嘯天總部籠罩在一股十分緊張詭請的氣氛裡,像緊繃
過頭的弓箭,稍一個喘氣,可能就會引發禍端。
整個地區的名醫、神醫。郎中。巫師全來了,也都走了,夜已深了,上上下下卻沒一個敢擅離崗位,一刻也沒能放鬆。
冷無情守在床沿,大手將她冰冷的小手合在掌心裡,她的呼吸平順,玉容白皙,酣恬的模樣簡直像睡著了,而且睡的很熟,很沉。但冷無情一顆心卻深墜冰窖,他從沒看過這種毒,紅兒的後頸處是青紫色的,而且緩緩的擴大,她看起來沒兩樣,手腳的溫度卻不斷降溫……他害怕,她就這麼睡著、睡著,就忘了呼吸了。
秋水端了晚餐進房,後頭跟來的還有棠翼跟無常憂。
"堡主,吃點東西吧,您的身子也是要顧的。"秋水將餐
盤敝桌上,憂心的啟口。
棠翼點頭道:"是啊!堡主,先吃飯吧!"
冷無情回過頭,他雖心焦情急,在他冷峻的面容上,仍是那般的酷絕凜冽,使人敬畏。他一雙利跟停留在無常憂一張俊俏的臉上,無常憂被他看的心虛,只敢輕喚了聲:
"堡主……"
"你們兩個下去。"他依然盯著無常憂,命令是下給棠翼和秋水的。兩人應了聲便告退。
冷無情起身,氣勢依然逼人,就連在自己兄弟面前,他還是冷。
"大哥懷疑我引綠姬進總部是有企圖的?'無常憂直接明說了。
"我不會懷疑我的兄弟。"冷無情語氣很絕對,無常憂似乎鬆一口氣。想博取冷無情的信任不容易,但一旦讓他信任你,他可以為你兩肋插刀。
"那麼大哥單獨找我談是……"
"你去把綠姬找回來,三天內不把解藥拿到手,你這個江南總堂主就不用幹了。"他的話一出,絕不會更改。
無常憂一愣,眼中閃過一絲陰氣,稍縱即逝,他皺了皺濃眉。
"這……太嚴苛了點吧!"
冷無情面無表情回道:"兩個人讓你選,綠姬,或是李愁!"
"李愁?你是說數年前消失了那個李愁嗎?"他一臉迷糊。"找李愁做什麼?"
"綠姬說李愁要抓紅兒,我也不記得我跟李愁有何恩
怨?他消跡於武林時,你我還是小孩兒呢!"冷無情終於顯出一些睏倦。
無常憂的眼色閃過一喜,隨即笑道:"我對女人比較感興趣,綠姬就交給我吧!"
冷無情又坐回床沿,當他的眼睛回到那張粉雕玉琢的粉臉上,再冷的目光都化成了柔情的水,輕輕地撫著她的玉頰啟口。
"今晚我就動身回嘯天堡!"
無常憂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什麼?"
"紅兒的毒不能拖。嘯大堡裡有神醫吳佬在,別人不能醫的,他一定有辦法。"
"可是……夜闖嘯風嶺可不安全啊!"
冷無情只是冷哼了聲,他一生中恐怕投體會過危險的感受吧!
"我只帶紅兒走,棠翼他們繼續留下來查翻怨幫的事!你去把他叫進來。""是……"他緩緩的退,退的極慢極慢,慢慢的開門、關門,一切都很慢。然後他立在門外思考,想了很久……笑意才染上唇邊,今晚是個絕佳的機會
夜人三更
黑騎白衣,強烈的對比,就像漆黑的夜幕上一顆皎潔明亮的皓月一般,今夜的月色又大又亮,很適合趕夜路。
冷無情不時的望著懷中沉睡的佳人,如果說他從未體會危險的感受,那麼此刻,是他第一次嘗到什麼叫害怕的感覺吧!她睡的太沉了,沉得快叫他窒息。
抱緊她愈顯冰冷的身軀,恨不得自己多分些體溫給她,恨不得自己多給她些生命力,恨不得自己替她挨那一針…
紅兒啊……你真是折磨死爹爹了……
入了嘯風嶺,夜似乎更深了,月光洩在濃密的樹影下,忽明忽暗.很是詭異。樹梢沙沙作響,冷無情忽然一扯韁繩,停下馬兒的腳步。
"樹上的朋友,現身吧!"
