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女孩看見一個男孩會心跳加速,就代表她已經喜歡上他。
忘了是誰跟她說的,而她正在印證這句話。
晚上八點,剛吃完晚餐,魯冰玉站在前院裡,手拉著水管,心不在焉地澆著地上那一叢大馬士革玫瑰。
因為鼻子不夠挺,所以她臉上的近視眼鏡不斷滑下來,然而她頻頻將眼鏡推回鼻樑上,為的就是能夠看清楚對街那幢豪華別墅的動靜。
這個時候,他應該要出來了……每到發段考考卷的那幾天,總是那樣。
砰!
果然,別墅的雕花鏡面大門,這時被人用力地拉開,-且摔上。
「千書!」隨著開門、關門聲響起的,是嚴家就讀明星高中資優班的老大,嚴百策的聲音。
「別管我,去吃你的飯。」嚴千書不悅地吼道。
「你現在跑出來,爸會很生氣。」
「他什麼時候不是在生氣?我不在家,或許他會高興一點。」
此時,二人已經走到馬路上來了。
「別這樣,你就讓他罵一罵就好了啊。」
聽完,嚴千書忍不住停下腳步;國二的他長得又高又結實,站在比他大三歲的嚴百策面前,就快高過對方半顆頭,雖然嚴百策的身材已算修長。
若說嚴百策是個書生,那麼嚴千書就是武生了。
「原來你和媽一樣,以為什麼事都是忍忍就過去了,但是你知不知道,那根本就不是問題所在?」
「沒、沒這麼嚴重啦!快點回去,老爸說不定還不會那麼生氣呢。」
「什麼叫沒這麼嚴重?我不喜歡讀書,每回考試也考得爛斃了!但成績好又有個屁用?」說完,他發現自己傷了眼前人的心,百策可是樣樣第一的!「如果你跟我是同一國的,那就一起走;如果你要幫老頭子念我,那就回去。」
「我……」嚴百策很為難。
「哈,我看你也不可能跟我混在一起,算了!」
嚴千書乾笑一聲,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留下一臉無奈的嚴百策,他在原地站了很久,才轉身準備回家。
然而就在他轉過身之際,他看見了對面屋子的院子裡,那個躲在樹下的魯冰玉。
斯文俊秀的他朝她點了點頭並微笑,但她卻因為被人發現而有點怔楞,所以忘了回應,直到嚴百策走進別墅裡。
手上的水管,已對著同一叢玫瑰澆了超過十分鐘的水,眼看就要把玫瑰淹死了,她才驚覺要移開。
回頭望了身後一眼,屋子裡沒異狀,魯冰玉立即關了水龍頭,而後又沉思了一下子才打開大門走了出去。
兩分鐘後,她來到這個高級住宅區的某個地方。
那是塊工地,除了叢生的雜草,就是散落一地的木板。
他應該在那裡面吧?
循著一條被人踏出來的小徑,她往草叢裡頭走,直到看見那塊堆放水泥管的地方。
水泥管上躺著一個人,他蹺著腳,面對著天,嘴裡則叼了一根煙。
「喂!偷窺的,出來。」
才站在那裡幾秒,就聽到嚴千書的命令,但魯冰玉不認為他是在說她,所以動也不動。
「別以為不動我就不知道你在那裡,大暴牙。」他又說。
這下,魯冰玉知道他發現她了。
因為,她是暴牙。
於是她慢慢地站到有光線的地方,但也僅止於這樣做。
「幹嘛跟著我?我爸付了錢找你當間諜?」眼角餘光看著魯冰玉,他問,接著帥氣地抽了一口煙,將白色的煙霧吐成一大片。
這個暴牙女住在他家對面,好像姓魯,她沒事時很喜歡站在自家前院看著他家;大概是暗戀百策吧,就跟那些高中女生一樣。
「喂!你是啞巴嗎?不會講話的啊!」等了好久,魯冰玉都沒吭聲,所以嚴千書坐了起來,惡聲惡氣地質問。
「我……我會講話。」魯冰玉吞下口水,語氣平靜地說。
「呿!會說話就吭聲,不要裝啞巴,很討人厭。」用力地瞪了她一眼,然後又躺了回去,好久好久後他才又問:「你打算在那裡站多久?」
「這……這裡不是你的地方。」她的意思是,這裡不是他的地盤,她要站在哪個位置,他都管不著。
「搞屁啊!」哈,說話的聲音都抖成這樣了,難保她不是和其他人一樣怕他,那她還有膽子靠他這樣近?「過來。」
「啊?」她微微一愣。
「你站在那裡是想害我被發現嗎?」
一聽,魯冰玉反射性地往身後看去。
的確,她站在這裡會害他被發現!
