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請認栽 第九章
    A大校園。

    千帆手中捏著兩張通知單,神情茫然地從系辦公室走了出來,一路走到舊體育館門口,習慣性地坐在她以前常來的老位置上。

    荒謬,她覺得事情好荒謬!

    剛剛她被班代通知到系辦去。原因之一,是她連續抽籤抽了三年的宿舍候補序位,突然在這個學期抽中了;原因之二,是她在圖書館的工讀工作又回來了。

    原來上次她並不是莫名其妙地被館長FlRE,而是電腦系統出現問題,在排給流班表時,才將她漏掉,而且獨獨只漏掉她一個人。

    事情明朗化後,宿舍與圖書館各自發出緊急通知函給系辦,一方要她盡快到女生宿舍辦手續、繳住宿費,她可以帶著行李立時遷入;另一方則催她回圖書館報到,無論如何都要讓疏忽的人事處表達一下他們的歉意,並且請她務必再接受工讀的機會。

    千帆面對這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天底下……居然有這麼扯的事!

    身後的鐵門被風吹起了異響,勾起千帆上次坐在這裡發愁的記憶。她記得,那時她帶著一隻皮箱、坐在這裡思索著何去何從的自己好慘,在宿舍的黑戶身份被查獲,圖書館又莫名其妙把她的工作停掉,那天根本就是她畢生最倒霉的一天。

    這麼說來,失而復得的今天,應該就是她人生中最幸運的一天嘍?

    唉!千帆看著手裡那兩張快要被她捏爛的通知單,突然歎起氣來。

    自從她到歸雁別墅工作後,一份工作的所得勝過好幾份工加起來的總和,令她每次想起最倒霉那天的遭遇,都覺得是老天爺在暗中幫忙,讓她因禍得福,她是多麼感謝老天爺悉心的安排!

    可是,現在手上的這兩張通知單,來得也真巧,正好挑在她與程驛的意見鬧得最凶的時候出現。

    千帆不得不把它視作為老天爺在勸告她離開歸雁別墅的預兆!

    問題是……她離得開嗎?

    人真是寵不得!以前一天兼幾份差,她還負荷得來,但自從到歸雁別墅工作後,因為薪水已足夠花費,她便辭掉其他的兼職,結果造成現在人在歸雁別墅裡養尊處優慣了,光是想到以前那種趕進趕出的生活,她就累趴了。

    但這些都只是藉口、藉口!

    真正的原因是:她放不下程驛!

    千帆又重重地歎口氣。跟程驛鬥氣到現在,她仍然認為程驛在寧遠村所做的錯事遠多過於對的,但是有件事,他倒是完完全全地說對了,那就是……她也喜歡程驛!

    她喜歡程驛,這一點千帆很確定,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那就無從考據了。

    要不是她這幾天與程驛冷戰、要不是程驛那客氣生疏卻總是少了熱度的微笑,讓她的心發痛,她也許還不會發現她在乎程驛這個事實!

    之前,他們總是有說有笑,就算彼此都工作得很認真,無暇搭理對方,氣氛也總是融洽的。千帆曾以為那是很自然的事,認為只要是一男一女當朋友之後,不管是誰,都會相處得如此愉快。

    可是現在她知道了,原來除了程驛之外,誰都做不到!

    不過,由於在寧遠村不愉快的種種,就算他們再在一起待在書房裡,也只是各忙各的事,除了簡單的對答以外,絕不多講句廢話。千帆是還在氣他那天的態度,但是程驛到底在不高興些什麼,她就不知道了。

    她只知道,自己生氣歸生氣,可是還是很想念程驛以前的笑容,還有他……突如其來的偷吻。然而見到程驛最近冷峻的神色,想來那些細細碎碎的吻,對他大概也沒有什麼意義了吧?千帆難過地想著。

