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眉仙懊惱地蹲在溪水邊,她已經不在乎臉上的傷了,搖動手裡的芒草,輕輕點著平靜的水面,讓水面起了一圈叉一圈的漣漪。
她自知闖了禍,連累到百花樓的姊妹們,而最無辜的就是娘媽媽了。這些年,娘媽媽簡直將她當成親生女兒般捧在心裡疼愛著,可她卻不爭氣,老給娘媽媽出亂子。
想著、想著,鼻涕、眼淚全流了出來,可方才匆匆出門,她根本忘了帶手巾,只好把鼻涕、眼淚全糊在今天的新衣服上。
這件新衣才穿一次就被她糟蹋成這樣,她哭得更傷心了。
幽暗的樹蔭下驀地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別哭了,哭是沒辦法解決事情的。」
是他?!
「不要你管。」這整件事都是他害的。
「不管就不管。」攝書皓走近她,蹲下身輕劃著水面,故意嚇唬她。「我看那個王太守就算這次大難不死,也去了半條命。好好的一個朝廷命官竟就如此夭折了,我想,上面的人是不會如此善罷甘休的,要是朝廷派人來查,可能會連累更多無辜的善良百姓。」
聽到他的話,柳眉仙好不容易平靜的心緒又亂了。天啊!她又想哭了。
等了好半晌,不見她有任何動靜,攝書皓不禁奇怪的轉頭看著她。
她果然是個好強的女孩,淚流滿面卻不聞哭聲,淚水順著娘媽媽在她頰上留下的五爪血痕潸潸而下,讓她那張受傷的臉看起來更加嚴重,卻也更加楚楚動人了。
好烈的性子。
攝書皓第一次遇到像柳眉仙這樣擁有教女人心痛、男人心動的美貌,可性子卻烈得讓人無法喘過氣的女人。雖然是這樣,他卻有股將她擁入懷裡的沖動,好安慰她那顆剛烈卻寂寞的心。
莫名的,孔詩純的名字竟在他耳畔響起。
「別哭了,我會幫你想辦法的。」他抬高她的下巴,抽出身上的手巾,輕拭她臉上的血痕,並拿出攝家的創傷膏,小心翼翼地塗抹在她的傷口上。「這傷口若不趕快處理,會留下難看的疤痕的,到時就沒有男人要你了。」
「不要我最好,我根本不想嫁人。」她生氣的別開臉,不想讓他看見更多不爭氣的淚珠。
「想哭就哭吧!何必逞強呢?」他一把拉過她,讓她安穩地躺在他的懷裡。「我又不會笑你。」
「討厭,人家才不怕你笑呢!」在攝書皓的臂彎裡,她居然找到了一絲安全感。原來男人的懷抱如此舒服,難怪白姊姊-心一意等著她的情郎。「要是怕你笑,我就不會拿肉包子打王太守了。」
「拿肉包子打王太守還便宜了他。」攝書皓捏捏她的鼻尖。「我覺得下次你該在胸裡藏榴連,扔起人來才有殺傷力。」
這算什麼安慰的話?「討厭,人家正在傷心,你干嘛老說些笑話破壞我憂郁的心情嘛?」她嘟著小嘴,眼裡卻含著笑意。「不這麼說,你會破涕為笑嗎?」他拍拍她的肩膀。「心底有什麼話,跟我說吧!別悶在心底,會得內傷的。」
「我--」是他自己說要聽的,到時可別怪她羅唆。「我不想嫁人,為何娘媽媽非得逼我和那個死禿驢在一起呢?我最討厭男人了,難道她不知道嗎?」
她的話,尤其是最後一句話,讓攝書皓直想發笑。她竟忘了自己正躺在她最討厭的男人身上。
「為什麼討厭男人?」他問。
「因為他們只會欺負女人。」
他笑了笑。「那我呢?」「以前你也是臭男人,因為你最喜歡欺負我了。」柳眉仙眨眨眼,定定地望著他,話語中充滿肯定。「不過,現在你是我的好姊妹,不算是男人,所以我原諒你。」
呃……曾幾何時,他攝書皓成了她眼中的好姊妹?
