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從席淨衍再進教室後,教室就不曾安靜過,連台上的教授都快無法講課了。
教授輕輕咳幾聲:
「我說各位同學,安靜些,先聽聽我說話好嗎?」
活一出口,班上才慢慢安靜下來。
「我等一下有會要開,所以請各位同學待會自己作畫,題材不拘,對開一張,有沒有畫完都沒關係,下課交給班代。」教授交代完畢便匆匆離開。
頓時班上又一片鬧烘烘起來,討論著要畫什麼題材。
宮目光卻靜靜地準備好畫具,看著窗外,很快地她想到要畫什麼了。
班代袁城應走到她身邊:
「宮日光,你想到要畫什麼了嗎?」
宮日光對袁城應一笑。
今天靈感特別豐富,她的心情顯得不錯:「我想畫窗外的風景,今天的陽光很不錯。」
「我也是呢!我能坐到你旁邊嗎?」
袁城應急切地表示。
很恰巧地,這一幕完全落入席淨衍的眼中。
他不慍不火,因為這點小事的確用不著生氣,大學生在他眼中還算是個小孩子。
忽然,眾人的目光統統轉向他這裡來,只是少了宮日光和袁城應的共襄盛舉。
他記著先前他和宮日光有過約定,於是低著頭繼續看書,不打算理睬眾人的目光。
「請問一下,你是哪一班的學生?」有個清秀的女孩被推派出來作為代表。
大學的課堂,常常會有別班或別科系的同學來旁聽,所以大夥兒也以為席淨衍是旁聽生。
席淨衍不語。
那女孩又問:「你是外校人士?」
席淨衍依舊不語,這次卻點頭。
女孩失望地轉頭看向眾人,席淨衍的面容無論是男是女,都會為此折服,更何況是學美術的他們;喜愛「美色」的他們,怎能放掉席淨衍這麼一塊上等的寶物?
於是有人再度出面:
「我們想請你做我們的模特兒如何?」
席淨衍稍稍偏了頭望著宮日光的背影,她似乎和對方聊得很愉快。他悄悄地收回視線,與柳真茗對上,她的眼睛似乎在告訴他「她沒說錯吧?」。
宮日光沒有看他,他曉得當她一旦專心於畫板上便是如此,只是他不喜歡有人陪在她身邊,那令他覺得礙眼。
席淨衍於是背棄約定開了口:「我是陪我女朋友來的,要我當模特兒可以,可是請先問我女朋友,她若答應就行。」。
眾人聽到這回答,莫不驚訝!這麼俊的人會是誰的男朋友呢?慢慢地,他們有默契地將焦點轉到因聽到聲音而轉過頭來的宮日光身上。
她臉上也寫滿驚訝,因為席淨衍故意找她麻煩。一旁的袁城應有些緊張。
席淨衍看得笑了:「請你們問日光吧。」迎上宮日光責備的眼神,他卻比她還更嚴厲,似乎也生她的氣。
「日光!他真是你的男朋友?」一名女同學驚呼道。
「日光,真的嗎?」
面對同學的質問,宮日光懶得解釋,她只說:「作主的人是他,你們應該問他才對。」
語畢,她收回目光,專心作畫。
「那麼各位就很抱歉了,我一點也不想當模特兒。」席淨衍簡單地回絕,逕自看自己的書。
眾人在失望之餘,只好無奈作罷,回頭各自想自己的題材。
「他是你的男朋友?」
袁域應緊張地詢問。
他真是存心與她作對,早知道就不該帶他出門。
「他跟我沒關係,我不認識他。」宮日光冷冷地說。在班上她向來不愛當眾人注目的焦點。
見宮日光不想再說話,袁城應便靜靜地畫畫。
