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裡,一彎弦月當空掛,沒了星辰的閃耀,冷凜的寒風總刮起地上的落葉。
在聖約翰的大門口前,蘭格爾瑟縮的拉緊身上的大衣來回走著,還不時掏出懷表看者時間抱怨。
他可不是在擔心那傢伙,因為他腦中已準備了一大篇要奚落他的話。
噢!布萊恩到底在做什麼啊?都已經快十點了還不回來,要是他的歷史報告真的還沒寫完,那自己這下不就真的慘了?
蘭格爾抬起未戴上手套而凍得發僵的雙手在嘴前呵氣,心中又開始怪罪這該死的寒冷氣候。
「我說,那個女孩子該不會是對你有興趣吧?」
「真的嗎?"
不遠處傳來人聲,蘭格爾不經意的瞄了一眼,確定是夜歸的學校學生,而不是他正在等的人。他側過身不想引起那些人的注意,因為他可不想讓人以為自己是會在半夜裡到處遊蕩的怪異份子。
那群學生經過蘭格爾的身邊,其中一人不小心地撞到蘭格爾的肩膀。
「喂,你是故意撞找的啊?」對方把錯全推到蘭格爾的身上。
那個推卸責任的人拎起蘭格爾的領子,送才看清對方是誰。
「原來是你這個雜種,你半夜在外面亂晃,該不會是想做什麼壞勾當吧?」有著棕色頭髮的男孩輕蔑的說。
蘭格爾記得正拎著自己領口的人好像叫作傑克,
「呵,我只不過是一個平凡百姓,能做出什麼壞事呢?倒是你們這些無法無天的人就很難說了。」他定睛一看,對手總共有三個人,看來有場硬仗要打了。
『你說什麼?你的嘴就像你的人一樣犯賤!"
「請注意你的修辭,從頭到尾我可沒說出一句低俗的話。」
蘭格爾不甘示弱的瞪回去,他己經握緊拳頭,做好隨時開戰的打算。
自從來到聖約翰後,他三不五時就要接受那幫人的挑釁,有時三舀不合就動起拳頭,他還有可能會因此而掛綵。
受傷對蘭格爾而言已是家常便飯了。
「哼,只不過是被老師們指定為學生代表的候選人,你就囂張起來了!"傑克拉緊了蘭格爾的領子,不屑地逼視他。
「對啊,有什麼好得意的,反正最後一定是布萊恩當選,到時候咱們就走著瞧吧!"旁人也跟著附和。
這情況蘭格爾已經見多了,他無懼地消遺道:「我是沒什麼好得意的,可再怎麼說也是因為我比你們優秀才會成為候選人,不是嗎?」
「混帳!"傑克才剛吼完,揮出的拳頭已經落下。
蘭格爾靈敏的狽,過身子閃過這一拳,並以一個手刀劈開了傑克抓住自己領子的手,如此行雲流水般的動作,都要歸功於之前和布萊恩在打架中獲得磨練。
只是他才剛跳開而已,背後就被人給偷襲,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蘭格爾拚命掙扎,但他已被兩個人給架住,怎麼可能逃脫呢?
