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的電鈴聲讓宮日光訝異。會有誰這麼早來找她?當她開門時,斯高特的高大身影著實令了她嚇了一跳。
「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裡?」
「昨天我又去了一趟宮氏建築,你舅舅告訴我的。」
「原來。你來得正好,我有事要告訴你,進來再說。」
「你不用上課嗎?」斯高特原本是想來陪宮日光吃頓早餐。
「不,已經停課了。下星期要期末考,考完還要忙畢業展的事情,所以我可能一個月後才能去瑞士,你要不要先回去瑞士告訴爺爺?」為了畢業,她也有得忙,等會兒還要去人體模特兒經紀公司租借一名模特兒讓她作畫。
「不了,反正他也沒說很急。」斯高特笑笑地說,精神全放在這間屋子裡。
「你說什麼?」斯高特的口氣讓宮日光覺得奇怪。
斯高特清清喉嚨嚴肅地說:「不是,我是說莫亞先生並不很急,他也曉得你快畢業了,所以要我陪著你一起回去,順便幫他買些這裡的名產。」
宮日光「喔」了聲:「那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我沒來過台灣,能不能請麗莎小姐趁這些日子帶我四處參觀一下?」熱切的期盼寫滿斯高特那張俊臉上。
面對他的殷切,宮日光實在捨不得拒絕,但她想要畢業啊!
「這恐怕不行,斯高特先生,我還有作業要交。」對斯高特,她有份特殊的親切感,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所以捨不得拒絕他。
「是什麼作業?難道不能一邊玩一邊做?你不是美術系的學生,期末考應該不重吧?」斯高特也不願為難她,只是他也許今生來台灣僅這一次,所以才想把握這大好機會。
期末考根本不重要,都只是要交作業,而她已畫得差不多了,現在就只剩下那個最令她頭疼的人體素描。
「是人體素描,這個恐怕沒辦法一邊玩一邊畫,所以你只好找別的導遊了。」
「人體素描……」斯高特前念著,然後挑高眉毛,饒富趣味地說:「你眼前不正有個現成的人選?」
「你?」宮日光很快地做出反應。
「沒錯,我自認我的身材不錯,不用考慮了!」斯高特邊說邊拿宮日光的手在自己身上亂摸。
驚訝的宮日光立即抽回手。
「你的身材的確不錯。」西方男人的身材的確好過東方人,而她也不否認欣賞斯高特的身體:「但這需要全裸,你可以嗎?」
只見斯高特一勾唇,立刻脫下襯衫,宮日光睜大眼睛,第一次看見對自己身材那麼有自信的男人!但在他脫下後,宮日光仍是以畫者的眼光審視她的模特兒。
古銅色的肌膚顯示斯高特是個愛戶外活動的人,她笑;「你合格了。」
放著這麼好條件的模特兒不用,不就太暴殄天物了,她當然是以不浪費為由地收下。
「那麼你就能帶我參觀了?」斯高特樂得像個孩子。
「當然。不過我要先去一個地方,要不要陪我去?」
「沒問題,麗莎小姐。」斯高特順手搭上宮日光的肩膀。
宮日光不以為意:「還有,叫我麗莎就好,不要加小姐。」
「遵命。」斯高特比了一個童子軍的手勢。
以前與斯高特通信時,從沒發現他是這麼地幽默風趣,難不成是台灣讓他改變了?宮日光狐疑地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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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丹田發出渾厚的聲音顯現出此人的極度忿怒。
站在宮力豪前的宮蕭雲和宮日光忍不住偏了頭,以逃避接下來巨大的聲響。果不其然,在他們剛偏過頭時,手掌重重劈在桌上的聲音立刻震耳。
「外公,用不著這麼生氣吧?」宮日光微笑道。
宮蕭雲頭微低。小聲道:「你太久沒回來了,所以不清楚你外公的脾氣越來越易怒。」「他平常就這樣?」「差不多,今天稍微收斂些。」宮蕭雲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似乎將宮力豪的行為當做家常便飯。
「什麼東西!居然十二年不聞不問,現在又突然要你去見他!日光,你要保有我們宮家的尊嚴,說不去就不去,死都不能去!那個糟老頭!他算哪根蔥,以為沒有他就天下大亂啊?日光,我絕對不准你去,沒有爺爺,你還有外公!」宮力豪氣得面紅耳赤,聲嘶力竭地喊。
原本宮力豪也是不同意宮楊雨和凱瑟結婚,但為了愛女,他只有勉強答應。豈料,他沒怪他們害死她的女兒,反倒是對方嫌棄起自己的外孫女,說什麼他都無法忍下這口氣,真是氣死他!
