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老丈人炯炯有神的銳眼,平野犬一郎有些坐立安地強抑心虛,以茶杯擋住他探索的目光。
雖然宮城信夫從未責怪他在外養女人,導致妻子因心瘁而力竭亡故,但他就是有一分忌憚,畏懼老人家的威儀。
「怎麼不說話,怕我吃了你不成?」看在已逝女兒的份上,他不想為難平野犬一郎。
女兒從小多愁善感、體弱多病,本就時日無多,明知平野犬一郎愛上的是宮城家的財產,仍讓愛女下嫁於他。
至少在她發覺丈夫別有所戀,在外另築香巢之前,她是幸福的小女人,快樂的享受剩餘時光,為此他不想怪罪女婿的風流。
想當年他不也是如此,一連娶了五位妻子,一直到認識音羽為止。
「呵呵!爸,你最近好吧!」他笑得短促,不太真心。
「一張輪椅坐了二十幾年,你認為能好到哪去!」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
這些年平野犬一郎暫管宮城集團,油水撈得不少,難不成他想吞了宮城集團?也不看看自己的嘴巴夠不夠大!
「爸,你說笑了。醫生說你的健康情況比年輕人還好吶。」為老不死,佔著茅坑不拉屎!
宮城信夫冷嗤一聲。「幹麼?向醫生探聽我的死期是吧!看來得開除宮城家的醫生!」
「你誤會了,小婿純粹是關心你的身體,希望你能長命百歲。」難纏的老人。
「哈哈哈……長命百歲,反正我長不長命都無所謂,宮城集團我老早就傳給正次那小子,你要巴結的是你兒子。」
臉上一陣青紅交接,平野犬一郎有氣難吐,老的懂得設計小輩,小輩暗自扯他的後腿,使他空有社長頭銜卻無實權。
往往一個上億的工程或合作事宜,得由兒子的特助送往瑞士,經兒子審核批准才得以通行,身為父親的權威被一筆抹煞,實在窩囊。
老丈人不能開罪,兒子又長年避居瑞士,若不是前些日子故意製造事端引起非議,恐怕還請不回那尊大佛。
「你言重了。」
耳中傳來細碎腳步聲,宮城信夫知道是孫子到來,他不想妨礙這對父子話「恩仇」,打了個手勢,要廣美推他到前庭看看花木。
他前腳一離開,平野正次帶著他的心上人白景心走了進來,兩人跪坐在軟墊上,和平野犬一郎相視。
「父親,難得見你大駕光臨宮城家。」自從母親去世以後。他在心中加了這句。
平野犬一郎故意忽視他身側的女子。「你知道我所為何來。」
「父親,您太高估兒子的智慧了,我怎麼明瞭你此刻的心思呢?」他又端起一貫的溫和笑意。
看似無害的溫和笑容下,往往隱藏不可測的邪惡使人疏於防患而自取滅亡。這就是平野正次最擅長的心理戰術。
無法一眼看穿的人最可怕,因為別人永遠不知道對方實力的極限在哪裡。
「聰明人不打馬虎眼,我要你娶早春夕子。」平野犬一郎開門見山的直搗黃龍。
平野正次只是輕輕地抬抬眼瞼。「抱歉,我拒絕。」他更簡單,一口回絕。
「我是你父親,我命令你娶早春夕子你就得給我娶,不許有意見。」他以父親的身份加壓。
「父親,不要貪小失大,早春家那百分之十五的股份,還不及我存在瑞士銀行裡的小零錢呢?」
提到這事,平野犬一郎的不甘更加擴散,宮城信夫那老頭將大部分資產全移在兒子名下,做老子的反而是兒子集團下的一名「員工」。
老頭留了多少財產他不知,只知是一筆相當龐大的金額,而他全無染指的機會。
「我不是為早春家的嫁妝。」當然不無小補。「這是信譽問題。」
「信譽?」他冷笑著。「你的還是我的?」
平野犬一郎臉一沉,不悅地說道:「我丟不起這個臉,宮城集團也一樣。」
他私下和早春光相作了個協議,以聯姻的方式合作,將平野家推向世界商圈,一個平野帝國,當以宮城集團當踏板,一舉攻下對外的商務。
再則以早春家女兒溫婉的個性來看,婚後應該不會有多大作為,多生幾個小鬼湊湊熱鬧,長大後像她一般沒主見,到時……名利雙收。
