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被偷了?!
這年頭怪事特別多,有人連具屍體都不放過,趁夜裡警衛不注意時偷偷運走,法醫室外還有機油的殘存物,真不知該笑世風日下還是盜兒冷血。
昨幾夜裡趁仇琅出面與刑大「美人」周旋之際,她坐上警車招搖過市,在警笛嗚嗚的護送下,回到大廈,那時快三點了。
洗個澡上床睡不到五小時,電話的催魂鈴聲不斷轟炸她疲累神經,耐性十足的響了二十餘聲才被她接起。
一聽內容她哪睡得著,立即清醒地檢查備用電腦磁卡是否還在,匆匆的洗了臉,換上外出服,依照慣例走樓梯下樓,她對狹小的電梯向來反感。
根據現代醫學說法是空間幽閉症,密不透風的小房間會讓她喘不過氣來。
言醉醉邊走邊思考,翻著她隨手塞進皮包未完成的鑒定資料,她想不出有誰會偷屍體,於婉婉已經死得夠可憐了,怎麼有人忍心要她死後不安寧?
莫非其中另有隱情,怕解剖結果大出人意料之外,因此先下手為強,讓人無屍可驗?
三零七號女屍的檢驗只到胸腔部位,下體精液的採樣尚未分析,不曉得辦公室的損壞程度是否糟到不能修復,她斷言重要關鍵在那三西西的精液裡。
說不定昨晚的遇襲也與此案有關連,兩者時間上的相近意味著什麼,誰會知道屍體到了她手中。
未解的疑問答案全在屍體上,她不認為以目前的警力找得回來。
婉婉呀婉婉,你要自個來托夢,別做糊塗鬼。她在心裡默念。
剛一念完,耳邊傳來哎呀聲。
「菊花居的姐姐,你打算謀殺可愛的打工妹妹?」哎!好疼呀!
甩著手的宋憐憐苦著一張臉,要哭不哭的嘟著嘴,像是人家欠了她跑路費不給,一個人坐在樓梯口生悶氣。
她好笑地瞧著不小心讓她踩個正著的手掌。「丫頭,你今天沒課呀?一大早面向陽光沉思。」
聯合女子出租大廈的樓梯是專為她而設,她怎知一向為了節省時間,愛坐電梯上下的鄰居會「侵佔」走道,像個傻子一般發呆。
「別提了,我在哀悼死了好幾個姐姐,待會去買把香來插。」她要向房東阿姨反應,絕對絕對要禁止走私男人入內。
他們太沒天良了,吃果子不拜樹頭,過河燒橋讓別人死在橋上,手段十足的陰毒。
「我記得你是宋氏企業惟一的繼承人,哪來的姐姐。」她的臉上滿是嗅怨哪有哀傷,八成是指樓下的幾位。
一提起來氏企業,宋伶憐更想哭了。「菊花姐姐,你千萬不要談戀愛呀!我不想祭拜你。」
「又怎樣了?你不是剛辟了幾條財路。」女人錢好賺,戀愛中的盲男銀源更好挖。
前些百子才聽她喜滋滋地數著一疊又一疊的新鈔,嚷著某某姐夫多慷慨解囊,哪位姐夫出手闊綽,或是哪一樓的姐夫油水特多。
誰知好景不常,她開始吐苦水了,似乎「錢」途有所阻礙,惹得她不開心地坐困愁城。
「哼!一群有異性沒妹妹的傢伙,當初他們死求活求的求我幫忙,我多義不容辭呀!冒著被諸位姐姐打死的危險通風報信,可他們回報我什麼?」
「錢吶!」她的「工資」是坐地起價,隨口拱抬可不便宜。
宋憐憐哀怨的一瞅。「人兩腳錢四腳,我也是追得很辛苦,沒有功勞好歹記上一筆苦勞,我比菲傭和泰勞還要勤奮十倍有餘。」
