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女巫不能愛 第一章
    夜,靜得詭異,彷彿能吞掉人世間的萬物生靈,連晶燦的星子也躲到厚重的雲層後。深夜的紐約城沉寂得可怕,只是偶爾會有敏捷的影子掠過,依稀能看到一雙如琥珀般閃亮神秘、屬於貓的眼睛瞬間沒入黑暗中。

    突然,一陣低低的喘息聲從某棟建築物的角落傳來,間或央雜著幾聲低咒,那低了好幾度的聲音,彷彿是負傷的野獸所發出,隱隱含著一股力量。黑暗籠罩了他的身形,只稍稍能辨析出高瘦的身形,但那一雙眼卻意外的炯亮,仿若兩點寒芒,投射在漆黑的夜色裡。

    一陣騷動自他後方傳來,幾道光束如利劍劈開了夜的屏障,足以讓一切無所遁形。

    「抓住他,他往那邊跑了!」

    「他受傷了,跑不遠!」

    幾聲低喝夾雜著混亂卻迅捷的腳步聲向他的藏身方位而來。

    「該死——」他低咒一聲,撐起沉重的身子向暗巷移去,只是被含有麻醉成份的子彈射傷,讓他的行動變得遲緩許多。再一次,他詛咒自己的大意及失敗,看來他的身手還未達到自認的敏捷和成熟。他用力按住大腿上的傷口,企圖用疼痛來支撐自己漸漸麻痺的身體和意識。突然,他的身子緊繃,防備的看向近在咫尺的不速之客。

    「噓——」一個長得非常纖弱的東方小女孩,正用食指比在唇邊。

    他的眼底掠過詫異、震驚,自己競絲毫沒有察覺她是何時出現的,等他感覺到時她已站在他身旁了。黑暗無法阻擋他的視線,他仍能看清她天使般的容貌,美目透著笑意,紅潤的唇輕輕彎著。

    他神色複雜,想說些什麼,卻抵不過藥效侵襲,身子軟軟地倒下。

    小女孩忙扶住他,一同跪坐到地上。即將陷入昏迷的他,費力地睜開眼盯了她幾秒,然後任自己徹底沉睡。

    此時,那幾個持手電筒追趕而來的男人逐漸逼近,但詭異的是他們竟像看不見牆邊的人似的,紛紛跑了過去。

    小女孩看了他一會兒,突然伸出右手移向他受傷的右腿,一片柔和的金光自她掌心發出,罩住了傷口,片刻後那傷口竟奇跡般的慢慢癒合直至消失。她收回手,猶豫了一下,揭開他一直戴著的面具,一張極為年輕俊美的東方男孩面孔赫然呈現,臉色雖蒼白,卻散發著冷凝孤傲的氣勢。小女孩偏頭靜靜審視著,不知過了多久,又將面具戴回他臉上,然後莫名地消失身影,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  

    夜色籠罩的角落裡,只有那受傷的少年昏睡著,幾許光亮出現在如藍絲絨的夜空中,等待喚醒黎明。

        

    十年後桃園國際機場

    剛剛步下飛機緩緩入境的人群中,有一名身材高大英挺的年輕男子,俊美的五官、優閒的姿態,即使不刻意彰顯,他仍是吸引了一大票女子的注目。只是他沒有報以同等的視線,逕自步出機場大廳,看似溫和的眼眸偶爾會閃過銳利目光,只是速度太快,旁人無法捕捉。