「嘗嘗我的拳頭!"傑克好不得意的說,接著狠狠揮出一拳,對準蘭格爾的臉頰打去。
蘭格爾被打得別過了臉,左半邊的臉頰立時紅腫起來,但他連吭也不吭一聲,瞪著對方的目光一點畏懼也沒有。
「我就是最討厭你這種眼神!"傑克又往蘭格爾的肚子揍了一拳。
蘭格爾也不是好惹的,雖然眼前的情況對他很不利,但他不想就這樣任人宰割。趁著傑克又要打他之前,他一腳往傑克的小腿踢去,再以手肘向架住他的人的腹部頂去:右邊的人痛得鬆開手,他右半身得以自由,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左邊還抓住他的人揍去,不忘補上一腳。
輕輕鬆鬆地撂倒了對方,蘭格爾邪佞的嘲笑道:
「呵,我說你們這些少爺還真不耐打,比較起來,布萊恩比你們厲害多了!」這是實話,以他們多次交戰的結果來看,幾乎都是蘭格爾敗戰。
以往都是一群人打群架,像他今天這樣以一敵三還是有始以來第一次。
「可惡!"傑克惱羞成怒地又揮出了一拳。
蘭格爾閃開了,卻閃不過另一人同時揮出的拳頭。
就算他奮勇抵抗對方的攻勢,一開始還能勉強應付,但隨著時間流逝,以他一個人想要對付三個人根本就不可能,漸漸地他顯出了疲態。
對方一人陰險的伸出腳將蘭格爾給絆倒,他才剛跪倒在地上,如暴風雨般的拳頭便一個個落在他身上,令他不支的倒了下去。
「看你還敢不敢跟我們作對廠傑克一腳就要往蘭格爾的腹部踹去。
「住手!"忽然衝出的人抓住了傑克,制止了一場無謂的打鬥,「你們在做什麼?」布萊恩生氣的問道。
他立刻來到趴在地上的蘭格爾身邊審視一番。
「你們跟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麼一回事?」布萊恩以極冰冷的口氣詢問他的朋友。
震懾於他的憤怒,傑克怯怯地開口: 「因為他對我們說了些不中聽的話……」
「因此你們就把他打成這樣?我說你們有沒有一點概念?這事要是傳出去,別人還以為
是我指使你們做的,你們是想害我喪失掉候選人的資格嗎?」
「呃……我們不是故意的……」
「對啊!布萊恩,我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
傑克和另外兩人連忙解釋著,再怎麼說布萊恩都是他們的頭頭,而且他在聖約翰可以算是個呼風喚雨的大人物,他們怎麼樣也得罪不起。
「算了,宿舍快關門了,你們先回去吧,這裡交給我擺乎了。」布萊恩揮了揮手,不耐煩的說。
他恨不得這三個人能快點消失,好讓他查看蘭格爾的傷勢。
那三個人一晃眼就消失在他眼前。
布萊恩蹲下身,推推蘭格爾的肩膀柔聲詢問:「你沒事吧?」
過了半響,蘭格爾才側過頭看向他, 「沒事,還死不了。」他忍著痛楚勉強坐起身,然而身體的疼痛讓他禁不住的叫出聲。
瞧他現在的清況,只有一個慘字可以形容——滿身的泥沙,半邊臉紅腫得讓他無法見人。 「還說沒事!』
「真的沒事,只不過是些皮肉傷罷了。」蘭格爾倔強的反駁,
「對了,你怎麼會去那麼久啊?都快要十點才回來,你是想害我趕不完明天的報告嗎?"他劈頭就罵起來,照他之前腦中已準備好的那些話。
「夠了,夠了。」布萊恩趕忙阻止,還伸手遮住蘭格爾的嘴巴, 「我想現在該重視的不是這個問題吧? 」他看著蘭格爾紅腫的臉,然後皺眉。,「我都說沒事了,你不要故意扯開話題好不好?我要的那本書呢?」蘭格爾揮開摀住他嘴巴的手,不放棄的質問。
「不就在這兒嗎?」布萊恩拿出一個牛皮紙袋,「因為和老闆找這本書找了很久,所以我現在才回來.」
「那就好,幸好你趕上了,要不然你就吃不完兜著走。」
布萊恩挑起了眉,莫可奈何的搖頭。
說真的,以蘭格爾現在這副慘況,他說的話還真是令人無法感受到威脅性。
此時?正十點的鐘聲響了起來。
「看來我們該回去了,否則等一下被舍監給關在門外就慘了。」布萊思站起身, 「怎樣,要不要我幫你?」
「不用你幫忙,我可不想欠你人情!"