魯冰玉開始往前跨出幾步,然而她卻不敢靠嚴千書太近,以至於她看起來相當彆扭。
「坐那裡,我不會揍你。」嚴千書指了指靠近自己腳邊的位置。
「真、真的嗎?」但是他看起來就是會揍人!
「要不然呢?我不揍女人的,但是如果你害我被發現,我就真的會揍人。」
「喔。」不得已,她慢慢移到他指定的位置,然後坐下。
就這樣,兩人沒再說話。
嚴千書的煙抽完了,他摸摸上衣的口袋。
「抽、抽煙不好。」這時,眼睛望著地上、兩手互相搓著的魯冰玉結結巴巴地說著。
聞言,他只哼了一聲,丟了煙蒂,本想再抽一根的他,卻未拿出新的煙,反而問:「幹嘛跟著我?」
「我,唔……」
「你看起來很怕我,為什麼還跟著我?」
只見魯冰玉低著頭,怯生生地不敢說話。
如果跟他說實話,他肯定會哈哈大笑地嘲笑她,其實她跟著他,不過是想印證為什麼她看到他都會心跳得很厲害而已,沒……沒什麼的。
然而見著魯冰玉小媳婦的樣子,嚴千書的好奇心全消失了。
「不用回答了,我想你也答不出個屁來。」他以手當枕,看向深藍色的天空,一會兒後咳了一聲,若有所思地問:「喂,如果有一天你想去流浪,那麼你會去哪裡?」
「流……流浪?」咳!好可怕的字眼,她想都沒想過哩!
驀地,她的腦海裡出現一隻破碗,和一個縮在街角以報紙遮身抵禦寒風的乞丐。
「我想去流浪。」
「會餓死。」
「餓死?」忽然揚高了音調,他爬起身看著腳邊的人,最後他以腳尖頂了她的肩膀一下,鄙夷地笑了笑,便又躺了回去。「瞧瞧讀書讀出了什麼死東西!不過是流浪,居然說會餓死?」
「讀書很好的!」她忍不住抗議。
「哪裡好?」
「可以學到很多東西。」
「學到很多東西?哈,你剛剛不是還說流浪會餓死?如果從書裡學到的東西不能讓你活下來,那不是比一雙手、一雙腳還沒有用?我只要有手有腳就能活!你呢?靠書?哈哈哈哈──」
「不……話不是這樣說啊!」
「算了算了,你和百策是同一掛的,只會走那些人給的路。」說完,嚴千書伸手從口袋掏出一根煙,然後點了、抽了。「如果我要流浪,一定找有山或者有海的地方,人嘛,不要多。喂,你聽過香格里拉嗎?」
「在……中緬交界。」書裡寫的,那是藏人的天堂。
「拷,你知道啊?」一聽,他坐了起來,並興奮地看著魯冰玉。「那普羅旺斯呢?」
「在法國,那裡的海水好藍,天和海根本分不出界線了。」
「那絲路,絲路呢?」一高興,他猛抽煙,還嗆了幾口,拚命咳。
「絲路,從中國的長安為起點,穿越了蘇俄、印度、巴基斯坦、阿富汗、伊朗、伊拉克、敘利亞、以色列、土耳其、希臘,最後到義大利的羅馬,總共經過十二個國家……」
魯冰玉娓娓說著絲路的一切,那山、那湖泊、那終年吹著強風的高原都被她說得活靈活現;嚴千書聽得十分入迷,他臉上的表情,簡直可以用恍神來形容了。
「你說的那幾個國家,我一定都要去。」
「真的嗎?」
他和她一樣,才國二耶,哪有可能去那麼多地方?不過要是未來……
「我是什麼人?你永遠不要懷疑我!不過話說回來,你為什麼知道這麼多?那些國家你去過了嗎?」此時,他臉上又出現令人害怕的表情,他問著,並順手將煙遞給魯冰玉。
「沒有,我看書的。」
「書?哈!」他忍不住大笑。
「讀……讀書很好的。」瞪著眼前燃著的煙,魯冰玉面露遲疑,不過也只遲疑了一會兒,她慢慢地伸出手,接過那根白慘慘的煙。
