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婷簡直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彷彿是裸身的大衛像站在踏板上,他只穿了一件緊身的紅色泳褲,相當誘惑又挑動人心的顏色,在泳池畔有一大群女人為他尖叫。
霍婷的眼光離不開他,從他的臉到他的胸膛、到他的腿、到……到令女人最春心蕩漾的紅色警戒區。
他的五官俊挺,冷然的臉色、微微上揚的嘴唇,他正充分享受女人的愛慕,也在嘲笑著女人的不能自己;他的身材完美,高大昂藏、瘦削結實,全身上下沒有一絲贅肉;他的氣質高傲,好像什麼人都不看在眼裡,那雙如鷹隼般刺目而銳利的眼睛,像是除了他自己就看不到任何人似的。
霍婷體內的戰鬥因子不停地升高。
「包小傑,那個男人是誰?」她瞇著眼睛向前望去,她漂亮的睫毛揭也沒搞過。
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包傑正好看到那個男人以完美的弧度身姿躍入水裡。
「不知道。」包傑沒看過他,應該不是俱樂部裡的常客。
「不知道?!」她責怪的揚高音調。
「我真的不知道啊!他應該很少來這裡,不然就是第一次來。」因為只要見上三次以上的客人,身為受過訓練的服務生都不會忘記。
「你不知道,那我怎麼去釣他啊?」她至少得知道點那個男人是什麼來頭,如果他是被富婆包養的小白臉,她才不要,如果他只是個外表好看卻沒半點料的模特兒,她也不要。
「你要釣他?」
「怎樣?不行嗎?」她對那男人感興趣極了!
「你看他身邊圍的那群女人。」
「那又怎樣?我身邊也常圍著一群男人啊!」她完全不在乎,而且就是這樣才叫旗鼓相當嘛!
「我不是那個意思,當然,只要你親自出馬,那些女人肯定敵不過你,但是——」包傑出於一片對朋友的關心。「婷,我總覺得這個男人不好惹。」
「我就好惹了嗎?」她揚高眉毛。太好了,連包小傑也有這個男人是厲害角色的感覺,她的眼光果然獨到。
「不是,而是……婷,我不希望你吃虧。」
「吃虧?!」霍婷伸手拍拍他的胸膛。「包小傑先生,在我霍婷的字典裡,可沒有吃虧這兩個字!」
「你……」她為什麼怎麼講都講不聽呢?
「喂!你去幫我端一杯愛爾蘭咖啡給他,探探他的底細。」
「我不要。」包傑拒絕。他這是為了朋友好。
「那我就去向你的經理投訴!」霍婷挑起細緻的眉毛。
「你這個女人!」
霍婷儀態萬千的仰躺在池畔的涼椅上吃熱狗,身旁當然還是圍了一群護花使者。
俱樂部的泳池區形成兩個颱風眼,一邊以穿著紅色三點式泳裝的霍婷為中心,一邊是在水裡游泳的紅色泳褲男,他們兩個人身旁都各有不少的親衛隊。
想跟她比人氣?霍婷用銳利的眼神掃視著他。
包傑端著托盤在游泳池邊佇立良久,好不容易等到那男人離開泳池,他身旁圍繞的女人卻又宛如人海戰術將他團團繞住,令人根本接近不了他。
包傑放棄的回過頭,卻接收到霍婷殺人的視線,於是只好硬著頭皮,撥開人群、突破重圍。
可是沒多久,他就端著原封不動的愛爾蘭咖啡走到霍婷面前。
「怎麼樣?」她一臉期待的問。
「他不喝。」他無奈的搖搖頭。
「什麼?!」霍婷從涼椅上跳起來,沾著番茄醬的熱狗掉到她身上,占污了她的胸口,她像是被人插了一刀在流血。
「他說謝謝,已經有別的女人請他喝飲料了。」包傑聳聳肩的轉達。
「他瘋了他!」她氣呼呼的鼓起雪白的腮幫子。
「婷,怎麼回事?誰惹你這麼生氣的?」
「告訴我,我一定替你討回公道。」
見她一臉氣急敗壞的模樣,在她身邊的一堆蜜蜂便又開始嗡嗡叫。
「閉嘴啦你們!」她顧不得保持嬌美妖嬈的形象,火氣很大的瞪著他們。「你們都給我走開,少煩我!」
「婷……」
「還不走!」在霍婷肝火旺盛的斥喊後,這些經理級的主管或是大老闆們還真乖乖的退到一旁。
自她懂事以來,從來就沒有被男人拒絕過,而那個男人居然會拒絕她的示好?!這對她來說不是打擊,是一種莫大的恥辱!
