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啊迷倒你 第六章
    蘇青荷不但月考過關,而且還得了高分!

    這則爆炸性的新聞很快就在莎麗學園內傳開,到處都能看到學生們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什麼?蘇青荷居然能過關?」

    「天!她那種程度如果能得高分,那我的畫都可以進羅浮宮了!」

    「是不是作弊啊?遣是教授網開一面?」

    各種揣測傳得沸沸揚揚的,蘇青荷立刻成了莎麗學園裡的風雲人物,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著她。

    上帝啊!蘇青荷悲歎著,仰頭面對那輪刺眼的光芒。大概也只有上帝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吧!

    從考試結束的第二天開始,教授和校長就私下約談了她好幾次。一開始,她也覺得莫名其妙,以為他們是準備告訴她退學的事情,直到那張署名「蘇青荷」的畫作擺在她面前,她當場傻眼。  

    若不是她當時機靈地一口咬定,這的確是她畫出來的,也許她那吃驚的樣子,會讓校長等人更要探查到底。

    但她的話又有誰會相信呢?雖然沒有當場抓住她作弊的把柄,不得已給了她高分,但看校長和教授的樣子,似乎沒有要就此放過她的意思。

    究竟是誰幫了她呢?走出校長室,她拚命思考著。

    其實答案本不是那麼難尋的。在這個學園裡,有誰能畫出這種水平的作品?那天考試時,又有誰有機會偷天換日?只是……這可能嗎?那個平時總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在上的文鳳殊,為什麼會突然為她做這種事?

    回想起那天考完試後文鳳殊反常的神情,她更加覺得可疑。

    今天下課後因為被叫到校長室問話,沒來得及和他一起回家。此刻想明白後,她決定立刻趕回去,一定要問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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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鳳殊在蘇家的後花園徘徊了許久。

    這裡的味道,就好像梅德裡城堡一樣,濃郁的花香無處不在。不同的是,這裡沒有梅德裡城堡那種冰冷的氣息,及令人心悸的陰沉。  

    門鈴響起,傭人正準備要去開門,卻被他攔了住,「我來吧。」他知道來人一定是蘇青荷,也猜到今天校長找她的目的。

    她的疑問,還是由他親自解答吧!

    沒想到,門一開,門外站著的,竟然是他的父親——梅德裡伯爵!

    他愣住了,完全沒想到父親會在此時此地出現。  

    梅德裡伯爵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突然揚手,啪的一聲,重重的打了他一耳光。

    文鳳殊被打得向後踉蹌了一步,眼中卻仍是一片漠然。

    伸手擦去唇角的一絲血跡,他冷笑道:「你打的不是你的兒子,只是一具軀殼而已。因為在多年前,他的生命和靈魂都已經被你拋棄了!」

    他尖刻的語言讓梅德裡伯爵的眼中露出了異樣的光芒,但隨即,他斂整神色,清晰的吐出一句話——

    「你母親死了!」  

    文鳳殊呆住了。

    自他懂事以來,只有姐姐離開時他有過這種感覺。那一次,他整整不吃不睡五天,而且將近兩個月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現在,他最愛的人都走了……

    「你終於解脫了。」他的眼簾低垂,喃喃低語著,用父親聽不懂的中文向母親告別。  

    梅德裡伯爵盯著他的微笑,說道:「我來接你回家。」

    回家?他再度苦笑,「當媽媽和姐姐都走了之後,你認為我還有理由回去嗎?」

    「有!」梅德裡伯爵斬釘截鐵地說:「因為你是我的兒子,你和我都是對方唯一的親人!」

    文鳳殊清冷的目光縹緲不定,嘴角的淺笑反而加深了,「如果你真的將我們當作是親人,她們怎麼會先後選擇離你而去?」

    文鳳殊的話觸痛了他心底的傷口,梅德裡伯爵的眉擰得更緊了,「你沒得選擇,必須和我回去。」

    「即使我死?」文鳳殊逼問。

    梅德裡伯爵冷冷地回答:「是的,即使你死。」

    他一僵。

    雖然早巳預料到父親可能會這麼回答,但是親耳聽到,還是令他心頭不自覺地揪緊。

    「好吧!」他點點頭,「那麼請你將我與姐姐一起葬在梅德裡城堡中那棵尤加利樹下,不要為我立碑,也不要寫我的名字。因為我的存在對於梅德裡這個姓氏來說,同樣是一種恥辱!」

