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美美修道院環境佳,地理位置依山傍水專產美女……修道院又不是美女拍賣會,瞧我嘴笨的,應該用神愛世人來開頭。」
莫斐斯靜靜的站在走道,看著房門大開的房間,十分不解這個喋喋不休的黑色小人影在幹什麼?說是自言自語實在太大聲,看她又不像和人交談的模樣。
走來走去的步伐時快時慢,一下子仰天直歎,一下子又低頭哀嚎,表情忽而困擾忽而笑得莫名其妙,過沒多久五官全擠成一堆,使得原本圓呼呼的臉像是遇敵吹風的河豚漲得鼓鼓的。
她不似會有煩惱的女孩,明明都二十一歲了——姑且不論她十六歲的身材,精力多得像永遠用不完,一頭短髮遠看像個男孩子,若是少了那套修女服,還真沒人敢說她已經成年了。
向來冷心冷情地看待週遭事物,獨獨對她不同,總會不由自主的多看她一眼,感受她散發出的活力和熱情,心裡就有一種暖和的異樣感。
英國上流社會的美女比比皆是,個個都比她優雅高貴,可是他腦海中卻想不起任何一張向他示好的臉孔,只記得她直率開朗的模樣,這真是很奇怪,三十二年來頭一回如此。
或許他沒有親近姊妹的緣故吧!一見到她就特別投綠,忍不住要捏捏她肉肉的雙頰,拉拉她半短不長的黑髮,像是疼寵物一般想給她全世界最有意思的玩具叼著玩。
她真的好嬌小,東方女孩都這樣玲瓏可愛嗎?他母親是個高挑瘦長的典雅美女,與她一比兩人實在差距甚大,還是因為她的修女服呢?
眉頭不由得的一蹙,下意識排斥她是修女影像。
春天鈴蘭花系的衣服最適合她,橘黃色的上衣配條同色系的八分褲一定更俏麗,她的皮膚是天然的小麥色,淡茉莉色的小洋裝一穿會迷死不少小男生,她就彷彿不知道如何裝扮自己。
明天就叫幾個專櫃負責人送來一些少淑女裝,以她的體型只能穿最小號,不然就像披塊布而已。
想到此,他嘴角微微的勾起,莫斐斯不曉得自己此刻的表情像情竇初開的小男孩,一心要讓心儀的女孩擁有最美好的一切,渴望得到她甜美的一笑。
「你好,我是來自台灣的美美修道院,很榮幸認識你,我的英語程度不是很好,但是你的中文說得不錯,咱們可以做個東西方的交流……」
惡!好虛偽。
對著玻璃上的自己做了個鬼臉,捧腹大笑的朱黛妮看不出一點修女的氣質,倒頭往床上一躺兩腳向上直踢,文雅和她是搭不上邊。
沒人規定修女一定要秀秀氣氣吧!
小步的走路,慈和的面容,講起話來輕聲細語讓人如沐春風,每一個微笑都聖潔得彷彿純白的羽毛,不可高聲言談,吃東西前要先感謝主。
哈!以上種種她一樣也做不到,可是她竟然當了修女,算不算是上帝一時盲了眼隨便一點,錯把牽牛花當成桔梗,反正都是花,能看就成。
她正經八百的跪坐在床上,雙手互握地念起不純熟的祈禱語,有些句子是亂拼湊的。
「萬能的天父呀,雖然我尚未正式宣誓受洗,但是我好歹是個見習修女,看在我們關係匪淺的份上,掉個一、兩千萬來養我吧!我是你非常窮的子女,阿門。」
低低的笑聲抑制不住,飄進朱黛妮的耳朵裡,她倏地打了個哆嗦,該不會是那個吧!
有頭沒腳浮在半空中……
嚇!別自己嚇自己,她有十字架……咦?我的十字架呢?