唉!算了,好姊妹就好姊妹吧!他不想花時間和她爭辯這麼多。
不過,她的童言童語倒激起了他的占有慾。更奇怪的是,他竟喜歡她窩在他懷裡的感覺,喜歡她向他哭訴生活中的點點滴滴,更好玩的是,他喜歡她將他當成自己的姊妹淘,而非令她討厭的男人。那是一種親暱,代表女人對男人的信任。
或許,他真有點喜歡她,只是不願承認吧?
突然,柳眉仙抬起頭,眨著眼沖著他笑。「你在想些什麼?」她的淚早已乾了,徒留嬌羞與孩子氣。
大概為了這迷人的笑容,他乖乖的回答。「我在想如何幫你解決困難。」
「算了,我不想連累你。像你這麼好的人一定有了妻小,我不想讓她們難過。我淘氣雖淘氣,可是我從來不昧著良心做事的。」
想到他可能有妻小,她心中竟有股奇怪的感覺,那感覺該怎麼形容?心痛嗎?是呀!那似乎就是心痛。不過,好端端的,她干嘛心痛呢?
「如果我有妻小,你會怎麼辦?」攝書皓想了解她怎麼想。
「如果你有妻小,」她玩弄自己湖水色的衣袖,故意表現出無所謂的樣子,眼底卻充滿淚光。「大不了我嫁給王太守就是了,這件事也可以趕快落幕,大家又可以恢復過去快樂寫意的日子。」
「傻瓜!」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還死鴨子嘴硬,可見她還是在乎他的。
攝書皓心疼地輕點著她的鼻尖。「嫁給王太守那種人,你絕不會幸福的,難道你不要你的自由了?」
「我當然要自由了。等我嫁給王太守後,我會把他氣得半死,讓他早點翹辮子,這樣算不算爭取自由的方法?」不到幾秒鍾,她便把方才煩心的事忘得一乾二淨。
「你還真是樂觀。」攝書皓忍住笑意。「不過,我看王太守可不像短命的人,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免得到時先被氣死的人是你。」「不!我會先氣死他。」柳眉仙信誓旦旦的說。
「好,」攝書皓點點頭,「你告訴我,你要怎麼氣死他?」
「我--」她轉轉黑亮的眼珠子。「每天叫他死禿驢,在他飯裡放瀉藥,讓他拉肚子拉得全身無力。看,夠狠吧?」
「你以為王太守那麼笨,會隨便吃來路不明的東西?」他故意捏痛她的雙頰。「說不定怕死的他會叫你先吃每一道菜,結果,先死的還是你。」
嗄?這太淒慘了,她才不想那麼早死咧!
「那我該怎麼辦?」柳眉仙撒起嬌來。「攝大哥--」嫌玩自己的衣袖不夠,她乾脆玩起攝書皓的。「我可以叫你攝大哥嗎?」「當然可以。」攝書皓點點頭。她願意將他當成大哥,可見他在她心目中已有了分量,他反而有點沾沾自喜。
「我肚子餓了,咱們去吃飯吧!」她一躍而起,開心地拉起攝書皓。「不過,你要請客,現在我被娘媽媽趕出家門,是可憐的流浪漢,需要別人的同情和贊助的。」
這女人的腦筋真不是蓋的,痛苦說忘就忘。這點讓攝書皓既佩服又感歎。
「好,我請你。以後你吃的、穿的全算在我身上,行了吧?」
哈!找到一張長期飯票,她當然開心了。
要走之前,攝書皓故意望著她扁平的胸脯取笑。「你剛才不該拿那兩個肉包扔王太守,不然現在你也還有點東西可以暫時充饑。」
「你……」她的粉拳不斷地往他的胸膛捶去。「我都已經這麼落魄了,你竟然還取笑我,真討厭。」