「什麼事讓你不順心,錢沒拿到手?」看她的表情好像並非錢的問題。
「哼!他們敢賴我錢試試看,我非鬧得他們雞犬不寧,半夜生不出孩子。」一群教壞小孩的大人。
小孩就是她。
「大廈裡沒住戶養動物,而且你不會真的半夜跑去吵人家辦人生大事吧?」可想而知她壞了什麼事。
宋憐憐臉微紅,理直氣壯的說:「哪有半夜,是璽璽姐要我早上五點半叫她起床,她要去採訪日本來華訪問的財經大臣。」
看在打工費現銀兩千元的份上,她損失睡眠時間去敲門……呃,她沒有敲門習慣的直接走進去,然後看見被子攏起一塊動來動去。
一時好奇她拉下整張被,怎知差點被獅吼震聾了耳朵,秦大叔幾時來的也不通知一聲,至少掛張請勿打擾的牌子,她會知趣的退開。
「醉……菊花姐姐我會長針眼啦!我看到一坨黑不溜丟的髒東西,我純潔的心靈受到污染了。」醉醉姐不喜歡人家叫她醉醉。
以前沒注意叫順口,現在要改口了。
「要我借你一本人體解剖學嗎?那坨髒東西是維繫人類不滅絕的通道,幾十億精子由那射出……」她傳授起國中健康教育第十四章。
宋憐憐噗哧一笑的呼呼不痛的手。「菊花姐姐思想邪惡喔!人家看到的是一坨又黑又噁心的鼻屎。」
也不想想秦大叔的背有多寬,交疊的兩人根本找不出一點縫隙,吼聲一起她趕緊走人了,養眼的畫面頂多看見三秒鐘而已。
而且她看到不想看了,三、四、五樓那兒對還不是常常性致一來就失了理智,客廳啦!廚房、陽台之類,她快被當成拒絕往來戶了。
錢呀錢,別飛得太快,我要註冊了。
「你這丫頭戲弄大人,小心我打工費不讓你賺。」虧她還想要教育一下英才。
一聽有打工費可賺,她雙眼立即發亮。「我勤勞又刻苦,上天下地無所不能,你要打掃房子嗎?還是倒垃圾叫外賣,服務應有盡有,包君滿意到笑掉大牙。」
「打掃。」忍著笑,言醉醉看她唱作俱佳的介紹一人服務公司。
「沒問題,馬上辦,你是要全套還是半套,要不要順便送洗衣物,保證價廉服務品質一流,絕對不馬虎。」宋憐憐搖身一變為超級業務員嘴臉。
「全套。」真想瞧瞧她掉了下巴的模樣。
瞬間又變,這次是精明的商人口氣。「菊花小姐的房子坪數大又住六樓,以高度計數一樓多一千元意外險帳單,咱們合計合計基本薪資……」
計算機一按,數字是以倍數往上跳,直逼六位數。
「咳!你可以扣去四千,我要你全套服務的地方在二樓。」不用計算墜樓的危機。
半套是整理環境和拖地,全套則包括擦拭桌椅和玻璃之類,價格另計,前前後後被她搾了二十幾萬。
宋憐伶的表情是一陣疑懼。「菊花姐姐不會害我吧?小妹很怕鬼。」
「我看你今天很閒,待會就和我上地方法院……」拿一份資料回來。
「呵呵……我十點有一堂人類潛意識探討的課要上,可能幫不上你的忙。」她可不想和屍體來個面對面「交流。
中國人怕鬼,西洋人怕鬼,大家都怕鬼,所以她不能免俗的也怕鬼,不算丟臉。
「憐伶,你不缺錢嗎?」千金貧窮女,她時時刻刻都在缺錢中。
好像沒見過她不缺錢的時候。
「缺呀!可是要先有命在,被鬼附身更慘。」鈔票為什麼老從她面前飛走?
