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設陽一回府,立刻被請到亂哄哄的議事堂。
遠遠地就聽到吵鬧聲,一群女人義憤填膺地比手劃腳,中間圍著一個嬌小的女人。相對於其他人的激動莫名,她一臉愣呆呆。
女人們粗魯地拉扯她,像要逼她說些什麼。
君設陽心裡打了個突,有種預感,一直醞釀著的衝突就要浮上檯面了。
「這種情形發生多久了?」進議事堂前,他問府裡的管事。
「大約一個時辰。」
這一個時辰裡,雲澤就一直站在那裡,任人拉來扯去?
她們會嚇壞她的!一個閃電般的直覺跳入他腦中。
君設陽頓時擰起了眉,不快地發現,在情況未明時,他的心已經偏向雲澤大多。
「沒請老夫人處理?」或許娘會站在比較公正的立場。
「未請示過將軍之前,沒敢驚動她老人家。」管事垂手說著。
君設陽沉下臉,踏入堂去。
他必須握緊雙拳,才不至於伸手將雲澤拉回身邊護著、他不喜歡這個毫不理智的衝動,這一定是被她無助的模樣惹來,一定是!
「這是怎麼回事?」他陰鷙地問道,接過大局。
家人所圍成的圈圈立即排開。
「設陽,你人回來就好了!」憤怒的女人升始擁上來告狀,把房間被搗亂的事兒仔仔細細地托出,「我們懷疑是公主幹的好事!」
一雙雙指責的眼神朝雲澤飛射而去,她求助地看著君設陽。
要怎麼樣才能使這些人明白,她沒做過那些事?在她努力地鼓起勇氣為自己澄清過三遍,卻始終得不到善意的信任之後,她只好默默放棄了。
雖然說放棄,但她還是隱隱期待,他回來後能出面為自己說話。
但她憑什麼這麼希望?他甚至應該是最恨她的人,而她卻荒謬地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我想聽聽懷疑她的理由。」君設陽坐上上座,指示所有的人坐下,不著痕跡地把雲澤與其他人隔開。
「被搗亂的房間裡,沒有任何物品遺失,是賊偷就不會這麼無聊了,白耗功夫還拿不到任何好處。」
「而且,咱們茶敘時,就只有她一個人縮在棲閣裡,根本沒有人可以證明她做了什麼好事!」
這不足以證明什麼——
君設陽竟意外地寬了心,他幾乎要惱怒起心態不公的自己,他以前從不預設立場,遇著她卻自動破戒了。「事情發生前後,有人聽到在那附近腳步聲嗎?」
「沒有。」
「有人發現外人闖進千嗎?」
「當然沒有。」被推派出來的代表舉拳嚷嚷著,
「不可能是外人!既然不偷東西,又何必大搖大擺弄出這些事?被發現了只是跟自己過不去啊。」
君設陽深深地看了雲澤一眼,她雙眸裡的紅潮泛起又退、退了又泛,顯示她正極力克制著不安與委屈。
在旁人眼中,當初她的逃婚或許是件錯事,但不代表她心性極惡。她不可能胡亂破壞,雲澤不是驕縱蠻橫的王室之女——他深信不疑。
同樣的,他亦不相信是府裡的女眷栽贓嫁禍到雲澤身上。
撇開既有成見不談,她們都溫煦和善,與雲澤可以相安無事直到很久很久以後。
又或者……是誰暗中挑起這些事,故意製造摩擦?
「你們都跟我過去看看。」他下令的音調沉了又沉,神情比十載寒冰更森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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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過所有被闖過、擾過的地方,君設陽眉心一凝,又復無浪無波。
事情並不單純。
表面上;許多房間被弄得凌亂不堪,像最蹩足的賊偷闖的禍,但院落裡的泥土卻又不曾留下任何足跡。
換句話說,要造成如此凌亂的局面,卻連一點蛛絲馬跡都不留,此人肯定是爐火純青的輕功高手。
除了他以外,將軍府裡尚且沒有此等好手。事實上,能練就輕功到此程度者,真個寥寥可數;這些人或正或邪,心裡幾乎都有獨步武林的念頭,尋常的搗亂是誰也不屑為之,除非——除非另有所謀。
君設陽可以感覺到,有一個外來的陰謀正凝聚成形。
「怎麼樣?沒冤枉好人吧?」女人們憤慨地揮著拳頭。
君設陽緩慢地挑起劍眉,環視眾人一周:「我同意這是由一個被寵壞、囂張狂妄的人做的事。」他莫測高深地宣佈。
在女眷們的耳中,這聽來幾乎是肯定了眼前的疑犯——雲澤公主。
「我早就說過了吧。」有人咕噥著。奇怪的是,語氣並非得理不饒人,反而有些頹喪。再怎麼說,公主也進了君家的門;自己家裡的人做了這種事,總不見光彩吧?