「外公,我只是去一個暑假,很快就會回來的。況且我也想去看看爸爸出生的環境,還有他安葬的地方……」宮日光愈說臉色愈沉重。
「這……」看見心愛外孫女的難過,宮力豪不禁軟了心腸:「真的就一個暑假而已?」
「對。我保證,暑假一結束,我就會回來,況且台灣才是我的家。」她貼心地說。這裡有疼愛她的親人,她說什麼也不會離開的。
聽到宮日光的話,宮力豪感到相當溫馨,也覺得驕傲,因為他的外孫女始終以這裡為家。
「好吧!不過要蕭雲陪你去,我才能放心石則不知那個糟老頭會怎麼對你!」宮力豪說著又握緊拳頭,臉上青筋盡出。
宮蕭雲不發一語推了推宮日光,示意她要解決,他在台灣還有好些事未處理,可不想半途丟下。
「外公,舅舅有他的事情,別勉強他了。況且爺爺派了他的秘書帶我去,我相信應該不會有事才對。」
「不行!蕭雲你也不同意的吧?」
「我可不想趟這渾水,再說我有很多事情都沒有處理好,這樣我放心不下的。對了,我等一下還有一個會議要開,你們慢慢談。」宮蕭雲點個頭,信步走出辦公室。叫他去瑞士,又不是閒著沒事做。
聽見開門聲,斯高特回身,恰巧與宮蕭雲對上。他對宮蕭雲印象極好,外表溫溫弱弱像個女孩子家,但一股王者氣勢渾然天成。
「他們還沒談妥?」
「是的。斯高特先生怎麼不坐下來等?」
「我的身份不常有坐下的機會,所以養成我也不習慣坐著。」
宮蕭雲一笑,自從斯高特出現在宮氏建築時,他就知道他的身份,在心底嘲笑他的偽裝。
「說真的,我實在沒想到貴為『秘書』的斯高特先生竟會主動前來。」
斯高特也非木頭人,宮蕭雲的嘲諷他當然聽得出。只是懶得辯解。就算他曉得自己真實的身份也不礙事。
「你應該是麗莎最小的舅舅吧?」他忽然一問。
「沒錯。有問題?」
斯高特眼神不懷好意地盯著他,走近他身旁,低聲:「那麼,你就是那個不能曝光的『兒子』了?」
宮蕭雲猛地退後,怒目:「你說什麼?」口氣明顯露出危險的氣息。
他的反彈正是斯高特想見的,收到效果他自當收手:「不,就當我說錯話,冒犯了。」
霎時,詭異的氣氛蔓延在他們兩人周圍,而宮日光的出現適時地軟化。
「終於擺平了蕭雲,你還沒走啊?」
「我留下來替你招待貝肯『秘書』。」
「麗莎,你『舅舅』很風趣!」
「蕭雲,我說服外公了,他說既然你還有很多事沒做,就讓你做個夠。斯高特,我們走了」
宮日光直拉著斯高特往外走,沒注意到宮蕭雲的臉色已經改變。
什麼叫做累,宮日光現在才完全體會到,她真的是整個人趴在地板上,軟趴趴地動也不能動。
「我真的不行了。」陪著斯高特玩一天比比她不眠不休地畫了一天畫還累。
「還有那個你說的……『士林夜市』,走吧!」
宮日光勉強張眼,苦不堪言的她不懂斯高特的精神為何還這麼充沛,台灣真的令他大開眼界嗎?不過如果再這麼陪他下去的話,她的作業絕對會交不出來。
「我們先商量一下。待會兒我可以帶你去士林夜市,但是……」她刻意加重語氣:「明天早上你就是我的了。」
斯高特深情地望著她,玩著她的長髮:「當然,我的身體任你擺佈。」
「別說那種令人誤會的話。」宮日光紅著臉表示,她總覺得自己讓斯高特調侃了。
「是你先說的呢!」
「我——」她覺得不對,想反駁,手撐在地上一起身,又止住口,因為她記起剛剛自己好似有這麼說過。「不說了,我要去換件衣服了。」
「快一點,我不想錯過。」飛揚的神采堆滿他臉上,眼睛閃著期待的晶光。
瞧他興高采烈的模樣,宮日光忍不住回了頭。她想,這個男人真的是那個嚴謹的秘書先生嗎?
