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在黑暗的谷底。
風,是唯一的聲音,
冷然的刺痛來自千年的寂寞。
渺渺茫茫,
陰陰暗暗,
何處是光的源頭?
開一扇窗,
拍擊的是已逝的記憶。
乘風而來,乘風而去,
雲深不知處。
誰?
是誰在叫我?
是你嗎?
我俊美的王。
千年的分離後,你可念我?
尋你,尋你,尋你……
我看見一個孤寂的靈魂躺在血泊之中,呵!那將是我芳魂的依歸。
是誰別再來吵我,請讓我安靜的死去,旋轉的光線在頭頂盤旋,隱約聽見一句句歡呼的聲音。
救活了,救活了,蘭……院長,令千金脫離險境了。
蘭心是指她嗎?
茫然。
尋找蘭陵王?!
頭戴面具,著紫裝,束金帶,貌美如女子,北齊人士,手執鞭,年二十三,若有仁人義士得知其下落煩請轉告。蘭心公主叩謝
「嘻……嘻……呵……呵……哈……哈……貌美如女子……咯……那不是指……」
一座雪白如玉的冰山飄浮在恆春半島附近的海面上,四分院中心點的公共區域中,有個笑得賊兮兮的女孩直往某人身上瞧,好像某人的頭上突然長了一對角。
原本她還有點節制的只是偷偷摸摸打量,後來膽子養大了往前挪了一步、一步,再一步,多了滑輪的旋轉椅乾脆一路滑到底,咻地飛過中線。
她真的不是要取笑人,只是喉嚨發癢止不住,咳又咳不出來,只好一笑再笑地當笑神,好過咳嗽蟲作祟。
女人長得美是上天的福報,一生順暢沒煩惱,諸如人稱小錢精的她,左手握滑鼠,右手數鈔票,滿身銅臭味在所不惜。
可是男子生得俏就是一種罪過,唇紅齒白桃花面,娥眉淡掃夭折命,不笑的時候是一幅畫,賞心悅目人稱道,嘴角上彎如弦月,美得淒厲。
夭壽喔!沒事長得和女人一樣漂亮真是缺德,不去招蜂引蝶簡直是浪費一副好皮相,她要是男人早去散播歡笑散播愛了,誰像他悶葫蘆似的只會找鬼。
糟蹋哦!糟蹋,活生生的美男子沒人愛,這世上的女人全死光了嗎?
沒關係,她來給他惜惜。
「上官微笑,你沒事好做嗎?」不知安分的她最好別把算盤打在他頭上。
「月,你越來越漂亮了,我好愛好愛你,來,親親……」嗯,用口水幫他洗臉。
整個人貼上他的背由後抱住,玩心甚重的上官微笑對著上官月怎麼曬也曬不黑的側臉直親,就像一隻愛撒嬌的小博美在向主人討好。
「別再說我漂亮……唔,你變重了。」小胖豬,光吃不動難怪增胖。
「你……你惡魔,令人髮指呀!你怎麼可以當著一位美女面前說她胖,你完了,你完了,你得罪女人。」哼,他會有報應。
「美女?!」他用懷疑的口氣盯著桌上的招財貓,它幾時變成人怎沒通知一聲?