    他挑釁地看著父親。當初在姐姐過世之前,父親就曾以「恥辱」這個詞羞辱過她,他記得清清楚楚。

    梅德裡伯爵卻微微冷笑,「你真的想死嗎?好吧,在你死之前,要看好我將做的每一件事。如果我為了你毀掉什麼人,你應該不會心疼吧?」

    他望著父親,從那冰冷的笑容中驟然看到了些什麼。

    他大聲對父親說:「你不能!」」我可以。」梅德裡伯爵堅定地說:「我甚至無須親自動手。你們『同居』在先,在別人看來,她已經是一個行為放浪的女孩,不在乎再多些其他的流言蜚語。」

    「至於她若在外面受到什麼不名人士的傷害,你不要跑來問我為什麼,因為她將來可能遇到的傷害,都與你有關!」

    文鳳殊開始發抖,因為極度的憤慨而抖。

    沒想到當初父親對姐姐所做的一切,今日又即將在他的身上重演。

    「家族的名利榮譽對你來說,就那麼重要嗎?重要到你可以不顧我們的死活?」他的聲音是悲憤的,情不自禁地攢緊了拳頭。

    「讓我在這裡過完平安夜再走。」這是他最後的要求。

    梅德裡伯爵盯著他的眼睛,以確定他的話是否屬實,然後點點頭,「好,我會在巴黎等你。」

    說完,他轉身離去,門口那長長的黑色轎車好像一片烏雲,重重地壓在文鳳殊的心上。

    今年的平安夜,注定會是這一生最難忘的吧?

    從此之後,他將再度回到那個金色的鳥籠中去,不再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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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的平安夜與往年有什麼不同嗎?

    蘇青荷走在街道旁,看著周圍來往穿梭的人潮、以及櫥窗內琳琅滿目的商品,微微一笑,對身邊的文鳳殊說道:「以前我的平安夜,總是一個人度過。」

    「為什麼?」文鳳殊以為他們家應該會回家團聚才對。

    「每年到了這個時候,我父母都會去美國拜訪親戚或者是商場上的朋友,我妹妹也會跟去,所以只剩下我一個,就這樣一年一年的一個人逛街。每次看到身邊的人成雙成對的走過,我就會覺得特別的失落。」她有點黯然神傷。

    他望著她,「為什麼不帶你一起去美國?」

    她的微笑泛起一絲苦澀,「因為我不夠出色吧!和我妹妹比起來,我沒有什麼值得父母炫耀的地方。」  

    「我妹妹十歲時,鋼琴的級數就可以辦獨奏會了;十六歲開過畫展;英文、法文、意大利文、西班牙文……無一不精;跳舞唱歌都是一流的。」   

    「我媽媽常說,我一定是在她體內不小心分裂出來的一個壞基因,否則我們怎麼會只是長相一樣,性情卻差了這麼多?」

    文鳳殊凝視著她的眸子,「這是你寂寞的真正原因吧?」

    「嗯?」

    「被自己的家人,甚至整個世界棄之不顧的自卑感,有時候會衍生為寂寞。或者更可怕的衍生為……」他一頓,吐出一個字:「恨。」

    「恨?」她聽見了,聽得很清楚,「那個學會恨的人……不會是你吧?」

    他思慮了片刻,似乎在矛盾痛苦著,但終於還是搖搖頭。「我已經沒有恨的力氣了。」

    但是,有一個人恨過了,而且還以最悲壯的方式,將她的恨留給了身邊所有的人。

    她笑笑,拉著他的手說:「恨不好,因為它是最容易自動跑來的。只要你心中有了怨就會有恨,而且一旦它來了,就會頑固地賴著不肯走,必須用更多的溫情才能去感化它。

    你不要恨什麼人或者什麼事,先學著去愛,這是最簡單的一件事,愛父母、愛家庭、愛自己、愛生活、愛生命……愛之所以簡單,是因為它無處不在。

    比如你看到今天早上天空有白雲,你可以去愛那片雲;走過街邊看到有落葉;你可以去愛那些落葉;遇到一隻小狗蹦蹦跳跳向你要東西吃,你可以去愛那條狗;如果有一位老人為你指了路,你可以去愛那位老人……瞧,這就是生活的美妙。

