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多片霧面玻璃牆,那邊的角落可以設計一個立體書櫃,中間不要有隔間,再多出一個可供員工休憩的場所,你說好不好?」
展令羽拿著筆,邊說邊在筆記本上畫下大概的草圖。
「嗯,隨便你。」蕭於傑背靠著皮椅,看著她臉上的欣喜表情。
原來她在工作的時候,是這樣的神情啊。
現在她全身上下充滿了活力,讓人無法轉移視線。
「你怎麼了?我還以為你會有很多意見。」展令羽轉頭看他,這才發現他早就放下手中的文件,一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她,讓她的心跳變得有些急促。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該不會又想說我囉唆了吧?公司的裝潢完全交給你自由設計,我是不會干涉的,不過若是換成我住的地方,我自然會有比較多的要求。」
公司跟家是不同的,更何況現在是在公司,他也不想跟她起爭執,以免讓別人看笑話。
「原來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不過我還是會把設計圖拿給你過目。」早說嘛,那她就放心多了。
還以為他又會囉唆一堆有的沒的,現在她可以放心放手去做。
「廢話,你不拿給我看還拿給誰看?」蕭於傑雙手交疊放在胸前,臉上表情依然是欠扁的高傲。
他的話真是讓人不爽。展令羽沒好氣的瞪著他,「你的態度就不能再和善一點嗎?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啊?」
讓人很想打他一頓……他就不能像正常人一點嗎?
蕭於傑抬起下巴睨著眼前的她,「你的要求太可笑了,我生來就是如此,也是屬於那種高高在上的人。」改不了,也沒得改。
態度和善一點?什麼叫和善?他才不想當什麼偽君子。
「我想問你是什麼星座?」展令羽突然冒出這句問話。
他挑了挑眉,「天蠍座,怎麼了嗎?」
「難怪……」她就知道天蠍座的人最難相處,也最讓人捉摸不定,也是跟她最犯沖的星座。
「你這句『難怪』是什麼意思?該不會是想說這個星座的人都很陰險、狡猾、讓人捉摸不定、報復心重吧?」他瞇起眼瞪著她。
任何人看到現在的蕭於傑,都會本能的閃躲到遠方,以免自己等會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有事要找他的員工,一走到門口,就又連忙往後退去,決定晚點再過來,以策安全。
展令羽連忙否認,「我可沒有這麼想。」不過卻是相差不遠。「難不成曾有人這麼說過你嗎?」
真是說得太好、太貼切了。
「不是說我,是有人曾在背地裡這麼形容過我的雙胞胎哥哥。」那人就是老哥所看上約小倉鼠。
展令羽瞪大眼,差點摔下椅子,「什麼?你還有一個雙胞胎哥哥?」不會吧?
一個蕭於傑還不夠,還有一個?如果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蕭於傑出現在她面前,她恐怕真的會瘋掉。
「我們是異卵雙胞胎,長得並不像,他的個性也跟我完全不同,是個隨時露出笑容的人。」他慢條斯理地說,斜睨著她,「你那麼訝異做什麼?這麼怕看到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嗎?」
「沒、沒有,有機會的話,希望能見到你的雙胞胎哥哥。」當然這只是場面話、應酬話,他不必當真。
要命,她在想什麼,他都一清二楚嗎?可得多多提防他才行。
「他已經看過你了。」
「有嗎?什麼時候?在哪裡?」為什麼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就是那晚你睡在我床上的時候。」說到這裡,蕭於傑看著敞開的辦公室門口,嗯,有客人來訪。
以他的音量再加上那些人的表情,看來他們都聽到他們剛剛的對話了,不過他一點都不在意。
「什麼?那你為什麼不叫醒我?」那時候她看起來會不會很醜……不對,她應該在意的不是這種事。
可惡!他怎那麼惡劣,竟然讓他哥哥看到她那副模樣,也不叫醒她,想讓她被人當成笑話看是吧?