「嗯,我知道了!」她沉吟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的抬起頭,對著包傑說,「他是在自抬身價,你知不知道什麼叫欲擒故縱?就是明明對我有意思,還故意裝作對我不在意,他現在就是在跟我玩這一招!」
「是嗎?」包傑懷疑。他不知道霍婷說的是對還是錯,不過他倒是也感到很驚訝,因為自他認識霍婷這位花花公主,他還是第一次看她被男人拒絕。
「不錯,是很有挑戰性。」她喃喃自語的上下點著頭。
「不過站在那群女人身後好一會兒,我倒是聽到一些他們攀談的內容,那男人叫劉爍,好像是什麼大盤商的獨生子,經濟實力雄厚,完全符合你的條件。」
「太好了!這麼強勁的對手,我怎麼可能輕易放棄。」她誓在必得的眺望著與她各據一方的強敵。
看她全身燃燒著戰鬥的火焰,包傑忍不住問道:「那你現在想怎麼樣?」
「呵,包小傑,我跟你打賭,我會要這個目中無人的男人,在一個月之內臣服在我的腳下!」霍婷手握粉拳,胸有成竹的說。
「我沒什麼可以拿來跟你打賭的。」對手是嬌艷的花花公主他才賭不起。
「很簡單,誰賭輸的話,誰就在這個游泳池裡面裸游!」她用力的指了指眼前的池子。
包傑真覺得自己遭受了池魚之殃。「我一定不能不跟你打賭對不對?」
「那還用說嗎!」霍婷瞪了他一眼。
在俱樂部的地下停車場內,有一男一女在竊竊私語。
「快!快把這個輪胎戳破。」
「這台又不是你的車。」
「王董剛剛已經把它送給我了。」為了證明自己沒亂說,霍婷從皮包裡持出一串車鑰匙。
「難怪……」包傑用手指著她。「難怪你剛才會在那個小老頭的臉頰上親了兩下。」
「是啊!所以這台車現在是我的了。」霍婷瞪著他,手裡搖著剛到手的車鑰匙。
「我真搞不懂那些有錢人心裡到底在想什麼,讓一個女人隨便親兩下,就把一台上百萬的BMW貢獻出來?」他實在覺得匪夷所思。
「那是因為你們男人蠢、色迷心竅,你能怪我嗎?」她推拉著他。「快幫我把輪胎戳破啦!」
「好好的輪胎你要我把它戳破幹嗎?」包傑怪異的看著她。
「在俱樂部裡磨了這麼久,怎麼仍是半點長進都沒有?」她忍不住用手指戳他的腦袋瓜。「把輪胎戳破,我勢必就得要換輪胎,你看看我一個弱女子換得了輪胎嗎?別的男人經過了會不幫我換嗎?」
「你是弱女子?」包傑壓根兒就不相信。一個弱質女子會三言兩語就讓男人花那麼多冤枉錢?霍婷瞪著他,沒說話。她的眼神像在告訴他,敢再多廢話,她就給他好看!
「好、好,弱女子,我怕了你,我幫你把輪胎戳破就是了。」包傑手裡拿著施工用的大螺絲起子,往輪胎刺下去。
然而,輪胎沒戳破,倒是螺絲起子從他手裡跳了出來。
「你怎麼這麼沒用啊?」她站在他身後,重重的打了他的肩膀一下。
「拜託,這進口車的輪胎一定特別堅固的好不好?」他手痛得要死了,她還打他。
「你是不是男人啊?像沒有吃飯一樣,用力一點就刺得進去啦!」霍婷翻著白眼,一臉的唾棄他到了極點。
「哇,女人,你說這話很讓人想入非非耶!」還好他對她沒興趣,不然他現在肯定會馬上把她壓在地上,讓她知道他是不是男人、有沒有吃飯、刺不刺得進去!
