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長腿叔叔:
收到您親筆寫的字條——字跡顫抖得厲害。您病了嗎?我很抱歉。如果我早知道的話,就不會用這些事情來麻煩您了。是的,我要告訴您我的煩惱,不過這有點難以啟齒,因為它是非常私人的事。您看完後請不要保留,立即燒了它吧!
在我開始講述之前,請您查收這張1000元的支票。很可笑,不是嗎?我寄支票給您?您知道我是從哪裡得來的嗎?
我賣掉了自己的小說,叔叔。它被分成7部分刊登出來,然後出版成一本書!也許您以為我會欣喜若狂,但是我沒有,我一點也不意外。當然,我很高興,終於能夠回報您了!雖然我欠您2000多塊,但要慢慢還。現在,請您接受它,能夠回報您使我覺得很快樂。我欠您的不僅僅是金錢可以償付的,其餘的我會用一生的感謝與關愛來回報。
叔叔,現在有另外一件事,請您給我最合人情世故的建議,不用考慮我是否接受得了。
您知道,我對您一直有種特殊的感情,您代表著我的整個家庭。如果現在我說,對另一位男子的感情更強烈,更特殊,您應該不會介意,不是嗎?您不難猜出這個人。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的信裡都是傑維少爺。
我希望自己能讓您瞭解他的為人,以及我們在一起相處時的快樂時光。我們對所有事情的看法一致——也許,我有點迎合他,而改變了自己的想法!不過,他幾乎總是對的。這也不奇怪,他比我大14歲。儘管如此,他在其他方面卻像個大男孩,需要別人照顧,比如,下雨天不知道應該穿套鞋。我們常常為一些滑稽的事情樂不可支,這種情況多極了。
他是——哦,唉!他就是他,我想他,想他,想他,非常想念他。我恨月色如此美麗,而他卻無法與我共賞。如果您也曾愛過誰,應該能明白我的感覺。如果您愛過,那我用不著多做解釋;如果您沒有過,那我也解釋不清。
總而言之,這是我的感覺。但是,我拒絕了他。
我沒有告訴他真正的原因,只是默默地黯然哀傷。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走了,以為我想嫁給吉米·麥克白而離去了。我從來沒想過啊,從沒想過要嫁給吉米,他還沒長大呢!不過傑維少爺與我產生了嚴重的誤會,我們都在傷害對方的感情。我把他趕走並不是因為我不愛他,恰恰相反,我是太愛他,才會擔心他後悔——而我絕對受不了!像我這樣一個沒有來歷的人嫁給他太不合適了。我從沒跟他提過約翰·戈利爾孤兒院的事,也不願意告訴他,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您知道,我很卑微。而他的家庭是如此高貴——但我也有自己的自尊!
另外,我認為自己對您有一定的義務。您想把我培養成作家,我必須努力。如果我接受了您的教育之後又不發揮它,就太沒道理了。另一方面,我開始還錢了,而且已經償還了一部分——更何況,即使我結了婚,以後同樣可以成為作家,二者之間並不存在矛盾。
我是否應該找他談談,告訴他問題的關鍵不是吉米,而是約翰·戈利爾孤兒院,可是,這對我難道不是一種很大的傷害嗎?而且,這麼做需要巨大的勇氣,我寧願下半輩子孤單地度過。
這件事過去了兩個月,自從他走後就音信全無。直到收到茱利亞的來信,我再度感受了痛楚。她無意中提到傑維少爺,他在加拿大打獵時不幸在暴風雪中困了一晚,現在得了肺炎,臥床不起。而我居然毫無所知。因為他走後就沒有寄來片言字語,所以我一直很傷心。我想他一定很痛苦,至少我是的!
我該怎麼做才好呢?
茱蒂
洛克威洛
10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