「喂!姓上官的,你給我尊重一點,別以為你早來二十八天就可以欺負我。」誰敢說她不是美女,她非找人拚命不可。
他提醒她,「小姐,你也姓上官。」
他不過比她早出生二十八天,輩分上是堂哥罷了,和她一樣是二十四歲,誰也佔不了誰的便宜。
「所以我深感遺憾呀!居然有你們這種敗類親戚,我每天晚上作夢都會哭醒。」羞愧呀!羞愧。
不懂得利用自己的花容月貌為非作歹,他生亦何歡,平白浪費可茲利用兼回收的資源,下回打雷閃電準會劈中他,她要記得躲遠些免遭池魚之殃。
「夠了沒?」他語氣清冷的說道,從頭到尾沒看她一眼。
「沒良心,我這麼愛你你竟然不理我,還一臉嫌棄的模樣,你讓我這顆純潔無垢的少女芳心全碎了。」纏你,纏你,纏死你,誰教她太無聊了。
沒好氣的上官月用一隻手扳開她勒住他的頭的蛇手。「說吧!你又要我做什麼?.」
這丫頭詭計多端,一肚子壞水,一不謹慎就會被她賣掉。
「喂!我看起來像是一臉市儈的人嗎?我是想我們堂兄妹很久沒親熱了,所以才抱抱你解解饞,讓我們的美永留萬世。」
不知情的人聽到她這番話肯是想歪,以為這對堂兄妹搞亂倫,其實她就一張嘴愛調蜜,什麼噁心到不行的話一到她口中全成了順理成章。
幸好冰山上頭除了新加入的成員曲淼淼外,其他四人早見慣不怪,不然她准讓衛道人士給亂棒打死。
「微笑,你確定你要繼續說廢話嗎?」他的耳塞塞哪去了,防止噪音要及早,她太聒噪了。
「你真的很討人厭呢!我口水過盛吐兩口成不成?是你我才肯施捨甘泉玉露滋潤你,怕你因沒人愛而憔悴枯萎,咱們上官家就少了一位為害女性同胞的禍根……」
「微、笑!」聲音一沉,他彈彈手指要她停止發牢騷。
「好嘛!好嘛!你真是不解風情的大木頭,虧我這麼愛你……」上官微笑仍忍不住的多嘮叨幾句,將她下載的訊息轉到他的電腦螢幕上。
簡單的幾行中國字,一目瞭然,上官月實在看不懂有何玄奧,不過是一般上網閒聊的代號,說不定是在尋找一夜情或是涉及色情交易。
通常只有閒到修指甲、摳腳丫子的人才會去攔截別人訊息,網路上稱之為駭客。
「哎呀!別裝傻了,讓你同穿一條褲子的堂妹賺一把嘛!肥水總不好往外流。」上回龜毛的阿水讓她少賺一筆,她心痛至今仍未平復。
眼看著又有肥魚入港,她不搶先一步去撈起來,萬一被人撈走了她一定痛不欲生,跟著跳海算了。
雖然她泳技好得可比美人魚,想沉下去還不容易,人有求生本能嘛!
「說重點。」
「你眼睛瞎了呀?沒瞧見下面這一行小字嗎?」人呀!就是不能對他太好,吼一吼有益身心健康。
「重金酬謝。」上官月看到了,但關他什麼事。
四分院偵探所只找鬼不找人,她白費心機了,有錢也輪不到她賺。
「幸虧你瞧見了,不然我都要替你配副眼鏡了,你覺得怎麼樣?」很有意思吧!