「你還要繼續跟我廢話是嗎?」她撿起地上的螺絲起子,在他眼睛前面晃啊晃的。「要是那個紅色泳褲男下來,輪胎還沒破的話,你就等著做盲人按摩吧!」
「原來你把輪胎戳破,就是要引那個男人來幫你換輪胎?」他搶走她手中的螺絲起子,就怕這女人心一狠,真讓他從此不見光明。
「你總算想通了,笨蛋!」她對著他假假的笑道。
包傑搖了搖頭,認識這個損友,算他倒霉。他握緊螺絲起子,用力的往輪胎刺下去。
聽到「滋」的一聲,霍婷拍拍手,她知道輪胎破了。
「戳破一個夠嗎?要不要連其他三個也一起戳?」
「你白癡啊?有車會四個輪胎同時破的嗎?」她敲了他一記響頭。「作戲也得逼真一點。」
包傑點點頭後,又問:「可是,如果那個男的沒開車來怎麼辦?」
「你以為我像你這麼笨,不會事先觀察嗎?我問過其他服務生了,早打聽到他有把車鑰匙寄放在櫃檯,我才會這麼篤定行動的。」她撥了撥垂在胸前的髻發,然後拿出粉撲補妝。
「是哦!那你沒去當兵還真可惜,不然你一定是一流的偵察兵。」包傑調侃著。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她收起粉撲,下巴揚高、雙手環胸的對著他,一臉得意的說:「我會是最佳參謀長。」
「好好好,參謀長就參謀長,不耽誤你釣凱子了,我的任務已經完成,可以走人了吧?」他搖搖頭著實無辜的問道。
「走啦!走啦!」她很不耐煩的擺擺手。
「那就祝你成功嘍!」
「一定會成功的。」
皇天不負苦心人,當她坐進車內重新再將自己的裝容打理好,那個紅色泳褲男總算是跚跚來遲的走向地下停車常霍婷從後照鏡看到他的身影,趕忙跳下車,倚著車身,裝出一副很苦惱的樣子。
沒想到倒讓這個花花公主先採取攻勢了!劉爍慢慢走近,眉頭皺了一下又放開。
剛才在俱樂部裡面拒絕了她一杯愛爾蘭咖啡,他可以感覺到她充滿怒火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他很得意這欲擒故縱的第一招,至少讓他取得她無比的注意力。
是誰先挑起的戰火無所謂,對決才正要開始,結果是輸、是贏才是最重要的。他一步步走向預先知道的陷阱,嘴唇上揚著微笑。
霍婷佯裝苦惱的看著扁了一半的輪胎。
「怎麼了?」劉爍走到她身後,發出低沉好聽的聲音。
「哦?!」霍婷裝做很訝異的回過頭,心裡直吶喊著萬歲!
劉爍湊過頭去看。漏氣的輪胎,應該是她自己戳破的吧!雖心裡這樣想,但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他直起身,開口問道:「你有備胎嗎?」
她平常是有一大堆備胎,不過那些備胎指的是男人。「沒有耶!」她很無辜的扇了扇漂亮的長睫毛、用著嗲嗲鬆軟的聲音回答。
她的聲音酥到人的骨子裡去了,想必床笫間激情時的叫聲應該很銷魂吧!他笑了笑,再看了眼她車子輪胎的鋼圈孔數,與他的是一樣的。「沒關係,我有,你等一下。」
「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你了?」她平常可沒這麼善解人意、溫柔體貼的。
「不會。」他勾勾唇角,走向他自己的車。
哇!這男人的笑臉真是超級霹靂無敵帥的耶。霍婷的眼眸眨動,心窩也動了動。
不過也應該是如此,她霍婷是個美女,能與她較量的對手也應該是個難得一見的大帥哥。
而且他開的車是積架耶……嗯,是個有錢人,這點還滿符合她所開出的條件。霍婷的眼光隨著他移動,看到他打開自己的後車箱,且不費吹灰之力就把輪胎扛在肩上,她不免讚歎著,他的體格真好!