電話聲在她進入房間後響起。
「要不要接?」他問。
她的一聲「不要」,由房間傳來,斯高特充耳不聞;當他正想接起時,宮日光的手早他一步按住電話不讓他接。
斯高特無言地問為什麼。
這個時間會是誰打來的,她心裡有數。因為有客人在,所以她不想接。
「我們在趕時間,走吧!」
「萬一是重要的事情……我可以在門外等你。」斯高特體貼地表示。
她停頓一下後說:「不用了,答錄機會幫我錄下,我回來再聽,客人比較重要。」
「真的嗎?可是你的眼睛不是這樣說的。」
斯高特跟著她走到門口,她回身關上門。
「沒有的事情,我的眼睛不會說話,走吧!再晚一點,我們就要看著他們收攤。」她趕忙提起斯高特最感興趣的夜市。
「也對。」
門內的答錄機適時地接起電話。
「日光,你還沒回來嗎?整天都去哪裡了?我找你好多次。很晚了,我長話短說,明晚有一場慈善晚會,我必須出席,所以也希望你能陪我,這是我一個小要求。衣服你不用準備,我會派人送去給你,順便接你到會場,很抱歉,恐怕我無法親自前往了,明晚見。晚安!想你。」
喀啦一聲,電話聲音結束,房間回復空蕩無聲。
厚重大門的撞擊力果真震撼力十足,嚇得宮日光掉了手中的畫筆,立即往門口看去。
柳真茗嬌小的個子夾著一股天崩地裂的氣勢走向一頭霧水的宮日光。
宮日光不解地問:「怎麼了?」
「他……腳踏兩條船!」她偷偷交往半年的的男朋友在這畢業前夕才對她說這些話,正好教她痛不欲生。
「真茗,是他親口告訴你的?」她是唯一很早就清楚柳真茗和一個學長在交往。
「親口?不用親口,路上就看他跟那個醜女人有說有笑。如果不是我運氣差,恐怕他就會瞞我一輩子,那個混蛋!」柳真茗握緊粉拳,有著想接人的衝動。這是她第一次被人欺騙,忿怒勝過傷心。
「真茗,不要那麼生氣……」宮日光試著安撫她激動的情緒。
「小姐!」
背對著斯高特的柳真茗,皺起眉頭:「我好像聽到男人的聲音?」
她尷尬地笑:「沒錯,是有一個男人在我房間,你最好別回頭。」
「男人!」柳真茗迅速回頭,正好面對斯高特和他的身體。「日光,那個男人是不是裸體?」她問身後的宜日光以證實自己沒有眼花。
「是啊。」宮日光在說的同時,順便騰出閒閒沒事的手,剛好接住往後倒下的柳真茗。
「麗莎,她……」斯高特覺得莫名其妙。怎麼有人說昏倒就昏倒?
「不好意思,真茗不能突然看見沒穿衣服的男人,否則她就會像這個樣子。」讓柳真茗安全地倒在地上後,宮日光拿條棉被蓋在她身上後說:「我們繼續吧,她至少會昏迷個兩、三個鐘頭。」
「她是你同學?」斯高特回復原先的平穩。
「是啊。」「那她這樣子怎麼交這門課的作業?」斯高特十分好奇,這世界還有看見裸男就會暈倒的女性,真是稀有動物!
