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余慕晴再踏上台灣這塊土地時,已是三年後她在雪梨大學拿到碩士學位的事。
而這回要不是因為爸爸心臟要開刀,她還會留在澳洲繼續攻讀博士班,可是現在爸爸年老體衰,姐姐又自四年多前逃婚後便不知去向,所以余慕晴在沈適文的陪同下一起回國暫時幫忙父親處理公司的事務。
學英國文學的余慕晴對家族事業根本摸不著頭緒,無從打理起,一切只有仰賴拿到澳洲雪梨大學企管碩士的沈適文協助掌理。
余慕晴泡了一杯咖啡給正在熬夜看最新產品開發案的沈適文。
「謝謝。」他抬頭對她微笑,眨了眨略微酸澀的眼睛,低啜一口濃咖啡提神。
「你先休息一下吧!」她坐在他對面笑道。
「我想趕快把這些企劃案看完。」沈適文拍了拍桌上成小山丘的公文。「有不少公司爭取跟重生合作。」
「我不想你累壞。」她有點慚愧的說。「對不起,適文,我只信賴你,只能找你幫忙上
「我是你的好朋友,又是你兒子的乾爸爸,你說我能不幫你嗎?」沈適文拍拍她的臉頰,「思傲睡了嗎?」
「在我說了第三次小王子的時候,他終於肯睡了!」余慕晴笑道,滿臉母親的溺愛。
「你也去睡吧!」他出言催促。
「只要想到你在為我家的事業挑燈打拼,我便睡不著,而且我還真的怕累壞你,你下個月就要當新郎倌了耶!」余慕晴帶著歉意的眼神看著他。
「放心,我身體好得很,你忘了在雪梨的時候,我一邊打工、一邊讀書,還一邊幫你帶小孩,我還不是以第一名的優秀成績畢業。」沈適文拍拍胸脯道。
他的感情在這三年間慢慢由濃轉淡,在慕晴生下孩子並取名為思傲的時候,就知道這輩子要得到她的心已很困難,因為當唐傲傷害她如此深,可她對他念念不忘,這麼堅定的心志豈能容人改變。
隔年他遇到同是台灣留學生的慧心,在她細心的溫柔與關懷慰問下,好像看到自己的身影,也因此對她生起疼惜憐愛之心,更進一步與她傾心相戀。
從此,他和慧心一起伴在孤單的慕晴母子身旁,對她的感情轉變成兄妹之情!
「適文,謝謝你,也謝謝慧心,謝謝你們兩個一直陪在我和思傲身邊,陪我走過最無助的歲月,謝謝!」余慕晴的眼角沁出淚水。
其實……還有一個人也這麼默默的陪著她,只是那個人一直躲在暗處而已。沈適文在心裡歎道。
「你又在說什麼傻話了!」他故作生氣的板起臉。
「而且,謝謝你沒有讓我的兒子變成父不詳的私生子。」余慕晴至今仍十分懷疑。「適文,當初你到底是如何拿到唐傲的身份證件,能讓思傲在戶口上登記父親的姓名呢?」
「我不是說過我去找他打一架,逼他把身份證拿出來,到戶政事務所登記,還揚言如果他不照辦,我就說出他有孩子的事讓他無法跟有錢人的小姐結婚,他怕了,所以就乖乖照辦啦!」沈適文藏於鏡框後的眼睛,詭異的問了一下。
「是嗎?」可余慕晴還是覺得奇怪。「像他那麼狂傲的人,怎麼會這麼容易屈服呢?」
「慕晴,你這是不相信你最好的朋友與最信賴的大哥?」沈適文又板起臉孔。
「不是、不是!」余慕晴急忙搖頭。「我相信你,我不問了!」
「你啊!」沈適文被她焦急的模樣逗笑。「對了,慕晴,你該知道,唐傲和那個凡妮莎解除婚約了。」
「嗯,但是被我害的嗎?因為我曾在他們的訂婚典禮上大吵大鬧?」余慕晴自嘲著。「應該不可能吧?唐傲那麼厲害,只要事後隨便向未婚妻解釋一下,凡妮莎還會不原諒他嗎?」她知道,女人面對唐傲時一向沒什麼抵抗力。
「也許……唐傲大徹大悟,真心反悔,終於發現你是他無可取代的愛。」沈適文狀似開玩笑的說。