這幕景象可讓席淨衍心情相當愉快。
柳真茗盡量不驚動任何人地靠近席淨衍:「看到了沒?日光的魅力可不輸你。」
「你覺得我會輸給那個男人嗎?」席淨衍相當有自信地問。
柳真茗掩住嘴巴笑:「你以為我說的是他?」
席淨衍看了一眼後說:「有什麼話就直說,別吞吞吐吐的。」
「日光是宮力豪的孫女。」
「宮氏建築?」席淨衍略有所聞。
「沒錯,她現在住的地方原本是要出租給我一個朋友的父親開分公司的,可是為了日光,他們寧願損失一個月一百萬的租金。由此可見,日光在宮力豪的眼中有多麼重要了,在商場更有傳聞說日光也許是宮力豪的接班人。」
「我對她的家族史沒興趣,更不想瞭解她有多值錢。」
「日光一共有三個舅舅、兩個阿姨。阿姨都嫁了,不能干涉娘家的事情;而她的兩個舅舅一個在美國,另一個在日本,現在只剩下一個,也是與她最親的小舅舅,他大日光五歲,如今是宮力豪的得力助手。職位雖然僅是秘書而已,但也能說是目前推動官氏建築的幕後黑手,他的權力相當大。」
「是宮蕭雲吧。」對於這號人物,他一直很想見見。
「原來你也知道,我還以為你真的不問俗事了。」席淨衍的態度讓柳真茗很失望,她本想吊他胃口的。
「告訴我這些做什麼?」
柳真茗臉上立刻又浮出驚異的神色:「原來你只曉得他的名字啊!」
「難道你想告訴我,他是我最大的敵人?」席淨衍的語氣中充滿不信。
柳真茗瞇著眼睛,抿著後笑成一直線:「沒——錯!他絕對有可能是你最大的敵人。」
席淨衍收斂了表情:「你在說什麼,他可是日光的舅舅。」
「原來……這裡不方便說,跟我出來,我再告訴你。」說完,柳真茗起身步出教室,席淨衍跟在她身後。教授一不在,她通常是不當教室是教室,隨便她走動,自由得很。
有人分心地看見了。
「喂,你看!他會不會是柳真茗的男朋友啊?」有女生開始猜測。
「不會吧,他剛才不是要我們問日光嗎?」
「誰知道啊!說不定是故佈疑陣呀。」
「你小說看太多了,畫畫吧!」
坐在附近的宮日光把這些對話收進腦中,已無心再畫畫,目光不自覺瞟向門口。
***
走廊的盡頭,席淨衍緩緩地回身:「說吧。」
「這是商場上的傳聞,聽說——宮蕭雲不是宮力豪的親生兒子,而是他收養的養子。」
「真的?」久不涉足商界,有些事他從未耳聞。
「這些只是聽說,我也不清楚,詳情只有宮力豪與宮蕭雲才清楚。如果你想知道更詳盡的內幕,可以去問孟非表哥,也許他也會有第一手的內幕消息。」
柳真茗將她所知道的一切全向席淨衍透露。
「沒想到你這麼一個看似不起眼的小人物也能知道這麼多事情,閒得很哦!」
席淨衍完全不為所動地表示。
「你一點都不受影響?」
「我需要受影響嗎?」
席淨衍自豪地反問。
「我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什麼,不過如果你想得到日光的心,那宮蕭雲勢必是你最大的敵人。因為他們是一起長大的,感情相當深,不是你這個外人能輕易介入的了。」這些的假設都是基於宮蕭雲不是宮家的人。
「這麼閒,你還是快點找個男朋友管管你吧。」席淨衍拍拍柳真茗的頭,似乎相當不在意。