掐著那根長長軟軟的玩意兒,她遲遲沒有動作。
要抽嗎?好像很可怕的樣子,可是不抽又好像……她吞著口水。
「喂,你到底要不要抽,都快燒光了!」
「喔。」嚴千書像匹豺狼似地盯著她,魯冰玉不得不傻笑一聲,接著將煙湊到嘴邊,並大力地吸了一口。「咳咳咳咳──好、好辣!惡──咳咳咳!」
天哪!這是什麼鬼玩意兒?什麼飯後一根煙快樂似神仙,那根本是騙人的!她後悔了!
看著魯冰玉幾乎可以把內臟都咳出來的咳法,嚴千書不禁覺得好笑。
「拷!早說你我不同路嘛。」他低聲罵,並搶過那根被魯冰玉掐到變形的煙。
那一天,他們在那裡待了兩個多小時,然而除了手腳被蚊子叮了滿滿的包之外,魯冰玉還有個大收穫,那就是她搞清楚自己為什麼每次看到嚴千書都會心跳加快了。
看見他會心跳加快,是因為他和一般人不一樣。
怎麼個不一樣法呢?
在大人眼裡,他是個沒藥救的壞小孩,他和他那一群麻吉兄弟不但愛打架,還會帶著社區裡的其他小孩去做一些令人驚訝的事,例如集體燒考卷。
在師長眼裡他更是個不長進的壞學生,因為罰也罰過了、罵也罵過了,他依然故我。
還有,在他父母的眼裡,他則是個不折不扣的逆子。
可是,她還是忍不住注意他,只要她的眼睛有空,往往都是在尋找他的蹤影,就好像向日葵總是面對著太陽一般。
在她眼裡,嚴千書代表的並不只是一般人所說的「叛逆」,而是……
「冰玉,你昨天是不是沒看好寶寶?他的手臂上有瘀青耶!」
早上,餐桌邊,女人冰冷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沉思,放下手上那碗吃不太下的稀飯,魯冰玉走到學步車邊檢查寶寶的手臂。
「大概是不小心撞到的。」
她幫寶寶揉一揉瘀青的手臂,寶寶非但不哭,反而笑得很燦爛。
「以後你要注意一點,我不希望再看到他身上有什麼傷。」女人的語氣帶著警告。
「知道了。」隨意應著,她拿起玩具逗著笑呵呵的寶寶。
沈默了一會兒,女人的口氣突然變得很差:「知道了?知道了為什麼還會讓他受傷?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心一驚,轉過頭,看著女人生氣的臉,魯冰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
「喂!寶寶現在正在學走路,難免會撞到,冰玉已經很細心了,要是你自己來照顧,還不一定能那麼周到。」就在此時,正在看報紙的男人說話了。
「那你是嫌我囉?」女人突然放下碗筷。
「又來了,你最近到底是怎麼了?我根本沒這個意思,我只是說,冰玉要讀書還要幫我們照顧寶寶,她已經做得很好了!憑良心講,你看過比她更貼心的孩子嗎?不補習功課卻沒退步,下了課也不亂跑,回來就接手保母的工作幫寶寶洗澡泡奶。」
「我知道。」女人皺眉,不情願地應了聲。
「如果沒有她,我們連上班都不會專心,這樣你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女人雖然理虧,但被男人叨念的她卻有滿肚子怨氣,她開始嘀咕:「抱怨?我哪有?是呀是呀,那我是不是要感謝你大哥和大嫂……」
