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造俗女 第八章
    「我今天總算看到方大哥真正的女朋友。」洗天藍坐在車裡,沉默了很久,忽然無理頭的冒出這一句話。

    「真正的女朋友?」毛志玲熟練的駕駛方向盤,不置可否的哼笑道,「那傢伙怎麼可能會有什麼真正的女朋友,他頂多只有玩伴跟床伴。」

    她並不同意他的話。「是嗎?可是我也看過很多方大哥的女性友人來工作室找他,方大哥雖然跟她們說說笑笑、打情罵俏,但是看她們的眼神卻沒有像看剛才那個薛小姐,那麼的複雜、那麼的深邃。」

    聽她描述得這麼細膩,毛志玲沒想到她是這樣專注的打量著一個人。

    「那女的就是世榮喜歡的那一型,魔鬼身材,妖女臉孔。」可是要他相信好友會對森林裡的某一棵樹情有獨鍾,嗯,依照他們十幾年的交情,那是打死他也不會相信。

    「我相信多情只是方大哥帶著的假面具,其實他是一個很專情的人,他也想找個女人好好疼愛,可是這個女人太難找,不然就是找到了可是因為某種原因而不能在一起。」

    「哈哈……」他仰頭大笑,第一次聽到有人說方世榮那花花公子很專情,要笑破他的肚皮是嗎?

    「你別笑嘛!我真的這麼覺得啊!」她噘著嘴。

    「好,不聊他啦,我們要去哪裡吃飯?」毛志玲踩煞車,等紅燈。

    「吃飯?」不是要送她回家嗎?

    「廢話,你吃過了嗎?」

    「午餐吃過了。」

    「誰在問你午餐的事?」毛志玲本來就是個沒耐性的人,遇上洗天藍這慢吞吞的個性,難怪動不動就發火。

    「哦,你是說晚飯啊!」她是個細心的人,但是細心的人常會讓人認為是慢郎中。「當然還沒,現在還不到六點。」她低頭看著手錶。

    當然還沒?他也知道當然還沒!毛志玲左手握成一個拳頭,放在嘴邊,牙齒咬著食指,這是他在控制不要讓肝火上升時的一個動作。

    紅燈亮了,放下有著深深齒印的手指,毛志玲轉動著方向盤,再問一次,「你想吃什麼?」

    「我家的廚師晚餐會煮我的份。」平常要是媽媽或爸爸沒帶她出去吃飯,她一定會在家吃廚師煮的飯,不會在外面吃,因為媽媽說家裡請的是合格廚師,煮的東西美味、衛生又健康,比外面賣的好多了。

    「那又怎樣?一天不回家吃飯又不會怎樣。」這傢伙還真的每天乖乖回家吃晚飯咧,難怪好幾次工作室的聚餐她都沒參加。「只有你家的廚師是廚師,外面的廚師就不是廚師?還是外面賣的食物都有毒,你家廚師做的才沒下毒?」

    「我又不是這個意思。」洗天藍皺著眉,腮幫子鼓鼓的,這是她生悶氣的徵兆。

    她方大哥說的一點也沒錯,他欺負她欺負慣了,變成什麼都是他說了算,她完全處於挨打的局面,像現在,她才說一句,他就想得出好幾句話來教訓她,要想出這麼多罵人的話,腦筋一定會轉得很累吧?而且還常常打結。

    「反正我肚子餓了,我現在就要吃東西。」言下之意,就是他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吃飯,至於送她回家嘛……吃完飯再說。

    「哦……」她還能說什麼嗎?

    他都已經說明要吃東西了,也就是在徵求她的意見,她幹嘛還是一副呆樣?

    「我要吃東西!」毛志玲再一次重重的申明。

    「哦。」她又沒叫他不要吃,而且……她哪來的勇氣跟他說不行?

    媽的……「你要吃什麼啦!」毛志玲瞪著她,這女人老是少根筋。

    「我又沒有要吃……我要回家吃晚飯。」洗天藍怯怯的反駁。

    「你再給我說一次!」他都開口要請她去吃東西了,而且,這就是約會不是嗎?她現在是在拒絕他嘍!

    洗天藍咬著下唇,為什麼跟心儀的男人在一起會動輒得咎呢?到底是她特別遲鈍?還是他太愛亂發脾氣?