「你想太多了,我還不是沒事。」難得有錢不要,她的心肯定很疼。
「一刀在手萬鬼莫敵,鬼怕你的煞氣。」宋憐憐忽然壓低聲,一副鬼鬼祟祟。「菊花姐姐你一定要三思呀!不要太衝動。」
「晤?」小女孩的突發奇想?
「你瞧歡歡姐,璽璽姐的下場多慘,何姐姐也苦不堪言,甚至美男姐姐都被外國佬給包了,你不能再誤人歧途,重蹈先人覆轍。」唉!世間女子皆可憐,所以她父母要她負負得正。
取名憐憐。
「說重點,沒頭沒腦地打什麼啞謎。」這丫頭想錢想瘋了。
「菊花姐姐有沒有發現最近大廈連連發生不尋常的詭異事件?」她一副大師的神秘模樣。
「有嗎?」她忙得不見天日,分不出心思關心四周環境的異常。
當然有,先從二樓的貴客牡丹說起,包準你聽得目瞪口呆,大叫『見鬼了』。」大廈住戶的情形她最清楚。
幾個月前,藏璽璽為採訪秦獅反而被他一撞定情,兩人為了一篇報導同進同出,感情突飛猛進的成為一對佳侶,過程精彩的笑死一堆路人。
然後是神經貿的近客芍葯,以為唱片總監東方奏是壞人,兩人不打不相識地結成歡喜冤家,常弄歡最愛「打」情「罵」俏,因此可憐她的另一半老是傷痕纍纍。
再者是四樓的幽容蘭花何向晚,雕刻狂的她也因為一塊黑色晶石,結識晶石主人齊天豫,共同演出一段浴火菩薩的可歌可泣愛情故事。
「野客薔薇和西班牙佬的結合沒給你警惕嗎?聽雨姐住五樓,以此類推,下一個犧牲者是你,你要談戀愛了。」花兒一朵朵憔悴、凋零。
「見鬼了,怎麼可能……」言醉醉懊悔說了一句「見鬼了」,腦海中居然浮現仇琅的人影。
不會吧?一切是巧合,別被憐憐的疑神疑鬼給左右了,她最近和三樓的常弄歡走得很近才會受影響,杯弓蛇影地危言聳聽,不能相信。
「好心點別害我,你曉得壽客菊花一旦淪陷了,下一個倒霉的人是住七樓的我。」仙客桂花呀!她要繼續造孽……呃!是繼續和錢奮戰到底。
言醉醉有一些慌張,像是預知了未來。「我沒有……呃!男朋友。」
「喔,吞吞吐吐,你可要把持住別一頭栽下去,愛情是女人的墳墓,好運的終結者,你千千萬萬要想開,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
「宋憐憐,你在同情我們嗎?」好在某人聽不太懂中文,否則她會死得很難看。
嚇!財主來了。「聽雨姐,西班牙姐夫,你們要出去呀?外面太陽又毒又烈,有事小妹來效勞就好,看要上天下海,飛簷走壁,小妹一定誠摯服務。」
錢歹賺,加減奉承不會錯,公爵大人應該不致怪罪為了拿一瓶可樂的她,判她死刑,她是真的以為聽雨姐不在家,才會一時誤聽死表姐的賤言,闖進人家的綺麗香閨。
有錢賺她絕對不去記讓人一腳端出來的痛,外國人嘛,多少開放些,何必扭扭怩怩怕人家看,她又不會拿著大聲去四處宣傳。
「我要去寄F1比賽的報名單。」她信不過拿薩,他總是想盡辦法阻止她參加賽車比賽。
拿薩.奧辛諾的臉始終是板著,一副天下人都得罪他的模樣。
「OK,我剛好有空,幫你寄航空快遞,一個禮拜內到達。」小錢小賺,多少貼補貼補家用。
一手交錢,一手拿信,宋憐憐笑得眼睛都瞇了,美金五十元吶!