樹上的那位'朋友',大概也料到會被他發現吧!一條瘦長的身影落地,一身的黑,在這黯夜樹林裡,只看見一張仿若女人般清秀的臉。
"冷無情果然好功夫。"李愁?"冷無情面不改色的看著他.不久前曾與他小小的交過手,這次終於可以看清這號神秘人物,但他和綠姬一樣失望,他戴了面具。
"你不但功夫好,見識也好,若不是和你有仇,我實在不願與你為敵。"李愁笑道。
冷無情皺眉,"在下何時與前輩結仇?"
李愁只是笑,他笑起來像個大姑娘似的柔美,但笑中卻陰氣森森,如蛇蠍一般的嚇人。
"咱們這個仇結得可深。可久的呢!"語畢,一陣掌風襲來。
冷無情躍下坐騎,他一手還抱著紅兒,一手抽出了比月光還要雪亮的白刀,刀光凜凜,白虎冷無情最致命的武器。
兩人過招無數,不相上下,但是他有顧忌,就是他懷中的紅兒,李愁不但攻擊他,還隨時想把紅兒偷去。
"你不使出全力,分明看不起我。'李愁斥道。
"至少讓我明白你我之間的仇恨再來決鬥不遲。"冷無情只守不攻,只擋不打、暫處劣勢,李愁的陰極掌連他都不敢掉以輕心。
"為什麼要抓紅兒?"冷無情又問,擋了他一掌。
李愁沒回答他這個問題,恐怕連他也說不上來。從第一眼看見這名絕色少女,就有一種異樣的情懷,卻是別於對一般女人的慾念,而是想疼她、想寵她,如此而已。
"前輩……"冷無情又喚。
"住口,你給我盡全力打!"李愁喝道,人已逼近,冷無情只好退。
"這樣打沒有意義"
李愁重哼廠聲,丟給他一句話:"李不凡是我的胞弟"
李不凡?翻怨幫幫主!?冷無情一楞,那麼暗殺各堂主的翻怨幫餘孽……就是李愁!
就這麼瞬間的——失神,無疑給了李愁最大的機會,眼看他陰狠的一掌就要襲來,冷無情要就是砍下他的手,否則只有硬接了。
樹林搖晃的厲害,剎那間數十片樹葉飛也似的射來,"啪。啪。啪"的打在李愁手上,李愁一震,往後退了一步。只見一名穿灰袍子的尼姑飛身而來,出手又是數十支細針,李愁-驚,一揚手揮去了所有細針,但攻擊還沒完,尼姑接下來灑出的花粉在月光下金色閃閃,好不令人眩目,卻是會使人皮膚潰爛發麻的毒粉。
毒仙子莫雨。這下李愁和冷無情都楞住了,尤其是李愁,他甚至驚喊了聲:
"是你!"
尼姑迅速跨步向前,"嘶"地抓下他的人皮,李愁大驚,反身就逃,但還是讓尼姑看見了他的臉一他愈來愈年輕俊
俏的臉。偏偏尼姑擋在冷無情身前,又讓他錯失一見李愁真面目的機會。
尼姑轉身,她的臉好美、好慈祥,一點都不像二十年前享譽武林,人人聞之怯步的江湖第一美女毒仙子莫雨。
"多謝前輩搭救。"
"冷堡主不必客氣。"她笑得柔似月牙,剛才的打鬥好像不曾發生過一般,她的眼神變得疼惜不安,望向他手中的紅兒。
"紅兒怎麼了?"
她一問,冷無情就一愣。怎麼她……認識他和希兒?
原來莫雨就是紅兒口中那位大娘;原來莫雨隱過江湖後,就藏匿在嘯風嶺內當尼姑;原來……冷無情還有許多疑向,但他在等她自己說,現在最重要的,是解開紅兒身上的毒,莫雨是用毒高手,她一定有辦法。
"這是一種罕見的蠍毒,恐怕連我也無法解。"莫雨歎道,冷無情一聽可急了。
"如果連莫前輩也無解,那麼紅兒不就只有一死?"