    「我怎麼會……我怎麼會……」毛志玲沒有辦法把話說完,他感覺自己被她氣到得內傷。他怎麼會對這樣一個膽小、遲鈍的女人有感覺呢?

    洗天藍正襟危坐,大氣也不敢吭一聲,她真希望自己能如方大哥所說的,不讓他欺負到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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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志玲帶洗天藍來到東區一間高級的法國餐廳,當她聽到他用法文跟服務生點菜時,她眼裡堆積著更多的崇拜與愛慕。

    「你會說法文?!」洗天藍用著小女孩迷戀偶像的眼光看著他。

    嗯,不錯,他喜歡她這種把他當國王的表情,他知道她喜歡他。

    簡單地說,男人都喜歡女人用崇拜的眼神看自己,這道理對越有大男人主義傾向的男人越強烈,而毛志玲就是個超級標準的大沙豬。

    「我在法國修過一年的流行設計。」毛志玲很得意的撥弄著他在餐燈輝映下,閃著亮麗光澤的波浪鬈發。

    「好厲害哦!」洗天藍無聲的拍打手掌。

    「那當然,我可是拿過兩座小金人的造型設計大師。」毛志玲的俊秀臉龐神采飛揚,儘是驕傲得意之色。

    等到服務生上完菜,毛志玲已經開動,洗天藍卻還盯著眼前的佳餚,完全沒有進食的打算。

    「你在於嘛?還不快吃!」方才被她拱出來的好心情,又開始一點一滴的消失。

    他真大男人,也不問她想不想吃,就擅自作主幫她點菜……洗天藍偷偷的抬眼瞄他。「我要回家吃晚餐。」

    「什麼?」她現在還在跟他說這個!

    「我剛剛已經跟你說過了。」洗天藍小小聲的說。

    她說話的聲音雖小,但是語氣卻意外的堅決,她是存心挑戰他男人的權威了?

    「我要你吃!」毛志玲齜牙咧嘴的低聲說。

    洗天藍低著頭,慢動作的搖了搖。她要堅持,不讓他逼到角落!

    「你敢再給我搖一次頭!」媽的,有哪個榮獲他青睞的女人,會像她這麼白目的氣他?

    只見洗天藍停頓了幾秒鐘,然後,極輕極緩的搖了一下頭。

    就一下,毛志玲就已經受不了。

    「洗、天、藍!」毛志玲啪的用力放下刀叉,不顧餐廳正播放著幽美動人的藍色多瑙河,他扯著嗓門大叫。

    她像被電電到,整個纖弱的身子抖了一下,然後就再也不敢妄動。

    「你……你……」毛志玲一手抓起桌上的刀子。「我再說一次,要嘛就吃,要嘛就滾!」

    依他兇惡的表情來看,她要是真敢不吃的話,他手中的刀子就會飛過來。

    他是一隻犯賤的烏龜,吃硬不吃軟。方世榮的話又在她耳旁響起。

    洗天藍深呼吸一口氣,拿著皮包站了起來,但是她看也不敢看臉色鐵青的毛志玲一眼,她挺直背脊,從眾目睽睽下穿梭而過,走出餐廳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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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的!媽的!媽的!媽的——

    毛志玲一早走進工作室就擺著一張大便臉,任何人跟他問好都會被掃一記好幾萬瓦電流的電光眼。

    方世榮一個人在攝影棚裡附設的暗房,正在沖洗照片。

    他手裡的夾子夾著一張相片,裡面有一個漂亮的女人跟英俊的男人。

    漂亮的女人是薛莉,而男人是他。

    「法國的經紀公司想跟我簽長約,你覺得呢?」

    「那很好啊!」三年前的方世榮是毫不遲疑的說出這句話。

    「很好?」薛莉停頓了一下,又笑著說。「那麼你是同意我去嘍?」

    「同意?薛莉,你做任何事都不需要經過我的同意。」當時的他手裡還拿著相機在把玩。「應該說是我贊成你去吧!畢竟到時尚之都的巴黎去走秀,是很多模特兒畢生的夢想,我很高興你有這個機會。」