完全拒絕布萊恩的提議,蘭格爾花了好一段時間才爬起來,而且每踏出一個步伐都是痛苦。
布萊恩索性不再理他,也該說他是因為在生氣蘭格爾的拒絕,但他雖然走在蘭格爾的前頭,卻又不時地回過頭注意身後人的情況。
他們兩人之間保持者一段固定的距離。
布萊恩突然停下腳步,轉身向蘭格爾走了過去。
蘭格爾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布萊恩凌空抱起,他正想要開口咒罵,就被對方搶白一頓——「別說話,我知道你想抱怨,但是以你這種蝸牛般的速度,我們鐵定會被關在門外。」
布萊思的話讓他無法反駁,他是很不喜歡就這樣被一個男人給抱著,而且還是布萊恩,可是他更不希望被舍監給關在門外。今晚的天氣已經夠冷了,更不用說人夜以後。
兩者權衡之下,他只得認命的任由著布萊恩抱著自己往宿舍走去。
在布萊恩的堅持下,蘭格爾被帶到他的寢室做初步的包紮.
反正蘭格爾被抱著,他就算說不用,又能奈布萊恩如何呢?
進了房間,布萊恩將蘭格爾放在床上,接著開始忙碌了起來。
盯著布萊恩走進浴室,蘭格爾一想到剛才舍監的表情,就讓他不禁笑出來。幸好同學們都在寢室內沒有出來,不然被他們兩個嚇到的可不單單只有舍監而已。
誰能夠相信,學校裡相互敵視的兩派人馬的頭頭,竟然會以這般姿勢出現在自己面前:只要是身為聖約翰的貝,都會和舍監有一模一樣的反應。
「這個拿去敷臉。」布萊恩將手中沾水的冰涼毛巾遞給蘭格爾,語氣中似乎包含著即將要爆發的怒氣。
「謝謝。」蘭格爾乖乖地拿毛巾敷著他紅腫的左臉。
布萊思又離開,在櫃子中翻找東西。
布萊恩的冷漠他全然知曉,會生氣也是正常的,自己下令要他跑那麼遠只為買一本他早就有的書,而且一回來就看到自己和他的朋友正在大打出手,布萊恩不會生氣才怪。
「呃……你用不著那麼生氣,我雖然是有打了你朋友幾拳,踢了他們幾腳……
不過,我被揍得還比較嚴重,呵——晤……」蘭格爾想以笑帶過,卻牽動了臉上的傷口,不免又悶哼出聲。
布萊恩拿著一個醫藥箱,拉了一張椅子坐到他面前, 「你以為我是為了這件事在生氣嗎?」他打開醫藥箱,冷冷的問。
「難道不是嗎?」蘭格爾眨了眨眼。
「把衣服脫了。」
「什麼,脫衣服?」蘭格爾拉緊領口,戒慎恐懼地看著布萊恩。
「你不把衣服脫了,我怎麼幫你包紮啊?」
沒搞錯吧,布萊恩會主動想幫他擦藥?懷疑他的居心,蘭格爾死也不肯脫。
「要你脫就脫!如果你不讓我幫你敷藥的話,你今天就別想回去!"
「你……」可惡,這是對一個受傷的人該有的語氣嗎?蘭格爾在心中怒吼,但情勢比人強,他還是照做了。
他脫到只剩一件棉質背心,布萊恩蠻橫地將他的雙手拉過去看了一眼,兩隻手不是瘀青就是破皮流血,他不禁搖搖頭。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因為你才生氣的,天底下有人會想要以一敵三嗎?逞英雄也不是這樣!」
「那你的意思是說我應該逃跑嗎?想都別想,我才不做那種癟三!"
布萊思瞪了他上眼,接著拿出碘酒直接往蘭格爾的傷口上倒去。
「你小心點啦,很痛效!"蘭格爾皺眉嚷了起來。
「既然敢跟人打架就別怕痛『布萊思揉著他黑紫的瘀青冷然的說。
這傢伙從不會想好妤珍惜自己的身體嗎?
