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到吝嗇鬼 第五章
    何飛飛提著水果籃下車,卻看到薄兆其行跡鬼祟的走出醫院,他還不時的回頭向後望,用手遮著臉。

    「喂!」何飛飛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呼——你要嚇死我啊?」薄兆其瞪她一眼。

    「你幹嗎?想要偷跑去哪裡?」何飛飛看著他還有些蒼白的神色,擔心的問。

    「什麼偷跑?」薄兆其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敏感說道。

    「你不要亂說。」

    她現在更確定他是要偷跑。「我是不是亂說,你自己心裡有數。」

    本想再數落他幾句,可是看到他頭上包紮的繃帶,何飛飛卻突然捨不得。

    「你的頭縫了九針,趕快躺回床上休息吧!」何飛飛揪著他的手臂就要朝醫院裡頭走。

    哇,她什麼時候這麼關心他了?

    薄兆其被她嚇到,回過神來時,已經站在電梯前面了!

    「不行,我要回家餵狗狗吃飼料,還要幫它們換水。」薄兆其又想往外走時,忽然,他感覺到有一隻柔柔軟軟的手牽住他的手。

    他詫異的看著站在身旁的何飛飛。

    「我可以幫你,現在你只能乖乖待在醫院裡養傷。」

    何飛飛硬是把他拖進電梯裡面。

    薄兆其用一種懷疑又夾雜著驚愕的眼光看她。

    「我說真的,我會幫你。」何飛飛道。「你為什麼老是不相信我啊?昨天還是我報的警、送你來醫院的耶!我才沒有你先前想得那麼壞。」

    薄兆其低頭看著何飛飛握著他的手,內心有一點點悸動。

    電梯在此時開啟,何飛飛辜著他走出來,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經過昨晚,我仔細的想了一想,我想……我已經愛上你了。」何飛飛與他並肩走在醫院的長廊上,她覺得自己有滿腔的熱情想對他傾訴,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開口對他表白了!

    「你……你還真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薄兆其停下腳步,抽出包在她小小掌心裡的手。

    「我本來就是藏不住話的人。」這有什麼不對嗎?

    「你居然選在人來人往的醫院走廊告白。」薄兆其雙手環胸的看她,他的臉上沒有半點感動,而是夾帶著不可思議。

    「這有什麼不對嗎?」何飛飛原本還不覺得尷尬,可是看到他似笑非笑的臉時,她的臉才害羞的紅了。

    「剛剛有好幾個走過去的護士都在看你。」薄兆其轉頭看向護理站。

    何飛飛順著他的視線裡去,果然看到有幾個護士正交頭接耳看著他們兩個。

    「好丟臉!」何飛飛捧高手裡的水果籃,遮住紅通通的臉蛋。「你怎麼不早說啊?」

    「我怎麼知道你會說出愛上我的話?」薄兆其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打到得了幻聽。「你真的說你愛上我了嗎?」

    「你要害我丟臉幾次啊?」看到又有幾個病人從他們身邊走過,何飛飛不理他,快速抬起腳步就走。薄兆其追了上去,「你該不會是在圖謀什麼吧?」

    「你有什麼好讓我圖謀的?」何飛飛露出一雙眼睛瞪他。「我知道你爸是職業軍人,可是我爸在台北有很多土地,光是靠放租就可以吃三輩子,你認為我還會想在你身上撈到什麼好處嗎?」

    「但是……你怎麼會突然愛上我?」雖然幾天前在他家,他的心也悄悄為她加速跳動好幾下,但是薄兆其還是可以很清楚理智的思考。「你之前一直在找我麻煩,怎麼忽然從恨之欲其死轉變到愛之欲其生?」

    「你才一直找我麻煩呢!」何飛飛嘟著嘴說。「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愛上你,人家不是說愛情是沒有道理的嗎?我看愛情根本就不是個東西!不然……不然我怎麼會愛上你這種人嘛!」