這樣的結果,是他們最不願面對的,看見冷無情為了紅兒浮躁動氣。焦慮難安,她的眼眸有說不出的安慰。
"只有一個法子,"她取出了一個黑瓶宇。"這是蛇毒,一小滴就可以毒死十頭壯牛,我讓她喝了,你的內力高,可以把毒逼出來。'她雖這麼說,柔美的臉色卻有難色。
"以毒攻毒……"冷無情明白了,卻不瞭解她憂慮的神色。
"前輩……
"請叫我大娘吧!我已不是當年的莫雨了。"她笑得一抹滄桑。雖然冷堡主武功高強,但要逼出這毒,將內力大損,你又有大敵當前,對你而言,太冒險也太危險了。我程想為虹兒逼毒,但無奈內力太弱,又巳息武多年了……"
"莫大娘……"冷無情聲音雖冷,卻充滿了風情,讓人聽了心都會為之感動。
"紅兒若死了,冷無情會天涯海角,除去綠姬,然後了斷殘生,從此只有武林三絕,絕不苟活。
莫雨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多少人想擁有他的名聲地位,他竟然甘心為一個不懂世事的小女娃犧牲一切。莫雨心頭被千萬情緒所纏,一時紅了眼眶。
紅兒能在這麼一個情深義重的:'爹爹'的照顧下成長,是她的話,也不在此生了。
事不遲疑,莫雨立刻讓紅兒服下蛇毒,玲無情聚精凝神,運氣於雙掌之間,掌心緊貼夜虹兒纖弱的背上。莫雨准
備就緒後,便退出房間,自行到廚房煮食,幾個尼姑圍了過去。
"師姐,那小紅兒病的不輕呀!"
"那位俏公於是什麼人呀?"
"師姐,你怎麼哭了呢!"
莫雨面對姐妹們的關懷感動不已,她抹了抹跟淚,微笑遭:
"你們先去睡吧!紅兒不會有事的。我為他們熱點粥,待會兒到祠堂為虹兒求菩薩去。"
"我們也去,大伙都不想睡了。"說著,一群人又移往祠堂去了。
莫雨笑著、流淚著,想到紅兒,心頭都酸了,她怎麼敢承認,她就是十五年前狠心丟棄她的親娘呢?
蠟燭燃去了三分之二了,紅兒一張倘臉蒼白似雪,污如兩下,終於痛苦的發出了低吟聲,忽地她整個人往前一傾,吐出一口黑血。 。 .
同時,冷無情也往旁一側,他吐的是紅色的鮮血。
"紅兒……-他趕緊扶起軟弱無骨的虹兒,豆大的汗珠佈滿他飽滿的額額,他的眸子一樣黑、一樣的深,卻柔得像要湧出水來,疼的像亂了方寸似的。
虹兒的視線模模糊糊的,好一會兒才看得清楚,她一眼就把那雙探情的黑眸納入眼底,直直地搗人心湖。望著他一張蒼白的臉,唇邊的血,緊皺的眉,她的心都疼了,想為他拭去額上的臉,和嘴邊直溢的血,手卻施不出一點力來。
"爹……爹……你……吐血……"
"別說話,爹爹沒事。"他輕柔地為她拭去唇邊的黑血。
她終於醒了,活過來了,而且第一個意識就是為他耽心,完全忘了自己身上的痛,一時間,冷硬如石的冷無情竟說不出話來,甚至眼眶發熱。
即使他已耗損了大半功力,虛弱無力,他仍忍不住緊緊擁住了她,擁的好緊好緊,即使是只剩最後了口氣,電耍這般地緊擁住她。 :
"好……冷……"紅兒在他懷裡發顫,毒一逼出來,她體內的虛寒上升,冷得叫她直打顫。
"爹爹抱你;抱著你就不冷。"冷無情把床上的被子一併蓋在她身上,心疼的吻著她的髮梢。
他的心跳的好急,紅兒貼在他胸前,她未曾聽見爹爹的心這般失建的狂跳著,跳得她心都跟著急了。痛了。
