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色新聞 第六章
    在布拉格行程的第六天,是在中央車站拍攝照片。

    工整的建築,繁複的設計,捷克的民族性全在這座位於交通樞紐上的金褐色車站大廳中表露無遺。

    WMM  雖然申請了拍攝,但為了防止遊客干擾,時間還是選在最不可能受到干擾的三更半夜。

    「對對,這裡,電線接過來,光,我要光。」外表看來窮困潦倒,卻堅持這是藝術家特質的導演拿著擴音器指揮著,「不對,我要的是光,不是要你打上一堆蘋果燈,而是太陽一般的光。」

    只見工作人員叨叨——,太陽一般的光,太陽一般的光……

    「媽的。」亦陽啐道,「誰去提醒那個神經病,現在是凌晨兩點,哪來太陽一般的光?」

    莫烈簡單的回答,「你去。」

    「我去不如你去,你的嚇阻效果比較好。」亦陽又把皮球踢回去,「讓賢嘛,我這個人最懂得禮讓了。」他要是能跟神經病溝通,一定去當兼職的神職人員,造福大眾。

    「哼。」

    「老大,你這什麼意思。」亦陽搭上莫烈的肩膀,一臉不怕死的表情,「我們好歹也算兄弟,這麼不給我面子?哎,小程,你這是什麼咖啡,裡面是不是放了安眠藥,一點提神的效果都沒有,還越喝越想睡。」

    「你想睡是因為昨天晚上跑去夜遊。」小程一臉正經的提醒他,「武焰就不會想睡。還有,小程跟我是他的助理,不是你的助理,你不要喝的話,就不要叫我煮。」

    「我也是團員,怎麼就不見你對我客氣?」亦陽沒好氣的說,「開口武焰,閉口武焰,你是不是愛上他啦,這麼忠心耿耿。」

    小程漲紅了臉,「亦陽,你別胡說……」

    看到她一臉氣急敗壞,武焰只好出聲解救,「亦陽,你很無聊,不要調戲我的助理,她們要是辭職,我就找你算帳。」

    「開開玩笑而已。」點起煙,亦陽一臉愉悅,「你平常最愛用這種事情抬槓,怎麼今天一句話都不說?」

    「本大爺心情好。」他一臉春風得意。

    「這位本大爺,我們四個是不能有秘密的。」亦陽顯然被勾起了好奇心,「說來讓正宗本大爺聽聽。」

    一個不講,一個要聽,不講的人堅持這是他私人的事情,要聽的人卻表示他只是純粹的關心。

    正亂成一團的時候,武焰的電話打斷了大家的笑鬧聲。

    「喂,嗯……當然知道,寧寧。」武焰的表情很是開朗,「你很想我?謝謝……對了,有個問題想請問你,女孩子收到什麼樣的首飾會感到高興?什麼,心意最重要?可是我要具體的東西……對,錢當然不是問題……簡單高貴?對喔,我怎麼沒想到,好、好……謝謝你。」

    空蕩蕩的中央車站裡,迴盪著武焰快樂無比的音調,工作人員像被點穴似的動也不動,團員們你看我,我看你,不發一語。

    武焰見狀,忍不住莞爾。也難怪他們感到驚愕,以前自己接到張寧寧的電話,總是禮貌性的寥寥數語後立刻結束,這次眉飛色舞或廢話連篇都還好,讓他們產生這種反應,應該是「女孩子收到什麼樣的首飾會感到高興」這句話,連問出口的他都覺得很玄。