「表哥!我在跟你說正事,你怎麼老不當一回事呢?」柳真茗生氣地拍掉他的手。
「我曉得。」
席淨衍臉上沒露出多餘的表情,仍是一派優閒。
「宮力豪和宮蕭雲要是知道你的工作,絕對不會讓你接近日光的。」她警告地說,要他注意些。
「是嗎?先別管我的事了,你的畫好了嗎?」席淨衍溫柔地問,唇邊的笑意卻帶抹狡詐。
「哎呀!糟了!我的畫……」
柳真茗話還沒說完,臉一變,人已跑進教室。言多必失就是指她現在的狼狽。
留下席淨衍靜靜地省思柳真茗的話到底有多少可信度。
先前,他是曾耳聞宮力豪的厲害,固執的他做生意向來不會心軟。在商場上,他的話猶如聖旨,無人膽敢違背;違抗者,就此消失在建築業界。
這樣個性明確的人,席淨衍不以為難對付。倒是宮蕭雲,如果他真是宮氏建築的幕後黑手,那麼他才是最難對付的人。「淨衍。」
宮日光的聲音,打斷席淨衍的冥想。
「你畫完了?」
宮日光點點頭:「你認識真茗?」
「她是我表妹。」
沒有不可告人,席淨衍誠實地回答。
「剛剛為何不說?」
她訝異道。
「因為她怕我騙你,想先弄清楚事情再讓我向你解釋。」他替柳真茗解釋。
「今天只有這堂課,我們先走吧。」如同一早前來的樣子,宮日光早把東西收拾好了。
「東西拿好了?」
「嗯。」
「想不想先吃東西?」
席淨衍越過宮日光,遠遠地看到一個人,是剛剛與日光說話的男同學,他帶著詭異的微笑,伸手搭上她的肩。
「好,我也餓了。」宮日光沒有拒絕的意思。
***
帶著宮日光吃完飯後,席淨衍又驅車帶著她前往東區。直到黃昏,才回到他的住處。
「先坐一下,我上樓換件衣服。要喝什麼冰箱有,自己來。」席伊衍話一說完,人跟著消失在樓梯上。
宮日光很自然地隨意走動。席淨衍房間的擺設可以說應有盡有,非常現代化,看來,他是個相當重視物質生活的人。
等了幾分鐘後,他還沒出現,她便打開冰箱,裡面的瓶瓶罐罐全是她所不知名稱的酒,萬綠叢中一點紅,她拿出一罐看起來像是應該不小心買錯擺進去的柳橙汁,坐國皮質沙發上。
聽到腳步聲,宮日光回頭,卻呆呆地愣住,久久說不出話。
經過刻意打扮的席淨衍,這回顯得成熟穩重。剪裁合宜的黑色西裝穿在他身上,架勢十足;頭髮往後梳,有著年輕商業鉅子的味道,可在舉手投足問又帶了點書卷氣質。
席淨衍對她深情一笑,這麼重要的場合,他決定不戴眼鏡。這次,他要好好看清所謂的「宮氏建築」。
「有這麼嚴重嗎?只不過是一場生日宴會罷了。」宮日光不以為然,不論是誰的生日,她從不費心裝扮。
「會嗎?這樣還算平常呢!不好看嗎?」席淨衍輕輕拂了拂袖口,詢問宮日光。
「當然好看,只是……」
「只是什麼,你說沒關係。」
「我不喜歡你這麼打扮,好像我不認識的淨衍。」宮日光坦白地道出自己的想法。
「這是你外公的生日,我又是第一次見你外公,難道不應該隆重些?我是為你著想。」
席淨衍慢慢地收回差點顯露的本性。
宮日光的目光停留在席淨衍的臉上,他的誠懇讓她安了心:「不說了,我們快遲到了。」
「嗯。」
席淨衍神色凝重,這是三年來他第一次不經意地差點顯露出自己的本性,對於他那樣的本性,他一直在努力改變。深藏在心底深處的殘忍本質,是絕對不能讓日光發現,絕對不能!