"爹爹……紅兒做了一個夢……夢見我的親爹娘……
可是……他們沒有臉……我娘……一直哭,她說她不是故
意不要我的……可我說……我也不想要他們……我只想和爹爹一起……只有爹爹是我唯一的親人…我這麼說,爹娘一定傷心了……'"那只是夢,紅兒,那只是夢而已。"他的細吻不斷落在她的發上、額上、紅兒仰著白皙如雪的小臉,美麗的讓人揪疼了心。
"爹爹,我好想回家……回嘯天堡……回凝水閣去……我的小麻雀、小兔兒、小狗小貓……一定都急壞了
冷無情撫著她的粉頰、柔聲道:"爹爹馬上帶你回去"
紅兒的身體需要調養,他也必須趕回嘯天堡把內力調回來。大娘此時端了熱粥進來了,紅兒一見是她,當下也忘了身子虛弱,眼睛一亮。
"大娘!"不過她真的一點力氣也使不來。
莫雨似乎強忍著欣喜的淚,又憐愛、又疼惜地過來撫著她的額,柔柔笑道:"是你爹爹把你的命揀回來的。"
"爹爹……"紅兒仰起小臉,冷無情溫柔的笑臉躍人眼裡,她的心頭一陣溫暖。
莫雨見了這樣的畫面有說不出的安慰,含淚的美眸更壓抑著一份洶湧的情感。
"天亮了,再休息一會兒,你們再起程回嘯天堡吧!"
"大娘,紅兒好想留下來陪你喔!"紅兒眨著星鑽似的大跟睛。
莫雨笑道:"你們待在這個破廟太委屈了,等你身體好些再來看我就好"
紅兒抿抿嘴,也只好點頭答應,自己的身體如果不強壯些;也只會添加大娘她們的麻煩而已。
紅兒看不到大娘眼中的淚,冷無情倒是注意到了,她含淚的眼那份濃郁的疼愛引起他的好奇。十年前莫名隱退江湖的毒仙子,還有昨晚交戰的李愁,似乎有一種微妙的關係存在。冷無情悄悄的把這個疑問放在心底。
此刻趁著天亮,他得趕緊帶紅兒回嘯天堡去。
夕陽西下,彩霞暈染了整座嘯風嶺,冬天的氣息人似乎愈來愈近了,太陽落得特別炔,夜色來得特別早,恐怕再不久,嘯風嶺就會飄雪了……
"看她長得那麼好,身邊還有冷堡主如此細心照顧,我就放心了……我不能認她,這都是我的錯,菩薩讓我能遇見她,已經是夠眷顧我了"莫雨蹲在後院,手中拿著新鮮的蔬菜,她對話的對象不是別人,而是她腳邊的兩隻小白兔。
"我猜得果然沒錯!'冷無情的聲音突如其來。她嚇的一轉身,看見他站在破舊的小拱門前,始終如一的白衣,玉樹
臨風的仁立在那兒,彷彿一尊至美的雕像。
莫雨起身,驚愕的看著他。
"你……"
"我一個人來的"他回答她眼中的疑問。緩緩走向前,他垂首看了一眼地上的小兔,連莫雨都看不透那深幽的黑水裡在思量著什麼
"你是紅兒的親娘"他說的輕淡,莫雨卻渾身一僵。
"紅兒也懂得跟動物們說話"他注視著莫雨,眼神是一種無法違抗的懾人神采,雖然他的表情算是溫柔的。
"你應該早就知道了吧?"
莫雨垂首不語,眼眶逐漸濕潤。冷無情的聲音仿若歎息,叫莫雨聽了心全揪疼了。
"我只想知道……你怎麼捨得放棄這麼可愛的孩子?"
"不……"她播頭,拒絕接受這樣的指責。"不是的……不是的……"
"我想知道理由"他看著她,將她的淚眼引上來,莫雨背著他,含淚的美眸滿是無助。然後她看見冷無情笑了,淡淡的一抹微笑,彷彿也融化了蕭瑟的寒風,連他輕揚的飄飄白衫都溫柔了起來。
"我是紅兒的爹爹啊。"他柔聲續道,黑陣裡有一種深沉的情懦"可我不想……永遠讓她喊我爹爹,你瞭解嗎?"
