是我,喜歡我就喜歡我,但不要妄想改變我。」靳心回了嘴。
璩安雅無奈一笑。「唉,為何你總是聽不懂我說的話?難道真的要等到來不及的時候才要懊悔嗎?」
靳心笑了笑。「我這人就是不懂什麼是懊悔。」
「你難道不願意為你最喜歡的女孩子改變嗎?」璩安雅舉例。
「我喜歡的是你。」但璩安雅就是不讓自己碰她,這令他十分沮喪。
璩安雅以一副過來人的姿態說:「靳心,你喜歡我是因為我是除了你妹妹外真心對你好的人,因此你才會把愛情轉移到我身上。可是這種感情不是愛情,而是一種信任的友情而已;你信任我、喜歡我,卻誤以為這就是愛情。」
安雅總是把他的喜歡說成是一種誤會,什麼嘛!難道他連自己喜歡誰都不清楚嗎?
靳心抓住她的手,恐嚇:「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能上你?」
璩安雅輕輕皺眉。「就跟你說了,用詞不要那麼低俗,這樣不會有正經的女孩子喜歡你的。」
「我就是要你喜歡我!」
「哦,得不到就要用暴力嗎?」璩安雅正色,表情再嚴肅不過。
靳心垂下眼簾,鬆開璩安雅。
要他真的侵犯安雅,他做不到,他不想讓她厭惡自己。就算安雅不喜歡自己,但除了妹妹外,他最愛的女人就是安雅,因此他永遠也不會做出讓她討厭的事情。
「靳心,你的腳沒傷口,可能是拐到,今晚先休息看看,若真的不行,記得要去看醫生。」璩安雅收起藥箱,起身。
「安雅,你對我真的一點感覺也沒?」
「靳心,我當你是弟弟,一個很可愛、很真實卻不太求上進,讓我很傷腦筋的弟弟。姊姊真的希望你能體會我的用心。」璩安雅一副苦口婆心。
「去你的!」靳心臉色不太好看。
被喜歡的人當作是弟弟對待,他今天真的是確定失戀了。呿!他幹嘛沒事要找今天來驗證呢?
真是夠倒楣了,先是被個男人親,現在又被人甩。
「遲早有一天,你必定會遇上今生最愛的人。」璩安雅又補了一句,才定回房裡。
客廳裡只剩下靳心一人躺在沙發上。他雙手搗著臉,有點力不從心。
這是他的人生,要怎麼過都是他的事,為何每個人都希望他改變?
渾渾噩噩一生難道不好嗎?
要不,難道要像他父母那樣,辛苦一輩子,結果遭到好友背叛騙光畢生積蓄,然後一起赴死那樣才比較積極進取嗎?
夠了,那才不是他要的人生。
他要的人生就是現在這樣,誰都不許改變他。
今天星期六了。
清早,靳心和鬧鐘同一時刻清醒,當他走出房間時,璩安雅嚇了一跳。
「睡不著啊?」
靳心耙耙頭髮,落坐沙發。休息一晚,他的腳明顯好多了。
「嗯。」昨晚真是夠倒楣,可是後天等著他的是更棘手的問題——妹妹的學費到底該如何籌措?
開精品店的璩安雅笑笑地坐在靳心身邊,然後遞出一張支票給他。
靳心看了票面上的金額,眉頭深鎖。」這什麼意思?」
「很簡單的意思。是因為上次靳力來我的店裡幫忙,我要給她的打工費。」靳心當然清楚不是這回事。
真是夠了!他讓一個女人照顧,現在又拿她的錢,不就成了名副其實的小白臉嗎?
「靳心,可別跟我說什麼小白臉的事情,要是你說,我會翻臉。我們感情那麼好,加上靳力又是我的乾妹妹,我給她零用錢是應該的,知道嗎?」璩安雅先下手為強。
靳心就是不肯收下,還別過頭。
璩安雅把支票塞到他胸口裡,逕自起身。「唉呀,你什麼都沒有,就是自尊比人高,卻又不肯努力,實在矛盾到極點。」
「關你屁事!」
璩安雅罵道:「臭小子!一早嘴巴就那麼臭,去給我刷牙,整理整理自己,也不看看自己的模樣,髒死了!怎麼出去見人。」
「我不要你的錢。」靳心丟出這句話。就算他窮到睡在路邊,也不拿她的錢。
「嫌我的錢髒?」不會吧,她的錢最乾淨了。
靳心沒有回答。
「還是不想拿女人的錢?可是我知道你也拿過其他女人的錢啊。」璩安雅翻他的舊帳。
「那是以前,現在不同了。」過去是錯誤,他可不想重蹈覆轍。
不同?哪裡不同呢?