    亦陽掀了掀眉毛,「你沒吃錯藥吧?」

    「我很好。」

    亦陽還想說些什麼,剛才埋首在五線譜上塗塗改改的靳煒突然抬起頭來,「對了,今天怎麼沒見到聆歌?」

    小程像是剛夢遊回來似的叫了一聲,「難怪我覺得有什麼地方不一樣,原來是少了一個人,奇怪,她會不會是回台灣了。」

    武焰順口回答,「她沒回台灣,只是不想出來。」

    靳煒別有深意的揚起眉,「你怎麼知道她不想出來?」

    ***

    何聆歌當然不想出來。

    昨天傍晚,天時地利人和加上氣氛使然,武焰在舊城廣場的露天咖啡座上吻了毫無防備的她。

    她沒有驚叫,但也沒有反應,從頭到尾就是睜著眼睛看著他從她呆若木雞的模樣,不難猜出那是她的初吻。

    初吻耶,他這輩子還沒有吻過哪一個女孩子是初吻的。

    可能是為了掩飾尷尬,她放棄了橘子水,要服務生給她一杯黑色俄羅斯,之後又一杯,再一杯……武焰沒有阻止,笑盈盈的看著她從精神抖擻變成醉態可掬,她醉得連步伐都走不穩。

    當絲絨般的黑幕降下時,他們離開了舊城廣場。一路上她東搖西晃的走著,嘴裡絮絮叨叨說了不少話,但由於酒精作祟,組織能力陡降,她所說的話全是人生中的蒙太奇。

    「我喜歡克利斯。」

    關於克利斯的長相、身高、學歷、嗜好,邂逅與鍾情,她一一敘述,然後話鋒一轉,在突然跳到荷蘭的鬱金香後,她才又補說克利斯是她的家庭老師,在她剛到美國時,教了她整整兩年的英文。