    你可以為恨找理由。但是面對愛,無須理由。愛就是愛了,因為想愛而愛,因為被愛而愛。」

    他望著她,忘記掩飾自己眼中的動容和震驚。聽著她的話,驟然聯想到教授曾經說過的話——

    只要你嘗過戀愛的滋味,就會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活力、什麼是激情。愛情可以點燃你身上一切可以燃燒的,包括你自己,都可以不惜毀滅去追隨那份令人心悸的熱情;

    蘇青荷看到旁邊的小店裡正在展示著各種聖誕用品,於是撇下他,先跑過去挑選。

    文鳳殊仰望著天上的星星。

    所有的星星都是一樣的,默默的與他對視,散發著幽冷的光芒。

    突然,他彷彿聽見姐姐的聲音傳進耳裡——

    小文,從一開始,我的存在就是個錯誤。無論我如何努力去做,卻永遠都無法達到最美、最好。我追逐完美這麼多年,為了父親、為了家族,卻從來沒有為自己活過一天。我心已如稿木死灰。所以,如果我死了,請不要為我傷心,因為那意味著我終於可以解脫了。

    文鳳殊咬緊嘴唇,死死盯著天上那顆最亮的星星。

    姐……我怎麼可能不傷心?你知不知道你的死不僅讓我生平第一次嘗到了心痛!也知道了什麼是怨恨。

    是的,怨恨,這個蘇青荷要他永遠不要去懂的字眼,其實早在一年前他就已經將之刻進骨血了。

    他不能再這麼懦弱的逃避下去了!

    如果說,當初從法國逃到加拿大來,是為了逃避父親的緊逼不捨。那麼這一次回到法國,他將不會允許自己再開始命運舊的輪迴。

    我會報復的!用盡一切報復回去!

    他默默發誓,在星星面前、在姐姐的眼睛面前,立下了堅定的重誓。

    這時,天空飄下了零星的雪花。

    對這個城市來說,這個季節下雪是很少見的。那冰涼的雪花落到他的臉上時,他彷彿感受到,這是姐姐最後一次對他哭泣!

    「文鳳殊,看我買了什麼?聖誕老人的帽子,還帶著鈴鐺呢!哇,下雪了!?太棒了!」蘇青荷跑了過來,手裡的聖誕帽叮鈴發出悅耳的聲音,艷紅的色澤映襯著她的面容,散發著前所未有的嬌媚。

    她伸出雙臂,揚起臉,去接那些飄落的雪花,輕呼道:「真美啊……」

    他看著她「沐浴」在雪花中,全然不知人世間的冰冷。點點雪花好像有生命一般地落在她的髮鬢眉間,以融人她的溫暖作為它們最後的歸宿。

    他的生命,不就像這些雪花一樣嗎?

    突然,他走了過去,猛地將她拉進自己的懷中,趁她微驚的一瞬,在她的唇上輕輕一吻。

    她呆住,不是因為他吻得突然,而是因為他的吻冰冷得毫無溫度,沒有任何的唇舌糾纏,只是淺淺的輕觸,更像是某種儀式,在無聲的宣告著什麼的開始。

    他鬆開她,唇形的弧度浮起,在她耳邊輕喃:「謝謝你。」

    謝謝她?謝她什麼?

    她迷茫不解,而更令她困惑的是,為什麼他雖然在笑,但是眼神卻那麼哀傷,好像……即將與她訣別?

    她模模糊糊地用手指碰觸著唇——初吻的滋味酸酸澀澀,又甜甜蜜蜜的帶著某種感動,在她心頭縈繞,迴旋。

    望著文鳳殊,她的瞳眸如水溫柔。很自然地將頭靠在他的肩上,沿著沖邊行走,心中模糊地想著——但願這條路沒有盡頭……

    兩人相依相偎,在這個下著今年初雪的夜晚,在這個兩人交出彼此初吻的夜晚,共同走過了一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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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安夜之後,文鳳殊就突然失蹤了!  

    蘇青荷怎麼都找不到他。學園裡,他的專屬畫室幾乎搬空,所有的作品都不知去向。

    幾天之後,當蘇青荷再度回到學校時,終於知道了答案。文鳳殊因為家庭因素,已經辦理休學,並且於前一日早上搭機回到法國。

    文鳳殊走了!?就這麼不告而別,連招呼都不曾打!?

    那麼,之前那些日子的朝夕共處、點點滴滴算是什麼呢?平安夜那夾雜著雪花的一吻又算什麼呢?告別之吻嗎?