「你別尋我開心了!」余慕晴失笑道。「唐傲那種男人根本不會愛女人,就算他會,也不可能愛我。」
「是嗎?」看著她,他嘴邊掛著頗具深意的笑,「慕晴,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漂亮動人,常常有男人迷失在你的一顰一笑裡,而你自己卻完全不自覺。」就像他曾深深的愛戀著她一樣,就連當時的慧心也能清楚的一眼看出,而她居然完全不自知,不過他沒打算說自己曾愛戀過她的往事,她真的太忽視自己的魅力了,
「我漂亮?你又不是沒看過我姐姐,那才是真正的大美人。」
「你該不會是從小就活在的陰影下,造成嚴重的自卑吧?」沈適文打笑道。
「我會嗎?」她倒不覺得,她知道自己和姐姐是兩種不一樣的人,她沒有姐姐的風情萬種、艷冠群芳,姐姐是天生的性感尤物,是男人夢寐以求的女神,但她甘於平凡,雖如此,她也喜歡美艷不可方物的姐姐,這並不牴觸,因為她也愛這樣平凡的自己。
「你是不會,但你真的太小看你自己對男人的吸引力。」沈適文的手指點點她秀氣的鼻尖。
她有吸引力?如果有的話,那唐傲為什麼不愛她?余慕晴笑著搖頭。
「媽咪!」突然有一個小男孩跑進書房。
「怎麼啦?」余慕晴張開手抱起三歲的唐思傲,將他抱到膝上。
「我作惡夢!」唐思傲仰起頭看向母親。
「思傲,男生不能哭哦!」沈適文伸手摸摸他的頭。
「那是汗水,不是淚水!」那張臉孔完全是唐傲的縮小版本,連性子脾氣也跟他相像,一樣都不服輸。
「那只是惡夢,你看,醒來的時候就什麼都沒有啦!」余慕晴撫著兒子微濕的頭髮,慈愛的說。
「媽咪,我又夢到那個叔叔了。」唐思傲皺起濃眉,困擾的說。
「是嗎?」余慕晴把眼光從兒子身上調到沈適文若有所思的面孔。「奇怪了,適文,思傲老是說他夢到一個男人,而且常常去見思傲,問他他也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我曾經在他面前暗中指了好多人給他看,卻沒一個是他夢裡見到的叔叔,真是奇怪了?」
「也許思傲常看到那個叔叔啊!」沈適文笑道。
「嗯,叔叔常常到幼稚園找我玩。」唐思傲點點頭。
「到底是誰呢?還專程跑到幼稚園去找思傲?」余慕晴有些擔心。「適文,我怕……那個男人好像一直注意思傲,你還記得帶思傲的那個保母嗎?她也曾說過常看到一個坐在車內的男人望著思傲,我怕他會帶走思傲。」
「別傻了!三年過去了,思傲不是一直在你身旁嗎?而且我們在澳洲知道你是千金小姐身份的只有我跟慧心,其他人哪知道你家有錢啊?更何況我們三個人輪流接思傲,思傲身旁隨時都有人,不會有人有機可趁綁架我的乾兒子。」
余慕晴抱緊兒子,「但是那個男人究竟是誰呢?」
「有沒有可能是唐傲?」他拿下眼鏡,黑眸直視著她。
「任何人都有可能,但是絕對不會是唐傲。」余慕晴壓根就沒有想過會有這個可能性,她見識夠了那個殘忍又驕傲的男人,他怎麼可能不時出現在澳洲只為看她的孩子。
「媽咪、乾爹,唐傲是誰?」唐思傲不解的問。
「他是……」余慕晴遲疑了。
「一個叔叔。」沈適文代他回答。
「是我常看到的那個叔叔嗎?」
「算是吧!」他對唐思傲微笑。
「原來他叫唐傲啊!」早熟的唐思傲嘴裡唸唸有詞,似乎是想把這個名字深刻的印在心上。
「適文!」余慕晴瞪他一眼。
「那有什麼關係。」沈適文滿不在乎的擺擺手。
「唐傲、唐傲……」唐思傲自言自語喃喃念著。