    搞成這樣,已經夠教她心灰意冷了,而那兩張通知她住宿舍、回圖書館工讀的單子又來得這麼巧,彷彿是為僵局開闢的另一條新路徑。唉,她是不是該適時抽身而退……

    「嗨!」一道細長的黑影遮去千帆面前的陽光。

    千帆迅速抬起頭,驚訝地看著來人。「二小姐!」

    「叫我程藍。」

    「你怎麼也剛好到這兒來?」千帆下意識地把兩張通知單折好,放進口袋裡。

    「不是剛好,是特別來找你的。」程藍笑吟吟地望著千帆,不在乎一身名牌的昂貴服飾,轉個身就在千帆身旁,學她席地而坐。「不必訝異,我沒有千里眼的功夫,我只是問你班上的同學,看他們知不知道你在哪裡而已。他們告訴我,曾有幾次看到你坐在這裡發呆,建議我可以過來找找看。」

    「哦。找我有什麼事嗎?」千帆侷促不安地問。費了這麼大的功夫才找到她,想必不會是為了小事而來。

    「沒事,想跟你聊聊罷了。」程藍表示沒什麼地一揮手。在來找千帆之前,她已經從歡姨那邊問到千帆的資料,與她跟程驛近來的情形。「咱們來聊聊你與程驛,好嗎?」

    「我不知道這個話題有什麼好聊的。」千帆誠實地敘述道,不帶一絲賭氣的意味。「程先生是我的僱主,最近為了一些事,我們鬧得並不愉快,大致情形就是這樣。」

    「你們鬧意見的事,我已經知道了。我想請你告訴我,你們在台南發生什麼事好嗎?」除了兩個當事人以外,誰也不曉得他們到底為什麼弄到互不理睬的地步。

    程藍的要求中有種讓人服從的力量,於是千帆便將從下飛機到寧遠村的第一刻、程驛在蘇家大鬧,直到回歸雁別墅前的最後一刻、程驛硬是將她從家裡扛出來的經過,一五一十說給程藍聽。

    過程中,程驛說喜歡她、吻她的那些片段,自然是被她略過不提。

    千帆雖然覺得程藍人很親切、不擺千金小姐架子,但既然她挑明是來談她與程驛,那麼程藍的來意,千帆大約也明瞭了,她應該是來勸她別纏著程驛的。

    所以她不想把這些親密行為說給人聽、徒興風浪,而且她也覺得沒有必要讓人分享藏在心中的甜蜜秘密,即使它很快便走味成酸的、苦的。

    不過,她實在沒料到程藍會邊聽邊笑,幾乎從頭笑到尾。

    敘述完畢,千帆看著笑得差點直不起腰的程藍,有些困惑,又有些生氣地道:「二小姐,這些事很好笑嗎?」

    「抱歉,我實在忍不住……」程藍亂沒形象地半搗著臉。

    千帆被她笑得有些悶。「我不曉得程驛拿冰水潑我父親、踢翻麻將桌、把我扛著走,完全不顧我個人意見的事跡有什麼好笑的!」

    程藍輕擦眼角的淚水。「你不覺得好笑,是因為你沒有完全瞭解程驛個性的緣故。」

    「我只知道他不尊重別人,就是他不對,這跟他的個性沒有關係。」千帆依然生氣、執拗而僵硬地說道。

    唉,愛上這種看似柔順、骨子裡卻堅守自己一套原則的女孩,程驛的苦頭可多嘍!

    程藍止住笑,輕柔地解釋道:「程驛是我們家的老ど,從小脾氣就很差,不過他從不對不關他的事濫發脾氣;可是你剛剛說的「程驛」,卻是我完全無法想像的。如你所說,在寧遠村根本沒人真正犯到他,他卻做出種種憤怒的舉動,甚至失控,讓你不悅。也許你從他的憤怒中,看到了「無理取鬧」四個字,而我卻看到了他的『在乎』。」

    「在乎?程驛在乎我?」千帆喃喃地重複一遍,全身一凜。她突然雙眼圓睜、盯著程藍不放。「咦,你不是來勸我遠離程先生嗎?」

    程藍回她一記莫測高深的笑容。

    「你不妨再聽聽他為你做的另一件事。」程藍的表情漸漸嚴肅起來。「寧遠村的土地收購計劃,是我父親交給程驛負責的。可是,今早程驛卻到我父親那裡,親自交出了所有的資料,表示放棄。」