    閻夜看了腕表一眼,「那死小子多半是醉死在溫柔鄉了,哪會記得來接機!」

    才正嘀咕著,一陣急促車聲伴著一股強風掃過,隨即,一張熱情的笑臉出現在眼前。

    「哈羅!」有著可愛娃娃臉的男子爽朗的笑著:「我以為趕不及了。」他朝閻夜揮手,臉上笑容更為燦爛。

    閻夜動作俐落又不失優雅的跳進車子裡,順手將行李放到後座,回過頭忍不住調侃老朋友:「我以為你醉生夢死,早就忘了今夕是何夕了。」

    「喂喂喂——」娃娃臉忍不住抗議,熟練地將敞篷跑車駛入車陣,「我犧性睡眠時閒跑來恭迎大駕,你……」他誇張地哀叫,呼出一大口氣,「你竟然傷我的心,嗚……」

    男子扮演起怨婦入木三分,讓人忍禁不住。

    閻夜配合的拍拍他的臉頰,安慰道:「別哭,小童童,最愛你的人是我,我怎麼捨得你難過。」

    「去你的!」沐童笑著槌了好友肩膀一記,自動中止這無聊戲碼。

    笑意稍稍染上閻夜向來冰冷的眼底,也只有在死黨面前,他才會敞開心胸,容許自己顯露幾分真實的情緒。認識他的人都覺得他隨和親切、溫文爾雅,只有熟悉他的好友知道這只是表相,旁人無法真實地觸摸他的靈魂,貼近他藏得很深的心。

    基本上,能看到他輕微變臉或韞怒已經很了不起了,但這麼多年來,也只有屈指可數的幾次。

    沐童不著痕跡的打量好一陣子不見的閻夜,發現隨著歲月的流逝,他的隱藏功夫更是爐火純青。沐童在心底歎氣,真心希望閻夜不再活得如此疲憊、寂寞。

    「幹嘛這樣打量我,莫非你發現自己喜歡上我了?」閻夜戲謔的道,他早就發現好友的打量目光,也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我看是你愛上我吧?」沐童一副了然韻表情,斜眼瞅著閻夜,「你剛剛還向我表白過呢!」無聊戲碼又接著上演。

    「兔子不吃窩邊草!放心,就算真的愛上你,我也不會染指你。」閻夜一副深明大義的模樣。

    「哇!好感動哦!」沐童翻翻自跟,語氣卻是不搭的嗲音,聽得連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都抗議地站了起來,他不禁空出一隻手搓搓胳膊、搔搔頭皮,讓豎起的毛髮服貼歸隊。

    「呵呵呵!」閻夜揚起唇角,笑意更深。

    笑鬧間,車子已駛入繁華的台北市,陷入擁擠的車陣中緩慢前行。突然,旁邊逆行方向車道上的一個人影讓閻夜心頭一震--那張臉,那個女孩……他的目光不自覺地隨著她漸行漸遠,久久收不回來,連車子開動了都無所覺。 

    他的反常——不,應該說是正常人才有的震驚表情,讓旁邊的沐童大開眼界!頭一遭,他的臉上有如此而已大的表情變化,難道是因為剛剛那個女孩?心思敏捷的沐童過濾出第一人選。那個踩著腳踏車的女孩確實是少見的美麗,何況還有一隻巨型的藍鸚鵡停在她頭頂上,想要不惹人注目都很難!只是閻夜向來對美女免疫,怎麼會……莫非有內情?沐童有著與外表不符的睿智和機敏,世界排名前幾名的殺手可不是幹假的!

    閻夜再次轉過頭時,又恢復成平日的冷然,雙眸如靜止的深潭,讓沐童再也探不出任何訊息。 

    沐童暗歎可惜,不過想想反正閻夜又不會馬上離開,假以時日他一定能挖出獨家內幕,得意的笑不小心逸出唇瓣,嚇得他忙收起笑,偷偷瞄好友一眼,還好閻夜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發現他的奸笑。好險哪!他可不想當閻夜練拳的沙包,雖然他的身手也不錯,但自家人打架太傷感情了。

    閻夜知道沐童注意到他的失態,但他此刻的所有心神還集中在那女孩身上。

    是她嗎?十年前驚鴻一瞥的那個天使?

    那天他黎明醒來,追兵早已不見,而他大腿上的傷口也奇異的消失,若不是那片乾涸的血漬及割開的褲管,他幾乎以為受傷只是自己一時的夢境。而那個小女孩又是否真的出現過?他不敢確定,也無法確定。在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那裡時,他的心頭仍是烙著那天使般的面孔。 這一烙就是十年,她成了他的美夢,他從不預期能再見到那張臉,但今天他再次看到了。陽光下,他的天使自由的伸展著潔白羽翼,閃耀著柔和的光芒,照亮了他的灰暗!

    他能要她嗎?苦澀的心懦弱得不敢面對。

        

    在台北市區邊緣,有一處靜謐清幽的高級社區,一幢幢外觀獨特新穎的別墅錯落有致的分佈於濃郁的蒼翠之中,坐擁自然唯美的風景。

    「救命啊!救命啊!」

    一聲粗嗄尖叫響徹雲霄,聲音之大差點嚇掉幾隻從社區上空飛過的旅雁。

    「閉嘴!」緊跟著一聲嬌斥,「再叫就讓你一輩子閉上嘴巴!」

    這是威脅!