莫雨怎會不明白,感動的淚水波濤洶湧,她的胸口亦激動不已。十五年了,她的情緒不曾再像此刻一般動搖。她感激的望著這個扶養紅兒長大的偉岸男人,感動的望著這個愛紅兒。疼紅兒的深情男人。
她還有什麼好隱瞞的,他是最有權利知道紅兒身世的人呀!
"冷堡主"她終於開口,此時夕陽已落,夜沉沉的來,像傷痛的往事襲上她心頭。"當年我不得不拋棄紅兒,否則……她就會被她喪失人性的爹給殺了啊。"
冷無情劍眉一蹩,風吹來更冷了,他彷彿感覺,希兒的身世之謎一解開,也將一齊解開許多的秘密一般,這令他更加凝神傾聽。果然莫雨再次開口時就叫他大為震驚。
"紅兒是我和李愁的親生女兒"
"李愁!他忍不住驚呼"
莫雨頷酋道:"我和李愁並沒有正式成親,二十年前他初人江湖,年輕氣盛,功夫絕頂,打敗了不少高手,也闖出一點名氣。當時我們互相吸引,但家師反對我與他來往,他雖然傲骨雄心,但野心太大,殺氣大重,得罪不少名門正派。偏偏我們年少輕狂,愈是遭人反對,愈要長相斯守,我被逐出當年正派唯一的用毒的幫派'唐門'之後我們兩人遊走江湖,但他一心想稱霸武林,不斷的找人挑戰決鬥,不斷的學習更精、更深的武藝,然後,他開始練陰極掌。你知道陰極掌是極陰毒的武功,初練之時人性全失,我們的感情也因他的走火人魔而面臨破裂。他殺了無數女子,清醒時愈來愈少,當我決定離開他時,卻有了紅兒,他也因為有了子而欣喜,決定暫緩練功。但為時已晚,他的陰極掌已成火候,一段時間沒有吸取陰氣便會痛苦難耐,生不如死。
結果,他在這期間無意殺害了一名女童,純淨的陰氣竟使他功力大增,他打敗了挑戰數次皆不敵的半生劍客翟全,得意之際,他失去了人性,專找幼女下手,當我產下的是一名女嬰時,我簡直心痛欲裂。
我怕,怕等他完全練成陰極掌,恢復了理智時,女兒早已成了他的掌下魂。與其如此,我寧願帶著女兒跳河自盡。
我沒有勇氣親手了斷女兒小小的生命,我當時已萬念俱灰,只想一死,所以,我讓女兒隨波逐流,自生自滅,而我選擇投江自盡,是這裡的一個老尼姑救了我.我才會苟活到現在…
一段椎心刺骨的往事說完,已叫她淚流滿面,疲憊不堪,她纖弱的身子被寒風一吹,那樣的淒涼脆弱,彷彿天也為她歎息。
"我真的……對不起紅兒……"
"大娘……"這一聲埂咽的呼喚叫兩人都愣住了,什麼時候紅兒就在拱門前,連冷無情也沒察覺。
她睜著又是驚愕,卻又滿是迷惑的黑亮眸子,盈盈的淚水在曝眶打轉,她的小臉白皙的像失去了血色,微啟的朱唇也不住地發顫,她的模樣簡直讓他們的心全揉碎了。
紅兒無助的,近乎悲傷的喃喃啟口:"我……找不到爹爹……很害怕,很害怕爹爹又離開我了……所以就出來…
…樹林裡的松鼠弟弟告訴我,爹爹來這兒……我就……就"
"虹兒"冷無情一跨步向前就將她納入懷裡,她強忍的淚水隨郎砰然而落,似敲在他心頭般地,顆顆敲痛了他的心,他被她扯痛的神經,讓他更結實地擁住胸前這個發顫的小小身軀。
"爹爹怎麼會離開你,你身子還虛,亂跑會生病的"
"大娘……"紅兒眨著淚濕的星眸,想清晰的看清楚大娘的臉,莫雨淚滿盈眶的釀眸道盡她十五年來無盡的思念與愧疚。
"紅兒……我……"
"紅兒,你都聽見了嗎?"冷無情拭去她不止的淚水柔聲
地問。
紅兒依然偎在他懷中看著大娘,小臉上竟是感謝喜悅的神采"
"自從認識了大娘……我每天就在想,如果有一天,我找到我的親娘,我希望那個人……就是大娘"
莫雨驚愕的睜大眼看著她,紅兒仰起頭,小臉愁了起來。
"可是……我不喜歡……我的親爹竟然是……爹爹的仇人……"
"他不配當你爹,你沒有那種爹"莫雨哭喊道。紅兒怔怔的望她。
莫雨含淚說:"你的爹爹是冷堡主啊……那個李愁……
只是個喪心病狂的大魔頭"
冷無情緊蹩的濃眉始終施展不開,他忍不住問道:
"李不凡是李愁的弟弟,三年前我滅了翻怨幫,殺了李不凡,為何三年後他才尋仇?