    「為什麼?」從台南回來後,程驛不是還很專心地研究這個計劃嗎?他看起來一點都沒有即將放棄的樣子。

    千帆雖然不理會程驛,但私底下還是很注意他的一舉一動。

    「當然是為了你。我希望你試著去瞭解,程家人對家庭有著很強的向心力,尤其是程驛。即使他為皇達地產完成的交易最少、立的功也最小,可是他付出的努力永遠不比別人少,他抓住每一個機會求表現。所以他放棄這個CASE,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完全是你的緣故。」

    「我的緣故?」千帆震驚得只能重複程藍的話語。

    「是的。因為他知道在這整個收購行動中,勢必會有一些事無法使你認同,所以他才想乾脆放棄這整個CASE,交由別人來做,那你們之間就不會有問題了。」

    「放棄並不會把我們兩個人想法上的差異抹殺掉。」千帆雖然覺得程驛忍痛犧牲令她很感動,卻沒有因此而昏了頭,她仍然堅持地道:「這些差異本來就存在了,所以不管他是不是放棄了這個計劃,我們之間的問題都不會消失。」

    程藍差點被她的執拗弄暈。虧她講了半天,千帆根本就連百分之一的語意都沒有接收到。

    「千帆,我不知道你心裡怎麼想,但我是程驛的親姐姐,我瞭解他。他脾氣很差、嘴巴很壞,當他發脾氣的時候,就連我媽都想捏死他。可是你是我看過程驛最在乎、最善待的女孩,他這輩子還不曾對哪個女孩子這麼好過。」

    程藍重重地強調:「我認為想法上再大的差異,都可以經過溝通而配合的,重要的是他的心,程驛的心是為你而跳動、為你而在乎、為你在著想。」

    「二小姐……」千帆被她的話一震。

    程驛真如程藍所言,這麼在乎她?

    千帆突然很想回歸雁別墅去弄個明白。

    「我知道這樣跟你說,也許你會嚇到,但是我是程驛的姐姐,我覺得自己有義務讓你更瞭解程驛一點。」程藍見她的表情,就知道這個執拗的小女生軟化了。

    「謝謝你。」千帆霍然站起身,打算馬上就趕回去見程驛。

    「要我送你一程嗎?」程藍高興地問。「送你回歸雁別墅。」

    「嗯。」千帆重重地點頭,敞開心扉。「麻煩你了!」

    ***

    千帆剛回到歸雁別墅,就看到歡姨泡了一壺普洱茶、端著托盤要上樓。

    「千帆,你回來啦?」歡姨看了一下時鐘。「今天好像晚了點哦。」

    「嗯,有點事耽擱了。」千帆匆匆回房放下書本,然後又跑了出來。「歡姨,程驛在書房嗎?」

    「嗯,少爺在書房裡工作。因為你還沒回來,又……還沒跟他和好,所以他乾脆自己動手找資料、做事情了。」歡姨用眼角偷看千帆的反應。

    「歡姨,我幫你送茶上去吧。」千帆只想趕快見到程驛。

    歡姨眼睜睜地看著手中的托盤被人接走,開始懷疑這兩個年輕人又有什麼不對勁。

    千帆來到書房門口,敲了敲門而後進入。

    程驛抬起頭來,看見進門的是她,不禁呆住了。從早上放棄寧遠村CASE的要求被拒之後,他心裡已有了另一番想法,也準備了好些話想告訴千帆,可是這一呆……全部都忘記了。

    他驚訝地望著臉上已經沒有冷戰跡象的千帆。奇怪了,他什麼話都還沒說,她怎麼就表現出一副平和的模樣?千帆把托盤放下,靠了過來。「程驛,你在忙寧遠村的收購計劃嗎?」

    「嗯,在想怎麼樣才能付給你父母最低的價錢,讓他們的賭性酒癮沒有太多機會可以發揮。」程驛才剛說完,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聽聽他說了什麼話?千帆平靜的臉恐怕很快就會罩上一層寒霜!