余慕晴看著兒子,心裡也跟著他念著唐傲的名字。
而沈適文搖搖頭哂笑,重新戴上眼鏡,審視桌上成堆的公文。
余慕晴送兒子上幼稚園後,又轉到醫院去看父親,她在父親睡午覺時離開醫院,在久違的台北街頭四處走走逛逛。
來到誠品書店,余慕晴翻翻幾本有關心臟病醫學知識的書籍,試圖瞭解一下父親的病情。
其實她並沒有想過要回台灣定居,只是現在父親準備開刀,不得已她只好帶兒子回國,她想等父親開完刀後情況穩定就要回澳洲了!
拜父親的財富之賜,讓她和兒子輕易成為澳洲公民,而沈適文和未婚妻拿到碩士後雙雙在一家當地規模頗大的華商貿易公司服務,在華裔老闆賞識和支持下,沈適文也為自己和慧心取得合法居留權,順利定居當地。
余慕晴在澳洲並非人生地不熟,畢竟相扶持的好朋友在身邊,所以她自然而然把澳洲當成自己未來的家。
「如何照顧心臟病患?」余慕晴抬頭看到書架上陳列的一本書,只可惜在最上層,不夠高的她即使跎高腳尖也夠不著。
「哎……」她洩氣的望了望四周,尋找踏腳梯。
在她不注意時,身旁迅速佇立一道高大的黑影,一抬手,輕而易舉就抽出擱在最上層她相中的那本書。
「轉行想當看護?」
那嘲弄的聲音震撼她的心弦,余慕晴呆楞三秒鐘,血色從她的臉龐漸漸抽離,她連轉頭的勇氣也沒有,逃避似的踩著略微踉蹌的腳步離去。
唐傲好笑的看著她倉惶的背影,結果他一伸長手就揪住她的手臂。
「連看也不看我一眼就想逃?」
那諷味十足的聲音又飄進她耳裡,余慕晴心亂如麻。
「唐傲,放開我!」余慕晴固執的不回過頭看他,但她已看到書店裡的人都把注意力投注到他們兩人身上。
「回過頭來。」唐傲的語氣夾帶著命令,但是和過去比較,似乎不那麼獨裁。
冷靜!冷靜!別再讓唐傲輕易地看出她的心緒紊亂,她告訴自己千萬要鎮定,三年過去了,她不再是當年的余慕晴,即使她還是愛著他。
余慕晴深呼吸幾口氣,盡力平撫心悸,轉過頭,臉色仍略顯蒼白,但眼裡的無助已被她極力掩蓋住。
「請你放開手。」她盡量讓自己說話的語氣像在對待一個從未有過交集的陌生人。
「除非你答應我不會再像老鼠碰到貓一樣逃命似的拔腿就跑。」唐傲說話時的語氣似乎已有些溫度,不再像從前那樣的冰冷。
「我們沒有任何瓜葛,我為什麼要逃?」她相信,當年錯的人並不是她。
「是嗎?沒有任何瓜葛?我以為我們會糾纏到老死。」他挑高嘴角,那一向在他唇邊的嘲弄不見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股幸福的暖意。
糾纏到老死?他到現在還不放過她?余慕晴氣得身體微微顫抖,「唐傲,如果我真的欠你什麼,那我早就還完了!」
「別這麼生氣,」他到目前為止,都還沒展露不悅的臉色,跟以前大大的不同。「我有兩樣東西放在你這裡一直沒拿回來。」
「我可不記得自己曾替你保管過什麼。」用力扳開他鉗制的手指,頭也不回的踏出腳步。
不可否認,唐傲依舊能輕易撩撥她的心弦,三年的時間並沒有改變他太多,他仍然是狂傲英俊得要命,這一點她一直都知道,唐傲是上天十分眷顧的天之驕子,出色的外表又有一顆精明的頭腦,再配上他冷漠懾人的氣質,莫怪乎有太多女人因為他而心悸,甚至是心碎。
「誰說沒有,我記得很清楚,你霸佔我兩樣東西一直沒還給我。」他迫在她身後,走出書店,一前一後在騎樓穿梭。
「我走的時候是一個人,從來沒拿過你什麼東西。」余慕晴幾乎是用跑的。
他為什麼一直緊追著她不放,這一點都不像他,唐傲怎麼可能跟在她身後打轉?