「丟臉比丟掉終身幸福好,而且我的景兒一定不贊成盲目的婚姻。」他溫柔地挑弄她垂下的雲絲。
真可惡!白景心在心中已砍了平野正次千百刀。
明知道她坐不慣日本人的曲膝跪坐式,他偏要拉她來受苦,隨口編了個冠冕堂皇的借口——保護你,時時刻刻,你太容易和「危險」當鄰居。
現在可好,一句話就把她扯進渾水中,從頭濕到腳,無一處乾淨。
「男人的事,沒有女人開口的餘地,你不該帶她回宮城家。」他相當不高興此事。
原本不打算開口,但平野犬一郎這番污辱女性的沙豬論調,令白景心的女性意識抬頭。
「平野先生,沒有女人就沒有你,替你把屎把尿換尿布的是女人,絕對不是侮辱親生母親的你。」
「你打哪帶來的野女人,敢用這種態度跟我說話,我要你立刻把她趕出去!」
頭一回遭個年輕女子羞辱,平野犬一郎氣得抖動臉上肌肉,他用不屑的眼神叼睨她,輕視她的存在並命令兒子,顯示出絕對的霸權。
「父親,你聽過這麼一句話吧!寧可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女人,她剛好兩者皆備。」腰際傳來一緊。
平野正次低頭一瞧,那只禍手還擱在他的腰上,而禍手的主人正狠狠地瞪著他,不太滿意他的說詞。
「你在違抗我的意思!」平野犬一郎的聲音飽含著怒氣。
「這麼說吧!父親。我是個自由個體,只有我能支配自己的意識,旁人無法左右我認定的事。」
「我是你父親。」平野犬一郎氣得朝他一吼。
他仍一派優閒,不受任何影響。「因為你是我父親,所以宮城集團社長的位置才由你來坐。」
言下之意,自己若不是他的父親,他早把自己拉下台。平野犬一郎是見過世面的投機分子,懂得適時看風轉舵。
「大不了你先娶早春夕子進門,然後再納她為妾,反正她們是表姐妹,應該不介意同事一夫。」
我介意。她用眼神抗議。
平野正次笑笑地以眼神安撫她。「就像你當年明明已有論及婚嫁的女人,卻貪圖母親的財產而甘昧良心將其置之一旁。」
「你的貪婪害死了兩個愛你的女人,這樣的借鏡相當可悲,我做不來你的冷血無情。」
「你……」一時之間平野犬一郎像洩了氣的皮球,激不起太大的鬥志。「你還在為那件事恨我?」
「不,我不恨你,只是對你沒有身為兒子該有的尊敬。」一個不值得尊敬的父親,他已失去對父親應有的感覺。
所以他不恨,只是陌生。
「我只想過更好的生活也有錯?」女人可以犧牲,有錢他可以買到各種美麗的熱情女郎。
「靠女人發跡,這和牛郎有什麼分別?你比較聰明,挑中了座金山。」他為母親惋惜。
距離可以避免彼此傷害,平野正次認為他今天說了不少重話,就算父親有再多不是,仍是他血緣上的至親。
「你走吧!好好享受社長的權力,我不是你能掌握的玩偶。」他不願面對的情況——父子相殘。
平野犬一郎帶著氣憤和難堪,在兒子平淡無波的眼神下離去。
☆☆☆
「豪門是非多,深閨多怨婦,我總算領教到它的殺傷力。」白景心喟然一歎。
他攬過她的肩頭抱歉的說道:「沒辦法,有錢人的嘴臉向來可憎。」
「是喔!可憎先生,你好像也是那個名列『有錢人』中的一分子。」她有點同情這個「有錢人」。
她們家雖然不是大富之家,也有點小資產,但是父母恩愛恆常,兄弟們相處融洽,對她這個妹妹百般疼寵,她實在無法體會父子交惡的心情。
有錢卻家庭失和,她寧可當個窮人。
「很不幸,白小姐,我必須向你致哀,因為我們結婚後,你會加入『有錢人』俱樂部。」他啄啄她的臉頰。
白景心遽然冒出紅暈。「你……你少陷害我,本小姐還沒玩夠呢!」
「還好。」他鬆了一口氣。
還好?他在打什麼啞語?「什麼意思?」
他大笑著抱著她輕搖。「我剛剛向你求婚,而你沒有拒絕。」
「求婚?我沒有拒絕?」他……他太恐怖了,她哪有同意?