璩安雅雙手環胸,好整以暇打量他全身上下僅存的傲骨到底從何而來。
「你看什麼?」靳心沒好氣的問。
「看你究竟要拗到什麼時候。不拿我的錢,好,那你說,星期一就要給錢了,你要怎麼跟靳力說?」璩安雅質問他。
靳心煩惱地沉下表情。真是無聊!他幹嘛什麼事都跟安雅報備,現在可好,安雅對自己可是瞭解得比妹妹還透徹了,差不多都要變成他媽了。
「我的事我會自己想辦法!」他拼了命也要賭一口氣。
璩安雅搖搖頭,把外套穿上。「想辦法?說得真好聽,你哪一次有想到好辦法了?叫你拿去就拿去,少跟我囉唆。一個男人也不阿莎力點,要是真的覺得欠了我,就給我好好整頓自己,找份工作安定下來,那就對得起我。」說完「例行公事」後,她套上高跟鞋,跟靳心揮揮手。「今晚跟客人有約,不回來吃飯,記得要乖乖吃飯喔,『小心心』。」
「去你的!」靳心順手把一個抱枕往大門扔去。
過去要是遇上這麼煩人的女人,他早就二話不說離開了;可是安雅不同,要是離開,他會想念她,會捨不得。
大概他這輩子是注定要栽在她手上。
頭仰後靠在椅背上,靳心想來想去,也只有把老爸給他的一隻鑽石手錶先拿去典當。這是唯一可行的辦法了。
無論如何,他就是不要拿安雅的錢。
手機鈴聲打斷他的思緒,他很快接起,手機上頭顯示,是阿虎。
「喂?」
「靳心,我是阿虎。昨晚沒事吧?」
他們在樓下久候不到靳心的暗號,正想衝上去時,就看見靳心走出飯店,被兩個男人架上休旅車,然後沒多久,就有人打電話恐嚇他們,要他們不要要把戲,免得死得難看。
「我沒事,你們呢?」
「沒事。」阿虎扯謊道。
「那就好。喂,你找來的到底是什麼大傢伙,竟然什麼也沒做到就被抓包,搞什麼啊?」
阿虎笑得很賊,「不找來頭大一點的又怎麼撈得到錢呢?對了,另外有一個case要給你,很簡單,做不做?」
靳心翻翻白眼。阿虎的簡單與他的簡單定義相差甚遠,這次他決定問清來龍去脈再決定要不要冒險。
「說清楚。」
「行。這次只要你去接頭就好,你就說是阿虎派你來的,對方會給你錢,你把錢拿來,我會給你好處。」阿虎講得豪氣干雲。
哈!這麼簡單容易的事?當他白癡啊?
「對方是誰?金額多少?先說好,我絕對不碰毒品武器那一類的。」
「還不瞭解你嗎?知道啦!放心,絕對不是毒品。你也知道最近警方盯我盯得很緊,臭頭那傢伙欠我不少錢,我還是要拿回來,你不過是個中間人而已,不會有事。」
靳心也不是今天才混這條路,不過凡事有冒險,才會有收穫,這道理他也懂。「先把佣金說好。」
「五十萬肯不肯?」
靳心把眉一挑,心有些浮動,但還不至於昏頭。所有人都知道阿虎不怎麼慷慨,但是今天一開口就肯給五十萬,看來這案子不好做。
「是很誘人,不過我不相信你那邊沒人肯幫你,去找自己人吧。」靳心故意試試阿虎的心意。
阿虎一聽,連忙道:「阿心,你也知道我的小弟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當然只有你出馬,我才能相信了,要不然你開個價好了!」