劉爍一手提著工具箱,一手扛著肩上的輪胎走來,先將車身架高,他才蹲下身並輕而易舉的就將漏氣的輪胎拆卸,然後三兩下就又把新的輪胎裝上去。
五分鐘不到?!霍婷低頭看著手腕上的表,不禁懷疑他是不是受過什麼黑手訓練啊,不然怎麼會這麼快、狠、準?
「好了!」劉爍拍拍手,站了起來。
她都還沒想到要怎麼跟他攀談,他居然就把輪胎換好了!她有些傻眼,但很快就又恢復正常,她努力把造作的感激之情推到臉上。「謝謝你的幫忙,我想我應該請你……吃頓飯吧!」
「不用了,舉手之勞而已。」他搖了搖頭。想必,她對他的興趣應該會更加濃厚了吧!
他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竟一而再的拒絕她?!她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一定是假不懂!會騷包到穿紅色緊身泳褲的男人,分明跟她就是同一種人,還需要裝木訥嗎?好,沒關係,欲擒放縱玩上癮了是嗎?她相信她會加倍還給他的。
「不行,要不是你,我今天不曉得要怎麼回家呢!」霍婷那雙水汪汪的美麗大眼睛對著他猛放電。
「真的不用了,而且,我待會還要跟朋友到別的地方,所以……」劉爍聳聳肩,然後伸手拍拍她的手臂。「別放在心上了。」
隨後,她聽到一陣清脆的高跟鞋踏聲,她向後望去,不敢相信他居然為了那種貨色而要放棄跟她這個大美女吃飯的機會?!霍婷咬著唇,內心波濤洶湧、極為不平,他要嘛是沒眼光、要嘛是胃口太好了不挑食,再不然就是他的口味異於常人?
那個不知敗給她幾次的手下敗將,甚至拍過露點寫真卻只能演些蕩婦、妓女角色的小明星,這種人怎麼跟她比啊?
劉爍看著她轉過頭去如絲綢般的波浪髻發,他想她現在臉上的表情一定、十分、非常的咬牙猙獰。
可是霍婷回過頭來面對他時,她的臉上卻掛著嬌柔甜美的笑。
劉爍不得不佩服她,想必就是這種讓男人抵擋不注彷彿天使般的表情,才被封為「俱樂部甜心」的。
「好吧!既然你有約,那我也不勉強,可是我欠你一份情,我堅持。」霍婷從香奈兒的皮包裡面拿出一張名片遞給他。「你隨時都可以打電話給我,我不想欠人家人情。」
「你真是太客氣了。」她現在應該是恨不得一腳踹死他才對吧!
劉爍收下名片。霍家百貨……這名字好熟,好像在哪裡聽過。
「我叫劉爍,呃……抱歉,我剛回國,還沒有印名片。」這次他是實話實說的。
「哦……」她的臉微微泛著白,暗暗握起的粉拳,指甲已經深深的插到肉裡面了。
「沒關係、沒關係。」霍婷搖搖頭,強揚起嘴角。
真的沒關係嗎?她的眼睛變得好凶狠,跟她臉上的強顏歡笑一點也不搭。「我一定會打給你的。」
「呵……」她一陣乾笑。等你打給我的那一刻起,就是你步入死亡陷阱的那一天!她在心裡暗暗宣告。
他臨時的女伴走到他身邊。於瑪看到霍婷不禁嚇了一跳,這個席捲俱樂部男人心的旋風,是女人的全民公敵,她刻意勾住劉爍的手,「爍,不是要去你家嗎?」
這麼趕著爬上男人的床,真是有夠不要臉!霍婷臉上的微笑跟她身體的反應完全不同,她已經氣得身體在細微的顫抖了。
「不好意思,我先走了。」劉爍朝她點點頭,然後帶著於瑪一同走向自己的車。
「Shit!」霍婷也朝他頷首微笑,在積架車咻地開離停車場後,她再也無法克制的踹著新換好的輪胎出氣。