幾雙眼神又失望又生氣地瞪了過來,都是同仇敵愾的情緒。
雲澤慌了,難道連君設陽都認定是她亂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君傲陽也覺得是她的錯?他還記得嗎?他曾經警戒似的告訴她,在府裡行走,無論如何,得尊重各院落主人的意願,不能隨意進出。她真的奉行不違!知道自己不受歡迎,天天都待在棲鳳閣,根本沒敢亂跑。
含著泣意的辯解,抽抽又噎噎:「我一直待在棲鳳閣裡,沒出去過……」
「沒人能給你作證。」還想狡辯?有錯為什麼不好好坦承?
她是沒有證據,但之所以沒有人能證明她清白,是因為誰都不想待在她身邊;在府裡,她一直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我真的沒做過那些事……」她猶自掙扎著,已經感到絕望。
果然,她真不該把希望寄托在被她負了的男人身上。
「不是雲澤。」在她淚水決堤之前,君設陽冷然地接續爆炸性的話語,震懾當場,「不是她。」
「不是?」女眷們懷疑地瞄著他,「怎麼不是?」不會是看在公主的美貌,什麼事都既往不究吧?
君設陽淡淡地環視眾人一圈,看著她們尋求依賴的神情。
府裡的確有不明外人進來過,而且居心叵測,但他不打算說出事實,徒然增加家人的擔憂。他淡然道:「雲澤膽小如鼠,做不了這種事。」
他相信她!
短短的一句話,便讓雲澤破涕為笑,第一次感覺心情破雲而出的歡暢,說她膽小如鼠,她都悅然接受!
「可……這裡就只有她有那種被寵壞的性格呀。」
「佩刀不一定會殺人,有那種個性不代表一定會使壞。」他簡單地說道,三言兩語便道出了他的思緒,「何況我不認為雲澤是個被慣壞的公主。」
盈盈雙眸此時泛著的是感動的淚光。他,永遠不會知道,他的話多麼令她雀躍,就連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君設陽的肯定對她如此重要,讓她心情飛揚。
事實上,君設陽瞧見她的喜悅了,但他無暇參與,曾經流露的一絲人味再度斂住:「院落間安排了人巡邏,當差的人在哪裡?要他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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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顯然是把人從床上拎起來的。
負責巡邏那一地帶的人名叫何光,一臉的迷迷糊糊,腳步虛浮,邊走還邊重重咳嗽,一看就知道他怠忽失職了。
「怎麼回事?鬧了一個下午,也沒讓我知道?」
不知道是誰去通知了君老夫人,她雖然年邁,但也矯健地趕到了,匆匆上座。
何光咳了又咳,惶然地跪下:「將軍請降罪,小的失職了。」
「是你當職,」君設陽的語氣聽不出情緒,刀削石鑿的臉上只有沉肅,「你卻怠忽職責?」
「小的身體不適。」說話時,還帶著濃濃鼻音,
「請相信我,將軍,我不是故意偷懶。當職的時間還沒到,我原本只想瞇一會兒的,誰知道……誰知道……」
事情發展至此,雲澤也知道,有人要遭殃了。
宮中的歲月雖然好過,但也見過許多吹毛求疵的事;尤其父王的嬪妃們,有時為了顯顯威風,總會無端拖幾個宮女太監下去打板子。
她聽過那慘嚎的聲音,也托過巧柔把傷藥交給皮開肉綻的奴僕,心裡又畏懼又痛恨那動不動就責罰的舉動。
她的手指紋緊,心裡有著惶惶的恐懼,目不轉睛地瞪著前頭看。
君設陽也有殺雞儆猴的習慣?
她不想再重溫聽人捱打的噩夢了!
「巡邏該是你的職責。」
「是」
「身體不適為何不稟告管事?」
「小的不小心睡著,來不及稟告,再說府裡各人各司其職,沒有其他人能代班;如果代班,他們就不能堅守自己的崗位。」何光重重咳嗽,「小的知道錯了!」
君設陽站起身來:「你……」
他的發落還沒說完,一個嬌小的人影便衝了過來,護在何光面前,激動喊著:「是我,是我到處去亂翻亂動的!」
這個戲劇化的轉折,令所有的人都驚愕不已。這當兒,她跑出來做什麼?
雲澤喘著氣,重申道;「是我的錯!」
君設陽要罰人了!想起一些殘酷的零碎記憶,想起巧柔曾經繪聲繪影地說過他的嗜血傳聞,她嚇住了!
記憶中的一切蒙住了她的眼,使她不能看清楚,君設陽根本沒有見血的意思。
「雲澤?」他墨濃的眉鎖了起來,「你在做什麼?」
她不敢抬頭看他,怕看一眼就要打退堂鼓:「你說過,要我別四處亂晃,但是沒有人陪我說話,沒有人來串門子,我很無聊,所以就到處晃了。」
「雲澤?」她在說什麼?