「什麼怎麼樣?」她太興奮了吧!兩眼像見到鈔票倏地發亮。
上官微笑一手往他肩上一擱,非常友好的一瞪。「月月娘子,你想擋我財路是不是?」
什麼都好商量,唯獨錢不能放過。
天高皇帝遠,財落萬人搶,誰的手腳快誰坐金椅,遲了啃木腳。
「微笑,你很久沒被扁了是吧!我剛好想運動運動。」不多話,他扳動著手關節。
人會看風向,她會看風水,一見苗頭不對當然要見風轉舵。「沒有啦!月哥哥,跟你開開玩笑,我只是覺得網路上形容的蘭陵王和你很像。」
根本是他本人嘛!不撈可惜。
「像不像是一回事,重點是『重金酬謝』對吧?」
還真讓他猜中了。
俊美無儔的上官月有張比女人還俊秀的臉龐,五官偏中性顯得陰柔,骨架與男子相較則纖細了些,過肩長髮飄逸似雲,才引得人產生錯覺,以為他是中性化美女。
但只要多看一眼就會發現他是男兒身,冷冽的眼神並不親善,倨傲冷肅不與人親近,單單一瞟即表現出疏離的意思,要生人莫近。
他在四分院偵探所裡算是一名追蹤高手,具有優越的醫學知識,平常「不務正業」地當起追鬼大師,鮮少用到他的專業領域。
外人稱他為驅魔師或靈導師,但都被他嗤之以鼻,他只承認與靈打交道,是個捉鬼浪人。
在外人面前他是座不苟言笑的大冰山,從不輕易談笑卸下冷然的冰顏,只有自家人才能見到他輕鬆的一面,有法踩到他痛腳。
人要有七情六慾才像人,面無表情與鬼何異,大白天嚇人有違善良風俗。
「自己人談錢傷感情,我是看你挺符合這條件的,想仲介……呃!是想做做好事滿足天底下曠男怨女的慾望……」仲介聽來像淫媒,不妥不妥。
「慾望?!」
「不不不,你聽錯了,是滿足天下有情人的願望,小妹甘為朝露,滋潤魚水失調的萬物。」瞧!她都佩服起自己的偉大情操。
「魚水失調……」他冷冷的瞟瞟她,似乎在嘲笑她用詞失當。
「哎呀!計較太多容易早夭,魚水和雨水不都差不多,你老大到底上不上?」她等著算錢。
上官月當下賞她一頂爆栗。「等我改行當牛郎你再來問我。」
「那你兼不兼差?」很疼吶!一點都不懂憐香惜玉,難怪年過二十四還小叔獨處,戀愛紀錄是零。
「你還敢問,真要我關掉你的生財工具?」電腦。
「不問就不問,小氣的Gay。」她小聲哀悼錯失的機會,埋怨他不通人情。
「微笑,你真的頑劣不堪。」他作勢要關閉她的視窗,不讓她上網「兼差」。
笑笑的上官微笑用力抱住他的腰撒嬌。「月呀!我是吃定你了。」
誰教她是五人之中年紀最小,而且是最佳人緣獎的得主,他們不寵她會有惡報。
「誰吃定誰,你又在戲弄小月了。」
清揚的女聲帶著笑意,促狹的朝兩人眨眨眼。
「紫願表姊,請你不要叫我小月。」她又何嘗不是在調侃他,而且手段更高竿。
「對嘛!對嘛!很侮辱人耶!他又不是女人,表姊應該學我叫他小、月、月──」上官微笑故意拉長音,讓他眼皮跳了一下。
女人並非弱者,在他很小的時候他已經瞭解到這個慘痛的事實,惡魔化身的她們披著天使外衣蠱惑世人,他便是受害者之一。
受到表姊妹夾攻的上官月磨磨牙,不敢露出恨得牙癢癢的眼光讓她們瞧見,雖然他整整高她們一個頭不止,可是女人小心眼,會記恨一輩子。
尤其是才大他三歲的惡魔首領更是可怕,她只稍使使眼神,一群無形的手下自動淪為打手,先將人狠狠痛毆一頓再說,余債慢慢算。
沉默,是最佳的語言。
「噢!是我失言了,咱們的月美若天仙,得小心保存愛護他。」必要時造個玻璃棺也無妨。