攝書皓握住她的拳頭。老實說,他越來越喜歡她了,望著她美麗的笑靨,他情不自禁的再度吻上她。
這次他的吻又深又沉,充滿了男人的慾望。他先輕吮她的下唇,引誘她張開唇辦,再將舌尖探入她的檀口,吸吮那屬於女人的香甜。當兩人舌尖接觸的瞬間,一股強大的電流頓時竄至兩人全身,讓他們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議。
不同於過去他所認識的女人,柳眉仙愛笑、愛鬧,永遠是那麼真,一點也不虛偽,和她在一起絕不會無聊,還可以常常開懷大笑。
老實說,這次的吻比上次來得強烈多了,害她都不好意思起來。
難道……攝大哥喜歡她?柳眉仙不敢再往下想,小臉早已紅透了。
「攝大哥,你……我們……」她不好意思提及那個吻,說話支支吾吾的,「我……這個……」
攝書皓對她一笑。「別說了,我曉得你的意思。」
「我們--」她臉紅得說不出話來。
「我喜歡你,就這麼簡單。」
這次柳眉仙真的不說話了,因為她已經聽到她想聽的話了。
柳眉仙搬至岳陽客棧和攝書皓住一塊兒的事很快就傳遍蘇州城,面子最掛不住的,就屬王太守了。
為了報復柳眉仙和攝書皓,王太守寫信給他的靠山,也就是當今宰相李尚仁,看看李宰相能否幫他討回公道。
今早收到李宰相的飛鴿傳書後,王太守那張苦瓜臉終於有了一絲笑容。
信上說,攝書皓這次到蘇州來的目的,是為了護送荊州刺使蘇振滄轉移給蘇州刺使武則信的印璽。那顆印璽聽說是荊州准備連結蘇州一同叛亂的證據。要是他能拿到那顆印璽,並將之呈給皇上,讓這等亂臣賊了定了罪,運送印璽的攝家四兄弟絕對只有死路一條,到時候,不管嵩鱗堡在皇太後跟前多吃香,也沒有人敢包庇裡頭的罪人。
親自運送那麼重要的東西,誰會相信攝書皓不知內情呢?
偷偷和李宰相派來的人密談後,王太守便笑兮兮地步出房門,准備走下一步棋了。
原來,有人躺在身旁是這般舒服。
「真好。」拉攏被子,柳眉仙把頭埋進攝書皓的懷裡。
和攝大哥相處了幾天,她覺得自己和他越來越分不開了,連夜裡睡覺她也要跟著他。
說實話,她喜歡和他單獨相處,因為他除了逗弄她之外,還會溫柔地抱著她,或是輕輕的吻著她,讓她覺得很舒服、很有安全感。
每當她閉上眼睛享受他的吻,她的身子就會莫名其妙的開始發熱,腦袋也變得遲鈍,而且,她的雙手會不知不覺的搓揉他的衣襟,不乖巧的手會自動跑進他的衣服內,摩挲著他柔軟的褻衣。
她知道攝大哥也喜歡她對他的觸摸,可他卻從來不肯摸她。她問過原因,可他老說時間未到,要她再等一等。
她想找攝大哥談一談,想知道自己對他是不是毫無吸引力,但又怕他笑她庸人自擾。她越來越渴望他的吻,每次睡醒,她的手常像八爪章魚似的攀著他;她也喜歡他在她面前裸露身子,讓她幫他按摩全身;更喜歡靜靜地望著他結實的身子,動手摸著上頭硬實的肌肉。她到底是怎麼了?
了無睡意地開始玩弄起攝書皓的眉宇。她的指尖輕輕沿著他的左眉往下滑,慢慢來到他的鼻尖,接著滑向緊閉的雙唇。
男人的唇都是這樣的嗎?平時似笑非笑的,只有要吻她的時候才會全然為她綻放。
她眨了眨眼,呆呆的盯著他的唇。主動吻他的唇不知是什麼樣的感覺?