「只要不是突然,讓她有個心理準備,她就不會昏倒了。」
斯高特笑笑地:「真可愛!」
「她這點是很可愛。」她贊同道。真茗這點真的很可愛。
三個鐘頭後,柳真茗果真緩緩醒來。
她捧著腦袋,看了四周,才恍然記起這裡是宮日光的家。「日光,你在哪裡?」
大門打開,斯高特的身影赫然出現眼前,柳真茗鎮定地注視著他。
「小美人,你醒啦?」
「你是誰?」聽見他用英文,柳真茗立刻以英文回問。
「我是日光的好朋友。她有事出去了,希望你能陪我。」
「哈!你這個老外.頭殼壞掉了,大小姐我哪來美國時間陪你。」這句她當然是用中文,因為還不想早死,畢竟對方人高馬大,她不想吃虧。傷心都來不及了,她哪能挪出閒暇來陪人。
「這是今天的行程表。」斯高特根本不理會她說什麼,直接就遞出行程表。
柳真茗接過,認真地看。
「西門町、中正紀念堂、野柳、天母,真是的!日光怎能忘記我們最偉大的故宮呢?」她義正辭嚴地說,然後抬頭:「好吧!反正有人陪我勝過我一個人難過,今天看我的了!」
斯高特聽到,露出迷人的微笑。
莫名的悸動讓柳真茗按住心臟,直搖頭地說:「你的笑容真是有害健康!」
「什麼?」
「沒有,我們走吧。」明天她一定要問日光,哪裡弄來這麼一個正點的男人。
★☆★
宮日光身著席淨衍派人送來的晚禮服,由司機送她到「凱悅飯店」。
今晚她的長髮挽在腦後,一襲黑色無肩的緊身禮服,將她的身材襯托得更為出色。筆直地走向會場,宮日光根本沒有注意到身旁客人對她讚美的眼光。
會場上出現的都是政商界的名流,一踏入,她便明顯覺得自己的格格不入,尤其當她看見席淨衍周旋於名人身邊時,她的內心更是出現一種很大的差異感。想逃,腳跟卻提不起來,因為想見他,才會來參加與她不相干的慈善義賣。
宮日光輕易地看見席淨衍,他卻沒有,他的注意力全在會場的客人上。
站得遠遠,宜日光發現他的笑容很刻意,不是發自內心;而且不時地,他的唇邊還會遞出幾許不屑和狡詐,還有像是看見獵物般的得意。
若她不主動上前打招呼,恐怕他是不會發現到自己的,為什麼呢?
在這個全然不同的環境看見他,總覺得兩人之間的隔閡愈來愈深。無法見面,僅靠電話,也讓他們的距離不停地拉遠;對他的陌生,多到快不認識他了……
他們的交集,也似乎快斷了。
「日光。」
「蕭雲?你不是一向不喜歡參加這種義賣嗎?」意外地看見宮蕭雲,他熟悉的聲音解除了她的緊張。
「有時候也得做做好事啊,以免遭天譴。怎麼不去找他?」
宮日光的目光落在遠處,口吻極淡:「他很忙,我不想打擾他。」
宮蕭雲牽住她的手,領她走到點心桌旁。
「是他主動找你的,怎會忙到沒辦法跟你說一句話。」他故意忽視宮日光的落寞,繼續說:「你不是比我們任何人都看清他的本質?他的溫柔只對你,但你以外的事物,他全然不看在眼底,很快就故態復萌,這就是他的本性。後悔了嗎?」
宮日光肯定地搖頭。
「那就好。對我們來說,他是個聰明的商人;但對你來說,是不是個好情人,就要由你自己判斷了,日光。」宮蕭雲遞給她一杯雞尾酒。
「蕭雲,我的存在是不是會絆住他?」
「這你要問他,我無法代他回答。」他閉上眼,品嚐紅酒。
「日光,你終於來了,我等你好久。」席淨衍的聲音恰好終止他們的對話。
她客氣地解釋:「我看你在忙,不好意思打擾你。」
禮貌性點個頭,宮蕭雲留下一抹詭異的笑容後瀟灑離去。
「吃過沒?」
「不餓,你不用在意我的。」她不想影響到他。
席淨衍將她的感情收進眼底:「跟我來!」他帶著她來到一扇落地窗前,「刷地」一聲打開。
大廳外的新鮮空氣一下子湧進她的肺部,她深深吸了一口,發覺自己還是比較喜歡外面的自然。
「我不知道宮蕭雲又跟你說了什麼,你不信我嗎?」
一片沉寂。
「日光,說話!」
「我是不相信我自己。」
「什麼意思?」
「我們的分開,讓我想了不少。在我不知道你的世界裡,你另有你的一面,我無法橫過你的世界去瞭解你,而我的世界裡也有你無法看清的東西。這段時間更讓我肯定這一點,我們的隔閡不是只有一小點,而是一個大面。看著你和他們聊天,感覺那時候的你,不是我所深愛的席淨衍;我愛的你,只佔你全部的一半而已。」她雖受他,卻不至於失去判斷能力。
席淨衍冷冷地問:「這就是你的想法,你想了很久的結論?你要我改變去迎合你的喜歡?」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說出我們的不同點。」