單純的日光,他不希望她看見他的另一面。在她面前,他一定要是個溫和有禮的男人。
***
宮氏建築董事長宮力豪的生日宴會,自然是建築業界的大事。由於他聲名遠播,使得政商界人士也紛紛前來祝賀,因為沒有人能肯定永遠不會和宮氏建築扯上關係,於是他們便先來套個交情,穩固自己的人脈。
上百名客人齊聚在酒店內,在宮力豪尚未出現時,一直是由宮蕭雲遊走其間,他的交際手腕讓所有與他交談過的人不敢小覷他的商業能力。
才剛結束與政治界人士的談話,宮蕭雲攔住一名員工:「宮小姐到了沒?」
「還沒。」
「那你幫我多注意一下,宮小姐一來,馬上通知我。」
「是,宮秘書。」
「宮蕭雲先生,第一次見面,我是席孟非,代表席氏企業出席。」席孟非客氣地伸出手,這是禮貌。
「席先生,客氣了!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了,上個月的聯合會議中,我們才見過。」宮蕭雲禮貌性地微笑,對於席孟非這個未來的對手很有印象。
「原來你還記得,難怪你在建築業界如此有名。」席孟非衷心地讚賞。
宮蕭雲的記憶力果然不同凡響。
在第一次聯合會議上見到他時,他對宮蕭雲的印象也頗深,因為他外貌中性,柔和的線條卻帶著固執的性格。
「過獎了,對於特別的人,我一向都會特別注意的。」宮蕭雲淡淡地回應。
對於宮蕭雲,席孟非已有了底。的確,他是宮氏建築裡不可或缺的一號人物;且意外地,他對他也有興趣,但不在此時,也許是將來吧。
「宮秘書,董事長來了。」
「席先生,我有事先失陪。」
他微點頭,跟著員工離開。
「你有事,就請先去忙,不必在意我。」
席孟非目送宮蕭雲的離去,對於宮蕭雲這個人,他曉得該將他放在什麼樣的地位了。
才一轉身,席孟非便在側門間看見席淨衍和一個女孩子,他立即提起腳步往他們走去。
「淨衍!」
席淨衍自然地伸手攬住宮日光的腰:「大哥,原來你也參加今天的晚宴,爸呢?」
「他臨時有事,改要我代他出席。你怎麼也來了?」
席淨行已經不管商業上的事情,他訝異他今晚怎會出現在這麼重要的場合中。
「先不說這個。跟你介紹,她是宮日光,我是陪她來的。」
「宮日光?你是——」宮日光的姓讓他大為驚訝。
宮日光大方地伸出右手:「席大哥,你好!」臉上帶著笑容,沒有一絲防備的神情。
見他們兩人狀似親呢,席孟非心中仍舊產生一絲懷疑:「日光,抱歉,可否借一下淨衍讓我們私下聊聊?」「可以。」。
「日光,你在這裡等我,我馬上就回來。」
宮日光微笑點頭。
席孟非將席淨衍拉到一旁,而席淨衍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宮日光的身上,不曾移開半秒。
「大哥,我曉得你想問我什麼,我只能說那是一個巧合罷了,我對日光不是有心接近,今天之所以會來也只是純粹想陪她,你可不要想歪了。」
席淨衍先行解釋。
「原來是巧合,我還以為你有心回來。」席孟非顯然有些失望。
「大哥,我不會再回到商場上的,對我死了心吧!」席淨衍神情凝重地表示,那個令他相當自責的傷心地,他不想再踏上了。
「難道你還在意三年前的那件事?」
「別再說了,我不想再記起。」
他眼神一凜,不准席孟非再提起過往。
「淨衍,那是自殺,不是你的錯,根本就不該由你負責。」
「大哥,三條人命——怎能說是自殺?那次如果不是我那麼執意要他們退出,也不會讓他們因此走上絕路,你怎能說那不是我的錯?」席淨衍自責地閉上眼睛,腦海裡漸漸浮現三年前令他愧疚的一幕。
「淨衍……忘了吧!你再怎麼自責,他們也無法活過來。」
席淨衍睜開眼,看見有人靠近宮日光,他隨即振了振精神說:「大哥,那是我一輩子也忘不了的事情。不管如何,我是再也不會回到商場上,你別再說了。」
語畢,他朝著官日光走去。
「日光!」他發現有人和她說話,見她神情愉悅,他不免有些不快。
「淨衍。」
「日光。」宮蕭雲顯然對席淨衍的出現有著明顯的防備,示意要宮日光向他介紹。
席淨衍有意地直視宮蕭雲。
「他是席淨衍,我現任的模特兒。淨衍,這是我舅舅……」宮日光不明白兩個男人眼底下的暗潮洶湧,禮貌地為他們介紹彼此。
「你好!我是席淨衍。」