霍家百貨二棟在信義計劃區屹立不搖的大紅色建築,經過霍家夫婦三十多年的努力奮鬥下,建立了足以跟素有年貨大街之稱的迪化街相抗衡的優良口碑,不過,近年來引人津津樂道的可不是霍家響亮的名聲,而是霍家四名如花似玉的千金。
許多客人在採買年貨的當頭,明顯的醉翁之意不在酒,阿公、阿媽相孫媳婦,阿母、阿爸相媳婦,而且霍家百貨也經常擠滿了年輕的男人,跟往常大家印象裡年貨市場就是歐巴桑跟歐吉桑的天下大不相同。
霍家四千金名有千秋,來店裡消費的客人時常口耳相傳說:老大美、老三嬌、老四消,而老二嘛……「唔……陳先生,這是剛從陽澄湖空運來台的大閘蟹,要趁新鮮吃,你就把它買下來吧!」霍婷摟著一個肚圓禿頂的男人,又嬌又嗲的偎著他說話。
「可是這裡有兩卡車的大閘蟹,我一個人哪吃得了那麼多啊?」四十多歲的陳姓商人趁機摸著她又白又嫩的手背說道。
「你可以分給親戚朋友,也可以送給你那些客戶呀!」霍婷噘著嘴,反手握住陳先生肥厚的手掌。
「不然……你陪我吃。」陳先生用手指頭刮搔她紅潤的臉頰。
「好啦!怕了你了。」她也用纖纖玉指點了一下他油油亮亮的臉頰。「總共一百二十萬,你要刷卡還是付現?」
「刷卡。」他隨即從西裝口袋裡拿出一張頂級的VIP白金信用卡。
「每天來來往往這麼多客人還是陳先生最阿莎力。」她從他手中拿過白金信用卡後,向他拋了個媚眼,便扭著細腰走向櫃檯。
霍家老大霍郁恬站在櫃檯裡面,看著她們家的狐狸精刷卡。
而一旁還坐著一個正屏氣凝神寫著書法的長髮美人。
霍郁恬眉頭皺得死緊,看著霍婷又在店門口跟客人拉拉扯扯了好一陣子,最後才在她送上一記香吻之後,客人才依依不捨的把堵在店門口的賓士開走。
生意成交之後,霍婷驕傲得意的擺款扭腰走進門。
「你一定要把我們家搞得像酒店嗎?」眼前雖有一百二十萬的進帳,但是霍郁恬一點也不感到高興。
霍婷站在櫃檯外面,手裡捧著一杯熱茶,剛剛嗲聲嗲氣的說了好多話,現在口好渴。
她喝了一口茶,揚著細眉道:「我又怎樣了?」
「我每天看你在店裡像個舞小姐跟客人周旋就一肚子火,你就不能正正經經的做生意嗎?」霍郁恬眉頭皺得死緊的。
「大姐,正正經經的做生意,會有可能一下就賺到一百二十萬嗎?」霍婷撇著艷紅色的唇瓣反駁。
言下之意就是她也知道自己不正經,可聽她說話的口氣就是不知悔改,霍郁恬聽到這話更生氣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我只是個小女子,又不是君子,哎唷,大姐,幹嗎無緣無故火氣這麼大?你別把頭髮燙壞的氣發到我頭上。」霍婷瞟了一眼大姐頂著的歐巴桑頭,她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我才沒你那麼無聊,頭髮燙壞再燙回來就好了,為這耿耿於懷幹嗎?」她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好在意的。
「大姐,不然我把我的髮型師介紹給你,你去找Tommy燙,包準他還你一個俏麗的髮型。」
「不必,我寧願燙得像一個歐巴桑,也不要像一隻狐狸精!」霍郁恬一點都不領情。
霍婷聳聳肩,心想那她就繼續頂著顆歐巴桑頭吧!