靳心唇瓣揚高,這事果然有古怪。「要我開價,阿虎,咱們不說暗話,老實招來吧!」
阿虎心急了,便祭出最後底線。「一百萬!要不要隨你!」
三兩句話就能把價碼調高,這次靳心真的心動了。
沉思了會兒,靳心決定再闖一次險關;反正只要苗頭不對,他落跑便是。
不可否認,一百萬的數目在他腦中產生了化學效應,讓他對危險的敏感度降低。
「如何,到底要不要?」阿虎不耐地問。
「可以,給我時間地點。」
「你先準備一下,我待會兒再告訴你。就先這樣了。」
「對了,昨晚要仙人跳的那個立委夫人究竟是誰?」
「李伍元的老婆。你問她做什麼?」
他當然得弄清楚是誰這麼厲害,還有那個叫梁又熙的男人。
「只是想知道而已。沒事了,等你電話。」
掛上電話,靳心依然坐在沙發上,順手拿起安雅給他的支票,撕碎後丟入垃圾桶內。他才不想讓安雅看扁他。
一百萬當然不是小數目,會讓阿虎這麼著急的,實際金額肯定不少,對方會給得爽快嗎?看來,他是得好好準備一番,省得最後又出糗。
盥洗之後,還有點時間,靳心乾脆上網找有關李伍元與梁又熙的資料。
結果瀏覽器秀出李伍元的一大串資料,靳心也沒時間一一瀏覽,便點選最近的新聞觀看。
——無黨籍立委李伍元,近日來正在各黨派間遊走,爭取支持增加立委席次的案子,立委李伍元,一直是各黨派拉攏的對象,他的財力雄厚,政界背景又很久遠。不過這次對於他所提出的法案,有些立委大加撻伐,有的則是採取中間路線有所保留,各黨派紛紛持觀望態度……
靳心對政治向來沒什麼好感,不過既然這些立委在立法院就可以成天吵來吵去吵翻天,若再多幾個立委席次,不就要上街打架了嗎?
又點了幾則新聞後,看得無趣,靳心轉而查詢梁又熙。怎知瀏覽器卻查無資料。
不會吧?那樣的狠角色,竟然一點新聞也沒?
是被掩蓋住了嗎?
或許吧,政界本來就很黑暗。有些消息見不得光,就會被人抹去不留痕跡,要不然,那些抓不到兇手的案子哪來的?
靳心關了電腦,燃起一根菸,靜靜等候阿虎的消息。
知道了時間與地點,靳心提早來到目的地觀察與等候。在確定沒有埋伏後,他才進入阿虎預先定下的包廂。
豈料才踏入包廂內,他最不想見到的男人卻在裡頭。直到當下他才明白,阿虎是在利用他。
想回頭,門外又進來三個男人,當場,靳心被逼得只能進入包廂內。
偌大的包廂塞了五個人,空間還很寬敞,空調也正常運作,但靳心就是渾身不對勁,全都因為梁又熙的存在。
梁又熙端起酒杯,先示意那三個男人出去,隨後才招呼靳心。
「坐啊。」
靳心坐得很靠近門邊,即便知道衝出去也是死路一條,他也不願與梁又熙有太多的接觸。
輕輕啜飲一口紅酒,梁又熙態度顯得十分悠閒暢意,反觀靳心則是戰戰兢兢。
「靳心,我記得昨晚才告訴過你,別與委員有任何牽連,怎麼才過一晚而已,你就忘記我說的話了?」
早上接到阿虎的威脅電話,說是若不給錢,就要把立委夫人在飯店找男人的事情公佈出來。以為這樣就可以威脅得了他嗎?