「月是木乃伊還是瀕臨絕種的銀背猩猩?難不成得買福馬林來泡。」上官微笑嫌惡的皺鼻,不喜歡屍水的味道。
「他是無價的原鑽璀璨無比,只可遠觀不可狎近玩弄他,不然會褻瀆他的靈氣。」嘖!真沉得住氣。
鑽石……嘻!嘻!嘻!身價非凡吶!「月,你讓我挖一小塊來炫耀好不好?我保證將它當鈔票鎖在保險庫裡,不讓人見它一眼……」
上官月受不了的道:「夠了,請饒過我吧!我舉雙手投降。」女子與小人同等難纏。
「你還有一雙腳呢!」不夠誠意。
眼白一翻,他不笑的瞪著一旁悶笑的小堂妹,扭曲的俊顏媲美畢卡索的自畫像。
「好了,不逗你了,我手邊有個Case讓你負責,地點在新竹……」挺棘手的案子。紫願暗忖。
「新竹?!」上官微笑驚呼一聲,微訝的看向電腦,藍底紅字的訊息似在傳遞什麼。
「有什麼不對嗎?你也想出任務?」這點不難安排,就怕金額不夠大打動不了她。
「沒有、沒有,非常的對。」她擠眉弄眼地用肘推推懶得理她的上官月。「新竹耶!好巧哦!」
「巧什麼巧,你不要暗中搞鬼拖我下水。」唯恐天下不亂的錢鬼。
「哪會呀!我這人最善良了,俊美的蘭陵王。」上官微笑不怕死的補上一句。
「什麼蘭陵王,你們兩個在打什麼啞謎?」紫願瞧瞧一臉逗趣的表妹,再看看哭笑不得的表弟。
有時她常覺得自己是一間幼稚園的園長,這群表字輩的弟妹是長不大的大班生,讓她覺得心好老。
「就是網路上……唔……唔……」小人,卑鄙,使爛招。
嘴巳被摀住的上官微笑無法言語,乾脆用空著的雙手比起手語,漫天亂比劃的教人看不懂。
「別理她,她最近迷上蘭陵王那出舞台劇,動不動就拿主角人物取笑我。」嗯,安靜多了。
騙人,騙人,表姊你不要相信他的鬼話,我有半年沒上岸了,哪知舞台上在演什麼,他欺負我啦!
咬你,咬你,就不信咬不到你。
「喔!原來。」月也會使性子呀!真可愛。「蘭馨的資料全在這裡,你好好琢磨琢磨。」
「蘭心?!」
這下子不只是上官微笑要驚訝了,連一向超乎年紀穩重的上官月也不免震驚,心裡頭毛毛的瞟向螢幕上的三個大字。
蘭陵王。
「有什麼意見儘管提出來討論,我一向采開明作風讓你們大暢所言。」只要他們打得過她,一切民主。
「呃!這……」他捉住資料一瞧,當下安了心。
「天意呀!天意,頭戴面具,著紫裝,俊美如女子,手執鞭……蘭陵王,你在何方?」上官微笑故作尋人地舉手眺望。
上官月露出罕見笑臉地敲她腦門一下。「抱歉,讓你失望了,是滿室馨香的馨,不是你這顆只有鈔票的-摹!
「嗚……怎麼辦,怎麼辦,我又搞砸了,我不想再被關在懲罰樹上一百年……我不要啦!嗚……」
嗚嗚咽咽的低泣聲從半空中傳來,一名身著粉紅色薄紗的女孩坐在吊燈上頭哭泣,豆大的眼淚不斷由紫色瞳眸冒出,瞬間化為冰晶往下落。
滿地的碎冰晶全是她的傑作,一不小心容易扎傷腳底,所以她雖然哭得不能自己,自我保護系統還是貫徹始終,讓她聰明的待在上面。
一百年前她犯了一件不可饒恕的錯事,因此經長老團裁定她必須重新修練以補前過,以睡眠姿態關在懲罰樹上的智慧花中,希望她能長點智慧。
懲罰樹一共開出一萬一千一百零一朵花色不一的花苞,有的正在盛開,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已經結成果,各有各的功用,但多用來懲罰有過失者。
她,艾莉絲,是所有同伴中最差勁的一個,也是最不起眼的,常擺烏龍搞錯對象,讓教導她的老長老頭痛不已,直嚷著要將她從精靈界除名。