想著、想著,她單手支起身子,將小臉湊近他,輕輕地貼上他的唇。
即使他在睡夢中,卻仍有股男人的氣息襲向她。
突然,一雙人手抱住了她。因為癢,她咯咯笑了幾聲,失去抵抗力,反被攝書皓壓在身下。
「半夜偷襲我?」他的聲音滿是濃濃的睡意。
「才不是。」她想辯解,可事實卻是如此,小臉不知不覺的布滿紅霞,無異於招認了自己的罪行。
攝書皓輕啄一下她的粉唇,「怎麼不睡?」
「我睡不著。」
「怎麼會睡不著呢?」這幾天來,她的黑眼圈嚴重許多,白天也頻頻打瞌睡。
攝書皓支起上半身,取笑似的望著她。
夜裡的她也好看,即使不點燈,看不見白皙的肌膚,看不見線條突出的五官,也看不見那誘人的小嘴,卻有她的味道、她的笑語和她的溫暖,這女人就是這般容易教人著迷。
「因為我有不好的睡癖。」柳眉仙隨便找了個藉口。其實,她方才在樓下睡過了頭,現在才了無睡意。
「怪癖有聽過,睡癖還真是新鮮。」攝書皓打個呵欠,像是在取笑她的話。
「我就有!」她大聲抗議。
「那是運動不夠,才會睡不著。」
「才怪!」她提出充足的反駁。「今天早上我幾乎跟著你們跑遍了整個蘇州城,下午還跟白姊姊到湖區賞花和買桂花釀。我也忙了一整天,累得半死,怎麼會沒有足夠的運動量呢?」
「那……你是不是有心事?」
「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攝大哥。」柳眉仙飛快地搖搖頭,「我怎麼可能藏得住心事呢?我是一根直腸子通到底的人啊!」說著,柳眉仙打了個大呵欠。
這馬上招來攝書皓的取笑。「看,這下就想睡了?趕快睡,明天還有得忙呢!」
「攝大哥,你可以唱歌給我聽嗎?」
「唱歌?都多大的人了,還要聽安眠曲?」攝書皓忍不住笑她,「我看,我乾脆痛打你一頓比較快。」
「別這樣嘛!攝大哥,人家好想聽你唱歌喔!」提起撒嬌,她可是一等一的。「好不好嘛?」
「好好好。」只要她要求的,他沒有不答應的道理。「不過,聽完歌你可要乖乖睡,不准再這樣無理取鬧、不肯睡覺了。」
「一言為定,騙人的是小狗。」柳眉仙孩子氣地伸出小指打勾勾。
攝書皓伸指與她打了勾勾,然後清清喉嚨,在她耳邊清唱了一曲塞北的名謠。
攝書皓的歌聲絕對不亞於戲班的名伶。不過,他嘴裡吐出來的熱氣,讓柳眉仙癢得忍不住直笑,根本沒專心聽他唱歌。
他捂住柳眉仙不斷開口笑的小嘴,卻惹得她笑得更厲害了。
「怎麼?我唱得不好聽嗎?要不然你怎麼老笑個不停?」攝書皓有些喪氣。
「不是的,攝大哥。」柳眉仙先搔搔耳朵的癢,才環抱攝書皓的脖子。「你唱得很好聽。」
「我唱得好聽你就笑成這樣,要是不好聽,你豈不是哭得唏哩嘩啦?」攝書皓沒想到第一次為女人唱歌會得到如此下場。
柳眉仙趕緊澄清。「攝大哥,你誤會了,我才不會笑話你的歌聲,是你呼出的熱氣一直噴著我的耳朵,弄得人家好癢,所以才會一直笑個不停。」她吻了他一記,「真好聽,可以再聽一曲嗎?」
「不行。」攝書皓板起臉。「時間不早了,你一定得睡覺。要聽歌,明天我再唱給你聽。」
「明天還有,真的?」她眨眨大眼睛。
「當然是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他親親她的臉頰。「乖,快點閉上眼。」
「不可以騙我喔!」柳眉仙再度強調,「騙人的是小狗。」
「好,我一定不會騙你的。乖,快睡。」攝書皓替她拉攏下滑的被子,卻不小心觸摸到她小巧的乳房。
他的手在棉被上流連了一會兒,撫摸著上頭突出的曲線,心底不斷地交戰,為了到底該不該讓她成為他的人而掙扎。
「攝大哥,你的表情怪怪的,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柳眉仙關心的問。
「我是身體不舒服,不過那是心病,要用心藥醫的。」攝書皓語帶雙關的說。
「要不要緊?可以讓我幫忙嗎?」她臉上淨是擔憂的表情。
攝書皓卻笑了。「只要你不那麼多話,讓我不要胡思亂想,那就謝天謝地了。其他的,等你長大點再說。」