「喂!閉嘴。」男人的臉色很難看。
女人自知說錯話,時間彷彿停在令人尷尬的瞬間。
魯冰玉帶給這個家的問題,就像浮在海面的冰山,看得見的只是全部的九分之一。她知道這家人很努力地想將她視為一份子,但偶爾仍是敵不過現實生活的壓力,最後仍會吐出藏在心底的怨氣,就好比……現在。
「嬸嬸,您要喝咖啡嗎?喝咖啡能提神喔,我幫您泡。」似是為了圓場,魯冰玉突然開口。
回過神來,乾咳一聲,魯太太心虛地看著魯冰玉,她接不下話,反倒是魯冰玉的叔叔開口了──
「咖啡……喔!好。對了!冰玉,你今天不是要繳錢嗎?」
「嗯。」端著咖啡壺,魯冰玉怯怯地點頭。
「要多少?」
「三……三千。」那是課後輔導的費用,要升國三了,不補習跟不上進度。
「三千?」魯太太大叫一聲,「為什麼要這麼多錢啊?三千塊可以給寶寶買多少奶粉、多少尿布呀?」
「喂,你……」魯先生露出不耐煩的表情。
錢……
為了錢,那些用在她身上的錢,叔叔嬸嬸常常可以吵一個早上,嚴重點,還會影響到晚上他們同不同房睡覺。
雖然她知道這樣很糟糕,但那些錢卻不得不拿,因為……她知道自己的能耐,有些科目不補習可以,但其他的……
唉!寄人籬下的感覺,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雖然她很愛叔叔和嬸嬸以及寶寶。
也許自己和爸媽的緣分太淺了,所以五年前的一場意外讓她只剩下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不過幸好爸爸還有一個弟弟,而且叔叔願意收留她。
他們這一對夫妻年紀不小才結婚,又拖了很久才有孩子,所以家裡才有寶寶這樣的小小孩。
雖然是個雙薪家庭,叔叔還在一間大公司上班,但是要養一棟房子、一輛車子和一個小孩,只能算勉強過得去。
現在他們還要養她這個別人家的小孩……
一頓早餐就在低氣壓下度過,她是最沒發言權的人,最好閃遠一些。
十分鐘後,魯冰玉的叔叔將「惡鬥」來的三千元塞進她的手裡,然後要她趕快去上課。
聽話地,她騎著腳踏車往學校去,這一段路上她心事重重,一如以往叔叔嬸嬸吵架的那幾個早上。
騎著腳踏車,經過幾個住宅區和幾條大馬路,終於來到學校附近,只是她才轉進那條通往停車棚的小巷子時……
「拷!打死他,看他們還敢不敢欺侮小孩子!」
哇!有人打架?
遠遠地,她就聽到了打鬥的聲音,心一驚,魯冰玉立即煞車,心慌的她想把腳踏車掉頭,卻笨手笨腳地被絆倒。
「噢──」好痛!
昨晚下過一場雨,地面被洗得很乾淨,只有一些細細尖尖的小石子鋪在地上,磨破了她的膝蓋和手肘。
完了完了!他們朝這兒跑過來了……
無暇顧及傷口,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群打架的人朝她奔來。
「捉住他!」
「還有那一個!」
「別跑!欠揍!」
轉眼,那些人已來到她身邊,因為害怕,她抱著頭縮在一角等待暴風刮過。
幾秒鐘後……
「喂!你沒事吧?」來到魯冰玉跟前,剛打完架的嚴千書問。
魯冰玉搖搖頭,並抬眼看向他。
哇,是他!她很驚訝。
打架,他超會打架!而且還是一群不良少年的頭兒!