    「喂!我這種人怎麼樣?聽你說話的語氣,好像愛上我很衰、很倒霉、很沒眼光的樣子。」薄兆其不滿的皺起眉。

    「我又沒這麼說……」何飛飛囁嚼著。「人家只是想不透嘛!追我的人一大堆,為什麼就偏偏對死對頭有感覺?」

    「倒貼我的女人也是一大堆,現在是你愛上我又不是我愛上你,放心,只要我拒絕你,你很快就會自討沒趣、放棄我了。」他也是很有自尊的。

    而且薄兆其從來就不想去攀龍附鳳,不然,他早就從倒追他的女人當中,挑一個有錢小姐當女朋友了,

    他對千金小姐沒好感,所以交過的三個女朋友都是出身小康家庭。

    「你要拒絕我?」何飛飛瞪圓眼睛。「你為什麼要拒絕我?我又年輕又漂亮,有學歷有身家,而且身材也不錯,我條件這麼好,你幹嗎要拒絕我啊?!」

    照理說,何飛飛跟他告白,他心裡應該會有征服她的快感,可是他怎麼一點得意也沒有,聽了她的話反而怒氣盈胸。

    「我為什麼不能拒絕你?你以你是誰?你說愛我,我就要跟你在一起?」薄兆其走進自己的病房,然後躺在床上。

    「你……你……」何飛飛指著他的手顫抖得很厲害。「本小姐說愛你,你還不跟我在一起?」

    「你休想把我變成你愛情的奴隸!」薄兆其手枕著頭,盯著天花板,擺出很踐的樣子說道。「我告訴你,我喜歡小鳥依人、善解人意又溫柔乖巧的女孩子,你說說,你自己是這種女人嗎?」

    「大男人!你根本就是要一個女奴!」何飛飛站在床邊,低下頭看著他的眼睛。「誰沒有脾氣?誰沒有個性啊?為什麼女人又要像解語花又要像向日葵又要像小雛菊?你要女人多辛苦啊!我告訴你,小鳥依人我辦不到,溫柔乖巧我也辦不到,善解人意,我有時候還可以!」

    解語花?向日葵?小雛菊?薄兆其被她的話逗笑,她的比喻還真妙。

    「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啁!」他沒看到她很生氣、很嚴肅嗎?

    「既然如此,代表我們兩個人個性不合,從認識開始就吵吵鬧鬧,我們兩個的八字根本就是對沖。」薄兆其坐起身,笑道。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突然愛上我,但是既然你達不到我要的條件,那我怎麼可能跟你談戀愛?」

    「可是……」可是她想跟他在一起啊!「可是,你為什麼不修正一下自己大男人的觀念?」

    「我為什麼要修正?」他知道自己是有一點大男人主義,但他認為男人就是要有個性、獨裁一點,不然怎麼叫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我又沒逼你什麼?你也可以不接受啊!」

    「但我已經愛上你了啊!」何飛飛不滿的大叫。

    薄兆其看到房間裡其他三個病人都在看他,老實說,到現在才覺得有些沾沾自香。有一個這麼漂亮耀眼的女孩子當場大聲示愛,對男人而言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

    「但我對你沒感覺啊!」薄兆其說這話的時候感到有點心虛,因為那天在他家的時候,他對她是有一點點動心的。

    「你壞蛋!你忘恩負義!」何飛飛也不管有多少人在看他們,她臉色轉青又轉白的大吼。

    「喂,該不會你送我來醫院,就要我以身相許吧?」薄兆其說道。

    「早知道你那麼混賬,我昨晚就讓你被人打死好了!」何飛飛把水果籃砰的丟到他身上,眼眶紅紅的跑出病房。

    「噢……」薄兆其吃痛的撫著胸口。

    這女人離溫柔體貼實在太遙遠了!他現在是傷患,她居然還拿水果籃這麼用力丟他。

    還說愛他呢,她好像很喜歡傷害他的身體嘛!上一回攻擊他的「重要部位」,這一回對他的胸口開刀,他才不信她有多愛他。

    「弟弟啊,你這樣就不對了!」一個躺在隔壁病床的歐巴桑說道。「人家女孩子都親口說她愛你了,再怎麼樣男孩子都要給個機會嘛!」

    「對呀!像我當初追我老婆,都是我在說我愛你,她是到結婚那一天才跟我說的吶!」很顯然是歐巴桑她老公的歐吉桑說道。「現在女生都拉下臉,而且長得又這麼漂亮,你不要再挑啦!」