「日光,這世界沒有能完全契合的戀人,無論再怎麼情深的夫妻,也是經過時間的考驗,難道你認為我配不上你?」席淨衍按住她的肩,企圖由她的眼神看出她真正的答案。
「你不該隱瞞我你的另一部分,因為我想愛的是全部的你,而不是只有一部分的你。如果真的喜歡我,就不要隱藏,我不想變成不瞭解你的人。」
席淨衍緩緩放下手臂,別過頭。
「我發覺自己離你愈來愈遠,甚至必須用電話才能聯絡,這不是我借題發揮的借口,只是讓我有了醒悟。我當然也不願你放下一切就只陪我一個人,你有你的世界、你的工作和你的朋友,但這一切都讓我覺得我們對彼此根本不瞭解,對我,你只是一時忘情吧?」宮日光很理智地說明自己的想法,卻不知已傷害了席淨衍。
「你呢?對我也是一時忘情嗎?」他聲音暗啞地詢問。
「不是。」
「你希望看見我的全部?」
「我想徹底瞭解你。你的溫柔全部給了我,可是卻不讓我看清你。那麼,總有一天,這會是我們分開的理由。」
席淨衍震驚得背過身,直視著天上讓雲層擋住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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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孟非筆直地走進席淨衍的辦公室。
「副董,總經理現在不想見任何人。」秘書才起身說完,席盂非的身影已消失在門後,她又無奈地坐下。
埋首公文間的席淨衍抬頭:「我很忙,沒重要的事情,就請出去。」
「昨天的慈善義賣,爸爸聽到有關你的種種了。為了宮日光,你突然離席,這點他很不高興。」經由父親轉述,他才得知此事。
「不關你們的事情。」席淨衍冷淡地撤下話,口氣無情,此刻在他身體內溫柔的因子已在昨天消逝殆盡。
「淨衍,不要把矛頭指向我。你該知道,我是關心你。」
席淨衍冷哼聲,繼續工作。
「你……」席盂非仰頭,再低首歎口氣。他自小看到大的弟弟,對他也從沒說過重話,就因為他有自知之明,很懂得察言觀色,做事有分寸。「你夠大了,不需要我耳提面命,知道自己該做的事情,不過我仍是要提醒你,爸爸說如果那個女人對你影響太大,他會出面阻止。告訴你這些,是要你清楚怎麼做,別傷害了自己又傷害了她。」
席淨衍手交握置在額前。
他曉得自己由昨晚開始便心神不寧,腦中不斷浮現宮日光所說的話。
為何要強迫他呢?
想要在她面前做一個最完美的情人,難道是錯的?
他只是希望她看見的是自己最好的一面,至於醜陋的,想隱藏起來不讓她看見。
日光為何不能明白他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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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經理,有位柳小姐說想見你。」內線電話響起,是秘書的聲音。
「讓她進來。」
他話才說完,柳真茗已大刺刺地走進來。
「好久不見了,表哥。瞧你面色凝重,發生什麼事情了?」她總是一副樂觀的表情。
「沒有。找我什麼事?」
「是這樣的,下下星期六是日光的生日,我們想幫她慶祝,可是又礙於你這個男朋友的情況下,我們決定把晚上七點以後的時間留給你了。這可是大大的恩惠!有沒有很感謝表妹的體貼?」柳真茗像是有計謀地算計著。
「她的生日?」他不自覺地露出驚訝。
「你不知道?」柳真茗比他還驚訝,像是大白天看見鬼一樣。
席淨衍有些氣餒,自己竟然像個外人:「她從沒對我說。」
柳真茗舉起左手食指,搖著兼歎氣:「這就是你不對了,日光可是清楚你的生日呢!」
原本支在手上的下巴,忽然抬高,一臉震驚!因為他不記得何時對她說過自己的生日。
柳真茗精明地看穿他,她笑著說:「表哥,這就是認真與不認真的差別。」
席淨衍旋轉椅子,背對她:「夠了,我知道了。」
「還有,從明天開始就是我們的畢業展,不要忘記。先走了。」柳真茗做最後的補充後,見席淨衍沒反應,便聳聳肩離開。
認真與不認真的差別?
他對日光真的那麼不用心嗎?
或是像她所說的,他們之間有太多的不同處?
這……難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