「對呀!你說還沒有玩夠,等你一玩夠了我們就結婚。」他最擅長利用現有的「武器」,逼人就範。
「你故意曲解我的原意!」
她的臉更紅了,是被氣得血往腦上衝,全都凝結在臉上,形成動人的緋麗。
「你好美。」他醉了,醉在她連生氣都美不堪言的眸海中。
「你……你沒看見我在生氣嗎?」這男人怎麼搞的,突然說出這一句叫她怎麼接?
「你真的很美,美得教我想把你藏起來,不讓世人瞧見獨屬於我的美。」愛,是毒藥,他甘心吞服。
她……失守了——她的心。「你會讓我飛不動。」她氣弱的說道。
「如果你願意,我願為你打造一隻金色牢籠,我們一起困在籠內,直到終老。」他用牢籠比喻婚姻。
「我一定會先悶死。」她想像不出失去翅膀的鳥兒是啥模樣。
「鑰匙在我身上,悶的時候我陪你飛。」他輕柔地蠱惑著她。
「嗯!我……」正當她要點頭說好,鼻子一癢。「哈啾——」神智驀然清靈。「你……你……你好奸詐!」
一見她恢復機伶冷靜,平野正次想用吻封口,把她竄出頭的理智給吻掉。
才一碰到她的眉,手上的鷹型戒指發出震動,他只好硬生生的打住,按下鷹眼突出處,拉出小巧精細的通訊器置在耳中。
「我是火鷹。什麼?你們來幹麼?拜託,我能處理。你們在……喂!喂!噢!該死!」居然切斷通訊。
平野正次發現他有生以來最大的災難,竟是出自那群專克恐怖分子的反恐怖組織成員。
明明是來搗亂,口頭上卻說得十分動人——來幫助「上司」度過危難。
這句話若出自其他人口中,他絕對相信它的真實性,可是從維絲娜口中吐出,那絕對是諷刺。
她不是他的下屬,兩人在聯合國的地位相當,若不是她太懶,可能早就幹掉昂史洛,自己當主席。
「那是什麼?」白景心好奇的握著他的手,細細觀察別有玄機的戒指。
手一放,戒指恢復原貌。「以後再告訴你,我現在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乖乖地待在屋裡,不要隨意走動。」
乖乖地?他在哄小貓嗎?「好。」手指在背後交叉。
她回答得太乾脆,他反而起疑。「景兒,不要讓我在外頭還為你擔心好嗎?」
「人家已經答應你要乖乖地待在屋裡,你要不放心帶我一起出門不就得了。」噫!她早該想到這招。
「我……」他差點衝動地想開口說好,但一想到那群比恐怖分子還恐怖的人,立刻打消念頭。
☆☆☆
正準備開車出門的平野正次,在車邊遇見外公的專屬護士廣美,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令他聯想到外公的健康情形。
「有事嗎?是不是外公的身體有什麼不適?」
廣美揚起一個甜美笑容說道:「老先生的健康情況良好,就是脾氣有點暴躁。」
「他的脾氣是大了點,請你多包涵。」他客氣有禮地向她點點頭。
「哪裡,這是我的責任。」她頓了一下,自信地朝他問:「你覺得我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他急著要應付那群「蝗蟲」,沒留心到她眼底的愛慕。
「我漂不漂亮呢?」她含蓄的仰起頭。
漂不漂亮?「漂亮。」他隨口一說。
「真的?」
「真的。」他忙著看表,沒注意她欣喜的表情。
「你願意娶我嗎?」她頗為自負地提出請求。
嗄?平野正次一震,仔細的打量眼前的女子,一隻正要開啟車門的手頓住。
「我想你需要看醫生,你的心態不太正常。」哪有女人突然開口向男人求婚。
「你不願意娶我?」她的表情變得有些著急。
「你只是我的僱傭,負責照顧外公的飲食起居,我們的關係止於主雇,談不上其他。」
「僱傭?」廣美的聲音出現顫音。「你說我很漂亮的!」
「漂亮但不聰明,你該知道我身邊已有一位深愛的女子,我不是見一個愛一個的風流浪子。」
「可是我很喜歡你,比她更喜歡你。」她的自信心在瓦解中。
「感情不是買賣,有人付出就一定得有人接受。我愛景兒是不變的事實,不會因某個自作多情的女人而改變。」
他不瞭解她為什麼會突然向他告白,然後一副理所當然地要求他娶她,他看起來很缺妻子嗎?