    「挑來挑去挑到一個賣龍眼的就糟糕嘍!」歐巴桑用台語說道。

    「你們不知道啦,那個女生是被寵壞了的千金大小姐,跟她在一起我就要受苦受難了。」沒跟她在一起他就要受苦受難,更何況是跟她在一起。

    薄兆其不敢想跟何飛飛會有未來,他們兩人,一個有大男人主義,一個有大女人主義,誰都不服誰,誰又都想征服誰,根本就是水火不容,怎麼可能合得來。

    「不會啦!王寶釧也是千金大小姐曼身下嫁給乞丐薛平貴,還為了他苦守寒窯十八年,不是每個千金小姐都很壞啦!」歐吉桑又說道

    「她又不是王寶釧。」王寶釧應該算是向日葵吧!把丈夫當太陽,伸展著花瓣等候他,可是何飛飛剛才也說過她不是向日葵。

    這時候寵物店老闆跟孫慶珠一起走了進來。

    「你剛剛去哪裡了?我和老闆還以為你偷跑出醫院,到處找你呢!」孫慶珠口吻責怪的說道。「出去也不跟媽說一聲,害我擔心死了!」

    「沒啦!想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本來是真的要逃走,可是半途被何飛飛抓了回來。想到何飛飛又想到剛才她的告白跟言語衝突,何飛飛走的時候眼眶好像紅紅的……薄兆其感覺到胸口有一點悶悶的。

    他想一定是被她打成內傷了!

    「對了!老闆,我昨晚救的那只流浪狗呢?」最能牽動他心弦的還是狗狗。

    「被飛飛帶回去了,飛飛說她有辦法連夜Call她家專屬的獸醫來看顧流浪狗,我看她那麼堅持就讓她帶回去啦!」

    「你怎麼會讓她帶回去呢!希望她真的會好好照顧那隻狗狗。」不然他的頭就破得太不值得了!

    薄兆其又忍不住想起何飛飛臨去時泫然欲泣的表情,說真的,他心裡有後悔的感覺。

    他想,他剛剛那麼說是不是太過分了?

    ※※※※※※※

    又過了幾天,拐彎抹角的跟寵物店老闆要了何飛飛的手機號碼,薄兆其坐在醫院外頭空曠的草地上,打手機給她。

    「喂?」何飛飛大聲的叫。

    汪汪汪……薄兆其聽到很多狗叫聲。「你在哪裡?怎麼那麼多狗叫聲?」薄兆其問道。

    「我在你家清一地的狗大便啦!」何飛飛沒好氣的說。「臭死了!」

    「奇怪,我又沒給你鑰匙,你是怎麼進去的?」

    「我不會跟你媽要啊!」何飛飛生氣的說。

    「那一天以後……你還有來醫院啊?」不然她怎麼要得到鑰匙。

    何飛飛沒說話,可見她還在生那一天的氣。

    「有來醫院幹嗎不來看我?」薄兆其下意識的問。可是問完以後他才覺得後悔,他這麼一問,何飛飛會不會以為他很想她來看他?

    不過何飛飛現在面對臭氣熏天的狗大便,思路是無法很清楚的思考。

    「我看你這個沒良心的幹嗎?你去死好了!我祝你下十八層地獄廠

    「真是沒度量,我沒接受你的情意,就詛咒我去死。」薄兆其嘴巴雖然這麼說,可是嘴角卻越揚越高。

    「我第一次跟人告白就被你拒絕,你還不該去死嗎?」

    她還真的一點心機都沒有,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真乾脆,就是因為她那麼直接,所以跟她不熟的人,一開始跟她接觸會覺得她太尖銳吧!其實……她是一個,心地很純真的大小姐。

    「幹嗎不說話?死了嗎?這是一通從地獄打來的電話嗎?那麼請幫我接給閻羅王,我要跟他說,拜託他對一個叫薄兆其的爛男人用刑狠一點,把第一層到第十八層的所有酷刑在他身上輪流用上七七四十九遍,再把他打入阿鼻地獄永不超生!」何飛飛一邊用刷子清洗地板,一邊對著手機大叫。

    「喂,不需要這麼狠吧!你這麼恨我啊?可是人家說,恨得越深是因為愛得越深耶!」薄兆其輕笑的說,胸口愉悅的震盪著。

    這幾天關在醫院都快關瘋了,老媽怕他脫逃,成天監視著他,有時寵物店老闆跟席蕾妮還會來接手,他惟一能喘口氣的地方就是醫院的公園了!

    可是現在聽到何飛飛怒氣沖沖的聲音,以前覺得刺耳,現在竟覺得悅耳極了,讓他的心情整個放鬆,快活不少。

    其實……何飛飛也是一朵解語花,只是她比較另類。

    「放屁!」面對一坨又一坨狗大便,她什麼戀愛情愫都被熏走了!「我真想把這些狗大便抹在你臉上。」

    「哈……」薄兆其朗聲笑道。「你不是怕我家的狗嗎?你還敢去?」

    「我當然把我家的獸醫跟菲傭也叫來,不然我被你家的狗咬死,還是被狗大便熏死,誰替我收屍啊!」面對臭狗屎,她是不可能有好話的。

    「謝謝。」薄兆其揚著嘴角輕輕說道。「謝謝你幫我照顧那些狗狗,老闆跟我說,你到他店裡買了好多包飼料……謝謝你。」

    手機那頭靜了一下,然後傳來鼻音很重的聲音,

    「你要好好休養,記得要戴口罩,不要帶著SARS出院,

    再來傳染給我啊!」

    她一定是捏著鼻子說話,才會有這麼重的鼻音,可見現場有多臭,這也難怪,他會天天清狗大使,但是她的時間一定沒辦法配合,所以薄兆其可以想像現在家裡會有多少黃金了!