「請進。」蕭於傑對著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男子說。
聞言,展令羽立即回過頭——
喝,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多人?而他竟然都不跟她說一聲,分明是故意的。
完了,現在就連不認識的人也都知道她曾經在他的床上睡過。
可惡,他為什麼講話老是不清不楚又曖昧十足?像是非要讓人誤會他們的關係不可。
「蕭主任,我們今天過來是想跟你談談續約,以及系統升級的事情。」那名男子開口道。
「原來是這樣,請坐。」他瞧見那名男子身後還跟了一人,「請問你是……」
「你好,我叫廣建銘,是系統工程師。」他的話一說完,一旁的展令羽就露出訝異又驚喜的神情。
「咦,你不是廣學長嗎?」太久沒見了,她一時間沒有認出他。
想不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遇見高中時期的男朋友。
廣建銘仔細打量她後,笑道:「是令羽啊,好久不見了。」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她,還真是巧啊。
蕭於傑看著展令羽又驚又喜的神情,心情立即變得不悅,他站起身,拿起展令羽的公文包遞給她,「我要開會,請你立刻離開。」
不管她跟那男人之間有什麼關係,他一定會查清楚。
「啊?」展令羽還想和廣建銘說些話,但蕭於傑卻當著她的面將門用力關上。
再怎麼沒神經的人,也都看得出來他在生氣,而且氣得很。
瞪著關上的門板,她滿心不解,她又沒怎樣,他沒事生什麼氣啊,真的猜不透他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蕭於傑瞪著眼前叫廣建銘的男人,剛剛令羽叫他學長,而他竟然叫她令羽。
哼,關係匪淺嗎?
討論的過程中,廣建銘可以感受到從蕭於傑身上傳來的敵意。
他是哪一點惹火他了嗎?
等到討論結束,廣建銘這才鬆了口氣,總算可以離開這裡了。
展令羽一直站在外面,等著廣建銘出來,一見到他出現,她立即漾著笑容上前。
「廣學長,我們好久沒見了,你方便跟我一起去用餐嗎?」
「我……」廣建銘還來不及回答,就有一道聲音自他身後傳來。
「不好意思,我有些事想跟我的女朋友談一下。」蕭於傑將眼睛瞪得大大的展令羽給一把拖進辦公室,再當著廣建銘的面用力將門甩上。
男人的醋意,可不比女人差。
廣建銘一瞼訝異,想不到令羽的男朋友脾氣這麼差。
硬是被拉進辦公室的展令羽則是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就是殺了眼前這個滿嘴胡說八道的混帳。
「你為什麼要那麼說?」她氣得快要吐血。「我什麼時候變成你的女朋友了?」
「就是我剛剛決定的時候。」他所決定的事情,通常不會更改。
看著一臉傲然的蕭於傑,展令羽氣得揮手就要再賞他幾巴掌。打死他,非要打死他這混蛋不可。
不過她的手還來不及揮到他面前,就被他一把握住。
「我的臉可不是讓女人打著玩的。我問你,廣建銘是你的什麼人?你們絕對不只是學長、學妹的關係。」他看得出來,她對那傢伙有著不太尋常的感情。
她的俏臉近在咫尺,粉嫩雙頰因為生氣而有些泛紅,看起來更加誘人;而他就是喜歡她這個脾氣。
「他跟我有什麼關係,又跟你有什麼關係?」展令羽瞪著他,還是很氣他在廣建銘面前亂說話。
「當然有關係,因為你是我的女朋友。」他從來不曉得自己的佔有慾這麼強烈,而這一切全是為了眼前這不知好歹的女人。
「我不是,也不想當你的女朋友!我就告訴你好了,廣建銘是我高中時期的男朋友,我的初吻還給了他,這樣總行了吧?你開心了,滿意了?」
她豁出去了,將一切全盤托出,看他還想怎樣。
「是嗎?」蕭於傑放開她的手,轉身面向窗外,不讓她看見他現在的表情。
展令羽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他又怎麼了?竟然這麼輕易就放開她,該不會……放棄她了吧?
不曉得為什麼,她的心情竟然有些悶,有些難過。
「你還愣在那邊做什麼?要走就走,如果你想去追那個叫廣建銘的男人,他應該還在樓下停車場。」
她以前的男朋友,他不應該計較,可是她說她的初吻給了那男人,就讓他氣得快要捉狂。
「這是你說的。」拋下這句話,展令羽拿起公文包往門口走去。
在離開的時候,她忍不住看了他的背影一眼……他忽冷忽熱,誰知道他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可是,他就這麼讓她離開,她又感到有些不甘心。
該死,她在想什麼?難不成希望他強行將她留下來,不讓她離開她才滿意嗎?可惡,她什麼時候變成被虐狂了?
等聽到門合上的聲音後,蕭於傑這才用力踹了桌腳一下,心情極為惡劣。
他在做什麼?幹嘛叫她去找廣建銘?