    「蘿拉是我第一個朋友。」

    初到陌生地方,語言不通的她怕得要命,也寂寞得要命,如果不是因為蘿拉,她一定撐不下去。

    蘿拉很善良,也很怕冷,有一個女兒叫珍妮佛……蘿拉在她高中畢業那年走了。

    蘿拉是一隻拉不拉多犬……

    她一直說個不停,後來倒坐在小巷旁的石階上連連揮手,「我不行了,頭好昏,要休息。」

    武焰走過去,看到她失神的眼睛及緋紅的雙頰,笑了,「叫計程車吧。」

    前進五步又退三步,從舊城廣場到這裡,也差不多走了快一個小時,以她那種沒酒量兼沒體力的樣子,早該累了。

    「不要。」何聆歌軟弱的抗議,「我已經快吐了,你有事的話先走好了……等等,這裡是哪裡?」

    「新城廣場附近。」

    一個意外的名詞,她皺起雙眉,「哪裡?」

    結論是,武焰背著她往飯店的方向前進,而且還是由她提議的。

    「出外靠朋友嘛。」她笑咪咪的說,「四海都是中國人,大家都是自己人,別那麼計較。」

    美人在背,他自然答應得很爽快。

    風情陡變的布拉格夜晚,微風輕拂,她的手緊攀著他的肩膀,繼續蒙太奇式的記憶跳躍式話語。

    說不累是騙人的,但他也不想將她放下。

    兩人回到飯店,武焰將她安置在自己的床鋪上。

    站在一個男人的立場,他當然很想對她怎麼樣,但站在一個正常人的立場,他實在不想對一個沒反應的女人怎麼樣。

    她似乎喜歡側睡,整個人蜷成一團縮在床緣的角落,很久很久。見她都沒動靜,他忍不住輕踢了她一下,她輕吟一聲,轉了個邊,還是照樣把身體蜷縮成蝦米狀。

    「何聆歌。」他捏她的臉,「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你是誰?」她睡眼惺忪一問。

    「武焰。」

    「喔,武焰。」過了兩秒,「你好。」

    武焰失笑,「回去後跟我交往吧?」

    沒反應。

    「何聆歌」

    她輕蹙起眉,「不要吵我啦。」

    生平第一次跟異性討愛,得到的回應居然是「不要吵我」這四個字。

    愛情真是奇妙,第一次見面沒感覺,第二次見面覺得好玩,但是現在只是看著她熟睡的臉,他居然就感到很愉快。

    ***

    憶及此,正在中央車站等待工作人員做出變態導演要的太陽光的武焰,俊美的臉上拂起一絲笑意。

    眾人不曾見過的溫暖笑意。

    「這是機密,不能隨便說出來。」武焰一臉神采飛揚的說,「還有,以後不要叫她的名字。」

    靳煒失笑,「不叫她的名字要叫什麼?」

    「叫她」武焰沉吟了一會,「我現在還沒想到,反正你們不准只叫她聆歌,先連名帶姓叫她吧,等我想到更好的稱呼再通知你們。」

    呵呵,聆歌。

    他原本以為那天會碰到她的屁股只是單純的意外,現在才知道原來是命運的安排。

    雖然信心滿滿,但武焰卻不知道,就在他工作的時候,他的「命中注定」已經搭著到香港轉機的飛機跑掉了。

    ***

    何聆歌才剛到家,隨身攜帶的家庭式攝影機就被瘋狂reaL迷的何沛意奪走,在客廳看了起來。

    「喔喔,聆歌,你努力工作是對的。」何沛意一面看著她從布拉格拍回來的畫面,一面不忘讚賞,「有個在電視公司上班的堂妹真幸福,原來新唱片的封面是在東歐拍的……天啊,武焰為什麼會這麼帥,這是什麼橋?武焰的表情好憂鬱喔,主打歌真棒,我一定要打電話跟我們歌迷會的會長講。」

    與滿瞼興奮的她形成對比的,是何聆歌的一臉失神。

    又是武焰,就不能誇讚別人嗎?她現在最不想聽的就是他的名字了,那感覺,很、奇、怪。

    這時的何沛意已經把零食都拿出來了,儼然是在欣賞電影般,「這是在哪?」

    何聆歌瞄了一眼,「色列提那街。」

    她跟武焰曾在導演宣佈收工後又回到那裡,只為了看巴洛克式的建築與其迥異的風格。

    武焰不是不要想他的嗎?

    「太傑出了。」何沛意一臉滿足的邊吃邊叫,「我可不可以叫歌迷會的人來家裡看?啊,還是不要好了,等我看完再一個一個打電話跟她們說,她們一定羨慕死了。」

    「這就是他們之前說的新浪潮音樂?」何沛意開了一包洋芋片,「聽起來滿順耳的,可是,聆歌,什麼叫新浪潮?」

    什麼叫新浪潮,這很難解釋,因為那關係著錯綜複雜的音樂演進史。

    她試圖用白話文盡量說得清楚,但不知是她說得顯三倒四,還是何沛意的理解度本來就不高,兩人花了十幾分鐘在「何謂新浪潮」上,可是何沛意還是一臉茫然。

    後來終於決定找時間一起去唱片行,由何聆歌指出幾個新浪潮的代表樂團,讓她慢慢挑選。

    會提出這個建議,其實是她想買reaL的唱片。因為跟沛意借的話,不但到借之前要先聽一長串愛的宣言,借了之後還會被逼問心得報告,這兩項她都不願接觸,她只是……只是單純的想聽音樂……還有想知道,在認識他之前,他是在做什麼。

    她已經回來了,他還要待上五天……咦,怎麼……怎麼又想起他了?

    這趟布拉格之行,原本應該是個縝密的跟蹤計劃,沒想到後來卻變成公開的跟WMM  的工作人員吃吃喝喝之旅,更慘的是,她完全忘了自己身負著挖掘武焰成長背景的重責大任。

    他們相處了那麼多天,從本草綱目說到宇多田,再從丹麥色情片說到台灣學制的改革歷史,這麼一堆廢話,對於自己該做的事情,卻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整理出來,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