    「你就不會說不要走或我不讓你離開我,或者是如果愛我就留下來,諸如此類的話嗎?」那時她是站在他身後,他記得很清楚她那平淡的語調,卻看不到她的表情。

    「你想要我說嗎?」他放下相機,回頭去看她。

    笑著搖搖頭,走近他,然後坐在他腿上。「這不像Simon方會說的話,如果說了就不是Simon了!」

    方世榮抱著她,吻她,然後把她壓倒在家裡的地板上……

    突然,暗室裡響起一個短促而無奈的歎息。

    在歎息聲落下的同時,暗房裡的門被人一腳踹開。

    「毛志玲!」方世榮把夾子裡的照片翻過蓋起,不用回頭,他就知道是哪個沒禮貌的人踢門。

    「豬肉榮,我告訴你,全天下最不知好歹的女人就是洗天藍!」毛志玲大吼大叫的走進來。

    「我覺得全天下最不知好歹的男人就是你!」方世榮把他推出暗房,然後反手關上門。

    「媽的,你知不知道她昨天幹了什麼好事?」毛志玲一張俊臉沐浴在火光中,即使經過一整晚的咒怨,他的怒氣還是沒有消。「她竟然完全不把我的話當話,在約會途中落跑!」

    「約會?」

    啊,一時心急口快,口不擇言,但是……他心裡認為那是約會沒錯啊!

    「對啦!約會!怎樣?」算了,管他那麼多,他現在人還在氣頭,管他三七二十一,他也沒那閒工夫再掩飾什麼。

    沒怎樣,不過偶爾這樣氣他一氣也好,免得他以為自己拿了兩座小金人之後就真的刀槍不入、長生不老,要讓毛志玲明白他也是區區血肉之軀。

    「我瞭解天藍,她不是個會無理取鬧的女孩,一定是你又做出了什麼不合理的要求,她才會中途落跑。」

    「我哪有做出什麼不合理的要求,請她吃飯,她竟然敢跟我說不,帶她到頂級的法國餐廳,她竟然還他媽的堅持要回家吃晚飯,虧我還體貼的幫她點好菜,洗天藍竟然完全不給我這個奧斯卡得主面子,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出餐廳,讓我丟盡了臉!」毛志玲吼得有些沙啞。

    「天藍為什麼堅持回家吃晚飯?」

    「可能是因為她媽媽沒跟來吧!」毛志玲眼睛瞪得大大的,像要吃人。

    「你體貼的幫她點菜?我看你是連問也沒問她一聲,就自作主張了吧!」方世榮懷疑的瞄了他一眼。

    「不然她會點嗎?看她那樣子,我想平常一定也是她媽媽幫她決定菜單,所以我就幫她點啦!」這樣還不滿足!曾幾何時他會管一個女人要不要吃?就算是他從前的女人也都配合他配合得好好的,哪有像她那樣不知好歹的!

    嗯,可見天藍有把他的話聽進去,不再傻傻的讓這只烏龜吃得死死的。方世榮這個始作俑者頗欣慰的點點頭。

    「你想?你想又不是她想,你的腦袋是她的腦袋嗎?」方世榮沒好氣的說,「你這麼大男人,要是我就狠狠甩你一巴掌才走人。」

    「什麼?」這個方世榮到底是跟誰有十幾年的交情?是跟他還是跟洗天藍?

    「我把天藍叫進來,你要跟她道歉。」方世榮說道。

    「你在放什麼狗臭屁?!」毛志玲震驚的大叫。「她讓我那麼丟臉,我還要跟她道歉?!」

    「她昨晚離開餐廳,你有沒有馬上追出去?」方世榮質問他。

    「我……我都被她氣翻了,我還出去追她啊!」他哪那麼沒骨氣、沒個性!

