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他走到池畔,驚見他褪去上身T恤,她紅著臉別開視線。
「我不會……」
「像這樣。」戴瑞翰先行躍入泳池內,「下來。」
他躍下時,池水溢出池畔,她抬腳避開微涼的池水。
「沒有游泳圈或浮板?」
他抬頭盯著她,「依你的情況,給你個游泳圈的話,你一輩子也學不會游泳。」見她神色一變,他勾起嘴角,「被我說中了?」
他伸出手,扣住她的腳踝,硬將她拉入水裡!
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她跌人水中,整個人被池水包圍。在她覺得痛苦,想要掙扎時,他拉她起身。
「咳咳咳……」
嗆出梗在喉嚨的水,重新得以呼吸,她不禁害怕地緊圈著他頸項不放。
「看來,游泳除了可以運動健身外,還可以讓你更怕死一點。你把我當成浮板了?」他後移兩步,她不放手,他索性圈抱住她的腰。「我比較樂意當游泳圈。」
阮靜輕咳,鬆開手的同時,他也放開了她。離他一步,她的身子往下沉,雙腳碰到池底。踮著腳尖,水深約及她胸口。
她轉過身,兩手靠著池畔,上身前傾、抬起雙腿試著浮起,試了兩三次都失敗。
戴瑞翰以單手托住她下腹,「放輕鬆。試著臉也埋進水裡,別怕。」
她雙腳慢慢浮起,身子與水面幾乎平行,於是她踢動雙腿,踢起許多水花。
「不是踩腳踏車。」他抓住她亂踢亂晃的小腿,「膝蓋伸直,用大腿的力道。」
她伸直膝蓋,上下踢動兩腳,埋在水面下的臉一直沒有抬起來,動作愈來愈遲緩。
她真是單純!戴瑞翰拉起她,她一怔,開始喘氣。
「原來你肺活量這麼大。如果你接吻的時候也能憋這麼久的氣,我會很高興……氣在水中吐完後記得抬頭起來吸氣。」他低下頭,「雖然我很樂意為你作人工呼吸。」
她躲開他湊近的唇,「我……我自己練習就好。我以前學過,但一直不敢放開浮板,所以沒有學會。」她不能太依賴他。「你說游泳是你的習慣,你應該也想自己好好游吧?」
她表情認真,真的有心學習。他摸摸她的頭。「別偷懶。我會隨時注意你練習的情況。」
戴瑞翰到隔壁水道,去程以自由式,回程以蝶式,速度之快、動作之利落漂亮,讓阮靜看傻眼。
來回三趟,戴瑞翰轉頭瞥了一眼動也不動的她,她急忙斂回視線,準備開始練習。但見他沉下水面,她忍不住又欣賞起他精湛的泳技。
戴瑞翰與池底距離不到三十公分,扭腰漂游到對面,抬起身,回頭想看阮靜在做什麼,五十公尺外的另一頭,卻不見任何人影!
「阮靜!」
生怕出意外,他以最快速度的往回游,在中途便見她人在水中,頭在下腳在上,雙手在揮舞掙扎!
趕到她身邊,他拉起她,著急地問:「你還好嗎?」
阮靜咳了幾聲,「我沒事。我想學你潛入池底,卻沉不下去,也起不來,才會……」
「該死的!」戴瑞翰緊抱住她,「別老讓我覺得會永遠失去你,我痛恨這種感覺!」 「對不——」
她的道歉被他以唇吻封住!他吻得極為霸道激烈,宛如在懲罰她剛才帶給他太大的焦急和恐懼!
避不開他侵入她口中的舌,她只能任他吸吮攪弄,任胸口發顫……
他可以不在這裡強要了她。可是,他還想吻她。
他低頭吻她的肩臂、她的手腕。「告訴我這疤的事。」他想要她的所有,包括她的心、她的過去、她的所有一切。
「他……」第一次親身感受男人的情慾及女人的不由自己,阮靜覺得很害怕。「他不會對我這樣。」
「他?」他握緊她的左手腕,表情瞬間變得剛硬。「你割腕尋死,為的是一個男人?」
阮靜忍著手腕痛楚,點點頭,「所以,你不用覺得對我有責任。因為他……他從不覺得對我需要負任何責任。」
「他拋棄你?」
阮靜搖頭,「我們沒有在一起過。他不曾主動碰過我一根手指頭……」
「所以你尋死?」不知為何,一陣怒火打從心底湧起。
「我不會再愛上任何人了。」她希望他離她遠遠的……
「什麼?」他雙眉緊蹙。
「反正……也不會有人對我有興趣。」他對她做的事,她雖然不解,但也不會愚蠢地自作多情。
他甩開她的手,退開一步。「你說他沒碰過你?」
她低著頭,雙手環胸。好冷……「所以,請你也別……」
「那很奇怪。男人,不管外表再怎麼斯文,面對女人時都一樣,很容易衝動。他完全不碰你,不只表示他對你沒興趣,更意味你一點魅力也沒有!」
阮靜胸口發疼。他說中了她的痛處!