「該死!」她剛剛的話讓他再也無法冷靜下來,心頭不斷湧上醋意。
她的初吻給了別人,天曉得傢伙有沒有碰過她其它地方?男人嘴上說不會在意女人的過去,其實心裡在意得很。
如果,他能早一點遇見她就好了……
對蕭於傑來說,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讓他這麼無奈、憤怒又洩氣。
窗外陰霾的天空,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那天,展令羽是有去追廣建銘,不過只是與他留下聯絡電話,接著她就開車回辦公室。
最近幾天她都沒有去找他,因為她的心情很奇怪,怪得讓她不知所措。
為什麼她會一直想著他,卻又不想見他?他真的喜歡她嗎?還是只是跟她開玩笑,可是看起來又不太像。
這麼說來,他是真的喜歡上她囉,可是他那種回答真讓人吐血,會喜歡她只是因為看得順眼。
她的心情很複雜,有點生氣,又有點高興。
「令羽,你在幹嘛啊?」
李心雲和何尚美看著她一下子生氣、一下子高興的表情,覺得她很莫名其妙。
「我沒怎樣啊。」展令羽否認道,但她們的眼神擺明了不相信她的話。
「是嗎?可是你一下歎氣,一下子又微笑,難不成是中邪了嗎?」沒怎樣?想騙誰啊。
「才不是中邪!」她們才中邪咧。
「那就是在想那位帥哥囉?」一定是這樣。
「帥哥?我哪來的帥哥好想?」她沒好氣的反問。
「你還在裝傻,當然是蕭於傑啦!之前他有來過公司,他的長相真是無可挑剔的帥!」何尚美露出垂涎的表情。
說真的,她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長相這麼帥的男人。
「是啊,他舉手投足間只有三個字可以形容,就是帥!」李心雲也是外貌協會的成員。
展令羽瞪著她們,只覺得她們瘋了。
好吧,她承認蕭於傑是長得很帥沒錯,不過,他是屬於那種有著天使外表,惡魔心腸的人。
「對了,你不是在跟他交往嗎?怎麼不見你打電話給他?如果想他的話,就打電話給他啊。」剛剛她的表情,一看就知道她在想蕭於傑。
展令羽差點被剛剛喝下的水給嗆著,「咳咳咳……你們在胡說什麼?我才沒有跟他交往。」
要命,事情怎麼被傳成這樣,她竟然都不知道?
該死,一定要阻止這可怕的遙言,否則她將來還怎麼嫁人?
「可是之前你不是在他那邊過夜嗎?而且你哥也很贊成你跟蕭於傑交往,才會讓你當他專屬的室內設計師啊,這樣看來你們不是在交往還會是什麼?」
拜託,現在大家都知道他們在交往了,她還害羞什麼?
「我才沒有跟他交往,那晚我睡在他那邊,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我跟他之間是清清白白的,就跟白紙一樣白!」什麼啊,她們怎麼可以誤會她?
「跟白紙一樣白?拜託,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怎麼可能跟個男人同睡在一個屋簷下,還什麼事都沒發生?」令羽就別再辯解了,越說越讓人覺得她是在欲蓋彌彰。
「我說的是真的。」展令羽好洩氣,怎麼大家都不相信她說的話,她的名聲就這麼毀了嗎?
這時展令揚走進辦公室,一眼就看到妹妹,「咦,你怎麼在這裡,你不用去蕭於傑公司看看裝潢的情況嗎?」
「嗯……我知道了。」展令羽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她的確該去看看進度如何,雖說她不想再見到蕭於傑,但也不能拋開責任不管。
「幹嘛一臉無奈的表情,他不是你的男朋友嗎?」唉,想不到令羽也到了要嫁人的年紀了。
對象是蕭於傑,她也算是幸運,能遇上這麼好的結婚對象。
「啊!」展令羽再也忍不住的大叫出聲,「我說過了,他才不是我的男朋友。」究竟要她說幾次啊?怎麼大家都誤會了?
「你幹嘛這麼激動?真的不是嗎?可是之前我問過他,他說你們正在交往啊。」究竟是誰在撒謊?
「我……算了,反正我說沒有就沒有,我出去了。」她拎起皮包,怒氣沖沖地往外走去。
可惡!誰想跟他交往啊?怎麼人人都認為他們已經在一起了?她要去找他把話說個清楚不可。
來到蕭於傑的公司,看著大廳正在進行裝潢,展令羽的怒氣不禁消失了大半。
「等等,那邊不是那樣裝的,是要這樣。」她連忙上前糾正一名工人所犯的錯誤。
「展小姐,你來了啊,我們還以為你這幾天太忙,所以無法抽空過來。」
「也……沒有多忙啦。」她回答得有些心虛。
其實她是很有責任感的,只是一開工,她一定會在場,只是她現在不想見到某個人,才會沒有出現。
唉,她這樣真的不行,感情跟工作應該要分開來才對,怎麼可以為了感情而不顧工作呢?