言醉醉聽聞,「丫頭,你有空了?順便上我那兒打掃……」雙面人,兩樣話。
「哎呀!我上課要來不及了,我先走了,有事再聯絡,拜拜。」她像火車頭似衝了出去。
身後的兩個女人是笑在心底,神色一冷一淡漠。
「聽說你有了麻煩,需要幫忙嗎?」帥氣十足的馮聽雨擦擦不馴的落髮。
「還可以應付,謝謝你的關心。」淡如水的交情卻涓涓流長。
「憐憐的『金科玉律』多少有幾分道理,我就是最好的見證。」悲慘的一生,她的自由呀!
望向身邊的男人,馮聽雨冷然的俊顏有絲愛戀,似乎要告訴言醉醉,別刻意去排斥愛情,一切順其自然。
「不可能吧!我哪有時間……」她的聲音遭一陣嚷嚷聲打斷。
「菊花姐姐,聽雨姐姐,西班牙姐夫,你們快來看,門口有個笨蛋用槍射擊超合金特製的防彈門耶!他好笨哦!一顆子彈不破就該有所領悟了,還連開十幾槍。」笨死了。
宋憐憐的取笑聲讓言醉醉為之一震。「難道是他?」
向前走的只有高潔菊花,那朵高傲薔薇斜睨了一眼,尚未有所動作就讓她的男人攔腰抱起,目標是薔薇居的大床。
* * *
「真不敢相信仇先生會失常地對一片落地門掃射,好像台灣是沒法治的地帶。」
驀然回頭,火氣正旺的仇琅舉直手臂,將槍口對準來人。「為什麼你不從那扇門出來?」
「大概是因為我愛惜生命吧。」有個瘋子朝大門練槍法。出來找死嗎?
收起槍,他上上下下瞧了瞧她。「沒人再找你麻煩吧?」
「一覺到天明,無夢無魘。」除了天亮前那通緊急催魂電話……
反正早到晚到都是遲到,先解決眼前的他。
「夢中沒有我的存在?」他伸手扶住她後頸,趨近一吻她唇瓣。
順其自然嗎?「有你肯定是噩夢,我不想夢裡還被惡鷹追殺。」
「哼!磨人的賊魔女,你才是所有人的噩夢精華,不拿根繩子拴緊不成。」他以手臂代繩地圈住她。
短短幾個小時沒見,他竟異常的想念她,等不到天亮就命手下查出她的住所。
正確說法是根本沒睡,她一手搞出來的鬧劇折騰了他一夜,既要應付警方的盤查,還要安頓身份特殊的客人,免費招待其他受驚嚇的酒客。
當然最重要的一件事,是下令追查在他地盤上開槍者的身份,沒經過他的允許敢動他的女人,分明不把他放在眼裡,公然向鷹幫挑釁。
現場遺留彈殼七顆,他不敢想像那其中一發射入她的身體會怎樣,那種椎心之痛他不要她感受到。
頭一次有著為人心疼的感覺,他害怕失去她,當所有人都畏懼他時,惟有她敢以最直接的目光說出心底的話,不見絲毫退卻。
不怕死卻怕她死,不懂愛卻愛上她,他不得不向自己投降,愛情讓人軟弱,承不承認還是愛了,半點不由人。
「仇先生的眼球有紅絲,昨夜沒睡好?」言醉醉心裡浮起他與安恬華歡愛的畫面,胸口微窒。
「小腦袋瓜少給我胡思亂想,我一夜沒睡是為了處理你惹下的亂事。」他以前額輕撞她前額,表示他非常不高興。
她心情一下由谷底爬升。「安妹妹沒在床上等你所以睡不著覺吧!」
「聽起來像是吃醋,有了你於麼還要她,我戀上喝醉酒的滋味。」醇酒美人言醉醉。
「優先生醋喝多了吧!別聞錯自個身上的酸味。」戀?她喜歡。
這男人還有謙卑的因子,可真叫人意外。
「陰謀家,我們該算算賬了吧!我積了一晚上的人看你怎麼消。」這女人老玩迂迴的遊戲,叫人恨呀!