    不是假日,唱片行的客人不是太多,店員們有些在點貨,有些在整理唱片架,超脫的Nevermind  放得震天價響。

    趁何沛意在試聽時,何聆歌找到了reaL,一共有八張唱片四張原創專輯,兩張古典演奏,一張台北演唱會現場實況,另外一張則是去年年底上MTV  的不插電演唱會收音。

    結帳時,店員看到她抱著一堆reaL的唱片,露出了一種讚許的眼光,「他們的專輯很棒。」

    何聆歌問:「你喜歡哪一張?」

    到目前為止,她只聽過何沛意和小楊說過關於reaL的意見,一個是一味崇敬,一個則是一味貶低,真不知道其他的人是怎麼說的。

    「很難說耶。」

    「直覺呢?」

    「這是他們的第一張專輯,在這之前,我從來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會聽工業搖滾,這應該是台灣做得最好的前衛搖滾了,後龐克很正點,碾核金屬也十分精采。」店員看起來很難以取捨,「靳煒編曲的古典演奏版本氣勢好磅磚,連我這種不愛聽古典樂的人都愛死這兩張了。哇,這個、這個絕對不能少,MTV  不插電演唱會,簡直就是給他們的實力貼上ISO  認證。」

    真是典型的什麼都好!

    若是以前,她一定會對店員的感想嗤之以鼻,可是現在她卻有點……好吧,比有點多一點瞭解她為什麼會這樣說,不單只是因為武焰,而是她親眼看到他們為音樂所做的努力。

    這四天以來,飛航娛樂每天播出五分鐘的reaL拍攝音樂錄影帶的花絮,就因為這短短的三分鐘,傳真已比以前暴增好多倍。有的是給reaL,有的給朱姊,有的是感謝製作人,令她意外的是,有些傳真的抬頭居然是「給到布拉格拍攝畫面的記者」,給她的傳真耶!

    這是她第一次收到觀眾的傳真,有好多的歌迷都特別謝謝她親自前去拍攝。

    畫面裡出現reaL在怪導演的要求下,幾乎天天都在等待日出時分,畫面中的團員都是睡眼惺忪,工作人員看起來也頗無奈,助理看起來像小倩……有歌迷甚至還傳更說,「那麼早起來拍,辛苦你啦」。

    他的歌迷為什麼會這麼可愛呢?

    「我在唱片行工作,每天從早到晚都在聽歌,有些歌真的慘不忍聽,有些歌剛聽很好,聽久就會覺得很煩。可是reaL的歌,我可以每天聽、每天聽,怎麼聽都不會膩。」店員說著,眼睛就快要冒出心形符號了,「只要聽到他們的歌,我就會覺得活著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我也是。」突兀的加入聲嚇了她們一跳。

    何聆歌側轉過頭,見到一位大學生模樣的男孩子,「我的偶像是夏沁雅,不過,我也認為reaL很棒,樂如團名,非常的Real.  」男孩笑了笑,「但如果武焰不跟夏沁雅談戀愛的話,我應該會更喜歡reaL.  」

    「不是張寧寧嗎?」店員立刻問,「張寧寧在官方網站的日記上說,武焰前幾天隔空向她求婚,這是她最後一張專輯了。」

    何聆歌身上彷彿同時中了兩支箭。

    不懂自己到底在煩什麼啊,不過是一個吻而已,想東想西也就算了,居然還嚇到從東歐竄逃回台灣。

    張寧寧那麼美,胸部又大,男人一定很喜歡這型的;夏沁雅是現代公主,驕傲尊貴,男人也無法拒絕這型。而且,武焰的女友名單中根本就不只兩個人。

    「可是,最新一期的週刊拍到武焰與藍天新夜遊說。」另一個年輕女孩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冒出來,也加入談話,「而且,張寧寧太艷,夏沁雅太傲,我覺得武焰跟藍天新這種青春派的比較配。」