她趕緊跳下床翻著小背包,一一拿出裡頭的換洗衣服,不過才三套而已,牙膏、牙刷和毛巾都用了好幾次,護照、身份證、駕照、健保卡還有一張捐血卡,雖然事後發現她的血不能救人——她是B型肝炎帶原者。
嘻!找到了,我最親愛的十字架。
「不管你是何方的妖魔鬼怪,本修女是上帝最疼的女兒,你有多遠走多遠,千萬不要來騷擾我,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就這麼說定了。」
「喔!再打個商量,你要是閒得無聊就去嚇那個莫斐斯-艾德爾,但是不要把他嚇死,至少等我拿到他的捐款再說,改天我會燒紙錢給你。」
「在英國你要和鬼魂打交道必須學會說英語,不然他會當你邀請他來喝茶,還有英國鬼不收紙錢。」
「你這個鬼怎麼這麼囉唆,有錢不收你裝清高呀!我……」等一下,她像想起什麼似的嘴唇抖得厲害,「不會吧!真的有鬼。」
而且鬼還會和她對談,難道她有靈媒體質,和外國鬼有緣……哎喲!我的上帝保佑。她緊緊握著十字架,兩眼不安的瞟來瞟去。
驟然,一道黑影朝她而來。
「修女會怕鬼真是奇特,我以為你膽大如天呢,」瞧她蜷縮的模樣真像初生的小花貓。
「你是……艾德爾先生。」該死!這個冒壁鬼,差點嚇壞她好不容易培植的修女細胞。
「幾時變得這麼客氣了,剛才我好像聽到某人要鬼兄鬼弟來找我消磨時間。」對她,他很難保持疏離的漠然。
就是直想笑。
她嘀嘀咕咕的罵了幾句不很髒的髒話。「是你聽錯了,我在念祝禱文。」
「喔!是嗎?」睜眼說瞎話。
「你這人生性多疑是不是?老是懷疑別人話中的真實性,修女是不會騙人的。」她非常虔誠的在胸前畫了個誇張的大十字。
才怪,她就是被修女騙來當修女的——說謊無罪,阿門。
「我該回答是還是不是?」越看她越不像修女,上帝會哭泣。
要不是接到艾蓮娜姑姑傳來的E-mail,他絕不會相信她是個見習修女,絲毫看不出她有當修女的特質,一副我走錯路你不得更正的凶悍樣。
意思是錯就錯到底,反正也沒什麼不好,條條大路通錢途。
對了,她非常愛錢,但是並非拜金,這是姑姑特別聲明的,要他不能有先入為主的觀念,歧視她的愛錢觀,不然被捅了幾刀是他活該。
艾德爾家族中他和艾蓮娜姑姑算是走得此較親,畢竟她是修女,要對她壞也很難,她最厲害的地方是說服人,很少人能不被她說動。
也因為她,他才肯勉強自己接下繼承者的位子,而當修女是件花錢的事,他必須每隔個幾年匯款給她,以免她餓死了。
這次相隔較久,上回是她自己來英國要錢,而且待了快三個月才離開,大概是四年前吧!
「你可以直接告訴我,現在是午夜十……十二點零三分七秒,你在我門外徘徊有什麼企圖?」誰要他回答來著。
他又想發笑了,故作冷淡的一睨她看不出腰身的寬大衣袍。「等你長大再說。」
「莫斐斯-艾德爾,你是豬。」她一手擋住胸,一手指著他下巴。
本來是鼻頭,但是不夠高。
「多謝恭維。」他行了個紳士禮。
「你……你半夜不睡覺非奸即盜。」對,他是壞人,她要用力的唾棄他。
「半夜不睡覺的人不只我一人,你是奸或是盜?」她讓人有逗弄她的衝動。
她抬抬圓潤的下巴,「我在飛機上睡了快十個小時,時差調沒過來。」
真討厭自己睡那麼飽幹麼,害她看了這張好好睡的床直抱怨,早知道就硬撐著不睡。
要是有預知能力就好了,初到英國的第一天晚上居然有床睡不著,真是可恨,狹小的經濟艙座位幾乎麻痺了她的手腳。
「好理由,我在處理公事。」聽她講話很有趣,時差調沒過來。
正常語句是:時差尚未調適。
「公事?」這麼晚還工作,他真是勞碌命,可憐的有錢人。