    千帆笑了笑。要是換作昨天以前,她肯定自己一定會被這句話氣哭,可是……聽過程藍剖析程驛的一番話,她願意相信程驛是在乎她、關心她。所以她相信,程驛說這句話,一定有他話中有話的意思。

    她試著解讀程驛要表達的事。一是他很專注於眼前這個CASE,正在研究資料,另一則是他希望她父母的陋習能改一改吧?

    「哦,要不要我幫忙找資料?」千帆聳了聳肩。

    程驛為她沒有及時彈出一句「你不要這樣罵我的家人」而吃驚。

    「千帆……你不生氣?」

    看著程驛小心、抱歉的表情,千帆更加相信程藍的話沒有錯。

    「我為什麼要生氣?」她柔柔地反問。

    「千帆!」程驛把緊握在手中的筆放下,離開座位,來到她的面前,低頭凝視她。「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氣你的。」「我知道。」

    「你知道?」程驛的表情突然出現一絲怒氣,不過不是針對千帆。「是二姐跑去跟你嚼舌根的,是不是?」

    「才不是嚼舌根呢,她講了好多你的事,都是我不知道的呢!」就是因為程藍的啟發,所以她才能馬上對程驛釋懷。

    「你想知道什麼,直接問我就可以了,我可以自己告訴你。」該死的二姐,他早該知道,她說要去找千帆,不只是說說而已。

    程驛低頭瞅著千帆柔婉的笑臉,不禁心中一動,但他努力克制住自己。要吻要摟,可以等一下再吻個過癮、摟個痛快。他現在有些話要對千帆說,不說的話,他們的僵局永遠打不開。

    「千帆,我想跟你說聲對不起。我想,也許我在寧遠村時,對待你及別人的態度都過分了點。」其實他到現在還是覺得自己沒什麼錯,但是千帆的家庭意識非常強烈,為了得到她的原諒,他也只好順著她了。「關於寧遠村土地收購的事,我本來想把它推掉,可是我父親不允許。」

    「你不用為了我而放棄……」

    程驛舉起右手,示意她靜靜聽他說。

    「現在既然推不掉,那我會小心去做。當然了,你知道我對那邊的人都不是很認同,不過……我想,我會試著對你的家人、村人好一點。」雖然很難!

    千帆看著老是揚著頭、有些驕傲的他,這會兒竟低眉斂目地說話,不禁有種想捉弄他的念頭。

    「你保證,不隨便開口罵人?」她以嚴肅非常的口吻問他。

    「嗯。」他不情不願地應著。

    「不隨便踢翻麻將桌?」

    「只要他們不是用你賺的錢當賭金。」

    「其實千葉來信說,我爸跟我媽已經戒掉酒癮跟賭癮,正投入下一季的播種工作當中。」千帆愉快地宣佈。

    程驛看到千帆嘴角揚起調皮的笑容,才知道她是故意問他的。這抹輕鬆的微笑,他可是等了夠久夠久了!

    「不過,雖然我父母已經戒酒戒賭了,可是我們鄉下人卻很難戒得掉八卦的習慣。」千帆為了再一次確定,認真地問:「你知道的,我們在離開之前……製造了很大的話題,所以不管以後他們說出什麼讓你生氣的話,你真的可以不對他們發脾氣?」

    「我會試著控制自己。」程驛無奈地回答。

    他想過了,既然千帆重視家人、村人的感受勝過於他的,那他也只好認了。

    因為他絕對不忍心見千帆再次失望與難過,所以他不願告訴眼前漸漸笑開的她,說他依然不苟同蘇父蘇母以前的賭性與酒癮、不苟同寧遠村村民愛說八卦的習性、不苟同……

    他在幹麼?還談他那麼多不苟同的事幹麼?他既然知道千帆的世界中有許多不美好,那麼喜歡千帆的他就應該為她擋掉那些事,而不是再次強化那些不美好,用自己的壞脾氣去增加她心裡的負擔。