看到長髮美人八風吹不動的坐在一旁寫毛筆字,霍婷放下茶杯!走了過去。
「兒,你又寫了什麼好對聯呀?」霍婷站在她桌子旁邊,低頭一邊看一邊問道。
「二姐,我寫這副對聯是要送給你的。」霍兒微微勾起嘴角笑道。
「真的嗎?哇,兒,你寫的對聯可是人人搶著要的,能讓你親自為我寫副對聯,真是二姐我的榮幸啊!」霍婷驚喜的拍拍手。
「好了,這是上聯。」霍兒把墨汁淋漓的上聯遞給她。
霍婷歡喜的伸出雙手接了過來,念出紅紙上頭龍飛鳳舞的毛筆字。「春色滿園關不祝嗯,春意盎然、喜氣洋洋,不錯,挺能應景的。」
霍婷禁不住好奇的湊過頭去看未完成的下聯,霍兒每寫完一個字,她就念一個字。
「慾海情天夜夜吟?」
站在櫃檯裡的霍家大姐一聽她念完,隨即哈哈哈的大笑出聲。
「橫批是,來者不拒。」霍兒寫完最後一個字,然後把毛筆擱在硯台上。
「哇哈哈哈哈……」霍郁恬痛快的大笑。「兒,你真是我的好妹妹,簡直說出我的心聲了,哈哈哈……」霍婷壩下眉毛,低頭瞪著還敢對著她巧笑倩兮的美人。
「霍兒,你討打是不是?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兒這死丫頭,看起來是個柔靜嫻雅的大美人,可那張櫻桃小嘴殺起人來則不見血光。
「我寫這副對聯不是沒有道理的,你要我解釋我就解釋嘛!這春色滿園關不住嘛,應該很淺顯易懂啊!人家都說霍家有四個女兒,老大美、老二騷、老三嬌、老四俏,一個騷女人不就是不安於室、水性楊花,時時刻刻春心蕩漾的嗎?」霍兒說得頭頭是道的。
「是呀!是呀!你每天送往迎來,我們霍家百貨常常是春色瀲踐,關也關不住,導致春光四洩啊!」霍郁恬取笑著。
「至於慾海情天夜夜吟,這也不難理解,二姐你不是每天都要玩到三更半夜才肯回家嗎?而且你素來有PUB公主、俱樂部甜心的稱謂,身邊有錢有勢的男人多如過江之鯽,甚至同時交往好幾個男朋友,我想……你每天晚上應該都很累吧?」
「那……那你橫批就寫得不對了啊!我交的男朋友非富即貴,怎麼會是來者不拒?」想跟她這個PUB公主、俱樂部甜心交往的人,沒有一些本事跟背景她哪看得上眼。
「好啊!那我把它改成嫌貧愛富好了。」霍兒從善如流的點點頭。
「啊哈哈哈哈……」霍郁恬笑得眼角溘出淚來。「其實兒來者不拒寫得也沒錯,只要是有錢的,不管長得多麼油頭粉面、腦滿腸肥,你也有辦法跟人家勾來摟去的不是嗎?就像剛剛那個長得活像一隻敬神拜拜的大豬公陳先生啊!」
「我……哼!我才不跟你們一般見識。」霍婷把對聯捏成一團,隨手丟到地上。「我才沒你們兩個那麼笨,老爸、老媽把我們生成美人,我們就該好好利用,對,漂亮能讓我得到很多的方便跟好處,我幹嗎白白浪費不用?」
「霍婷,我想你上輩子不是褒姒就是妲己,害得人家國家滅亡。」霍郁恬受不了她所提的論調,翻著白眼說道。
「也許我橫批該改成紅顏禍水了。」霍兒不溫不涼的下了一句註解。
「那也是我的本事,才能傾人城、傾人國啊!」霍婷不怒反笑的說。「不跟你們說了,反正說再多你們的腦筋也轉不過來,我晚上還有約會,我要回家梳妝打扮了。」話說完,她像只花蝴蝶飛呀飛地飛出店外。
「真是有夠厚臉皮的,到底她的碩士學位是怎麼念來的啊?讀了那麼多書,廉恥心都沒學到半點嗎?」霍恬拍了拍額頭。
「乾脆改天我來教她怎麼寫這個恥字好了。」霍儷兒拿起毛筆,還真的在紅紙上寫下一個大大的恥字。
霍郁恬看了搖搖頭,拍了拍她的肩膀,與她相視而笑。
年關越近,採買年貨的人越來越多,忙碌了一天之後,霍婷坐在霍家百貨一樓的櫃檯裡,對著她的個人專屬電話跟手機乾瞪眼。
好哇!那男人跟她的梁子真的結大了。
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像他這樣過,她給他名片都已經過一個禮拜了,他居然還沒有打電話來。