席淨衍有禮貌地朝宮蕭雲點頭,順便打量他一番。年輕、俊秀,和他差不多高;就外表而言,宮蕭雲看上去真的毫無商業氣息,反倒像是鄰家大哥哥一般讓人放心。
同時,宮蕭雲也在觀視席淨衍的底。對於他,他只清楚他是席守仁的次子,三年前因為一樁自殺案,從此不再涉足商場。
「席先生,你大哥也在這裡。」言下之意,是要席淨衍聰明地自行離開。
席淨衍當然聽得出宮蕭雲的意思。「我今天是陪日光一道的。」
宮蕭雲眼神極快地閃過宮日光,宮日光立即明白他在生氣,氣她帶一個外人來。不過席淨衍既是她的朋友,她就有義務為他解圍。
「是的,蕭雲,淨衍是陪我一起來的,我帶他來見外公。」
宮日光都如此說了,宮蕭雲便不再多插嘴。他招來一個人,在他耳邊說了一些話後,又朝向他們:「走吧,外公正在等你呢。」
宮蕭雲領著他們走入貴賓室。
「爸,日光來了。」
「日光,我的心肝寶貝啊!快點過來讓外公瞧瞧你有沒有變瘦。」宮力豪一見到宮日光,臉上馬上堆滿笑容,親切地擁抱住她。
「外公,生日快樂!」
「日光,你好像瘦了些。」宮力豪心疼地表示。
「哪有,外公,你看錯了,我照三餐吃、三餐睡,怎麼有可能會瘦呢?」父母早逝的日光,只有宮力豪給她親情,她自然對這個外公特別敬愛。
眼尖的宮力豪自席淨衍進來後,便發覺他的存在了:「日光,他是?」
「席淨衍,我的朋友。我是特地帶他來見外公的。」
「來見我?」
「對。」
一旁的席淨衍沒漏掉宮力豪與宮蕭雲眼神傳話。如果宮日光真是宮力豪最寶貝的孫女,那麼這時早有人開始在調查他。
「席先生是怎麼和日光認識的?」
「不瞞宮先生,我現在是日光的模特兒。」
「哪一方面的模特兒?」他不解其意。
宮日光立刻接下話:「外公,我不是帶淨衍回來讓你問話的,他是我的朋友。」
宮力豪愣了一下,隨即像無事般的笑開:「哎呀!這是外公的老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淨衍啊,忘記剛剛的對話,來者是客,你先去好好玩,我想和我的小孫女單獨聊聊。日光,外公好久沒和你聊天了,最近過得怎樣?」
「席先生,請跟我來。」宮蕭雲自然擔任陪容的工作。
出了貴賓室,他們回到大廳,宮蕭雲的眼神少了和善。席淨衍很清楚對方是怎麼看他的,而宮蕭雲也猜出席淨衍在想什麼。
「席先生,我沒什麼惡意。」
「我也不認為你是惡意。今天是你們的家族聚會,我本不該介入,我相信我的出現也讓你們嚇了一跳。」
宮蕭雲淡淡一笑:「你和你大哥不太一樣。」席孟非對於情緒控制得宜,而席淨衍就差些了。
「我們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個體,當然不可能一樣。」
「席先生是從事哪一行呢?」
「牛郎。」席淨衍直言不諱。
宮蕭雲的表情稍稍擰了一下,隨即又很快地恢復:「這是個特殊行業,席先生果然是一個特別的人。」
對宮蕭雲的態度,席淨衍習以為常:「我相信宮先生另有它事,不用陪我了,我自會打發閒暇。」」
「席先生,我並沒有輕視的意味。」
「我曉得,不過一般人在聽到這種工作,總會用特別的眼光來看我,我習慣了。」除了日光,他誰也不在意。
「不是的。席先生,我說你的特別是由你身上散發出來的,並不是指你的工作,我相信這只是你暫時的無聊。很快地,你一定會再度回到你原本的工作崗位上。」宮蕭雲認真地說。
席淨衍對宮蕭雲的話感到興趣:「你憑哪一點認定我一定會回去?」
「因為你的眼神。我聽過你的事跡,你是個天生的商業奇才,你的神情告訴我你絕不甘於這麼平淡的生活,你只不過想暫時麻痺自己才逃離這一切。」宮蕭雲向他點了頭後,轉身離開。
宮蕭雲的剖析,讓席淨衍對於他有了另一種感覺。
沒錯,在遇到日光之前,他寧願平淡過一生;可在遇上專注作畫的她後,體內那種想將一切玩弄於股掌中的血液又逐漸爬升,對於想再回到商場上的渴望愈來愈強烈。
他體內自私、無情的本質又慢慢回到他身上,尤其當他知曉宮日光的背景後,他清楚總有一天他會被他們調查得一清二楚。如果想和日光繼續來往,他就必須回到原本屬於他的地方;若不這麼做,他是絕無法再和日光見面,而那樣的結果是他最不想見到的。冷靜地思考後,他曉得自己終究得做出一個決定。
他能同時保有本質和單純的日光嗎?他有那樣的定力嗎?