    「你們忘了那個跟武焰過從甚密的才女作家了嗎?雖然長得不怎麼樣,但武焰說過很欣賞她的才氣。」

    「可是他跟上屆港姐的愛情故事好像也是真的。」

    「不、可、能。」預備過來結帳的何沛意順利接下話題,「武焰說他喜歡鄰家女孩那類的,所以一定是他的助理小潘。」

    何聆歌睜大眼,她真的差點忘了,小程、小潘的名字也在桃色名單中。

    這一長串中有艷麗型、波霸型、公主型、才女型、青春型,現在還多了一個鄰家女孩型。

    何聆歌覺得自己應該是想太多了……後來證明,她果然是想太多。

    幾天後,reaL回國了,結束了長達十天包含唱片封面、音樂錄影帶、新一季可樂廣告、國際雜誌專訪獨家照片等等的外景拍攝。

    他沒找她……真是一場遊戲一場夢。

    ***

    reaL一年一度的唱片大碟取名為「聖塔蒙妮加」,自從訂下預定出片的日期後,媒體便以舊聞重炒的方式吸引歌迷注意,而隨著發片日將近,各家媒體更是卯足全勁展開搶人大戰。

    何聆歌這半個月來,一直身體力行「不過一個吻」的自我催眠法,原本感覺頗有療效,但這樣的累積療效卻在知道reaL即將上飛航娛樂時受到考驗,雖然還未破功,但是感覺很不祥。

    她不知道武焰為什麼會吻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有拒絕。

    後來,她說服自己的理由是,因為呆掉了,於是忘了要拒絕可是想來想去,就是覺得這個理由很薄弱……初吻耶,她一直覺得初吻是對方深情款款的看著她,微笑,然後捧起她的臉……沒想到居然會一時大意「丟掉了」。

    當時不知所措的她把黑色俄羅斯當礦泉水喝,醉了,醒來後卻在武焰的床上。

    雖然確定武焰並沒有趁她喝醉時大佔便宜,但那感覺就是很奇怪,奇怪到讓人覺得討厭。

    不過是一個吻……但那是初吻……不過是一個吻……但那是初吻……不過是一個吻……但那是初吻……

    難怪警察局會一直要民眾小心竊賊,因為東西丟掉了就很難找得回來。

    「何、聆、歌。」

    「嗯哼。」

    小楊的聲音聽起來很虛脫,「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發呆?」

    發呆?咦?何聆歌回過神來,剛好迎上他無奈的眼光。

    「對不起。」她雙手合十對著小楊揖拜,「我知道我說什麼都沒用,請原諒我。」

    「再發呆一次我就敲你一頓大餐。」

    為了reaL要上飛航娛樂,她跟著小楊在剪接室為晚上的專訪做準備,朱姊要他們剪出他們出道至今的精華片段,內容包含第一首音樂錄影帶、第一支廣告、第一次公開演唱、第一次售票演唱、專輯破百萬慶功宴、登上紅-、歐美巡迴、MTV  不插電演唱會等等。

    小楊經驗豐富,剪接起來非常快,需要人幫忙是因為帶子太多,要人過濾出較為精采的部分,也因為如此,讓何聆歌得以看到出道以來的reaL.

    看著看著,她突然笑了出來,原來武焰剛出道時是這個樣子!

    頭髮的膠水未免用太多了吧,還有,天啊,他居然從台上往觀眾的方向撲過去,真夠瘋狂的,啊,哈哈,被亦陽的吉他打到臉……

    「reaL到布拉格要你拍,reaL來飛航娛樂也要你幫忙剪,你真不幸。」因為喜歡張寧寧而非常痛恨武焰的小楊一臉同情,「不過為了獎勵你,過幾天我會把剛擬好的計劃給你看。」

    「計劃?」難道她在不知不覺中,已跟小楊約好了要合夥做生意?

    「「揭穿武焰頁面目暨督促張寧寧繼續出唱片同盟會」啊。」小楊得意揚揚的說,「本會最高指導原則就是漢賊不兩立,也就是說,要忠於張寧寧之餘,還要想辦法討厭武焰,你做得到嗎,副會長?」