「一杯冰酸梅汁如何,清涼退火又消暑,涼你的肝火旺盛。」她不記得曾欠債。
「你還有膽子消遣我,昨天的事你為何不找我出面,反而調來大批警力砸我的場子,我還沒有原諒你的擅自決定。」她根本不信任他的能力。
「警民合作大團結,凡事要講法律,若把人交到你手中必死無疑,我不樂意見到解剖台上的屍體是因我而死。」他的作風太霸氣。
黑社會有黑社會的作法,警方有警方的方法,二者並不衝突,除卻犯人的歸屬問題,她曉得兩方都會給她完整的交代。
社會已經夠亂了,誰人無父母,誰家沒妻小,沒必要造成更多不幸的家庭,將壞榜樣傳承給下一代。
法律之前,人人平等。
她也算是執法人員,知法犯法的事她不去碰,警察能處理的案子就交給專業人才,她的工作領域在法醫室,相輔相成地打擊罪惡。
偏偏放不開她的男人是罪惡之首,她能做的是讓他少造些孽,不要動不動以黑社會準則草菅人命。
人,都有生存的權利,善惡存於一念之間。
沒幾人真是十惡不赦的大罪人,給予改過向善的機會反而是造福人群,大徹大悟的人才有一顆真正關懷別人的心,法律只是一種有形的制裁。
其實,無形的監牢無所不在,法律之外的受刑人更是痛苦,因為他們的罪無從說出,只能任由噩夢纏身,直到死亡。
「傷了你就該死,婦人之仁只會任其更猖狂,我不會讓你有機會驗我所殺的人。」一把火燒成灰燼,看她怎麼驗起。
無知的說法。「我不想有朝一日驗你的屍體。」
面上一柔的仇琅盯著她微笑。「當我的女人,看著我活到七老八十。」
「活那麼久於什麼,你那把槍看來很危險,要不要我幫你拿著?」一千元成交。
「你的聲音怎麼變了,你在笑什麼?」莫名其妙的笑像是……他半瞇起眼貼近她的臉。
「好浪漫哦!你要用斜四十五度角給他吻下去、吻得她昏頭轉向再抬回山洞嗯嗯啊啊!」不知道他願不願出售肖相權?
長相養眼,體格養眼,氣質養……呃!不研究,眼神太凶會嚇跑鈔票。
「這個蹲在你背後的小鬼是誰?」可惡,他竟然沒了警覺性,不知有人摸到身側。
「她是宋……」
紮著兩根麻花辮像小村姑的宋憐憐連忙自我介紹。
「送匹薩,送香菇,送便當,送錢,送佛送上西天成,我是打工妹宋憐憐,楚楚可憐的憐,住在七樓,有事沒事都可call我,隨傳隨到,價錢公道……」
仇琅看向懷中笑不可支的言醉醉。「她到底是在說什麼鬼話?我一句都聽不懂。」
「菊花姐,你的男人是白癡哦!我說得這麼白他還聽不懂。」好可憐,好可憐,比她更可憐。
三個憐,肯定他非常可憐。
「她叫你菊花姐?」要不是那一句「你的男人」,她可以準備投胎了。
快笑癱的言醉醉一手搭上他的肩。「她是宋憐憐,大廈住戶共用的高價女傭,雖然她不承認。」
「女傭是給人使喚的,而我是物美價廉的打工妹,菊花姐姐不要破壞我的行情。」她是自由業。
通稱「遊牧民族」,逐錢源而居。
「憐憐,你的信寄了嗎?」
「嚇?!」
* * *
到最後,宋憐憐還是得為五斗米折腰,一口氣憋著打掃滿是屍臭和藥水味的法醫室,戴三層口罩,時薪五千。
言醉醉環目四顧,翻倒的櫃子,裝著內臟的瓶瓶罐罐,滿地的文件和碎玻璃,肢離破碎的電腦,漂白粉灑在牆上,而冰櫃是空的。
只能用淒慘兩字形容,看不出曾是整潔乾淨的法醫室,亂成豬窩似的凌亂竟未引起警衛的注意,可見侵人.者非常小心的破壞,心思細膩的叫人寒心。
智慧型的犯罪,但是偷走屍體,毀掉所有的儀器有什麼用處,真能遮去天的眼嗎?