「淨衍!」席孟非重重地搭上他的肩。
席淨衍轉身:「大哥!」
「你的女伴呢?」
「她暫時被借走了,有事嗎?」
席孟非一臉擔憂地說:「既然你認識宮日光,那你以後的日子不好過了。」
「你對宮蕭去熟嗎?」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是他的座右銘。
「不算認識,不過倒聽過他的一些傳聞,就不知是真是假。」
「是不是有關他身份的傳聞?」他的眼睛同著精光。
「你曉得?」席孟非顯得訝異。因為三年沒在商場上出現的弟弟竟也掌握著某些重要的傳聞。
「不,也只是聽說。你認為是真是假?」席淨衍想聽席孟非的意見。
「這種算是中傷的傳聞,我倒是認為不足以採信,那些只是有心人士硬編出來的醜聞罷了,連當事人都不理不睬,我相信這事應該真不了。不過說實在話,他們父子在商場上的應變能力,兩人倒是一致,這一點不容置疑。為何突然想問這個?是為了宮日光?」
席淨衍不否認地點頭。
「不過……如果說是宮力豪為了宮日光,那我猜測這事有七分的真實性。」席孟非語出突然。
「怎麼說?」
「宮日光的父母都不在了,假使宮力豪真的疼愛宮日光的話,說不定真會為她培養一個丈夫,好日後讓他入贅,這也是不無可能。不過……對於此,我仍是采保留態度,畢竟沒有證據,這些都是我的猜測。不管如何,我相信只有宮力豪與宮蕭雲才知道事實。」』
一切都只是猜測,真正的答案則掌握在當事人手中,一旦他們沒公開的打算,那麼這些傳聞終將只是傳聞,沒有得到證實的一天。
席淨衍靜靜地注視宮蕭雲的背影,他的腦中正在思考某些事情。
「不論如何,我會支持你的決定,不過你一定會付出代價的,而且是你最不願意見到的結果。」自小到大,他這個弟弟一向都有自己的主張,並不需要別人的意見。
「因為宮力豪?」
席孟非微笑:「不,是爸爸。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讓你回來的機會,若你真想繼續和宮日光來往的話,我想你一定得回到席氏企業,我的弟弟。」他給了席淨衍忠告,接下來他想怎麼做就是他的事。
是了,他遲早得違背自己的誓言需要做出決定的,因為兩方都一定會給他壓力。
***
貴賓室裡,祖孫兩人談得相當愉快,宮蕭雲卻在中途闖入。
「爸,客人在等你致詞。」
宮力豪不捨地看看宮日光才說:「好吧!日光,你也去找你朋友,要記得常常回來看外公,知道嗎?」
「等我暑假,我就會回去陪您了,到時就怕你嫌我煩了。那我先走了。」
待宮日光離開,宮力豪才板起臉色:「叫他們多等會兒也不會少塊肉。」
「已足足晚了一個鐘頭,不能再延下去了。」宮蕭雲提醒道。
「嗯。蕭雲,席淨衍是什麼人?」
「席守仁的次子。」暫時他只清楚這些。
「他跟日光是怎麼認識的?又有什麼目的?這些都要調查清楚,我可不想我的小孫女讓人給利用。」
「是,我已經派人去調查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
「那就好,蕭雲,你可要好好保護日光才行。」宮力豪語重心長地交代。
「當然。」這是他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