「我知道我很無趣,長得不怎麼樣,沒有任何可取之處……」
他從她空洞的雙眼、茫然的表情,認定她的心仍遺落在那個不把她當一回事的男人身上!
他躍出泳池,拉起她,見她全身發抖,他拿大毛巾包住她,抱起她。
「沖澡,換衣服,我送你回去。」
「你……生氣了?」
「你在乎?」他反問。
她猶疑了一下,搖搖頭。
見狀,他不由得又動了氣,放下她,逕自走在前頭。
看著他的背影,她的胸口又發疼。
他說她再怎麼不擅表達,他也會豎耳傾聽。
那只是說說而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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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靜以為戴瑞翰不會再找她,沒想到隔天早上,他又到阮家接她出門。
他帶她到運動俱樂部,聘請一名教練教她打回力球,他自己則在以透明玻璃隔間的隔壁房打球。中午用餐時雖同桌,卻沒有說上幾句話。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兩天。第三天,戴瑞翰帶她到另一家以戶外運動為主的運動俱樂部。
「今天要在外面打球?」他們已經換上運動服,拿著球拍來到網球場前。「那個教練……」
「他已經被我解雇了。」
「為什麼?」
「因為我看他不順眼。」
教人打球時身體上些微的碰觸在所難免,但那傢伙握她手、摸她腰的次數未免太過頻繁。
「我還不太會打……而且,打球和游泳比起來,我比較……」
「游泳以後再說。」
瞥見阮靜眼底的疑惑更深,他轉向她,「你還不懂?」他手輕輕一勾,便將她勾入懷裡。「只要我們在室內,距離在一公尺內,一切就會失控。」
阮靜紅了臉,「我不會啊……」這也是他先前不親自教她打球的原因?
「你在指控我一頭熱?」他瞇起雙眼,圈住她的手臂加重力道,但見她目光落在他身後,且表情微訝,他放開她,順著她的視線轉身往後瞧。
藍意真和一名男子——人稱敗家子傑森,相偕往他們這邊走來。
「沒想到能在這遇到你們。真巧。」藍意真笑嘻嘻地說。
她身旁的傑森則將注意力放在阮靜身上。「能讓戴少爺不上班,特地陪伴左右的,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未婚妻吧。」
阮靜不認得傑森,直覺他是混血兒,相貌中上,但舉止、目光顯得不正經。
「一切還沒定案。」戴瑞翰護著自動往他身後躲的阮靜。
「不會有什麼問題吧。兩位看起來這麼相配——」藍意真臉上在笑,口氣卻頗酸。
「謝謝。你們兩位也是。」戴瑞翰面無表情。「我們走。」
「等一下。」藍意真提議道:「各自練習之後,我們四個人來玩玩雙打?」她上前拉住阮靜的手,慫恿道:「來嘛!雙打挺好玩的哦。」
阮靜看看戴瑞翰,怕他和壓根不會打球的自己在一起太無聊,遂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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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意真與傑森停在原地,看著阮靜和戴瑞翰步入球場。
「小姐,這根本不是巧遇吧?透過你收買的工作人員得知他們在這……難怪你會十萬火急地找我過來……這下你目的達成了。」
「達成什麼?」藍意真斜瞪傑森一眼。她都還沒開始呢。
傑森回她一個流里流氣的笑,抬手攀住她肩膀,「你不是想向他宣告,沒有他你也過得很好,你已經有我了?」
藍意真聳肩甩開他的手,看著前方。「白癡。」
傑森看向前方。戴瑞翰和阮靜練球的情況很拙,男方準確地把球送到女方球拍前了,女方還是接不到。