不過兩個小時而已,他派出的人就找到阿虎的窩,將他們一個個打人醫院裡。他非常肯定這名阿虎先生畢生都不會忘記他所說的每句話。
現在,他是親自來解決最後一個漏網之魚。
沒想到他一時的善心,卻埋下了禍害,這回,他可不會再輕易放過他。
就算他有多喜歡靳心那張臉也一樣,他的人生絕不允許任何人來破壞。
「我根本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只是負責來接頭收錢而已。」這是事實,靳心說來一點也不心虛,
梁又熙放下酒杯,換了姿勢。「喔,難道你要我相信你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就敢來收錢嗎?」
「我需要錢。」靳心不否認這點。
銳利的眸子一閃,粱又熙似笑非笑地來到靳心身旁落坐。「誰不需要錢呢?可是你要錢的手段就太糟糕了,一點美感也沒,真是可惜了你這張好看的臉。」
靳心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被一掌揮倒在地。
「開口就要兩千萬,你們憑什麼?就憑幾張我馬上就能擺平的破照片嗎?靳心,出來混也要混得有點技巧,什麼人可以惹、什麼人不可以惹,先要搞清楚,要不然最後吃虧的人會是你自己。」梁又熙站在靳心旁邊,眼神俯瞰,神情睥睨。
靳心搗著臉,想起身反抗時,梁又熙快他一步,拙緊他的脖子。「想威脅我,就得有豁出去的體認,要不然,你會比別人死得更難看。」
靳心不爽粱又熙的教訓,啐了一口鮮血在梁又熙臉上。
「要揍就揍,還教訓什麼!自以為清高嗎?」
梁又熙神色未變,又賞了靳心一拳,隨即拿起桌上的面紙輕輕拭去臉上的血跡,好似在擦拭沾到清水那樣的自然。
「敢這樣對我,你真有勇氣。」語畢,他跨出包廂交代:「給他點顏色看看,不過……別傷了他那張臉。」說來說去,他仍然喜歡靳心那張臉,再加上他那僅存的一點點——傲氣。
「是,梁先生。」
小混混就小混混,居然氣勢還不輸人,真是有趣哪。
他本來就對靳心的長相很有興趣,只是歷經這兩次的警告,他們未來還會有什麼發展?
他相當期待。
不是第一次被揍,可卻是頭次被揍到進醫院。
真的是夠窩囊了。
但最糟的是,醒來時竟還看見始作俑者坐在一旁。這是什麼世界?
「醒了嗎?」梁又熙滿臉溫柔的笑意,逕自幫靳心把落在額前的髮絲撥開。
靳心先是怔住一會兒,繼而才找回自己聲音。「你怎麼會在這裡?」叫人揍他的主使者竟然敢在醫院裡,太沒天理了!
粱又熙含笑以對。「靳心,這裡是醫院,現在是早上七點,請小聲點。」
經他提醒,靳心轉頭四處看,這病房裡只有他們兩人,小聲什麼?
「你在這裡做什麼?」躺在床上,氣勢顯然不足,靳心便想起身。
「靳心,醫生說你這幾天最好別動,否則……」梁又熙下文沒說完,就已聽見靳心低吼的聲音。
「啊!」痛到他都掉淚。
「不好意思,看得出來他們下手太重。」梁又熙微微致歉。
一生氣激動就會牽動傷口,靳心如今是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你到底來做什麼?」
梁又熙幫他蓋好被子,笑著回答:「賠罪跟看顧。」
「賠罪?」
「我好不容易才查到,昨天的事情的確跟你沒多大關係,你只是被犧牲的棋子而已。」昨天臨時起意,順便去醫院看了阿虎,又多問了幾個問題後,才確定靳心的確什麼都不知情。
不過就算靳心不知情,他依然會給教訓,好讓他知道一些規炬,別以為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這世界可不是為他一人而轉。
「有揍完人才道歉的嗎?」這傢伙真是欠扁。
「我可能是第一個。」梁又熙笑得一臉無害,好似不當昨天的揍人行徑是回事,壓根沒有懺悔的意思。
「現在是來看我笑話嗎?」靳心才不信這傢伙這麼有良心。
「當然不是。我是誠心誠意來跟你道歉,幸好沒傷到你這張臉。」從沒有一個男人的臉能令他如此喜愛。
靳心連忙抬手要阻止梁又熙碰自己的臉,才一動,又疼得他齜牙咧嘴,臉部變形。
「媽的!真的好痛。」
「就跟你說了,醫生交代你最好別動,不痛的話怎麼會包得那麼紮實呢?」除了肩膀以上之外,全身上下幾乎裹成一片白,幾乎快與病房融為一體了。
「去你的,梁又熙,你給我滾!」現在在醫院裡,他才不怕他,光天化日下,就不信他敵對自己怎麼樣。
梁又熙僅僅一眼即看穿靳心的有恃無恐。「靳心,以為在醫院裡,我就拿你沒轍嗎?」冰冷低沉的嗓音瞬間降低病房內的溫度。
兩人目光相鬥,半晌後。
「夠了,我用不著你假好心,揍了就揍了,就當我流年不利犯太歲,你現在可以滾了。」靳心咬牙切齒地說。繼續跟梁又熙有來往,又不是想提早躺進棺材裡。這麼善變又難搞的男人,就算他是女人,自己也不會想惹上。
「靳心,你忘了我說的第二個目的嗎?」
「什麼?」他根本沒在聽。跟這名煞星牽扯在一起就不會有好事,他才懶得記住他說的話。
「我是來看顧你的,直到你出院為止。」
不否認,每多看靳心這張臉一眼,他就愈捨不得放開。雖然早先他與立委夫人有關係,不過現在確定其實也沒什麼太大關聯後,他就更想把他弄到手。
梁又熙的話徹底嚇到他。
靳心誠惶誠恐地問:「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你的臉。」梁又熙坦承不諱。在床上,他就是會以貌取人。
用人,他會看有沒有頭腦、有沒有才能,但若是說到上床,只要臉好看就行了,其他,他是不挑的。
靳心聽了,眉頭打了好幾個結。「你是同性戀,我不是,請你去找別人!」
梁又熙堅持道:「我就是喜歡你這張臉。」還有他的——個性。
靳心的臉讓他不捨,個性也令他難忘。
愣了好一會兒,靳心才回過神瞭解到粱又熙剛剛究竟說了什麼。
有沒有搞錯?!