「我氣大家總是對我不理不睬,所以故意翻箱倒櫃,其實我沒有惡意,只是想要捉弄大家而已。」她一股腦兒地說著,弄得大家一頭霧水。
好不容易才因為君設陽的擔保而相信雲澤公主的清白,此時又被她弄昏頭了。
「雲澤。」究竟她在擔憂什麼?又或者想保護誰?為什麼把不是她做的事淨往身上攬?君設陽望著她的眼神,浮現一縷思索。
「現在事情真相大白,就罰我一個人好了。」反正「公主」的頭銜很好用,不會有人想正面沖犯「公主」,頂多是在心裡不服氣罷了,「別殺了他,要不是我亂來,他的失職也不會被發現!」
漸漸地,君設陽有些瞭解她衝出來認罪的動機了。
但他隨即一愕。看雲澤的模樣,似乎以為他會大開殺戒。是什麼讓她這樣以為?是他的人格,還是皇上曾無意中提起、令他耿耿於懷的「那件事』?
「別打他,答應我,你絕不傷他!」烙印在記憶深處的,不只是巧柔提過的荒謬傳聞,還有更久遠之前的血腥事件,那才是令她顫抖不已的根源。
所有的人都不明所以地看著她,不懂她為什麼會激動得全身抖瑟,但都看得出來,她十分害怕;可就算害怕,她也要護著何光。
君家人從來不曾動鞭子、動板子地亂打人,大夥兒也一直活在無憂無懼的生活之中,看她嚇成這樣,反倒被她嚇住了。
「雲澤。」他上前去,鉗制住她的下巴。逼她把他的話聽進去;「我不傷他。」
「你不?」她呆呆地望著他,等這話的語意滲入思維裡。
「是的,我絕不傷他分毫。」她這麼激動,幾乎平撫不了,他一定要弄清楚這是為什麼!
君設陽黑眸一瞇;因為她驚慌失措的模樣,心裡像紮了一根刺。
她的眼眸燃起了一線希望,但隨即湮滅:「還有很多折磨讓人生不如死。」其中有一些見不著外傷,卻也能讓人痛苦難當。
「為了賞罰分明。何光失職,我自然會罰他。」為了讓雲澤安心;向來只發號施令的君設陽破天荒地在眾人面前解釋他的做法,「但罰的是勞動服務。等他病癒之後,除了巡邏,他得加掃一個月的前廳。就這樣,我絕不傷他。」
罰他掃地?雲澤滿心的狂亂漸漸平息,瞳裡映照的是他慨然允諾的堅毅臉龐,他炯炯閃爍的眼神令人輕易地懾服。
恐懼淡了,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信任。
雲澤驀地漲紅了臉,發現所有的人直瞅著她,眼神古怪。
「我……」她訥訥地,只想找個地洞鑽下去。「謝謝你。」
「不用謝,保護和鞏固這個家是我的義務,你不須時時刻刻活在恐慌裡。」他握著她小巧的下巴,直直地望進她眼底,「但你要記住,府裡的任何事我自有裁斷,以後不許你混淆事實。」
「你會信守承諾,永遠都不傷害下人?」雲澤怯怯地再確認一次。
「永遠。」他頷首,卻也為她的多慮而著惱,「但這是你質疑我的最後一次。」
她乖順地垂下頭,不發一語。聽到他的承諾,像被暖暖的空氣包圍,感覺安心。
在他們面前,何光暈了過去。累得公主為他大喊大叫,就算折了福也受不住啊。
氣氛緩和了下來,君老夫人這才大聲罵道:「你到底在幹什麼?有人說要打死何光嗎?」她用微怒來掩飾心疼。怪了,明明瞧她瞧得好不順眼,這會兒為什麼會為她心疼?是因為她劇烈的抖瑟,還是因為她不顧一切撲上去護人的氣勢?「忙不迭地衝上前,又哭又嚷著喊要打要殺的,幹嘛?以為我們手一揮,就要人鍘了他嗎?」她忿忿不平地罵著,「荒唐!」
所有君家的人都聽得出這是她表達關心的特殊方式,說不出的呵護軟語都借由謾罵抒發;但緊張過後的雲澤卻渾身一鬆,再也撐不下去。
也許是她太軟弱,無法在強勢者的眼下坦然自處。她倉促地行了個禮:「我……我先行告退了。」
說罷,便飛快地旋出議事廳,雖然在門口被裙擺絆住,險險跌斷小脖子,卻還是像有惡鬼追殺般地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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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君設陽第二回踏入棲鳳閣。
簡單的婚禮之後,一切復歸平靜,他的生活也回到過去。棲鳳閣撥給了雲澤,他則住進書樓裡。
兩個人的生活並沒有因為成親而結合在一起,他們各過各的日子,不見得很愉快,但起碼很自由。
「雲澤。」他步入房裡,發現那小小的人兒正趴在床上啜泣,心念為之一動。
她好像很愛哭,關她的事哭、不關她的事也哭;說得清的事哭、說不清也要哭,哭起來柔腸寸斷的,眼睛鼻子全都紅通通——他原本最怕女人哭,如今卻因為她的淚顏而心生憐惜,不但不掉頭就走,反而想上前擁她入懷,給她安慰。
她不斷地在挑惹他異於過往的情緒,對於心裡的波瀾,他逐漸見怪不怪。
「你—-」雲澤轉過頭來,看到是他,用力地揩揩淚水。
她該怎麼稱呼他?