    蘇青荷心亂如麻,失魂落魄的神情,不加掩飾地全都暴露於人前。她在學園內踉蹌走著,一個人到體育場去看滑冰比賽。

    當全場的人在為運動員的精采表演尖叫鼓掌的時候,她忽然流著淚大喊出:「文鳳殊,我恨你!」

    這是她第一次對別人說出「恨」這個字。以前她拚命區分愛與恨的定義。而當她喊出這個字的時候,才明白原來愛與恨的界線是如此的模糊,模糊到只要一步就可以跨過。

    不到一個學期的相處,從爭吵敵視到心意相通。她一直以為他們之間量朋友知已,卻未曾發覺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已情根暗種。

    只是,在冬雪中剛剛燃起的情火,又無聲無息地熄滅在寒冷的雪花中了。

    今生或許沒有機會再見面了吧!畢竟,他們是來自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但若有機會重逢呢?她會怎樣?責備他嗎?罵他嗎?打他嗎?恨他嗎?怨他嗎?還是……

    會彼此遺忘?

    畢竟時間是最殘酷的,能無情地消磨掉一切。

    那麼初戀呢?也會消失吧?

    會嗎?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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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後  巴黎

    巴黎春天的時裝展示會,是巴黎時裝界每年一度的盛會。

    每到這個時候,世界上所有著名的服裝設計師都會雲集於此,大大小小的服裝展示會將持續一個月的時間,眾多的採訪媒體、記者、各界的名流、時裝名模,將巴黎打扮成名副其實的春天。

    今天在巴黎中心會場的時裝發表會,名為「夢的翅膀」。

    所有的時裝都是以淺粉、淡藍、乳白等淺色系為主色調,表演彙集了當今世界最著名的幾位名模。而此次的參展服裝最令人驚艷的,是所有模特兒都身背著白色羽毛做成的翅膀出場,好像是真的天使降落於人間。

    表演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有人中途入場,走入貴賓席。

    巴黎時尚雜誌的一位記者眼光敏銳,立刻認出來人,推了推身邊的同行:「是聖瑪麗亞的少東!」

    聖瑪麗亞是這些年在美國迅速崛起的服裝業巨頭,也是少數在美國本土由華裔人土創辦的大型商業集團。

    集團總裁鄭一民是白手起家,艱苦創業的經歷已成為華人商界的佳話。而鄭一民的獨子鄧君偉風度翩翩、年少有為,一向不待寵而驕,亦是年輕才俊中的楷模。

    此刻,藉著台上溫柔的燈光,模模糊糊能看到在貴賓席那邊落坐的是一男一女。

    「那個女的是誰?」記者瞇著眼睛問。

    旁還的同行答道:「是不是蘇氏的千金?聽說最近他們走得很近。」

    「哦……」長長的拖音意味著對方聽明白了什麼。

    鄧君偉負責聖瑪麗亞海外營銷方面的宣傳工作,因此,每年一度的巴黎服裝盛會,是他必然要到場的。加上今天這一場,這三天來他已經連看了八場表演,即使是再好的身體,也有些疲倦了。

    「小荷,你要不要喝點什麼?」他問著身邊的蘇青荷。

    「一杯咖啡就好。」淡淡的聲音飄來,她心不在焉的,眼睛似乎只注意著舞台上。

    鄭君偉起身去拿飲料,留下她一人在原地。

    此時,表演已經接近了尾聲。最後的一件展示服裝是晚禮服,銀灰色的吊帶、斜肩絲質長裙曳地而行,模特兒長髮垂肩,依然是身背雙翅,如仙子般清麗出塵,令全場掌聲四起。

    自下的蘇青荷靜靜凝視著這件作品,低低經喃:「好美……」

    鄧君偉手持兩杯欽料走回,恰好聽到她的聲音,一笑道:「小荷喜歡這件衣服嗎?不如我買來送你吧?」

    「算了,你看我的氣質適合穿這件衣服嗎?別糟蹋設計者這麼完美的作品了!」她微笑道。

    動君偉看了看表,「咱們來得太晚,表演快結束了!一會兒要去哪兒?」

    「你不是還有個酒會嗎?我要先回飯店換件衣服。」她瞥了一眼台上,此時,此次服裝的總設計師正好領著眾多的模特兒從後台走出來,微笑著站在眾人面前,接受掌聲獻禮。

    年輕的設計師有著優雅的儀態和俊美的容顏,一頭烏黑的及肩長髮如絲般光滑,幽黑的雙眸在舞台絢麗燈光的映照下,折射出無數的光芒。

    剎那間,他一個人的風采就震住了全場。

    此時自上台下燈光的反差太大,她確定對方根本看不到自己。這也是她可以在公眾場合,如此肆元忌憚地享受著他的「美貌」的唯一方法。

    「小荷,不走嗎?」鄭君偉在叫她,順著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台上,「對他感興趣?回頭引見給你,我們公司正準備和他合作。」忽然,他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低聲說道:「不過,感興趣可以,可不能變心哦!不然我會心碎的!」