他就是不想再與粱又熙這傢伙有所牽扯。
揍完人後才道歉,之後又說喜歡,這樣的人不是變態是什麼?
「你要找誰都好,就是不要找我。」他可不敢明著說梁又熙是變態,他還想活著走出醫院呢。
梁又熙笑得與之前判若兩人,儼然是個溫柔深情、一點都不懂暴力為何物的男人。
「靳心,對我,你想說什麼就說,可以盡情暢所欲言沒關係,我會包容你的。」他的表現壓根就是個溫柔深情的好情人。
靳心氣得爆吼:「你神經病啊!我要你包容什麼?你這個變態,給我滾遠點!」
沒想到此時他竟有種寧願是昨天的梁又熙在他面前,而不是現在說喜歡他的梁又熙;同個人卻是兩種個性,相差十萬八千里。
搞什麼啊,就說了他不是同性戀,是聽不懂中文嗎?還是有多重人格?他都快被弄瘋了。
「我不過喜歡男人而已,有到變態的地步嗎?」他只不過是對喜歡的人,就會想辦法弄到手而已,哪有到變態的地步。
「不顧別人的意願強行而做,就是變態!」靳心為求脫身,胡亂說一通。
唇瓣勾起,梁又熙露出邪氣的眼神挑逗靳心,害他差點被口水噎到。
「我從來不強迫人,多半是對方心甘情願。靳心,跟我在一起,在床上,你會有享受不完的快樂。」他的技巧可是高竿到沒人說過不好。
靳心一怔,說不出半個字來。
這男人是在勾引自己嗎?
「靳心,你起雞皮疙瘩了。」他看著他的頸子,道出事實。
不起才怪!快樂?跟一個男人?他又不是同性戀!
靳心爆吼出聲:「媽的!粱又熙,你是在耍我嗎?」
「靳心,我不喜歡聽你說髒話,很低俗又沒氣質,滿嘴髒話會降低你的格調,這個不好的行為要改一改。」他不太喜歡聽人說髒話,那會令他心情惡劣。
被耍兼被教訓?他是招誰惹誰了!
「梁又熙,你給我滾!」他真的寧願跟昨天那個雖殘忍但卻正常的梁又熙交談。
這回,梁又熙倒是很配合地起身,套上西裝外套。「罷了,醫生說這幾天別讓你動怒,我就先回去處理事情,你好好休息。」
「你不要再來了!」他等一下就要辦出院。
「靳心,我挺想認識你妹妹呢,你們兄妹的名字挺有趣的,不是嗎?」輕輕說出口的一句話,製造出來的效果卻遠比威脅恫嚇來得有效。而這只是梁又熙擅長的其中之一而已。
粱又熙淡淡揚笑,笑得溫和似暖風,一點殺氣也沒,但他說出來的話卻教靳心立刻斬去腦子裡剛萌生想逃跑的念頭。
「有種就衝著我來,別找我妹妹!」靳力是他唯一的親人,說什麼他都會拼了命保護她。
「好偉大的手足之情。放心吧,我只是想認識她而已。我相信你也不想讓她知道你被揍到進醫院,是不是呢?靳心,我先走了,晚一點再來看你。」
門開了又關,病房內只剩下靳心。
如今他只擔心妹妹的安危。
至於梁又熙要怎麼對他,他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