「那思傲呢?」這兩樣東西他沒想過要回來,他情願讓她一直這麼佔據著。
「思傲?!」余慕晴霎時停住腳步,她的心在他提出兒子的名字時漏跳一拍。
「對,這是其中一樣。」唐傲看著她,不可否認,他還是喜歡看她在他面前心亂如麻的樣子,這讓他覺得自己被需要……被她需要,被心愛的女人需要。
「你怎麼知道思傲的存在?!」她的心全亂了!
「你忘了,沈適文來找過我,他要我在孩子的身份欄上簽上名字,不然思傲會變成父不詳的私生子。」唐傲一向冷漠狂放的眸子變得柔和許多。
余慕晴真的頭昏了,「那……你怎麼知道思傲的名字?」適文不會多嘴到這種地步吧?
他沒打算告訴她,她在澳洲生產時,他守在醫院的接生室門口;她躺在病床上休息的時候,他去看了在育嬰房裡的孩子;他更沒有打算告訴她,在她為孩子取名叫思傲時,他差點就想破戒衝進去抱著她和孩子親吻!
「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這麼取。」唐傲依舊笑得狂放,但是他眼角的確流露從前不曾有過的溫柔。
「你……」聽見這個名字,他不就知道她還愛著他了?余慕晴的臉像著火一樣,由腳指頭紅到額頭。
唐傲饒富興味的偏頭看她,兩手環胸,好整以暇,兩人就這樣堵在走道中間,但是行人看到他英俊不凡的外型和逼人的氣勢,竟然沒有人請他們讓路,寧願繞遠路而行。
她知不知道她這副嬌羞的模樣好迷人,令他想一親芳澤。「你還愛我不是嗎?」
如果現在余慕晴的情緒沒那麼亂,只要她肯好好聽他說話的語氣,她不難發現他語氣裡有過多的期待。
「唐傲,三年了,我成長了,我不再是從前那個被你玩弄於鼓掌間的余慕晴!」她為什麼這麼沒用,被他的三兩句話擊得潰不成軍?余慕晴又急又氣的反駁。
「三年來你的確成長了不少……」唐傲甚至在第一眼見到她就有想把她壓在床上狠狠愛她的衝動。「變得越發令男人發狂!」
余慕晴再度被他的話震昏了腦袋,這……這算是一種讚美嗎?不!不可能,唐傲怎麼可能會讚美她呢?
「我……告訴你,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思傲不是你的東西,他是我的兒子,你別想搶走他!」余慕晴逃難似的小跑步的跑出騎樓,攔住一輛計程車。
他決定讓她喘口氣,不想一次給她太多驚奇,怕她消化不了!