莫斐斯動手調整她內翻的領子。「下午你丟來丟去的文件。」
「一百億?!」她的瞳孔倏地張大,一副對錢非常感興趣的興奮樣。
「是的,一百億。」他不在意的道,不怕她洩露出去,反正她是英文白癡。
「都是你的?」好……好有錢喔!她彷彿看到滿天的鈔票在飛。
「不是。」
她的表情很現實,馬上失去光彩地拉長了臉。「為什麼不是你的?」
她不能接受錢由她眼前飛過卻一張也沒抓住。
「錢是集團的,我只負責運籌帷幄,不過呢……」他話一頓,讓她眼中燃起小小的希冀之光。
「不過呢!你還有一筆為數不少的私人資產,絕對樂意捐獻給我們美美修道院。」或是我個人也行。這句話她沒說出口。
失笑的莫斐斯知道剛才她在念什麼了。「賺錢不容易,全球經濟普遍不景氣。」
「但你是精明睿智的領導者,一枝獨秀的引領風騷,肯定賺得滿口肥滋滋……呃,是賺到營收刷破你們集團紀錄。」他吃肉,她只要喝喝剩湯就很滿足了。
「最近正準備裁員……」他故意留個話尾,不太樂觀的搖搖頭。
這是真的——裁掉不適用的員工好召募新血,以備擴充企業人才之所需。
尤其是接手的這項投資案將耗費十年的時間,由基層到主管級最少得加徵兩萬名人才,而裁減的是營私舞弊的集團枯枝。
不過,此舉恐怕又會引起爭議,那些恃寵而驕的贅才是二叔安排在公司牽制他的力量,到時將是一場不小的風波。
「裁員?!」聲音一大的朱黛妮用手摀住嘴小聲的問:「公關經費總有吧?」
「夠嗎?我們集團未設公關部。」他思吟的聲音中洩露出笑意。
她耳朵尖得很,馬上抓出語病。「大老闆,我們美美修道院並不貪心,一、兩千萬就很知足了。」
「一、兩千萬英鎊?!」胃口未免太大了,她真敢開口敲詐。
「不不不,是台幣啦!如果你不介意改變幣值我們也不會客氣,感謝函一定表上金框送到你面前。」她諂媚的涎著笑。
淡漠的臉聞言泛出大大的笑紋。「想你一口爛英文也敢飄洋過海來募捐,萬一我不會說中文呢?」
「沒遇到的事咱們就不用多提,反正一切都是上帝的旨意,讓我忘了通知人家來接機卻湊巧的撞上你。」人的運氣旺,狗屎都能變成黃金。
「你覺得很幸運?」他的聲音忽地降低溫度。
「當然,第一次一個人出國募捐就能一帆風順,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不然她只好投靠愛損人的小潮潮。
她開始相信上帝的停在。
「第一次?一個人?」莫斐斯的表情隨著降溫,叫人起了警覺心。
「你、你用不著重複我的話吧!你已經很有錢了,不要嫉妒我的幸運。」啊!好想睡喔!她要趕快睡覺覺。
這人有雙重性格,白天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一副你別靠我太近的模樣,一到了晚上稍微解凍,樣板先生有了很淡很淡的臉部動作,但她實在不能稱之為笑,因為沒看見牙齒就不算,他根本不懂笑的藝術。
大概是所謂錢賺越多的人越孤僻,怪毛病一大堆,不喜歡對人家笑。
嚇!該不會他有自戀狂,每天對著鏡子練習各種表情,挑出最有錢相的一面去和一堆錢精搶錢。
「我在嫉妒你?」神色淡得猜不透的莫斐斯在她額前一按,迫人的氣勢讓她縮了一下。
「呃,我好困喔!你快去工作賺到死,我們互相不吵對方。」她像見了貓的老鼠往被窩裡藏。
他不理會她這個幼稚的舉動。「明天起你給我打好英文的底子,我要驗收。」
「啊?!」學英文?她拉下被子露出兩顆圓滾滾的狸貓眼。「我沒錢。」
「我出。」宅裡不少精通中、英文的傭人,不難找個與她年齡相當的侍女。
「你做人真好,可是你乾脆把支票給我不是更省事?」謊話說久了也會成真,好想睡喔!