「剛打球總是這樣的。」他的手又攀上藍意真的肩。
藍意真轉過頭,「我罵的是你。」
傑森眨眨眼,非常不解,「為什麼?連戴少爺都說我們很相配哪。」
「放開你的髒手!」藍意真推開他。
「我手髒?」傑森晃動五指,「別忘了前天晚上,我才用這幾根手指頭讓你……」
「住嘴!說我和你相配,他根本是在侮辱我!竟然把我和你這種沒腦袋、沒出息、欠人一屁股債的敗家子相提並論……太可惡了!」
「喂——」
「不過,」藍意真在傑森惱羞成怒前,轉換口吻,「你球打得好,算你還有項優點。」
「好,待會我就使出全力,讓他們輸得很難看,幫你出一口氣。」
「我不只要贏。」美麗的臉龐逐漸變得猙獰,「我還要你一球打爛那女人的臉!」
「我知道你很她搶了戴瑞翰,可是,有必要毀——」
「你前天跟我借了五萬美金,加上之前的二十五萬,什麼時候還?」 傑森苦笑,「你明知我最近手頭緊……」
「你什麼時候手頭不緊?」藍意真損他。「事成之後,你可以不用還。」
「這……這可是冒著被戴瑞翰追殺的危險哪!」傑森打量過藍意真,再看向球場上的兩八,「你看不出來他愛她?」
「只要一切像是一場意外,誰怪得了……好,如果你能打得她再也不敢出門見人,我再給你二十萬美金。」
「二十萬……」對揮霍慣了的他來說,雖然算不上太大的金額,但也不無小補。
「哼!我才不管他愛不愛她。我看她不順眼,弄不死她,就讓她活著比死了還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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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四個人進行雙打。
「啊!」球在阮靜腳旁快速落地,嚇得她跌坐在地。
「該死!他們是故意的!」戴瑞翰扶起她。
「我打得差,他們自然想攻擊我這一點。」
「你站在旁邊,由我來跟他們打。」
「可是……」
「沒關係,這又不是正式比賽。」對方下戰帖下得如此挑釁,想怎麼接,自然隨他了。
藍意真發球,戴瑞翰輕易接住,傑森將球遠吊至球場邊角,他移動快速地反打回去。該球藍意真接不著,傑森代她往前打,無形間變成兩名男子對打。
兩人勢均力敵,但當戴瑞翰回打得漂亮時,藍意真懂得補位,幫傑森接球。
看著戴瑞翰前後左右奔跑接球,阮靜擔心他體力不支。
「小心!」
戴瑞翰喊,阮靜這才發現傑森殺過來的一球直直地朝自己飛過來!她知道很危險得快逃開,兩腳卻不聽使喚——
啪!戴瑞翰及時推開了她,接下這球,但球掛網。
「你走開,別站在這,太危險了。」他瞪向上前檢球的傑森。那傢伙在想什麼?!
「我不要……我們是一組的……」氣氛很緊張,她幫不了他,又沒有喊停的資格,可是至少她要留在球場上,和他站在同一陣線。
她沒想到自己杵在這兒反而會妨礙他接球,不過戴瑞翰並沒有不高興,他只擔心她的安全。
「小心點,別站得太前面。」
傑森發球到後方,已看穿他球路的戴瑞翰順利接住且吊球;離球落點較近的藍意真機敏地接住,將球打向阮靜。
阮靜盯著球,告訴自己不可以又嚇得閉上眼睛,然後她以剛剛練習時戴瑞翰指導她的姿勢揮動球拍——
「我打到了!」
「打得好。」
戴瑞翰誇獎她,笑著接住傑森打過來的球,因為情緒稍微放鬆,揮拍的力道較先前輕,不過他是打往藍意真的方向,所以接球的應該是藍意真
沒想到傑森跑過去,而且高高的舉起球拍!
「靜……」戴瑞翰直覺不對。
傑森五官變形,狠狠地殺球!
「靜!」危險!
「我應該……」阮靜急著確定自己是不是已經掌握到接球訣竅,傻傻地往前跑,想接住球。可當她定睛一瞧,不只球速快得驚人,連傑森手上的球拍也朝她飛過來——
眼見球和球拍都將砸在她身上,她猛地被抱住,視野被厚實胸膛擋住,只聽見兩下物品重擊人體的聲音!