    再來就真的無聲了。

    雲霧無奈地從床上爬起,胡亂整理一下長髮便跳下床,雙眸飽含殺氣地瞪著縮在角落鞦韆架上的寵物鸚鵡。

    看見她冷冷的目光,鸚鵡反射性的又縮了縮頭,哀怨地瞅著主人。

    嗚——好可憐!它只是盡責的叫她起床罷了,誰教她睡得那麼死,否則它也不會採用這種危險的貼耳尖叫法,萬一被拔光美麗的羽毛怎麼辦?它可是以身家性命作賭注,還好主人順利起床了!瞄見雲霧的身影進了浴室,鸚鵡飛到窗邊,用大嘴掀開紗簾,讓燦爛的陽光灑進室內,染上一室的光亮。雲霧梳洗完畢走出浴室,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呵欠,昨晚熬夜太晚睡。不過總算修改完設計圖,可以交差了。這次的客戶很難纏,氣得她差點想用巫術整他,還好她的修養夠好,即時踩煞車,否剛他早被整得躲到墳墓裡去了。

    她覺得自己真的不夠壞,如果有三姐那種「冷幽默」就好了,一定會讓人退避三舍,見到她就打顫。

    換好衣服下樓,她就看到餐桌上三姐給她預留的早餐。 

    鸚鵡討好地在她身後盤旋,希望主人大人有大量別再和它計較,雖然它已吃過早餐,但是怨慰會影響消化。

    「下次再犯,就給我伸長脖子等著。」雲霧瞟了它一眼,開始進餐,又瞄瞄時鐘計算時間。

    「遵命!」鸚鵡高興地停在餐桌上陪主人用餐,瞧它多體貼呀!

    「良言呢,大嘴?」雲霧掃視客廳,沒看見自己的貓咪趴在它常待的地方,於是問鸚鵡。  

    「不知道。」鸚鵡晃晃腦袋。

    其實算來良言才是她真正的寵物,大嘴是二姐雲霓從南美帶回來的,沒時間照料,就過繼給她了。沒想到,大嘴聰明得讓人頭疼!  

    快速地解決掉早餐,雲霧便了個小魔法,就見廚房裡好似有一個隱形人用一雙無形的手在洗刷碗盤。

    大嘴早就習以為常,飛到客廳的鞦韆架上,等著雲霧帶它出門。

        

    藍調咖啡廳

    雲霧看著對面的客戶挑剔地對設計稿一審再審,一雙美目中的火苗也愈來愈烈,笑容僵在小臉上,心頭湧現的咒語一條壓過一條。  

    哼哼!她心裡冷笑,再次肯定這男人是存心找碴,某些地方她已按他韻要求改過了,今天他竟然又在這裡找碴。混蛋,看來不給他點顏色瞧瞧,他八成將她當成是菜鳥病貓了。

    她無聲摧動咒語,等著看好戲。  

    四十出頭的男客戶終於放下設計稿,打算補充一下水分。端起咖啡杯到嘴邊,可不知怎麼手一滑,整杯咖啡就這麼潑灑向他的胸口,昂貴西服渲染出大片醒目且難看的污漬。男客戶想咆哮,卻又苦無理由,因為是他自己不小心弄灑了咖啡!他低咒一聲,難看地向雲霧點個頭,打算去洗手間簡單處理一下。

    誰知剛站起身,就差點和自他身後經過的服務生撞上,他的臉色更為陰沉,邁步朝角落的盥洗室前進,卻在走過吧檯時褲管勾住了椅角。刷一聲,布料破裂的聲音幾乎蓋過背景音樂,他也因一緊一緩的慣力向前顛簸了幾步。

    有人目睹他的慘狀,不小心笑了出來。這無疑是火上加油,男客戶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恨恨地瞪著被扯破的褲管,卻還不知道自己無意中惹到了誰。