沒錯,她是個精靈,背後透明的雙翅是與生俱來的,就算長老們痛心她是精靈界之恥,依然否認不了她精靈的身份。
可笑的是她竟然是許願精靈,如油燈精靈的故事一樣可以讓人許三個願望。
不過長老團一致通過她必須讓人們許滿一百個願望而不出錯,才能重返精靈王國,而且不限定一人許幾次願望,只要她能圓滿達成。
這算是通融了,有放水嫌疑,如果同一個人天天許願要吃冰淇淋,那麼她很快就能回家。
大家都抱持著樂觀態度準備替她開一個盛大的歡迎會,以為這點小事應該不難辦到,隨便找個天真的小孩就能騙到一百個願望。
誰知道她出師不利沒對好焦,看到眼前人影晃動就急著開口問:「你有什麼願望?」結果……
嗚……她要幫助的是人類不是鬼啦!死人不在許願精靈的服務範圍之內,她不可以那麼卑鄙欺騙精靈,她們被笆懷頭5摹
「你哭夠了沒?真是吵死人了,讓人家睡一下會怎樣?」嬌噥的軟音輕怨著,不像斥責似在撒嬌。
一雙非常古典的丹鳳眼輕睨著,媚色輕含流動著動人風情,彷彿勾人似微露嬌媚,教人一不提防就讓她勾了魂魄而深深迷戀。
此種風情若在三十歲左右的風塵女子身上,可說是撩人,恩客萬千不怕沒飯吃,眼神一勾便有高官富商急著捧鈔票來孝敬,願作裙下臣拋棄妻子,只為博她一笑。
可是斜躺床上,曲線畢露的女孩只有十七歲,以現令的社會來看還是個單純的高二學生,哪會什麼勾引人的招式,心裡想的是麥當勞和薯條。
但是以一千五百年前的北齊而言,十七歲的女子已為人妻、為人母,怎麼不風情萬種呢!她可是備受君王寵愛的蘭夫人。
「你本來就是死人嘛!要睡多久都隨你便,可是你不能賴在別人的身體內不走,那是不對的。」她不想再不見天日一百年,太痛苦了。
光是睡覺也會累,浸淫智慧花的汁液中如初生嬰兒一般無知,但是她仍聽見外邊同伴的嘻笑聲,渴望加入他們一同玩耍。
但她就是醒不過來,甜甜的蜜汁又黏又稠地包住她全身,時候未到花不開,她只能困在無人作伴的黑暗中繼續作夢。
「我有手有腳怎會是死人,我喜歡這具暖暖的軀殼,它讓我有活著的感覺。」不再冰涼涼的任風吹送。
「你寄生的人還活著當然有活著的感覺,但這具軀殼不屬於你,它是高蘭馨所有。」
「我就是高蘭心呀!蘭陵王高長恭是我的兄長,也是我最愛的人。」一提到心愛男子,桃頰即泛出羞答答的霞色。
「我不知道蘭陵王是誰,我只是個精靈,還有在人類的世界裡是不允許兄妹相戀的,你最好死心。」人鬼殊途,她的願望不可能實現。
高蘭心輕嗟一口氣揚起笑眉。「那是這年代的人太陳腐、古板,我們朝代兄弟姊妹可以通婚好維持皇族血脈,叔娶侄,侄娶姑的例子不勝枚舉,誰會在乎什麼優生學。」
美事一樁偏說是亂倫,天理不容,哪那麼多規矩好編派,男歡女愛暖帳裡度春宵,幾番雲雨過後誰還記得該或不該。
自幼通曉琴韻的她天資過人,琴棋書畫無不精通,而且擅長舞衣弄袖,舞藝極佳,是北齊人民心目中最有才華的公主,受封蘭心公主。
自從她被一道光吸引之後,醒來發現身處不同的年代,衣飾也完全不同。失去尊貴,她曾慌了手腳不知所措,少了侍女的服侍她什麼也不會。
但她很快的學會這個二十一世紀的玩意兒,藉由電視和書籍她已徹底融入新世紀當中,不再害怕陌生的一切。
而這具軀殼的主人膽小內向,她只說了一句借用,她連氣也不敢吭一聲,幽幽然的沉睡不曾睜開眼,任由她擺佈充滿年輕活力的軀殼。