"你殺了李不凡?"莫雨十分驚訝。"李不凡是他唯一的親人,他之所以想揚名立萬,就是兄弟倆從小無依無靠,被人百般欺凌踐踏,所以兄弟倆才學武作孽,憤世嫉俗,組成翻怨幫,成為人人誅之的惡霸。但這些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我不知道翻怨幫已被你滅了……"莫雨感歎世事難料,或許是因果報應吧!
"昨晚你撕下李愁的人皮面具,他長什麼模樣你應該很清楚。"冷無情逐漸卸下冷靜,他發現事情已拔雲見日,令他不得不心急。
"他"莫雨忍不住歎息。"他看起來簡直比你年輕幾歲"冷無情一愣。怎麼莫雨的形容讓他倍感熟悉,熟悉的像是他身邊的人一般。莫雨憂心的說:
"李愁城府極深,三年後才報仇一定有他的計劃,他不是魯莽行事的人,為了毀掉你,他委屈自己成為你的奴僕都無所謂。"
莫雨的一番話叫他當場一愣、臉色一變,把紅兒都嚇壞了。難道說……他就潛伏在自己身邊許久而他不曾發覺,因為他對自己的兄弟信任,因為從沒有人敢背叛白虎冷無情!
"爹爹……"紅兒的小手緊緊的抓住了他發顫而泛白的拳頭。到底是怎麼了?怎麼她又糊塗了?
"江南總部有危險"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蹦出一句。
將雙手握在紅兒小小的肩頭上,冷無情堅定而沉痛的對她說:
"紅兒,爹爹必須立刻趕到江南總部一趟,你和大娘回嘯天堡等爹爹回來。"
"爹……"
"聽話,這趟很危險,不要讓爹爹耽心好嗎?"
紅兒從沒看爹爹如此緊張過,她只好聽話的點頭。冷無情這才放心的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爹爹會盡快回來。"轉身,將紅兒交到莫雨手中。"大娘,麻煩你送紅兒回嘯天堡,如果可以,請你搬過來和紅兒作伴吧!秋水姑娘也在江南,紅兒會寂寞的,我相信你們有很多話要聊"
"冷堡主……"
莫雨不得不佩服他的體貼冷靜,即使事態急迫,他仍先周全的安排妥她們的行程,隨即閃電般地快馬離去。今天她算是見識了四絕之首的氣度膽量,莫雨百般感觸,回頭再接觸到虹兒純真的眼神時,她一顆心又隱隱作疼起來。
"紅兒……"
"大娘……"她微頓,隨即改口,怯怯的,充滿期待的喊了聲。
"娘……"
"紅兒……"莫雨感動萬千的看著她。"你……你不怪我……不恨我?"
"為什麼要怪你?恨你?如果不是娘,我就無法認識爹爹了。"她竟甜蜜的回道。
"紅兒……"
"娘……跟我一起口嘯天堡住吧,我真的有好多話想跟你說喔!"
她的善解人意、甜蜜可人讓莫雨忍不住向前擁緊了她,她十五年來朝思暮想的女兒,終於,她能夠擁抱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