    「別提了。」她一副頹靡樣。

    「你不會是喜歡上reaL了吧?」

    「那不是重點。」

    重點是,她這個副會長已經被武焰奪去初吻了。

    不過是吻嘛,又不是古代,被吻一下或是幾下也不會怎麼樣……可是越是這樣想,她就越覺得彆扭。

    武焰在舊城廣場吻她那次,她正在喝橘子汁,回想起來,當時除了微涼的晚風與酸酸甜甜的橘子味道,就是……驚訝。

    忐忑不安中,專訪時間已慢慢逼近。

    為了迎接這組份量很夠的特別來賓,何聆歌只好趕緊在現場作準備。

    「這個。」林振家晃了晃手上亮晶晶的綵帶,「羅哥叫人去買的,據說是想營造出高貴華麗的感覺。」

    她想也不想就回答,「好醜。」

    林振家「噓」的一聲,「羅哥本人可是非常的得意呢。」

    佈置好後,原本只是感覺如坐針氈,但自從知道reaL已經進入休息室後,何聆歌的感覺就像是站在刺蝟上。

    終於,專訪開始

    「歡迎回到飛航娛樂的現場。」主播朱從真一臉甜蜜的笑,「歡迎今天的特別來賓,reaL.  」

    這時的何聆歌覺得自己已經掉進刺蝟堆裡了。

    「請先跟我們的觀眾問候一下。」

    一連串的問候,制式開場白,接著就是看朱從真穿針引線的功力,現場一下大笑,一下拍手,氣氛十分熱鬧。

    「這張「聖塔蒙妮加」是以新浪潮為音樂類型,跟上一張後龐克合起來算是一套概念。」面對著攝影機及滿棚的工作人員及平面記者,武焰侃侃而談,「我們先前並沒有特定要做什麼類型,一旦開會決定了,編曲與錄音便十分順手,預備的時間長,但當我們進入了錄音室,所有的事情自然回到軌道上。」

    三號機旁的何聆歌一臉殺氣看他滿面愉快,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

    那個橘子味道的吻呢,在小巷中握著她的手,在咖啡座上樂此不疲玩著她的頭髮的人跑去哪啦?

    她回來緊張失神了好幾天,他呢?他怎麼還可以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好吧,即使她有點小題大做,但,那是她的初吻耶。

    他吻她時一副駕輕就熟的模樣,吻完又雲淡風清,看他一臉春風得意,就知道他常做這種事情。

    可惡、可惡、可惡!

    當宣傳用語已經講述完畢,朱從真話題一轉,「聽說武焰跟倫敦著名的時尚珠寶定了項鏈?」

    武焰微微一笑,「是的。」

    朱從真揚了揚眉,似乎意外他會答得如此乾脆,但畢竟是功力深厚,現場氣氛並沒有因而中斷,「可以透露是送給誰的嗎?」

    武焰的眼神轉向站在三號機旁的何聆歌,「目前保密。」

    何聆歌氣他沒事一直瞄向三號機做啥?但更氣的是,自己居然頗為在意他的所有反應。

    何聆歌,你不是在春天出生的,振作一點啊!

    「接下來我們回幾張傳真好了。」朱從真笑著從一個滿滿的箱子中隨便取出一張,「可不可以告訴大家,這次錄製過程中有趣的小故事?靳煒。」

    看得出來朱從真碰了軟釘子後,改採安全策略。

    亦陽太過惡口,莫烈又像土豪,武焰雖然不錯,但那是後天紳士,只有靳煒是天然的王子氣息,他很溫和,不會讓人下不了台階。

    靳煒微微一笑,「這次最有趣的事情是武焰改掉下床氣了。」

    現場有不少人「喔」了一聲。

    「雖然我們已經出道好幾年,可是我想一定還是有人不知道,武焰的下床氣一向很大,清晨工作對他來說是最痛苦的。」靳煒別有深意的說,「這次到布拉格拍攝舊城時光的音樂錄影帶,我們幾乎天天都在半夜三點開工。認識他這麼多年,第一次看到他睡眠不足還神清氣爽,我想是因為他找到了這些年來一直想要的東西。」

    朱從真又漾出招牌甜蜜笑容,「憑武焰現在的人氣地位,還有什麼東西要不到的?」

    武焰一笑,「只要是人,總有要不到的。」停了一會他又說:「我想我很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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