「所以你們朝代滅亡了,只維持三十年不到。」算是非常短命的國家。
像他們精靈王國已存在一萬兩千年了,比人類的歷史還長壽。
「你……」臉色一黯,高蘭心笑得苦澀。「君王無道,貪逸好色,國豈不亡。」
想她的夫君為國家戎馬沙場,戰績彪炳,結局卻因後主所妒,賜毒酒一杯。
「呃!你……你不要傷心啦!都已經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人早投胎轉世不知享幾世的福了。」噯!她最受不了人類的眼淚了。
像露珠,晶瑩剔透,軟得盛不住。
「不,我的夫君不會,他答應要等我,生生世世永不分離,至死方休……」
捉到語病的艾莉絲高興的跳起來,一時忘了天花板的高度而撞個正著,咚咚地往下掉,差點掉在她眼淚化開的冰晶上。
幸好她及時揮動翅膀避開,揚起風一陣停在窗旁。
「你都說了至死方休,人死了一了百了,誰會記掛生前諾言,你這一千多年是白等了,還是乖乖的離開高蘭馨的身體,別讓她高齡的父母擔憂。」
老來得子,老來得子,豈不欣喜若狂,捧如明珠寵愛有加,誰知一場綁架案搞得物換星移,人事全非。
高蘭心珍惜地撫著得來不易的身軀說道:「是她自己不要讓給我的,我為什麼要離開?」
「可是這本來就不是你的,你憑什麼佔為己有?你不能投機取巧害我背過。」這是她第一件任務,她絕對不能搞砸。
她一掃淡愁揚起媚笑。「怎麼,你想自毀承諾嗎?」
「我……我哪知道你不是人,你根本騙了我一個願望。」艾莉絲氣呼呼的鼓著頰,飛上飛下的直跺腳。
她說她想活下去,她不疑有他的將她引進她面前的軀殼中,磁場相近的錯誤未能及時發現,再加上兩人的容貌及名字極其相似,她才以為她們是同一人。
等她興高采烈的向風精靈炫耀時,一桶冷水當頭淋下,原來高蘭心並非高蘭馨,她被一個千年老鬼給騙了。
當她急急忙忙趕回來想糾正錯誤,這個高蘭心死也不肯離開高蘭馨的身體,而身為精靈的她得守護人類不能傷害人類,怎麼也無法將這個寄宿者趕出宿主身上。
所以她只好和她交換條件,再給她一個願望。
而她的願望是──尋找蘭陵王。
「誰說我不是人來著,你瞧瞧這肌理、這膚觸,哪一樣不熱呼呼,活生生。」而且散發處子的馨香。
她喜愛極了,捨不得離棄。
艾莉絲警覺的瞪了她一眼。「咱們說好的,一旦找到蘭陵王你就離開,你別想食言。」
「再說吧!」高蘭心慵懶的仰起玉臉,朝艾莉絲投送意義深遠的一瞟。
「高蘭心你不要說話不算話,不然我不幫你找情人。」讓她再等上一千年也見不到人。
她不在意的冷落一句,「你幾時盡過心了,每次來的男人皆醜陋不堪,難以入目,你要我如何信你?」
「這……我哪曉得人類的世界那麼複雜,騙子一大堆。」她哀怨的啾著千歲美女。
尤其眼前這一位更是其中之最。
「許願精靈。」她輕笑一聲像是輕風。「我看你先替自己許一個願望。」
我也想呀!可是我的力量還不到家,所以才被你騙了。
「咦!又有人上門了。」這回的氣不太一樣。
被擺太多次烏龍的高蘭心意興闌珊的閉上眼睛假寐。「我累了,打發他走吧!」
艾莉絲不像她那麼漫不經心,翅膀一拍飛出窗外,她瞧見一道修長的背影正與髮色灰白的老院長交談。
風告訴她那是一個男人。
倏地,他似察覺到什麼地轉過頭。
「喔!我的天……」
怦然心動的艾莉絲心為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