「令羽,又見到你了。」有些熟悉的聲音自她身後傳來。
她轉頭看去,「廣學長。」真巧,又見到他了。
她原本不悅的心情瞬間變得快樂,將蕭於傑的事拋到九霄雲外。
以前她和廣建銘交往過幾個月,後來因為他轉學,他們也就順其自然的分開,現在他們再次見面,那就代表他們之間的緣分還沒有斷,看來老天爺還是很厚愛她的。
「你現在忙嗎?」上回他們有過短暫的交談,他才知道她已經是可以獨當一面的室內設計師,並且負責這家公司重新裝潢,真的很了不起。
「忙?不、不忙。」她也想跟他好好聊一聊。
咦,那為什麼上次她就沒有心情跟他聊天呢?那時她只想早點回去。
「是嗎?那我請你到對面的咖啡廳坐坐,我們可以好好聊聊。」廣建銘邀請道。
她點點頭,「好啊。」
她想問他家住哪裡?以及……目前有沒有交往的對象?
「對了,我剛剛才跟你男朋友談完生意。」只是蕭於傑對他的態度並不好,而他並不知道自己是哪裡得罪了他。
聞言,展令羽臉上表情一僵,「我再說最後一次,蕭於傑不是我的男朋友!」她以在場眾人都聽得到的音量說著。
他不是她的男朋友,她也不是他的女朋友,不管誰說都一樣,大家都誤會了,打死她也不承認!
氣人,什麼叫他決定了就好,她才不買他的帳。
她才不要當那個混帳又陰險的人的女朋友,光是想到這名詞就讓她全身發癢。
瞬間,整個大廳寂靜無聲。
原本在用電鋸鋸木頭的工人停下電鋸,拿鎯頭敲敲打打的工人停止動作,在接電話的總機小姐也閉上嘴巴,所有人都眼神訝異的看著展令羽。
她不是蕭於傑的女朋友?
可是蕭於傑都說了,她是他的女朋友,大家不許打她的主意嗎?
面對一片鴉雀無聲,展令羽也覺得訝異,怎麼了?她的話竟然會引起大家這麼大的關切。
「呃,學長,我們還是換個地方說話吧。」好丟臉,怎麼有這麼多人盯著她?大家都不用做事嗎?
等到展令羽跟廣建銘一同離開後,其它人這才抱著懷疑的心情繼續工作。
究竟是誰在撒謊?還是她想腳踏兩條船,當個劈腿族?
這可不行,一心為著蕭於傑的總機小姐,立即撥了通電話給蕭於傑。
「主任,剛剛展令羽小姐有過來。」
「那她人呢?」蕭於傑聽得出來總機小姐的語氣有些遲疑,好像還有什麼話要說。
該不會是發生什麼事了吧?否則她也不會特地撥電話上來通知他。
「她現在跟廣先生到對面的咖啡廳。」
「那又怎樣?」他握著話筒的手一緊。
好大膽,她過來是看工作進度,還是特地來找舊情人的?
「她還說……」總機小姐頓了頓,突然覺得一陣寒氣從話筒彼端傳來,凍得她打起寒顫。
「她還說了什麼?」蕭於傑的語氣之冷,讓人聽了瞬間結凍。
一聽到她跟那傢伙外出,他就一肚子火。
「她……她還當著大家的面說……主任不是她的男朋友……」她是不是不該打小報告?
「是嗎?」他的語氣宛如極地冰山般酷寒。
她膽敢在眾人面前說出這種話,還跟舊情人到咖啡廳,是存心給他難看嗎?
「呃……是的。」總機小姐開始想哭了。
好可怕喔,她從來不曉得蕭主任是這麼的可怕。
「你是總機小姐嗎?這個月我會給你調薪。」蕭於傑說完,逕自掛上電話。
哼,還好公司裡有許多向著他的人會幫他注意令羽的一舉一動,否則她哪天在他背後做了許多壞事,他還不知道呢!
總機小姐聽著話筒裡傳來的嘟嘟聲,忽然覺得從地獄回到天堂,還好她有跟蕭主任打小報告,以後她一定會更加努力為公司效力。
蕭於傑立即放下手頭的工作,穿上西裝外套,眼底儘是熊熊怒火,轉身大步走出辦公室。
正好,他也想休息一下,喝杯咖啡。
哼,相信他們不會介意多個人和他們同坐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