叫夫君?不,太拗口。
叫君設陽?連名帶姓地像討債。
「叫我設陽。」光是看她左右為難的樣子,他就知道她心裡犯些什麼愁。
認識她以前,他從不知道自己這麼通人心意;見過她以後,她的想法就像一本翻開的書籍,只要看著她美麗的小臉,他就會瞭解得一清二楚。
「設……設陽。」她緩緩地走了過來,小碎步小碎步的,「我有話跟你說。」
這尊哭得抽抽搭搭的小玉人兒有話跟他說?君設陽詫異地挑起了眉。
「說。」他正要舉步上前,扶握住她盈盈的纖軀,雲澤卻制止他。
這一次,她說什麼也要親自靠過去。這是一種儀式,她心裡的儀式,象徵著她要親自接近他,不再只是一味地逃。
逃一一天哪,現在她真痛恨那個字。
「我要道歉。」
他的笑容倏忽消失:「我說過,不聽無謂的言語。」
「不是無謂,我真的好抱歉,也好羞愧。」她低聲地喊著,走到他面前,努力地仰頭看他,「剛才,我以為你會打了……甚至殺了那個巡邏的人。」
「我不隨便殺人。」君設陽近乎憤怒地說道,「這是哪裡傳來的錯誤訊息?」
她打人殺人地一直說著,他差點要以為自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
「我不知道。」話在幾千幾百個人口裡流傳,直到巧柔耳裡,「我以前聽說的你,是殘忍、無情、虐人為樂的惡人。」
「誰告訴你?宮女?」一些喜歡乘著夜黑風高,圍著小火盆,講些鬼言鬼語、自己嚇自己的無聊女人?
不可否認,宮裡規矩多,日子真的很無趣;只要傳言不是太離譜,他不介意成為人們口中或正或邪的傳奇。
雲澤不置可否,打定主意依舊不把巧柔供出來。
「她們說了什麼?」他倒想聽一聽,是什麼話讓雲澤畏懼他?
她小小地考慮了一下:「你有肚量聽嗎?」畢竟那些都不是好話。
「不是任何時候都有。」他催促著,「所以你最好快說。」
「有人說你曾經不留情面他斬斷一個新兵的手,只因為他站崗時打盹。」
「繼續。」事實上,當年那個打盹的小兵已經升為帶兵副將。
她陸陸續續地說了幾個巧柔告訴她的傳言,程度愈來愈可怕。他的臉上看不出喜惡,但是她的頭卻愈垂愈低,因為羞愧。
她曾經相信那些傳言,深深地、深深地相信。
真是無稽!當時的她到底著了什麼心魔,竟會相信這樣的話?巧柔也許是因為以訛傳訛,而將流言說得更誇大,但為什麼連那時的她都深信不疑?到底為什麼?
她想不起來,記起的只是巧柔聳動的神情與言語。
「說這些話的,都是宮女?」聽完,君設陽的眉擰了起來。
這些話太不真實,甚至把他形容成殺人不手軟的瘋狂劊子手,內容極聳動人心,每一句都是最過分的誹謗,像存心要破壞他的形象。
雲澤點點頭。
他問得更仔細些:「一個人還是一群人?」
「你要做什麼?」雲澤警戒心頓起。
雖然沒有明確的證據顯示,但他懷疑這是有目的而為的陰謀,像是有人在背後操縱這一切,就像府裡遭人潛入的事兒一樣,內情不單純——沒有理由地,他直覺地把兩件事聯想在一起。
「就是因為聽了這些話,所以你決定逃婚?」
雖然怯懦,但她還是點點頭。
「沒有人幫襯?」他懷疑她有執行的能力,甚至可以一語斷定,必有共犯。
「這是要治罪的,誰敢?」她心虛地說著,用眼角偷偷地瞄著他。
是了;就是這句話。誰敢?
究竟誰敢幫著公主——或者該說是嚇著公主,令她情願逃婚?
看著雲澤那明顯說了慌的模樣,君設陽陷入一片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