柳眉仙不服氣的道:「我已經二十了,很多女人到我這年紀都已經做娘了,誰說我下是大人?」
「還不算是。」攝書皓輕點她的鼻尖?「因為你不是孩子的娘。」
長不長大跟當孩子的娘有什麼關系?她真搞不懂攝大哥在想些什麼。可是,他越是不告訴她,她就越想知道。
為了套出他心底的話,柳眉仙故意湊近他,在他耳邊小聲說話,學他剛才唱歌的樣子。「攝大哥,你就說給我聽嘛!說不定你說給我聽了之後,我就馬上變成大人了。」
柳眉仙呼出來的熱氣吹在他耳畔,讓他突然感到一陣由下半身竄上來的燥熱。
完了、完了,這下真的完了。他心想。
「怎麼了?攝大哥,我覺得你越來越奇怪了。」柳眉仙摸著他的額頭,然後又摸摸自己的。「好燙喔!你發燒了。」
「我何只發燒而已,我還發騷呢!」攝書皓痛苦地喃喃自語,企圖壓抑下半身不斷的高漲情焰。
「什麼?」那麼小的聲音,她哪聽得見啊?她將臉湊近他。「攝大哥,你說什麼?」
她這一湊近,褻衣裡的春光全被他看得一清二楚,讓他克制得更加吃力了。
「我什麼都沒說,拜托,我的小祖宗,你還是快快睡吧!」
「還說沒什麼,你都冒冷汗了。」她用袖子擦拭他額頭上的汗。「攝大哥,你生病了可要說,不能嚇我啊!」說著,她乾脆整個身子都貼過去了,那不算豐滿的雙峰直接貼在他寬大的胸膛上,還不停地動來動去,挑戰他的自制。攝書皓這麼一個大男人,身強體壯,「能力」又不錯,哪受得了柳眉仙這樣的「引誘」?他的身體馬上有了反應。
當柳眉仙整個人貼在他身上時,她發覺他的呼吸有了不一樣的變化,好像得了重感冒似的。
「這……攝大哥,你該不會是得了絕症,身體才會那麼僵硬?」她眼底頓時蓄滿淚水。
什麼絕症?唉!看來她什麼都不懂,他更不好意思荼毒她幼小的心靈了。
「我不是得了絕症,而是得了男人最容易犯的毛病。男人遇到這種事如果無法解決,會很痛苦的。」
「我不要你那麼痛苦,我不要。」她對於男女情事可是一知半解,於是傻傻的又問:「攝大哥,我可以幫你嗎?」他笑了笑。「你知道自己該怎麼幫我嗎?」
「不知道,不過你可以教我啊!」她天真的回答。
「傻瓜,這種事完全靠本能,無法教的。」他說。「我怕你幫了我之後會後悔。」
這話她當然不懂,「為什麼?」
「因為可能會很痛。」
「我不怕痛,只要是攝大哥吩咐的事,我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她眨著大眼睛,一臉誠懇的說:「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我最喜歡的人就是攝大哥了。」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眉仙。」攝書皓開心地摟著她,靜靜地親吻她的唇。「我不是個貪得無饜的男人。」
「讓我幫你,攝大哥,好不好?好不好啦?」以為攝大哥在拒絕她,她繼續懇求著……
在兩人的呻吟聲中,攝書皓再也隱藏不住內心的愛。
聽到攝大哥對她的愛,她也以熱情和溫柔回應他,直到他們到達天堂的境地。
第二天一早,攝書皓小心翼翼,盡量不吵醒正在熟睡的她。
他輕輕執起她的小手,在手背上印上一吻,才和攝香皓前往武府,欲將印璽送交給武刺使。
臨走前,他還特別交代那對雙胞胎別去煩她,飯菜也由小二直接送到房裡。他知道今天的她一定會因身體不適而昏昏欲睡。
日上三竿,柳眉仙終於從沉沉睡夢中清醒。
她張開眼,發現攝大哥不在身旁,心中有些失落。她怎麼忘了今天攝大哥答應帶她到清水游湖,要是晚了,大家不等她,那她不就沒得玩了?
「你沒事吧?」雙胞胎正在用午膳,見她表情有異,紛紛放下筷子。
「我很好啊!」她不想讓人發現她怪怪的。
「對啊!我也覺得你氣色不錯,大哥干嘛叫我們不要煩你?」攝家皓碎碎念個不停。
原來攝大哥什麼都替她想到了,柳眉仙不禁一陣臉紅。她都是攝大哥的人了,怎麼可以貪睡晚起呢?