    「也就是說你沒親自送她回家?而是讓她一個人坐車回家?」方世榮進一步逼問他。

    「對……對啦!」毛志玲的氣勢弱了下來。

    「你也知道天藍從來沒有一個人搭車的經驗,你還讓她自己坐車回家?」方世榮最後還很威脅性的嗯了一聲。

    毛志玲沒說話,沸騰的火氣瞬間消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又一絲的懊悔。

    「你昨晚有打電話到她家問她平安到家了嗎?」方世榮咄咄逼人的瞪著他。

    「我不知道她家的電話號碼。」毛志玲像小學生,立正站好,乖乖回答。

    方世榮兩手抱著胸,不說話了。

    他的沉默反而更加重毛志玲的罪惡感。

    「好,你把她叫進來,我跟她道歉。」毛志玲無法對上他正義凜然的眼睛,低低的說。

    「還要我去叫?」方世榮挑起眉毛問他。

    毛志玲無聲的走出攝影棚,剛好在長廊轉角處遇到小高,他連忙抓住小高問道:「你有看到洗天藍嗎?」

    「天藍,她今天沒來啊!她……」

    小高話才說一半,他馬上就變了臉色,狂奔出長廊。

    方世榮站在攝影棚的出口,聽到他們的對話。「天藍今天沒來?」

    「對啊!天藍一早就打電話來請假,說有事要請假一天……」小高疑惑的望著空空的長廊。「毛大師在緊張什麼啊?」

    「沒什麼。」方世榮笑了笑,轉身又走進攝影棚。「也該讓他緊張緊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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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志玲開車闖了好幾個紅燈,也被交警盯上,在台北的大馬路上演出飛車追逐戲碼,跑車鑽過大街穿小巷、鑽過小巷穿大街,交警的開車技術沒他好跟丟了,而且他在短短的二十多分鐘就從台北市中心開到了外雙溪。

    洗憲民拿著剪刀在前院修剪花木,遠遠聽到一記尖銳的緊急轉彎聲,然後便看到一輛紅色跑車像火箭咻地開到家門口,接著又是一聲轟人耳膜的煞車聲。

    毛志玲打開紅色的車門,跳下車,直接就衝到洗家的家門口,砰砰砰地拍打著雕花鐵門。

    「開門!有沒有人來開門?」毛志玲連踢帶打的對付眼前的鐵門。「人是都死光了嗎?洗天藍!洗天藍,你在家嗎?媽的,該不會是真的都死光了吧?」

    「喂喂喂!你這人在幹什麼啊?」洗憲民拿著大剪刀當作自衛的武器,站在鐵門內與他對峙。

    「原來還沒死光。」毛志玲隔著鏤花的空隙,看著鐵門內像是護家忠犬的歐吉桑。「洗天藍還活著嗎?哦,不是,洗天藍昨天晚上有回家嗎?」

    這個魯莽的年輕人,開口不是活就是死,女兒會有這種朋友嗎?

    洗憲民抬抬眼鏡,一雙精銳的老眼透過鏡片,直直盯視著他。「你是誰?」

    「我現在沒空跟你自我介紹,我問你,洗天藍到底在不在?」他現在一顆心揪在半空中,哪有空跟這老傢伙說廢話,他現在最想知道的是她是不是還平平安安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什麼?!這年輕人這麼沒禮貌,在師大任教二十多年的洗憲民,每學期必當的就是這種不知天高地厚、毫無倫理觀念的臭屁年輕人。

    「你這個瘋子再不走,我就報警!」洗憲民拿高手裡的大剪刀,威嚇他。

    「你以為我會怕你嗎?」這個戴著眼鏡的老傢伙,一看就知道是那種食古不化的老古董,跟這種老古董說再多也沒用!