    「非常抱歉!這位先生,您沒事吧?」咖啡廳老闆現身客氣地詢問。

    一時間,差不多全屋子的人都把視線投向頭頂幾乎要冒煙的男子身上。

    「沒事!」男客戶咬牙切齒地走回桌前,抓起桌上的設計稿對雲霧說:「方案就這麼定了,選擇時間開工吧!告辭!」然後掏出一張千元大鈔,用力放到桌上,揚長而去。

    不幸的是,他在出門後不知為何又絆了一跤,跌跌撞撞地撲到了離他最近的車子引擎蓋上,造成車子防盜器尖銳的嗚叫。他恨恨地踹了前輪一腳,又立即跳腳哀叫,因為他倒楣的踢到了金屬內圈。最後他一瘸一拐地走到自己的車旁,迅速打開車門坐進車內疾駛而去。

    雲霧從透明玻璃窗全程欣賞客戶的出糗樣,心情好了很多,早知道一個小小的「倒楣咒」這麼有效,她早就祭出來整他了。唉,都怪自己太遵守良規道德,白白讓他念了好幾天!看來她以後要學壞一些,才不至於辱沒自己女巫的名聲。

    少了礙眼的男客戶,她優閒的喝著咖啡,偶爾喝一次藥茶外的飲品,感覺也不錯。如水的雙眸掃視著窗外的景致,不經意地竟任思緒漸漸飄忽走遠,倏地一張年輕俊美的男孩面孔不期然地又浮上眼前。

    從沒想過要刻意記住那張冷凝的臉,但偏偏那張蒼白容顏和那冰冷至極、凌厲的雙眼竟深深的烙印在她的心坎上。當年就是被那一雙桀騖不馴的眼吸引,她才幫了他,雖然那時她才十四歲,還沒完全弄懂什麼是人心叵測,但她絲毫沒有猶豫的立即設結界保護他,為他療傷。雖然那只是一次美麗的邂逅,她仍是記住了那個特別的少年,恍惚間已經十年。

    叩叩叩!  

    堅硬的鳥喙猛啄櫥窗玻璃發出的聲響讓雲霧猛然回神,看見剛剛被她放飛的鸚鵡正在外面奮力振翅想引她注意。天,她竟然發呆,這可不是好現象!

    咖啡廳裡不少人將好奇且驚艷的目光定在雲霧身上,畢竟「美少女與巨型藍鸚鵡的組合」很少見,既然有幸遇到,不瞧個夠本怎麼對得起自己?  

    不想當聚光燈,雲霧反應極快地迅速結帳衝出咖啡廳,還差點被玻璃門夾住她飛舞的長髮辮。一出大門,大嘴便落在她肩頭歇腳,自動充當她吸引人目光的活動佈景,成效頗豐。

    「以後不要帶你出門了,好像所有人都沒見過藍色鸚鵡似的!再說你在家,良言也剛好有伴。」用力蹬著腳踏車,雲霧象徵性地抱怨一下。

    「別這樣啊,主人。」大嘴聽到了她的嘀咕,忙展開補救性地諂媚行動。要它和寡言的貓咪良言在一起,它寧可死皮賴臉地跟在主人身後,即使被拔光毛也行。

    「別人大驚小怪是他們沒見識也沒風度,沒見過這天地間稀有的鳥帥哥。再說,有我陪你一路上能聊天解悶,還能努力幫主人你增加知名度咧!」大嘴滔滔不絕地說著,還真是名副其實,恐怕某些人和它相比也自歎弗如。  

    雲霧好笑地瞪了它一眼。  

    「乾脆把你變成鑰匙墜兒吧!」她開玩笑的道。

    「嘎!不不不!千萬不要——」大嘴努力想扭轉局勢,拚命轉動兩個靈活的眼珠子想辦法,一時想不出對策,只好裝可憐。

    雲霧偏頭看著它像個小奴才似的可憐樣,忍不住紅唇上揚,逸出成串的銀鈴笑聲。因為太過於高興,她忘了自己正以接近危險的車速前進,「樂極生悲」這個詞立刻在她身上應驗。 

    說時遲那時快,她的笑聲中倏地加入了大嘴的尖叫聲,「啊--」

    不同的聲音彙集在一起,還搭配上兩人一車撞成一團的畫面。慶幸的是,那個被撞的人身手敏捷,不但及時抱住她閃到一邊,還用腳踹開傾倒的車子,讓兩人免於受傷。

    雲霧短暫的驚嚇過後迅速回神,不禁納悶暗想,自己明明有高超的巫術魔法,為什麼總會秀逗地出糗,莫非是因為她不夠壞才遭受懲罰?她雙手撐住掌下的胸膛站穩,卻詫異於這胸膛的強硬有力,讓她莫名地暈紅雙頰,不由自主地回頭看去。

    霎時,她呆住了——是他!