    「我知道,Bye—bye!」

    「Dye!」

    收線後,薄兆其從草地上站起來,身心舒暢的跳了跳,一轉身便發覺席蕾妮就站在他身後。

    「是你啊?怎麼不出聲呢?」

    「我看到你在打行動電話,所以沒打擾你……你在跟誰講電話啊?」席蕾妮睜著無辜水靈的眼睛問道。

    其實剛才在他身後聽了很久,席蕾妮心裡已經有譜,她知道他是在跟何飛飛說話,卻還是故意問他。

    薄兆其笑了笑,沒打算回答她這個問題,他舉高手扯下一根榕樹根,拿在手心把玩。

    看得出他講完手機以後心情變得很好,哼,何飛飛果然變成她的情敵!

    而且薄兆其為什麼不坦然的告訴她呢?是她在他心中根本沒有地位,還是他愛上了何飛飛?看來,她是應該跟他表明自己的立場,不然,他是永遠也不會把她當成一回事的。

    「兆其,」她一向稱呼他的名字。「我有事想告訴你?」

    「什麼事?」薄兆其看了看她,他嘴邊的笑一直沒停過。「你說啊!」

    「我……」席蕾妮兩頰潮紅,故意裝得很扭捏、很不安的樣子。

    但是實際上,她不知道已經跟過多少男人說過「我愛你」了!

    「有話就直說,沒關係。」薄兆其心情正好,他甚至沒去注意她,他的手指一直捏著榕樹鬍鬚繞圈圈。

    「我……我……我愛你!」席蕾妮像是好不容易、鼓起生平莫大的勇氣,擠出這麼一句話。

    「什麼?!」薄兆其嘴邊的笑容終於停頓了!

    「其實我已經愛你很久很久了!自從我們在天橋下第一次見面,看到你對狗狗這麼專心呵護、全意照顧的神情,我就忍不住被你深深的吸引。」席蕾妮低下頭,下巴都快黏在胸口上了。

    最近是怎麼回事?愛神丘比特特別眷顧他?一個禮拜內有兩個美女跟他告白?!

    「呃……嗯……」榕樹根從他手中掉落在草地上,薄兆其摸摸鼻子,嗯嗯啊啊的不知該說些什麼話才好。

    「我覺得好丟臉哦!」席蕾妮用手捂著兩頰。「這是我第一次當著男人的面告白呢!但是……我怕我不說的話,你永遠也不會明白我的心意。」

    現在是在演偶像劇嗎?兩個大美人爭一個男主角?

    一直以來是不乏女人跟他表白,但是何飛飛跟席蕾妮雖然是不同型,卻都是美女中的美女,而她們兩人居然都跟他示愛?!

    「兆其,你……願意接受我嗎?」席蕾妮抬起濛濛情霧的眼睛望著他,通常男人是抗拒不了她彷彿會說話的眼神。

    「我……」他想起了何飛飛,她的臉一直在他腦子裡放大,然後不停的打轉,可是眼前這個楚楚可憐的佳人又讓人不忍傷害,薄兆其陷入了兩難。

    「你是不是心裡有別人了?」席蕾妮柔柔的問道,可眼神是十足的很受傷。

    「我現在頭很痛,你……你知道的嘛!我的頭被打破了一個洞,縫了九針,很多事想不清楚……哈哈!我出來已經很久了,我媽可能會擔心,我還是快點進病房吧!」薄兆其乾笑道。

    哼!用拖延戰術,可見他還在比較當中。

    不過席蕾妮當然也知道不要逼得太緊,為免破壞自己善體人意的形象,她唇邊漾出一個比水還柔軟多情的笑容。

    「沒關係,還是等你出院後再說吧!」

    「謝謝。」他不曉得自己幹嗎跟她道謝,但是這當口好像除了這句謝謝,說什麼都不適當。

    薄兆其拉大腳步,有點落荒而逃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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