他身上一點髒污都沒有,只是上衣的衣擺被拉出了褲頭,以及胸前被扯掉了一顆扣子,顯示他剛剛完成了一項「壯舉」。
「沒事就爬起來,不然等一下被人誤會我們打女人。」他不耐煩地說。
「喔。」聽話地爬了起來,她想牽起倒在地上的腳踏車,可這時她卻發現口袋裡的東西不見了。
於是她心慌地開始尋找,最後甚至放開腳踏車,不停地找。
「你在找什麼?」魯冰玉的舉動令嚴千書困惑。
「我……我的錢不見了!」那三千塊,剛剛明明放在口袋裡的……
「什麼錢?」
「課後輔導費!」
魯冰玉急得滿頭大汗,一會兒跺腳,一會兒絞扭手指,看得嚴千書瞪大了眼。
這……她該不會是要哭了吧?
天哪!好可怕的災難,快閃!
「啊!」正當嚴千書想避難之際,魯冰玉突然叫了一聲。
「又怎麼了?」他被嚇了一跳。
「剛剛那些人……」伸手指向遠處,她忽然想起,剛剛某個自她身前跑過去的人曾彎下腰。
「你是說……那幾個傢伙拿了你的錢?」
「應該是,完、完蛋了!找不回來了,怎麼辦?」那三千塊找不回來,對她來說就像世界末日,因為沒有錢她就不能補習,而且也不能再跟叔叔嬸嬸要。
忽然,她有種暈眩的感覺,若非身邊的人忽然鬼叫一聲,她可能已經暈倒在地了。
「拷!手腳居然那麼快,我幫你拿回來!」嚴千書罵完,就卯足勁兒地向前跑。
不過可惜的是,他才跑沒幾步,就被一個從角落冒出來的人逮了個正著。
「拷!」下意識地,他又罵了一聲。
「拷什麼拷?你給我面壁罰站去!」
是訓導主任!他逮著了打架現行犯嚴千書,而她……則成了目擊者。
三十分鐘後,魯冰玉好不容易等到嚴千書從訓導處走出來。
「你怎麼還在這裡?替我接風嗎?還是想加入我們那一夥?」他嗤笑。因為一進訓導處,被問了兩分鐘的話後,她就該回自己的教室去,不該杵在這裡。
「對不起。」低著頭,她對他說了這句話。
如果不是因為她,他可能不會被捉到。
「對不起?」怪異地哼了一聲,嚴千書不太想搭理她地往前走,只是那方向並 不是往他的教室去。
他該不會又想翹課了吧?他剛剛才被訓完耶!
魯冰玉傻傻地跟在嚴千書後面,只是他的腿長,她得加快腳步才能跟得上他。
然而走了一小段路之後,嚴千書終於忍不住回過頭來。
「喂,你沒事跟在我後面做什麼?」
「我……」
是啊,她跟著他做什麼?他要翹課耶!不遠處就是那一面牆,很多不良學生都會翻過那面牆去打電玩。
「走吧!你的路是那條,我的路是這條,我們不同路。」
她的路?魯冰玉看看身後的走廊;他的路?她又看看前方那面牆。
見她似乎想清楚了,嚴千書輕佻地笑了笑,便往牆的方向走去,只是他才走到牆邊,卻因為忽然想起某件事,所以又回過頭來叫魯冰玉。
「喂!」
「嗯?」她猛然抬頭。
「你過來。」
雖然不知道嚴千書叫她過去有什麼意圖,但猶豫了一會兒,魯冰玉就慢慢地朝他走去;到了他身邊,只見他從口袋裡掏出錢來,塞進她的手裡。
「做、做什麼?這個……」她害怕地想將錢塞回去。
但是嚴千書卻動作極快地翻上牆,不太在乎地說:「你不是掉了輔導費嗎?那是我的份,你拿去,省得被罵。」
「不可以啦!那你呢?今天是繳錢的最後一天耶。」抓著那些千元紙鈔,她的掌心就好像被火燒著似的。
「我?哈,根本不需要。」
「那我……」
「怎麼還?以後再說吧!我需要會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