    溫柔的威脅帶著輕哄,讓她終於注意到他的話,朝他莞爾一笑,她說道:「少來!走吧!先回飯店去。」

    兩人一起攜手走出表演大廳,除了少數幾個記者以外,大部分人的注意力依然還集中在舞台之上。

    其實,她的心又何嘗不是留給了舞台上的那個人?

    五年不見了,看來他還很好,依舊是光芒四射的明星;而她,卻改變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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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鳳殊從會場回來,擺脫了圍堵的記者和Fans,從後門走進飯店。  

    「Johnson,晚上還有什麼活動?」甩掉明星的外衣,他的眼中閃現一絲疲憊,清冷的表情裡不再有在世人面前展現出來的款款深情。

    他的私人秘書是個英國人,典型的英國管家,以古板的聲音回答道:「晚上九點您要出席一場晚宴,明天早上老爺在莊園等您。」

    「嗯。」他走進飯店的大堂,卻聽到一陣鋼琴聲從不遠處傳來。那曲子很熟悉,讓他不自覺地停住了腳步。

    琴聲不急不緩,觸鍵輕柔而熟練,樂聲在寂靜的大堂中飄揚,周圍行走的客人都放慢了腳步,側耳傾聽。

    「Chansondel』adieu。」文鳳殊低低念出曲名。

    這是姐姐生前最愛彈奏的一段鋼琴曲,她過世後,這段鋼琴曲便成為他永遠的痛。然而事隔多年,不知道為什麼:再聽到這首曲子,他最先想到的卻是一個少女嬌嗔的面容、輕蹙的雙眉、微噘的紅唇,和那句略顯幽怨的歎息——

    你好霸道!

    文鳳殊站在原地,思緒幽幽地聽著曲子,直到琴音停止,他本能地退了一步,想看清彈琴的人。

    當視線與琴凳上的女子對視上時,他驟然呆住了!

    坐在那裡的女子呼出一口氣,表情顯得很滿足,她站起身,提起一旁大大的旅行箱,用法語對服務生道了聲謝,然後走下台。

    文只殊的思想凝滯了,幾秒鐘,緊接著疾步走過去,—下子攔住了她。

    她不得已停下腳步?看著他的眼神是困惑不解的,顯然對這個突然殺到自己面前的人的企圖和來歷並不清楚。

    「這位先生有事嗎?」她用標準的法文詢問,見文鳳殊沒有刻回答,又用英文回了一遍。

    文鳳殊細細地審視著她的眉眼——

    不是!不是她!雖然很像,但絕不是她!

    她說不了這麼流利的法義;她也沒有這麼濃的畫卷氣;最重要的是,這雙靈秀的眸子。太過沉穩冷靜了!

    突然,他明白了一切,接著釋然一笑。

    「蘇青蓮小姐?」他以中文問道,反將對方問愣了。

    「閣下是誰?抱歉,我的記憶力可能不太好。」她困惑於自的聲名居然可以顯赫到剛到巴黎就被陌生人給認出。

    文鳳殊優雅地躬身,「我們素未謀面。」如果不算當初在蘇家見到的那幀照片的話,這句話不是謊言。

    「哦?」她挑挑眉,這個表情一下子勾起他的回憶,令他佇立當場,直到身後的管家傳來催促——

    「少爺,還要趕著換參加酒會的衣服呢!」

    他無奈地對她道;「不好意思,沒有時間和你詳談。如果見到令姐,請代我致意。」

    「等一下,你……你是誰啊?」蘇青蓮想叫住他,但他已經快步走開。

    突然,電梯的門打了開、一道身影從裡面飛奔而出,衝著大堂內的少女直奔而來,叫道:「蘇青蓮,你怎麼還有時間在這裡閒嗑牙?帶這麼多的行李!你那個護花使者呢?」

    看到那個突然出現的女子,文鳳殊再度止住腳步。這一次他是真的呆住了!