    毛志玲懶得跟他多說,狗急跳牆人急爬牆,他伸長手攀住鐵門,一躍而上。

    「喂!喂!你在幹什麼?!」洗憲民就算是有大剪刀在手,也是手足無措。「給我下來!你馬上給我下來!」

    「下來就下來。」毛志玲從鐵門上頭跳下來,但是當他下來的時候,他已經活跳跳的站在洗憲民的身前。

    「你……你強盜、流氓!我……我要報警!」洗憲民拿著他的大剪刀,不對付侵入家裡的外來者,直衝回屋裡想打電話報警,卻忘了其實在前院柱子上頭就有私人保全的連線按鈴。

    「對!趕快報警協尋洗天藍,是死也要看個全屍,這樣我才能死心。」毛志玲焦心如麻。

    「死什麼死?我告訴你,你不要隨便詛咒我女兒!」洗憲民一手拿著大剪刀,一手拿著話筒,根本沒有手按電話按鍵。

    「你女兒?!」毛志玲驚訝的看著眼前的老古董,腦中快速的搜尋,他記得聽工作室員工說過,洗天藍的爸爸是大學教授,老學究一個。「你是洗天藍的爸爸?」

    「沒錯,我就是洗天藍的爸爸,你又是誰?」洗憲民鏡片後的眼睛緊張地眨了眨。

    「我是洗天藍的……」對厚,他是洗天藍的什麼人?管他,「她昨晚到底有沒有平安回到家?」

    「她今天早上還跟她媽媽出門去相親,你說呢!你到底是誰?不管了,先叫警察來再說。」洗憲民說道,他丟下手中的剪刀,準備按110報警。

    「什麼?!那個老妖怪不是在大陸嗎?她怎麼會帶洗天藍去相親?你還報什麼警啊!我是洗天藍的男朋友,聽到了沒有,男朋友!」毛志玲附在他耳旁大叫。

    他吼得洗憲民快聾了。

    「男朋友?天藍什麼時候交男朋友了,她怎麼沒告訴我?」洗憲民撫著耳朵說道。

    「真是的,一個變態老媽、一個變態老爸,難怪洗天藍像恐龍,二十二歲了還不曾有過一個人坐計程車的經驗。」毛志玲不停地訐譙。「一個二十二歲的成年女人會把什麼事都告訴爸媽的嗎?」

    「什、什麼變態老爸?」洗憲民氣得不停結巴、眨眼。

    「難道你不覺得你女兒很可憐嗎?為了乖乖回家吃晚飯,不敢跟我約會!長這麼大,連計程車都不會坐!說話老是夾帶著一句口頭禪就是我媽媽說!做任何事都毫無主見,一切都要看她老媽的臉色辦事!這二十二年的家庭教育,養出這樣一隻依賴成性的應聲蟲,你這老爸還不夠變態嗎?我真不曉得該替洗天藍感到悲哀還是替你們這對變態父母感到悲哀!」毛志玲火光的吼。

    「你——」洗憲民瞪大眼,除了老婆,他這把年紀還沒被人這麼大聲的吼過。

    「現在你們還逼她去相親?!你們把洗天藍塑造成唯唯諾諾、膽小沒用、沒原則的個性,現在你們連她的下半生也要掌控?!媽的,我越想越不爽,我連她的嘴都還沒親過,你們就要把她送去陪別人睡覺!」毛志玲火起來,向來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一點也不在意說出來的話有多難聽。

    「什麼陪人睡覺?!」

    洗憲民覺得快被他激出心臟病。

    「難道不是嗎?你們有問過洗天藍想去相親嗎?」他很確定洗天藍喜歡他,光從昨晚她看著他那迷戀矜持的眼神,毛志玲就知道自己在她心裡佔有一席之地。「你們有問她現在有沒有愛慕的人?」

    「這……」洗憲民記得昨晚老婆搭夜班飛機回來,就興匆匆的跟他談論這場相親飯局,而今早洗天藍聽到要去相親的消息時,她一臉要哭要哭的苦瓜臉,分明就是千百萬個不願意。

    「這個相親不用說,一定又是那只千年女妖怪在興風作浪,洗天藍哪裡敢吭一聲,她一定又被當成芭比娃娃讓你老婆秤斤秤兩的賣!」

    那一次在工作室要不是他跟方世榮在她背後撐腰,洗天藍敢跟她媽媽說不嗎?八成已經被那隻老妖怪抓去當明星了!

    「你說話給我小心點,我們愛女兒,不會賣女兒!」洗憲民憤慨的說。

    這愛放炮的小伙子雖然很沒禮貌,但是洗憲民發現他說的話即使不堪入耳,卻字字句句都是為了女兒好,不過……非常難聽。

    「你摸著僅有的良心想想,逼著她去相親,這樣不像在賣女兒嗎?」

    毛志玲踏前一步,用著黑而發亮的眼珠子緊盯著他。

    洗憲民發現自己竟然心虛的不敢看他的眼睛。

    一直認為老婆謝如花是太疼愛女兒,才會事事干涉,雖然有時候他也看不慣,會說老婆幾句,但是平日忙於研究學術的他,哪有可能二十四小時都跟在女兒身邊替她講話,洗憲民越想越心虛。

    「還在發什麼呆,還不快說你老婆把洗天藍帶到哪裡去賣了?」毛志玲橫眉豎目的大吼著。

    洗憲民低聲拿起夾在桌玻璃下的一張名片。「他們正在這家餐廳吃飯。」

    毛志玲奪走名片,邁開步伐。

    走沒幾步,毛志玲停下腳步,回過頭來。「我叫毛志玲,拿過兩座奧斯卡金像獎,還有……我對你女兒有意思,就這樣,再見。」……說完,他便頭也不回的走出洗家大宅。

    「毛志玲?」

    洗憲民重新拿起地上的大剪刀,握住握柄,咋喳咋喳的開合著銳利的刀鋒。「對我女兒有意思?嗯……有意思……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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