一給你,你會立即從我的世界消失。不知為何,他心口悄然的一疼。「學好英語拿支票,如何?」
「先問一下,支票上的金額不會太難看吧?」她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皮。
「一後面七個零,這個數字希望你能滿足。」她真像個孩子,嘴裡一說困就哈欠連連。
她扳起手指數,「個、十、百、千、萬、十萬、百萬……咦,等等,小數點不算在內吧?」
雖然很想睡覺,可是和錢有關的事一定不能馬虎。
「一千萬,即期支票。」他在她床邊坐下,伸手揉揉她的短髮。
「一千萬?好,成交,我隨你處……置。」她的音越來越輕。
「隨我處實嗎?小傻瓜。」輕柔地撫著她嫩嫩的頰,他的眼中自然流露出眷戀。
在門外,有一雙窺伺的眼憂心忡忡。
「好小的鼻、好可愛的唇……」真柔軟。
手指來回摩挲她軟綿綿的唇,細緻的小臉像個搪瓷娃娃,可愛得讓人不能自已,想收藏她的純真。
似受了蠱惑般,他低頭一啄她純艷菱唇,心滿意足的歎了一口氣,絲毫不知門外的人見狀猛抽了口氣。
「晚安,我的中國娃娃。」
睡夢中的朱黛妮睡得更甜,彷彿有人給了她一顆糖果;在往後的早餐和午夜時分,總有個忙碌的男人會送糖來。
★ ★ ★
半個月後。
一隻手像煩人的蚊子不厭其煩的向旁人召告它的存在,讓人無法忽視它。
但是,偏有人視若無睹,兀自的發著呆,嘴角浮現淡淡的笑意,似乎眼前有著最喜愛的東西,越看越喜歡的歡喜溢滿心窩,久久回不了神。
可是手的主人卻不耐煩了,這樣的情形已不時上演,第一次害他嚇了一大跳連忙請醫師來診治,結果害自己挨了一陣刮,被罵多管閒事。
第二次再看到時就比較鎮定了些,揮兩下手他就自然清醒。
然後有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症狀有越來越嚴重的跡象,幾乎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
而此刻自己站在他辦公桌前十分鐘,手也揮得發酸了他仍然無動於衷,是不是要拿面中國鑼來敲他才會清醒?
等不下去的傑漢生直接用手推,要是他再不回神他都要哭了。
「有事?」
瞧他說的是人話嗎?沒事會來找他。「大總裁,你睡醒了沒?」
「傑生。」他具威嚴的冷言一出,那張嘻皮笑臉馬上消失不見。
「你前幾天果斷的開除幾個人,你想待會的會議上不會受杯葛嗎?」他要再這麼魂不守舍,早晚被人拉下台。
「預料中的事,那些人早點浮出檯面省得需要處處提防。」正面交鋒也好。
「自家人扯自家人後腿實在諷刺,權力地位真有那麼重要嗎?」他寧願什麼都不做,游手好閒過一生。
若不是為了幫堂哥的忙,全英國最放蕩的花花公子非他莫屬。
他喜歡女人、愛女人,尤其是耳鬢廝磨、交換體熱時的快感,千金也難換一夜消魂,他愛死女人妖嬈的身體了,以及一聲急過一聲的呻吟。
可是一接下所謂的總經理頭銜,他開始忙得無暇去照顧女友們的需要,一個個現實的另尋男人,枉費他在她們身上下了重本。
這幾年他收斂不少,前後只養過四、五個情婦,不過還是比不上清心寡慾的堂哥幾乎不近女色也不養半個情婦,大概是因為他的生母是情婦的緣故吧!