當天晚上他沒打來約她,霍婷只覺得他是個厲害的對手,沒那麼早屈服,因此她也沒多想什麼,便上床睡覺去了。
第二天她一早起來,就趕快去檢查電話答錄機跟手機,卻發現連一通留言都沒有,那時她只覺得奇怪,還不特別生氣,可等過了整整一天之後,她已氣得想把他大卸八塊。
她衝到俱樂部找不到他的人,她還特別交代包傑替她留意,但那個殺千刀的就像從台北消失了一樣,連個影子都沒出現。
於是第三天、第四天……到現在第七天了,那個該死的男人依舊沒有打電話來給她,搞得她這幾天坐立難安、惶惶不可終日,連跟其他愛慕者約會的心情都沒有了。
她破天荒的待在家裡整整一個星期都沒有出去玩,這種異常的舉動,差點把全家人給嚇死。
霍郁恬剛送完貨回來,走進店裡,雖然平常愛跟霍婷鬥嘴,但她這幾天以來的反常,著實叫人感到擔心。
「喂,都已經快六點了,你還不趕快回家去打扮?」平常這個時候早就換老媽坐鎮櫃檯了。
「我今天晚上沒有約會。」霍婷沒好氣的回答。
「你到底怎麼啦?」霍郁恬伸手摸摸她的額頭。「平常你下午五點以後就見不到人的,怎麼最近會這麼乖,每天晚上都待在家裡,生病了嗎?那也不對,就算生病了,你也有一大堆醫生男朋友可以照顧你。」
「我沒生玻」霍婷撥下她的手。「我只是快被人氣到發瘋了。」
「被誰?」
「大姐,」她需要一點意見。「你能相信嗎?我一個禮拜前把名片給了一個男人,可是他居然到現在都還沒有打電話給我。」
「不可能!」霍郁恬想都沒想就直覺反應。
「對啊!說出來誰會相信。」霍婷左手拿著無線電話,右手拿著手機,相當懊惱的說,「但他就是真的沒打電話來啊?」
「不過也有另一種可能啦!」霍郁恬皺著眉頭想了想。「也許他把你的名片弄丟了也說不定。」「對哦!」霍婷立即從椅子上跳起來。「我怎麼沒想到!一定是這樣,鐵定是這樣的!」
「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霍兒從裡屋走出來。
「什麼可能?」霍婷的心臟又提了起來。
「就是他對你一點意思也沒有。」霍兒直言說道。
「噢——」霍婷捶著心窩,重新坐回椅子上。
「不過,這不大可能吧!」依照跟她做了二十幾年姐妹的經驗法則來看,霍郁恬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
「不可能全世界的男人都喜歡二姐,總會有一、兩個異類的。」霍兒拍拍她的肩。「二姐,也許他就是你的天敵。」
「我才不會輸給他呢!」霍婷抬起頭,對著她們忿忿不平的怒叫。「讓我再遇見他,我會把他殺個片甲不留,我會讓他後悔遇見我!」
「不需要這麼狠吧?」霍郁恬覺得一陣毛骨悚然。
「二姐,想復仇,也要等你先遇見他再說啊!」霍兒一邊說一邊搓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此時,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
「天吶!」霍婷接了起來,看了眼手機屏幕,然後抬起頭來看著她們兩個。「沒有來電顯示,會不會是那個不知好歹的男人打來的?我要不要接啊?」
「接啊!」霍郁恬也緊張了起來。
「不行!我馬上接的話,會顯得我好像多期待他打電話來似的。」霍婷搖搖頭,手機還在她的手中震動。
「你是一直在等他的電話沒錯啊!」霍兒回道。
「霍兒你閉嘴!」霍婷瞪著有一張毒嘴的三妹。
「你快接吧,到時候人家把電話掛了,你準會氣到吐血的。」霍兒指指她手裡的行動電話。
隨後,霍婷終於按下通話鍵,接通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