聽雨從日本帶回來的招財貓沒了,和風送的小說泡在馬福林藥水中,向晚的水晶雕刻斷成兩截,她的另一組解剖用具散落四處。
真是毀得有夠徹底,可笑的行為。
「言法醫,你帶這個人來於什麼,他是黑道分子。」膽子真大,敢現身滿是執法人類的地方。
「找得到犯罪證據歡迎你來逮捕我,人妖隊長。」欺世的容貌叫人看了噁心。
「你再說一次看看,我會以公然侮辱執法人員的罪名,送你去吃牢飯。」他的容貌是天生的,改變不了。
「小醉兒,你檢驗過他的『器官』了嗎?怎麼看都不像男人。」變性人吧!
「你……」
劍拔弩張的兩人像拉滿的弓,都想射向對方的心窩,一箭刺穿,黑與白的對峙沒有妥協,只有互相仇視。
美麗的男人,狂妄的男人,他們的目標都是一致,找出變態的偷屍人,保護言醉醉。
一為愛,一為責任,兩種堅持,同樣頑固。
「仇先生、刑隊長,你們準備相愛了嗎?」吵!兩頭牛。
「去你的。」
「閉嘴。」
吼我?好個大丈夫。「你們身上好像都有槍,何不來個七步決鬥。」
「醉醉,你出賣我。」他的於彈打那扇該死的門已用馨了。
「我說過有機會一定出賣你,我在實踐諾言。」她的嘴很難閉。
仇琅暗咒了一句,拿她沒轍。
「非法持有槍械是犯法的行為,你乖乖地上手銬別讓自己難堪。」持械事件可大可小,先關他個三五月。
「你做夢!」他像是束手就擒的人嗎?
「刑隊長,能問你幾時破案嗎?麻煩像個男人別節外生枝,只有女人才會在小事上斤斤計較。」她償還那句「去你的」。
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刑天冰又在磨牙了。「我的人正在審問犯人。」
「結果呢?」她抬起一瓶半碎的保存液。「別告訴我很快就能破案。」
「犯人的口供是不認識主使者,他們在網上進行交易。」局裡的電腦連線一查,似乎證實了說詞。
但是仍有可疑處,他會繼續追查下去。
「很好的犯罪方式不是嗎?網路成為罪犯的掩護,養壯了黑暗力量。」意思是抓不到人。
「你別看我,鷹幫是靠老手法打天下,我的手下沒那麼高竿。」或許他該改行賣電腦,省得和她大眼瞪小眼。
黑白兩道各有各的立場,不一定沒有緩衝空間,只要各讓一步不把對方殺了。
「一人計窮,兩人計長,你們『男人』去動動腦,該用何種方式釣出幕後主使者。」愛逞強嘛,就讓他們去傷腦筋。
「我們?!」兩人異口同聲的一喊,相瞪一眼各自扭開視線。
「法醫室被砸,沉冤未雪的屍體遭盜走,這是你刑大隊長的責任,你想推卸嗎?」
「沒有,我會找出主謀。」
言醉醉側著頭再說:「仇先別笑話別人,人家在你的地盤上開槍是一件丟臉的事,羞恥都來不及了還笑得出來。」
「醉兒,你以為我會放過想傷作的人嗎?」嘲笑變成冷笑。
「很好,你們可以合作了,我去找找著有沒有剩下的樣品。」成功了,設計黑白兩道結成同盟。
「什麼?!」
「和他?!」
合作?!
兩人的表情都呈現扭曲狀況,既想宰了對方又得放下成見——
實在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