唐傲看著她跳上計程車,心裡早已盤算好一切。
三年了,約定期滿,慕晴回國了,現在是他在懺悔之後,極力振作的爭取。
「慕晴,這畢竟是你家的事業,我只能從旁協助,不能全權做主,這麼重要的開發案還是要有你們余家的人在場比較好。」沈適文坐在會議廳裡,對身旁的好友說。
「我明白。」她知道,要公司大佬完全聽從一個剛從國外回來的年輕人主持一切大局,這是不可能的事,還是要有她這個老闆的女兒參與比較好,這樣適文也比較好做人。
「你要有心理準備。」沈適文眼裡閃著奇異的光芒。
「我知道,昨天晚上我有惡補,像在讀書一樣熬夜呢!」她喝了一口濃濃的烏龍茶提神。「要是姐姐在的話就好,她是學商的,精明又能幹,一定可以很完善的就把事情處理好。」
「可以想見,」他開玩笑的說,「和她談生意的男人,個個心猿意馬,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說什麼男人都點頭說好,當然能很迅速利落就把生意談成。」
「別這樣說,可不是草包美女,她不只長得漂亮,腦筋也是一流的。」
「她強勢得像個男人。」他憑著僅見過她幾次面的記憶說道,但是對她的印象可一點也不模糊,余慕薇是那種讓人見過一次面便教人終生難忘的女人。
「嗯,我常常認為爸媽把姐姐的性別生錯了,她應該當個男人才對,我總覺得這樣她會比較開心,當然爸爸也會比較開心。」
「我突然有一種錯覺,余慕薇要是是一個男人,你說,她是不是另一個唐傲?」沈適文提出自己的看法。
「我也曾經有這種錯覺,」她抿唇微笑。「因為他們是這麼的相像,所以相斥,勉強在一起只會惡鬥,永無止境的痛苦。」
「也許。」沈適文贊同的點點頭。
在幾聲預告性的敲門聲後,秘書推門而入。
「余小姐、沈先生,寰宇集團的總裁來了。」秘書以甜美的聲音清晰說道。
「寰宇?!」余慕晴詫異的轉過頭去看他。
「所以我說你要有心理準備啊!」沈適文斯文悅耳的笑聲傳進她耳裡。
她一點也沒被他的笑意感染,緊張的看著他。
「放心,有我在。」他拍拍她發涼的手背,然後對秘書說。「請他們進來。」
「是。」秘書含笑點頭,走出門外。
「你沒告訴我是他啊!」余慕晴萌生一股想逃的念頭。
「我以為唐傲會派代表來,沒想到他居然自己來談。」沈適文無辜的解釋。
「適文……我想先走,你跟他談就好了!」她起身想走。
「慕晴,三年過去了,還不足以讓你坦然的面對他嗎?」他抓住她的手。
「我……」她躲避著他懾人的目光。
「你還……愛著他?」沈適文犀利的眼神直穿透鏡片,彷彿要看進她的靈魂深處。
「三年可以療傷,但是要忘記一個人,三年時間太短了。」余慕晴承認自己的失敗,她永遠都無法像唐傲那樣的無情,自始至終,她依舊深愛著他。
「的確,三年的時間要忘了一個人太短,但是要愛上一個人已經足夠。」沈適文拉她坐下,意味深長的說。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不懂。
「有個人會讓你懂。」在他說這句話的同時,門外的唐傲已迫不及待的推門而入。
「唐總裁!」秘書倉皇的在他身後叫道,應該是她領著對方走進會議室才對,可他由自顧自的闖進會議室。
「唐總裁似乎心急了點。」沈適文以一種令外人難以理解的默契與他說話。
「我等太久了。」唐傲自諷似的微扯嘴角,然後坐在垂頭不語的余慕晴對面。
感覺到他熾熱的目光就在她身上打轉,余慕晴告訴自己要勉力自持,別再像那天在書店偶遇他一樣的落荒而逃,她一定要爭氣點!