蘭格爾無言的嘟起嘴,任由粗手粗腳的布萊恩幫他纏上繃帶。
雖然纏得不中看,但也算滿牢固的!看布萊恩揉著自己手臂上的瘀青,注意到這還是他第一次碰他,而自己卻沒有反抗。
直睇著布萊恩,蘭格爾發現到其實他也有溫柔的一面,如果他們之間沒有存在種族問題,或許他們能成為朋友也說不定。
驚覺到自己竟然有這怪異的念頭,蘭格爾搖搖頭。不對,這是不可能的,一個人的血統是不可能改變的,他們兩個注定要對峙一輩子。
「好了。」布萊禺滿意的說,邊收拾著醫藥品,「我勸你做事不要那麼莽撞,看情況不對勁,就算溜了也沒人會笑你,最重要的是不要動不動就和人打架。」
「不對吧,你這話和你之前的行為可是互相矛盾哦,不知道當初是誰動不動就對我出手的?」蘭格爾又繼續說:「你看,這是一年級時你把我推倒在地,害我去撞到桌角所留下的……我記得當時縫了五針。」
他撥開午沛的頭髮,露出一道平時被頭髮所遮住的疤痕。
「還有,你看到我手臂上這道舊傷痕了嗎?這是二上的時候,不知被你們之中的誰所傷的。」
,蘭格爾——展現他輝煌的戰績,他倒也沒有要數落布萊恩的意思,因為他很清楚和人打架受傷是在所難免的。
布萊思卻靠了過來,伸手把他摟進懷裡,有效地使他閉嘴。
霎時蘭格爾怔了一下,不過馬上找回自己的聲音:「做什麼?放開我啦!"他羞赧地想推開布萊恩。
布萊思文風不動地抱著懷裡的人呢喃道:「你那些傷口會痛嗎?」
「受傷的當時是會痛,但,都已經過那麼久了,怎麼還會痛呢?」蘭格爾不以為意的漾開笑,自己一定是多心了,要不……怎麼會以為布萊恩是在擔心他呢?
「那就好,不然我會自責的。」
「等一下,你說你會自責?」蘭格爾不可置信的推開布萊恩。
「你不相信?」
「廢話,我就不相信,你會為自己對敵手做的事感到自責!"
「既然你不相信,那就沒什麼好談的!」布萊恩不知是為了什麼而生氣,他站起來,轉頭不理睬蘭格爾。
「呃……我並不是全然不相信你……」神經,他又何必要費心向他解釋?
「蘭格爾,我現在是跟你說真的;我希望我們以後有事能好好的談,不要再拳頭相向了,好嗎?」布萊恩回過頭幽幽的說。
布萊恩的真誠著實令人感動, 「嗯,當然好,我也不希望每次都因為我們的事而造成老師的困擾,約法三章吧!」蘭格爾伸出手。
「一言為定。」
布萊思握住他的手,但沒有放手的打算。
蘭格爾想抽出手,卻被布萊恩給緊緊握住,直覺對方在捉弄他,他狠狠瞪了他一眼,以目光示意他鬆手。
只是布萊恩完全對他的憤怒置之不理。
蘭格爾看到了布萊恩身邊的牛皮紙袋,找到了脫身的理由,「啊!我的歷史報告!"他大聲嚷了起來:
「布萊恩,我勸你最好快點放開我,不然害我趕不出報告的話,就有得你受了!」
「好,我聽你的。」布萊恩總算鬆開手。
得到了自由,蘭格爾匆匆拿起那個紙袋,「我要回去趕報告了,再見!"
他話才說完,就跑出了布萊恩的寢室。
真是的,只不過是被他握著手而已,幹嘛心跳得那麼快,好像要從他日中蹦出來似的?
簡直是莫名其妙,他一定是因為太累了才會這樣。
沒錯……一定是這樣,看來他得趕快回去休息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