    蘇青荷直衝到蘇青蓮面前,看她的神情有些茫然,一捶她,「發什麼呆呢?先把行李放到樓上去吧。」

    蘇青蓮悄悄指著前方,低聲道:「前面那個人你認識嗎?」

    「誰啊?」蘇青荷下意識回頭,霎時,像被閃電擊中般地怔住。

    看到那清俊如昔的臉龐,她努力平復著自己此刻的震驚,緩步向前,故作平靜的問候:「您好。」

    聽到她這麼冷漠的問候,文鳳殊也愣住了。

    怎麼?難道她忘記他是誰了嗎?但緊接著,他便看到她眼中那強力壓制的波瀾。

    唇形一揚,他緩步走近她,優雅地執起她的手,將她的中指按在她的眉心上,輕吐這:「你的眉心!都糾結在一起了!」

    她再也無法偽裝下去了,受了驚似的將手抽回,一把拉起正在旁邊看熱鬧的蘇青蓮,沉聲道:「走,回房間!」然後近乎狼狽地拖著行李,和妹妹走進電梯。  

    電梯門一關上,她便重重地呼出一口氣。

    蘇青蓮笑瞇咪地開口問道:「你什麼時候認識了這麼一個帥哥?見了人家還失魂落魄的!」

    「你知道什麼?」蘇青荷瞪了她一眼,「他是一個最可惡的騙子。我曾經發誓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了!」

    雖然蘇青荷說得咬牙切齒,蘇青蓮卻淡淡笑道:「愛之深,恨之切!我可以立刻診斷出來,你不是不想再見到他,而是想見到要發狂。建議你,馬上回頭去找他。看他似乎對你也餘情未了,我估計你們還有未來可言。」  

    「閉上你的嘴!別一來就和我吵架!」蘇青荷再瞪了她一眼。

    餘情未了!?他們之間有過「情」嗎?文鳳殊方纔那種典型的法國男人浪漫問候,只讓她覺得惱火。

    前幾天,法國某雜誌剛剛評選他為最佳情人。在這美女如雲的巴黎,誰知道他的心中對五年前兩人曾共同生活的那一小段插曲,還記得多少?

    「算了。」她一展眉,揚起頭。

    五年前,他不告而別,走得那麼瀟灑,既然如此,她何必在乎他?她現在和他一樣,都有自己的生活,不需要靠誰的感情施捨而活。

    「再見面只是巧合罷了,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她對妹妹解釋,也可能是在對自己解釋。

    蘇青蓮笑笑,不再追問。

    有些事情,不管你再怎麼否認,它依舊是存在的!

    只是……蘇青荷這麼一個大刺刺的女孩子,怎麼會和那樣一個優雅貴氣到了極點的男人認識的?這段故事倒是讓她好奇,但她知道,現在並不是挖掘秘密的時候。

    「看你曬成這個樣子,非洲的土人沒把你吃啦?」蘇青荷看著妹妹古銅色的皮膚,皺著眉問:「我真不懂,好好的巡迴演出不辦了,非要跑到非洲去跟野人混。你要是再晚回來兩天,我還以為你嫁給那裡的土著首領當押寨夫人去了呢!」

    蘇青蓮噗哧笑出聲來,「你別那麼搞笑好不好!我是去採風,采風懂嗎?就是去收集非洲的音樂。何況,那裡也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糟!」

    「嗯……」蘇青荷漫不經心地點頭,「你走了之後,老是有人打電話問你的下落,這回你重現人間,可要小心了!」

    蘇青蓮的臉色變了一下,但立刻又恢復成蠻不在乎的輕鬆姿態。

    「無所謂,有本事就讓他一直追吧!哈,我本來還以為會在非洲碰上他呢!」

    走出電梯,蘇青蓮伸了個懶腰,「我好累啊!剛下飛機,渾身都是汗,我先去洗個澡,你去參加酒會吧!我有空的話,會考慮出席的。」

    「好吧。」蘇青荷藏起嘴邊的詭譎笑意,沒有告沂妹妹,那個讓她頭疼的追求者已經到了巴黎,而且很有可能會在晚上現身。

    這個死丫頭,和我作對了這麼多年,總要找個更厲害的對手來治治她!  

    她的幸災樂禍之意,溢於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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