「為唐總裁泡一杯茶。」沈適文支退秘書,把玩笑的眼神調到唐傲身上。
「慕晴,三年不見,你過得好嗎?」唐傲太過熾熱的眼光依舊在她臉上打轉。
「我很好,謝謝,可以開始了。」她對上他的眼睛,他火熱的注視依然燃燒她素淨的臉蛋。
沈適文頗富興味的打量著他們,「那就開始吧!」
「那麼你不是應該先離開嗎?」唐傲狹長有力的眼睛瞟向他。
「為什麼適文要先走?」奇怪了!他以為重生是他的寰宇嗎?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我想你會介意。」唐傲微微的挑起眉峰。
「我為什麼要介……」她倏然臉紅,桌下那突如其來的碰觸打斷了她的話。
唐傲居然敢脫下鞋子,伸腳摩挲她窄裙下的小腿,那挑逗意味十足,但是他卻又有辦法裝得面無表情,她知道自己就算再多活二十年,還是敵不過他!
「開始了?」沈適文看到她又羞又氣的反應,好笑的詢問他。
「既然小慕晴都不介意,那……我想可以開始了!」唐傲點點頭,桌面下煽情的逗弄她,但是桌上面卻又若無其事的打開企劃案。
這男人真的很過分,任憑她怎麼閃躲,他的長腳就是有辦法夠到她,余慕晴一邊躲,一邊又怕被身旁的沈適文發現,但是她實在是退無可退了!
「請你叫我的名字,我已經不是你的小慕晴了!」余慕晴忍無可忍的站起來,剛端茶進來的秘書撞見她羞怒交加的紅臉。
秘書聰明的當做什麼也沒聽見,「唐總裁,請喝荼。」放下荼杯後,她依舊是客服式的微笑離去。「小慕晴,三年不見,你的火氣愈來愈大了!」
唐徹這個始作俑者倒表現得比她還無辜。
「對!三年不見,你的修養倒變得比從前好了,要是以前的你可能又是一陣冷嘲熱諷和椎心刺骨的冰冷眼神,然後輕易就把人傷得傷痕纍纍。」余慕晴不甘再任他玩弄,待秘書走後,她終於發作。
「沒想到你一直把我記在心裡。」唐傲斜挑著眉看她。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死皮賴臉了?余慕晴氣呼呼的看著他。
「我早就把你忘了!」她扭頭看到一直在一旁看戲的沈適文,她想也沒想就拖他下水,「我的男朋友是適文,離開你之後我就投入他的懷抱,我們已經交往三年,隨時準備結婚。」
唐傲緩緩把視線調轉到沈適文的臉上,那冷冷的鋒芒絲毫不放過他,「是這樣子嗎?」
「她也是我的小慕晴啊!」沈適文笑著與他對上眼。
他的臉色瞬間轉沉,「沈適文!」
他咬牙切齒的模樣令她驚訝,他是在嫉妒嗎?
余慕晴又猛地搖搖頭,他怎麼可能會嫉妒,她只是他從前的玩物,他是不會放在心上的。
「不要離題太遠,你來是為了談生意,不是來追憶風花雪月!」余慕晴坐了下來,沒想到自己可以這麼伶牙利嘴的反擊他。
是不是人在最脆弱慌亂的時候,會選擇用冷靜來武裝自己,因為只要別人被打倒,他便沒力氣來對付你,自己便安全了。
而一個人只會在最親愛的人面前才是最脆弱的吧!
那麼……那時候的唐傲在面對她時是他最脆弱的時候,所以他借由傷害她來保護自己,因為他怕自己淪陷,怕自己全盤皆輸,怕自己愛了余慕薇的妹妹……
她居然同情他?諒解他?她瘋了!她真的很沒用,被人耍著玩還愛著對方,一味的替對方想開罪的借口,怎麼爸爸和姐姐都這麼強勢爭氣,而她卻這麼沒出息,盡栽在他手上,她實在是辱沒了余家的姓!
「好了,言歸正傳吧!」沈適文翻過他的企劃案與他討論。
而余慕晴是半個字也沒聽進去,獨自陷入極大的自我嫌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