對於厚顏無恥的女人,他一向不假辭色的下重拳,一反溫和的形象。
「為什麼你不喜歡我?」她堅持要得到一個結論,知道自己輸在哪裡。
「你是護士,你有辦法讓垂死的病人起死回生嗎?」他用最簡單的講法,去點醒她的盲目。
廣美思忖片刻。「我要想想。」她低著頭,默默地走開。
看她獨自離去,平野正次不做他想,匆匆忙忙地驅車去和不速之客會合。
☆☆☆
好無聊?無聊透了頂,電腦她九竅全通,只剩一竅被堵住了,望著空白螢幕興歎,還是她的相機可愛。
可惜英雄無用武之地,連拍只麻雀都找不到景。
咦!那個護士沉思的模樣很上鏡頭,白景心打開相機的鏡頭,調整光圈和距離,將焦點對準。
卡嚓——卡嚓——
「你幹麼?」
正遭受失戀打擊的廣美,一看到白景心手持相機對著自己猛拍,難免有些火氣。
白景心趴在半開的紙窗旁,揚揚手中的相機。「你很上相。」
「上相有什麼用,還不是被甩了。」她很不甘心,她的條件又不差。
「甩了?」白景心四下瞧瞧,翻過窗戶坐在她旁邊。「誰那麼沒有眼光?」
「平野正次。」廣美無力的吐出這個名字。
嗄?他!「你們是……一對嗎?」白景心有些不是滋味,胸口酸酸澀澀的。
「不是。」她多希望能回答是,可事實頂傷人。
還好。咦?不對!「你們不是一對,他怎麼會甩了你?」這「甩」字用得很怪異。
「我很喜歡他,剛剛向他告白要他娶我,結果……哼!我不說了。」愈想愈氣。
當年她剛從護校畢業不久,聽學姐說有個脾氣古怪的老頭要請看護,心想去看看這老頭有多古怪,以後好應付其他壞脾氣病人。
沒想到在醫院轉角處,碰到他正推著他外公到醫院拿藥,他那俊帥的外表和溫和的笑容,立刻攫住少女的一顆小小芳心。
她不顧一切艱難,用心地照顧他外公,希望有一天能得到他的注意,進而愛上她,豈知希望落空。
沮喪已不能形容她現在的心情。
「結果怎麼樣?」吊人胃口。
本來不想說,可是不吐不快。「他說我自作多情,有本事就讓垂死的病人復活,可我又不是神!」
廣美生動的表情讓白景心好想笑,她沒看過有人這麼直率坦白,一根腸子通到底,連個小彎道都不曾有。
「喂!情敵,你在嘲笑我嗎?」廣美看到白景心嘴角那道可疑的笑窩。
「我叫白景心,家人都叫我心心,你也可以喚我心心,我還算不上是你的……情敵。」
她的愛情觀好好笑,好像小孩在扮家家酒,不是一就是二,絕對不會有其他數字出現。
她嘟著嘴,不太服氣的說道:「他明明說愛你,所以你是我的情敵。」
「情敵也可以是朋友呀,因為我們喜歡同一個人。」白景心不談愛,只說喜歡。
「這樣好嗎?我們是情敵耶……」和情敵做朋友?好像有點怪怪的。
「沒人規定情敵不可以做朋友,這樣才顯出我們的與眾不同。」她自動降低智商「誘拐」小護士。
聽起來很不錯。「好吧!我就勉強一點當你的朋友。」像她這麼高貴的人已少見。廣美這麼有自信的想著。
「謝謝你的勉強喔!朋友。」她真的很……很沒神經,太逗趣了。
兩人聊得正開心,一張陰霾的臉冒了出來。
「小姐,客廳有你的朋友。」春子沒給她好臉色,始終臭著一張臉。
「春子婆婆,是誰來找我。」在日本她沒什麼朋友,除了早春家……
「我是個領人薪水的下人,不用叫我婆婆,我受不起。」一說完,扭頭就走。
廣美張大嘴,一副春子不可理喻地搭上白景心的肩。「你……你做了什麼事得罪大象婆婆?」
「大象婆婆?」白景心微微瞠大美目。
「她的大……噸位。」廣美張開手臂,比一個誇張手勢。
「你不要再逗我笑,要是被她聽到就慘了。」白景心開懷的大笑,一掃被人厭惡的窘狀。
她推推白景心。「不是有人找你,還不去!」像她就可憐,沒朋友敢進這幢鬼城看她。
「好,我走了。」她甩甩手,代替再見。
☆☆☆
「嗨,夕子。」她刻意忽略那兩道熾熱的目光。
早春夕子見她一如往常般亮麗,良心暫時休眠,露出一抹令人放心的笑容,微微地朝她頷著。