    「你怎麼突然開竅了?」千帆好奇地問。指的是他的脾氣與想法。

    「因為我不要你持續跟我冷戰,這樣我受不了。」

    「不是只有我在跟你冷戰,你同樣也在跟我冷戰。」千帆抱怨。

    那是因為當時他還沒想通,還在一古腦兒地氣她幹麼老是護著家裡人,他們有什麼好的?可是,他現在就想通了呀!這不是笑瞇瞇地在跟她說話了嗎?

    程驛坦白地道:「沒有男人會樂意跟自己喜歡的女人冷戰,尤其是我!」

    千帆聽到他再一次的告白,不禁羞澀地垂下頭。

    呵,其實也沒有女人樂意跟自己喜歡的男人冷戰,尤其是她……

    「不過,口頭協定了這麼多「不平等條約」,不管再怎麼喜歡你,我還是覺得自己有點委屈……」看到千帆的臉一板,程驛馬上又改口。「但是有了你的微笑,我又覺得委屈似乎不翼而飛了。」

    「程驛……」他的話、他的改變,都讓千帆覺得好感動。她閉上雙眼,做了生平最大膽的一件事——主動投入程驛的懷中。「我、我也……喜歡……你。」

    程驛將千帆拉開,勾起她的下巴,狐疑地看著她。「你怎麼突然講起這句話呢?」

    千帆的粉臉脹成一片亮紅。「人家想讓你知道嘛!」

    「這個我早就知道了,不用你講。」程驛空有一肚子過度旺盛的自信,卻亂沒情調地駁回她的純情告白,害千帆差點暈倒。

    他的眼神由千帆的水眸往下移,直抵她豐潤甜美的芳唇,程驛毫不猶豫地覆上,以深吻解除這幾日緊緊壓抑的思念與慾望。

    一吻之後,兩人額頭相抵,程驛重重地喘氣道:「千帆哪千帆,我猜打從我一遇上你,就預知了有認栽的這一天。」所以他那時才會下意識地作困獸之鬥,想盡辦法要千帆離開,因為——誰都不想輕易認栽,不是嗎?

    「那?」千帆也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那時的自己有多潦倒,沒地方可住、提著皮箱來應徵雜務助理,箱裡還有個塞滿帳單的牛皮紙袋。「我也想起來了,那時歡姨說可以聘用我的時候,我就在想:這裡的主人那麼有錢、開給雜務助理的薪水又那麼高,我以後一定要努力把自己身上的重擔賴給他。」

    「結果你賴定我、然後我認栽?」程驛作態考慮了一下。「好像我比較吃虧哦?」

    「程驛!」千帆有些發急。「你明明已經……」

    「停!」程驛打斷她的話。「我又沒說要反悔。不過你不覺得有求於人,嘴巴就應該甜一點、態度應該好一點,這樣我會認得比較心甘情願嗎?」

    「嗯。」理論上是這樣沒錯,千帆認真的思考。

    「來,試著求我一次。」程驛玩興大起。

    「……好吧。」看在他的確比較吃虧的分上。千帆皺皺眉,彆扭地道:程驛,你就認了吧!」

    「客氣一點,你好像是來討債的!」他作技術指導。

    「程驛,請你認栽。」夠客氣了吧。

    「聽起來好像有點生疏。」程驛還是不怎麼滿意。你可以再甜一點!

    「親愛的,請認栽!」千帆整張臉紅得像蘋果一樣。

    「絕對絕對沒有問題。」程驛笑著吻上千帆。

    千帆的手,偷偷地伸進自己的口袋中,抽出那兩張宿舍與圖書館捎來的通知單,悄悄拿到身後撕掉。

    她知道,賴定了程驛,它們就再也沒有用了。

    拋掉紙片,千帆全心投入程驛的熱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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