不過他曉得堂哥一直和他劍橋的同學維持單純的肉體關係,其間那女人結過三次婚,同時也離過三次婚,目前是一間俱樂部的負責人。
「你該去問問令尊,為什麼非要搶我的位子不可?」若是二叔有實力撐起整個家族和集團,他拱手相讓亦無妨。
偏偏不自量力。
傑漢生尷尬的一笑,「所以我幫你不幫他,他快和我脫離父子關係了。」
喬治雅克-艾德爾是他父親,同時也是強調血統必須純正、堂哥口中的無理二叔。
「讓你為難了。」對於這位視責任為畏途的堂弟,他有諸多抱歉。
傑生的能力並不亞於他,只是為人愛玩些,不願為個拋不去的責任累自己,他是真正看得開的人,也是少數能信任的夥伴和兄弟。
反觀他是注定背負責任到下一代長大成人,有實力接下重擔為止,傳長不傳次是艾德爾家族的傳統,一百年來沒人打破。
他的孩子……莫斐斯心裡想的不是他艷絕無雙的未婚妻,而是老是冒火,口口上帝說的小修女。
如果和她有了孩子不知是什麼模樣,嬌嬌小小有兩團小肉頰……
他又來了。「三哥、堂哥,你不要老是陷入冥思中好不好?你真的該去做個徹底檢查。」
「不想挨罵就閉嘴。」大驚小怪。
「你自己說你已失魂多少回,若不是曉得你是冷心冷情的人,還以為你染上戀愛症候群呢!」整天傻笑。
戀愛?莫斐斯怔了一下搖頭,「不可能,她是個小修女。」
可為何他心頭有一絲甜意閃過去,她的唇總讓他有意猶未盡的遺憾,但是吻深了怕吵醒她。
「小修女?」幾時冒出個小修女……「你是指那天在機場拉著你不放的小女孩?!」
他的眼中浮出淡柔的溫度,「她不小了,二十一了,別讓她聽見你說她小,不然她會找你拚命。」
「堂哥,你完了。」真可憐,沒談過戀愛的人總是比較遲頓。
傑漢生的臉上有一絲看笑話的興味,真想瞧瞧冷心淡情的男人如何為愛癡癲發狂,他得先去找張舒適點的小折凳方便攜帶好看戲。
「你在說什麼,我完全聽不懂。」莫斐斯納悶地一覷腕上的表。
該開會了,可是他卻意興闌珊,非常想念那張愛說教的小臉,只是她似是而非的道理叫人發噱,沒一句合乎上帝的旨意。
「唉!以後你就會知道了,我是過來人。」只是不像他那麼呆。
沾沾自喜的傑漢生猶不知一雙灰眸正盯著他,若有所思。
「你和二叔最近的關係好不好?」莫斐斯的問話含著深思熟慮。
「能好到哪去,快撕破臉了。」他苦笑著,自己壓根無法和父親溝通。
父子仇呀!沒完沒了。
「好,就讓你們繼續交惡吧!」夠意思吧!豪門恩怨怎能少了自相殘殺。
傑漢生立即神色一凜的全神貫注,「你不會這樣對我是不是?我們是一條船上的好兄弟。」
「沒錯。」他起身拎起外套。「所以我把舵交給你,好好的掌控好,別讓船頭觸礁。」
「不……不行,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的對待我,我要棄船啦!」傑漢生跟在他後頭走。
但是莫斐斯並非走向會議室,而是筆直地對準總裁專用電梯。
「來不及了,偉大的舵手,希望令尊能看在父子一場不致當場撕了你。」算計別人負責任的感覺真愉快。
「你……你太卑鄙了,不許走!我不要留下來送死。」太狠毒了,殺人不見血。
莫斐斯非常優雅的提起左腿一踹,電梯門慢慢闔上。「保重呀!小堂弟。」
「不——」傑漢生努力要扳開電梯門,可是徒勞無功。
為什麼他如此命苦,為人拚死拚活還落個不孝的罪名,結果被人遺棄地一腳踹進虎口,他也要「逃生」去。
可他才走沒兩步,身後追過來的機要秘書十萬火急的一喊,「總經理開會了,總裁呢?」
「他……他去看病。」是的,病入膏肓,所以不顧手足情。
生病?怎麼會,剛才看他還好好的。「誰要來主持會議?董事們等得不耐煩了。」
「我……唉!我去。」
捨他其誰。
★ ★ ★
心情輕快的莫斐斯頭一回自工作崗位中早退,他覺得偶爾一次也不錯,整個人頓時輕鬆了許多,心境上也變得年輕。
躡足的走上門階,他瞧見艾德正背杵在大門口,本想喚他一聲,突起的大吼聲封住他欲張的口,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但是他在門邊停留的時間越久,眉宇間的烏氣越聚越深,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到了什麼,簡直令他震驚到青筋爆裂。
他最信任的人居然背叛他。
螞蟻和蚱蜢?!他給她吃這種東西?
一股心疼和湧上的怒氣充斥他發疼的胸口,他不曉得自己說了什麼,卻做了一件非常痛快的事——
一拳揮向艾德震驚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