球和球拍相繼擊中戴瑞翰背部,他哼也未哼一聲,反而問阮靜,「你還好嗎?」
阮靜搖頭。被打中的不是她,而是……
「你還好嗎?」
「抱歉!抱歉!」傑森和藍意真越過中線,到他們身旁。傑森撿起球拍,「打得順手,一時得意忘形,連球拍都滑掉了。戴少爺,你沒怎麼樣吧?」不僅嘻皮笑臉,他還沒神經地拍了拍戴瑞翰的背。
「唔!」戴瑞翰顫了一下。
阮靜到他身後,掀起他的運動服,他的背部有兩處紅紫色的傷痕!
「不行,得去看醫生!我去叫救護車來……」
「這裡就有醫護部門。」藍意真冷冷地說,然後狠瞪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傑森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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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妥善處理好戴瑞翰背部的外傷後,表示謹慎起見,必須照X光。
阮靜走出診療室,遇見等在外頭的藍意真。
「傑森那個闖禍精溜了。」見阮靜只輕點下頭便要走開,她問:「你要去哪?」
「我得打電話跟戴伯母說一聲。」
藍意真留意到她手上拿著戴瑞翰的行動電話,挑挑眉,「真是個好媳婦。」
阮靜沒有回應她,走到角落,打電話至戴家,同戴母說明完事情經過後,緊繃的情緒已到了極限。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你可別哭啊,伯母和瑞翰都會心疼的。」電話另一端的戴母說著。「放心吧,他身子骨硬,不會有事的。而且這全怪他自己,為了陪你,工作全堆在晚上處理,這幾天沒見他怎麼休息,反應才會變得那麼遲鈍。」
阮靜十分詫異。加上之前天天到醫院探望她,戴瑞翰這幾個星期根本沒好好休息過…… 茫然地掛了電話,身後突然響起藍意真的聲音。
「伯母怎麼說?」
阮靜背對著她,搖了搖頭。
藍意真繞到她身前,「你怪怪的。你在生我的氣?氣我提要雙打,氣傑森那傢伙害瑞翰受傷?」
「不,不是……」阮靜後退兩步。「可能已經檢查完了,我進去看他。」
「我也想看看他。不過,還是別當電燈泡好。代我跟他說聲抱歉。」阮靜轉身走開後,她加大了音量,「我改天再去找你玩。」
阮靜頭皮發麻,突然覺得必須小心提防藍意真。戴瑞翰受傷,她先前被認為喝藥尋死,甚至,遭到綁架而精神異常的李黛兒……
她甩甩頭,告訴自己,不要胡亂懷疑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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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瑞翰堅持自己開車送阮靜回家。不過為了避免自己受傷的事驚擾到阮靜的父母,他只將車子停在阮家大門外。
阮靜擔憂地望著他,沒有立刻下車。
「放心吧。我沒事。」
阮靜搖頭,「伯母說,你為了陪我,晚上熬夜工作……你別再這樣,很傷身體的。」
他微笑,伸手輕撫她臉頰,「我無所謂。重要的是你。」
阮靜舉起手,「我會常到外面走走,也會每天運動。你按時上下班,按時休息,好不好?」
戴瑞翰望著她。她知道她反握住他的手嗎?
「不好。按時上下班,按時休息,什麼時候可以見到你?」他故意問道。
「你有空的時候……」阮靜不疑有他,「平常下班後的晚上,或是週六、週日……」
「我後天晚上有空。」戴瑞翰淺笑。
「那就後天晚上。」阮靜一點也沒發現自己上當了。
「就這麼說定。」他伸出另一手撫她的發。「這算是約會?」
阮靜一頓,發覺自己一直握著他的手,急忙放開。「嗯。我下車了……」
「等一下。我要收回之前說的話。」
「咦?」
「我說你一點魅力也沒有……我錯了。你對我有無比的吸引力。」
當他傾身,俊美的面容靠過來時,她閉上雙眼,自然地接受了他的親吻……對於自己不知不覺中已習慣了他的撫觸,她還沒有自覺。
目送她進阮家大門,且看到管家出來迎接她後,他才發動車子離開。
不久,行動電話響起。
「寶貝兒子,你還好吧?」打電話來的是戴母。
「媽,你說得太過火了吧?害靜兒很擔心我。」
「不那麼說,你的苦肉計會成功嗎?」
「你太可怕了。」什麼也瞞不過她……他背脊不由得有些發冷。「怪不得大哥回來沒幾天,就迫不及待地收拾行李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