「表姐,你好嗎?」
「我很……呃!還不錯。」兩人注意的表情,讓她猛然改了口。
奇怪,她怎麼有種像顯微鏡下的微小細菌,被人監看的感覺,渾身上下不舒暢,連喝口茶都得小心翼翼。
「他……不在嗎?」早春夕子小心地藏起苦澀,用著略帶惶恐的語氣詢問。
她當然知道夕子口裡的「他」是誰。「他有事出去了,一會兒就回來。」
「他待你很好吧!」早春夕子的心是矛盾不已,好與不好皆會困擾她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
「夕子,我不想讓你難過,可是有些事真是身不由己,請你諒解。」她從未有傷害夕子的心。
感情的事說來奇妙,愈抗拒吸引力愈強,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可是她就是難過。「沒關係,我會想辦法克服這份失落。」早春夕子口是心非地說著違心論。她不想放手,至少要賭上這一次,要是什麼都不做就放棄,她會恨死自己。
「你能想開就好。」她的表情可不是這麼說,白景心十分為她擔憂。
早春森原以眼神示意早春夕子,她吞了吞口水,做了個深呼吸的動作,雙手緊捉著和服的帶子。
「表……表姐,我們好久沒去逛街了,你陪我去百貨公司買幾套衣服好嗎?」
「我……不行耶!我被禁足了。」白景心很想答應,礙於外面有太多人要她的命。
「禁足?」早春夕子不解地偏著頭。
倒是早春森原氣憤的扯住她的手。「那個畜生敢軟禁你?我帶你回早春家!」
「不是啦!你誤會了,是因為……」手好痛,她急著要抽回手卻被他拉著走。
「不用替他掩飾,那個人面獸心的傢伙自有報應,你不用怕他!」他自傲猜測的強要帶走她。
反正橫豎都要帶她走,這倒給了他借口。
白景心有口難辯,堅持不離開。「他沒有軟禁我、欺負我,更不是你口中的人面獸心,他對我好得不得了。」
「你愛上他?」早春森原一張臉變得陰沉。
她不明說沒有,因為心虛。「不關你事吧!你沒有資格管我愛不愛誰。」
「你真的愛上他?你怎麼可以愛上他?我對你不夠好嗎?」他像負傷的野獸,驚慌的走來走去。
「感情的事沒有誰好誰壞,一切都是緣分。」白景心背著他生悶氣。
早在好幾年前,她就明白的告訴他,兩人之間不可能有未來,因為她並不愛他,偏他固執地陷下去,實非她所願。
「你是我的,我不會讓給任何人!」他近乎自言自語的咕噥著。
失控的愛情令人失去理智,早春森原的眼底泛著冷冽,他取出一塊沾了哥羅芳的手巾,趁白景心背對他時,趁隙摀住她的口鼻。
「唔——唔——」她強烈地掙扎了數下,終因藥性發作而不支倒地。
「你在……幹什麼?」早春夕子驚訝的問道。
「笨蛋,你看不出來嗎?我在照計劃進行。」他托著白景心的腋下,假裝相談甚歡的親密相。
不對,這是綁架!「你怎麼會有迷藥?」
「心子的拳腳功夫不錯,不迷暈她走得了嗎?」有備無患,連老天都幫忙,讓那礙眼的傢伙不在。
「哥,你做的事是犯法的!」她竟然成了幫兇。
他啐了一口。「我不是你哥,不要亂攀親,你走心子的後邊,以和服擋住旁人的視線。」
早春夕子很害怕,卻又不得不從,合力掩護早春森原扶著白景心走到車邊,剛打開車門將白景心放入後座,身邊遽然有女斥聲。
「喂!你們要帶我的情敵……呃!朋友到哪去?」廣美一看到不對勁就趕緊出聲。
早春森原一發狠,突然往廣美頸上一劈,趁沒人注意時撐直她的身子,往沒人的樹叢一扔,催促早春夕子上車,然後離開。
樹後面走出一個體形碩大的老婦,幸災樂禍的說了句活該,當沒發生任何事的自行回房。
在他們車駛離宮城家的範圍時,一輛詭譎的深色跑車尾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