「我喝杯水好了。」她想松懈兩人的注意力。
突然,攝世皓開口了,「眉仙,我記得你昨天是側身坐馬,今天怎麼會一副腰酸背痛的樣子?」
「這……我著涼了,女人的身體是水做的,禁不起折騰。」這種閨房秘密怎麼好意思告訴外人?她趕緊轉移話題,「攝大哥呢?」
攝家皓夾了口小魚乾入嘴,才緩緩道來。「大哥和二哥到武府去了。」
去武府?難道是為了印璽的事?
她急忙拍掉攝家皓正在夾菜的手,「為什麼攝大哥和攝二哥到武府了?」
怕被人聽見似的,攝世皓刻意壓低聲音。「為了那顆印璽。」「不行,快把他們追回來。」來不及解釋清楚,柳眉仙拉著那對雙胞胎往外跑。「要不然會掉腦袋的。」
掉腦袋那麼重大的事從柳眉仙的嘴巴說出來,居然像是在開玩笑,雙胞胎不相信的瞪著眼前眉頭深鎖的女人。她平常惡作劇慣了,怎麼可能隨便相信她呢?
「你總要講清楚、說明白才行。」攝家皓拉住她。「要不然莽莽撞撞的把大哥攔下來,誤了送標的時辰,上面-旦怪罪下來,吃不完兜著走的人是你而不是他。天啊!為了緊跟在大哥左右,掉腦袋這種玩笑話你也開得出來,真有你的。」
還來不及解釋,柳眉仙便看見攝書皓和攝香皓負傷進來,臂上還血流不止。攝書皓緊張的神情直到看見待在岳陽客棧的三個人全平安無事才稍敢松懈。幸好對方的目標是他們兩人,而非全部。
見心愛的人受了重傷,柳眉仙不顧眾人的目光,用刀劃開自己的裙擺,裁成兩塊長條,她將其中一條遞給攝香皓,另一條則緊緊綁住攝書皓的右手臂,幫他止血和清洗傷口。
對方大概想置他們於死地,在劍上煨了劇毒,因此皮開肉綻的傷口逐漸泛黑。
雙胞胎看了傷口一眼,拿出隨身攜帶的解毒藥。「這是雪山派的毒,可稱天下奇毒。」
「已經過了急救的時辰,那些解毒藥早就沒效了。」專研毒藥的攝香皓指導那對雙胞胎如何處理傷口。「不要用嘴吸,拿刀挖出受污染的血肉,以免大家受劇毒感染。還有,大哥的傷勢比較嚴重,先處理他的。」
看著攝書皓血肉模糊的手臂得承受刀剮之痛,柳眉仙眼底不禁蓄滿淚珠。她擔心地望著面無表情的他,緊捏著他沒有受傷的左手,只要能夠感覺到他的體溫,她就稍微放心了。
「疼不疼?」她很擔心。
「不礙事。」攝書皓一咬牙,似乎一點也不在乎不停流出的毒血。
「攝大哥,你們出什麼事了?」柳眉仙很想知道。「怎麼會負傷回來呢?」
「我們在半路遭到了埋伏。」攝香皓簡略的說出當時的經過。「對方似乎很清楚我們這次下江南的目的,將攻擊的主力全放在大哥身上。要不是大哥中了暗器,印璽也不可能被搶走的。」想到被搶走的印璽,攝書皓重重的歎口氣。「世皓、家皓,等一下包紮好傷口,你們兩個和我到外面一趟,我必須去追查印璽的下落,要不然嵩麟堡如何向兩位刺史交代?」
「不用去了。」柳眉仙阻止他們。「去了只是浪費時間,就算你們拿回那顆印璽也沒用。」
攝家四兄弟全盯著柳眉仙看,過了半晌,攝書皓才開口。「為什麼?」
「那顆印璽是假的,難道你們不知道嗎?」「你怎麼知道印璽是假的?」攝世皓問。
「那天我偷了攝大哥的印璽後,曾拿到識貨的行家家裡監定,想乘機撈一筆。沒想到他卻告訴我那顆印璽是假的,賣不了多少錢,還要我拿去秤斤論兩,當破銅爛鐵賣了。」她將事實全盤說出。
攝家四兄弟你看我、我看你的。看來,他們這趟下江南是中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