    原本沿街閒逛的閻夜正打算穿過馬路到對面餐廳解決午餐,誰知剛剛越過人行道,就被飛快而來的自行車撞個正著。他本能地接住那團「災難」,卻驚訝地發現懷中人的身形及那只怪異的藍鸚鵡,是——她!

    他低頭,如鷹隼般的厲眸緊緊盯著她。當她抬起頭與他四目相接時,他的心震撼得不住狂跳,再也恢復不了正常。是她,他記得那雙充滿靈性的如水眼眸,小臉沒多大改變,融合了純真與成熟……沒想到幾天前驚鴻一瞥後他又再次見到她,並且如此真實地擁她在懷。十年前,他根本無力也沒有機會接觸她!是夢嗎?他不敢想,只能睜著一雙眼把她仔細看個夠。

    雲霧看著面前放大的俊臉,思緒如潮水般翻湧。十年前的青澀少年已變成了成熟偉岸的俊朗男子,十年前形於外的狠絕戾氣如今已不復見,但卻更讓人倍覺危險。那雙眼盈滿了狂喜、火熱,還有讓她的心莫名狂跳的情愫,好像要吞她入腹似的,他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讓她不自在的別開了眼。

    那晚那般漆黑,難道他能瞧清她?

    「呃……」她想開口,卻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我對你一見鍾情,二見傾心,三見獻身!」一道尖細的變音女聲突地劃破僵持的曖昧氣氛。

    「咦?不是我——」雲霧羞窘地想解釋,忽地瞥見飛在她身旁的大嘴正好奇地看著他們,鳥嘴一張一合的,似乎還想補充些什麼。

    「大嘴,你是不是想和白斬雞比美呀?」雲霧咬牙低問,這該死的鸚鵡,竟然連這種話也會說,到底是誰教它的?

    「NO、NO、NO!」大嘴馬上識相的閉嘴,飛到一旁的樹木上,靜靜地當個安分的觀眾。

    閻夜真心笑了出來,覺得和她在一起,心情莫名變得愉悅,好像心中的陰霾和灰暗統統遠離。他早就知道她是來救贖他的天使,是他的生命之源。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讓他的笑容頓時僵住,瞬間又武裝起來,展露出溫和並且淡而有禮的招牌笑容。

    「你沒事吧,小姐?」

    雲霧正迷惑於他的笑容,不解他為何突然就變臉,冷漠疏離又回到他臉上,簡直比翻書還快,好像她剛剛看到的一切都是自己眼花似的。她機械性的搖搖頭,看他大手一搬就將車子扶正,快速檢視一遍有無故障,然後交給她。

    「以後小心些!」他淡淡叮嚀,然後邁開長腿向對街走去。

    高大的背影看來瀟灑而優雅,但雲霧卻一眼就看出他的僵硬和沉重。為什麼?

        

    為什麼?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雲霧腦袋裡滿滿是這三個清晰的大字。瞪著了無睡意的大眼,她竟破天荒地失眠了,根本忘記前幾日她還因趕設計稿而猛打瞌睡。  

    此時已經深夜兩點鐘,她在床上滾了四個小時,可就是睡不著,一閉上眼腦海中便自然掠過他瞬間美臉的畫面。

    為什麼呢?難道他認不出她?不!她立即否定這個想法,她看得出他乍見她時眼中的欣喜,她不會看錯的。難道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了不起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嘛,當初她救他時就發現他不是普通人,而且她本能地相信他壞不到哪裡去。

    就算他真的是個殺手,或是恐怖組織成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她不也是常人眼中的異類?搞不好更嚇人!

    雲霧的小腦袋瓜不停地轉著,努力想找出癥結所在,沒注意到為何自己會這般執著想知道答案,而面對他的冷漠,她竟會感到心痛。  

    呵,屬於她的愛情故事已悄悄拉開序幕,那粒早已萌芽的愛情種子吸取養分茁壯成長,準備經歷風雨陽光的洗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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