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少婦穿著拖鞋,大T恤,一件沾著奶味的牛仔褲,腦後紮了個大馬尾,今天不戴近視眼鏡改戴隱形,手中多了個小包袱。來到貝雷斯電腦軟體公司。
框台服務員來不及攔阻,她已經自行搭上電梯往上爬升,總裁辦公室外的秘書一見有人未經通報擅自進入,立刻上前詢問。
「小姐,你有什麼事嗎?」
「關頎在裡面嗎?」
「總裁正在和外商協議,你若有……」秘書還來不及說完,一個小包袱遞放在他手上。
「抱好,她可是你們總栽的女兒。」
「啥?」
她還沒回過神,紫琥珀用貫常的破門大法,一隻拖鞋又直線飛出,她不由得低咒,技術一點也沒進步,以後要勤練習。
關頎正聽著萊斯特先生說著市場擴展的建議,心神有片刻的恍惚,突然,一隻不知名的飛行物正好擊中他的腦門,他拎起「凶器」一看,是只女用拖鞋,難道是……他心中有一絲期待地看著那扇殘門。
「王子,對不起,你手上的那只玻璃鞋是我的。」紫琥珀一跳一跳地跳進來。
「玻璃鞋?那明明是拖鞋。」萊斯特當她神智不清才胡亂說話。
關頎不敢眨眼,屏住了呼吸,生怕一個動作,眼前的人兒會像夢幻中的影子般消失。
紫琥珀抬起腳擱放在桌面。「穿上,笨瓜!」
「哇!中國女孩都這麼大膽嗎?」萊斯特訝地看著她的舉動。
關頎伸出顫抖的手,微握著紫琥珀白皙小巧的腳指頭。這是真的,不是夢,是他的紫兒回來了。
「喂!快穿上,這麼抬著腳很累耶!沒事買這麼高的桌子幹麼,欺負我們這些矮人族。」
「霸道的小姐,你終於捨得回來了。」關頎露出兩年來第一個笑容,替她把拖鞋套上。
「外面玩膩了,想回來玩玩你。怎麼,要不要讓我玩?」她上半身趴在桌面上,手拄著下巴。
「你高興怎麼玩就怎麼玩。」關頎動容地撫摸那久違的俏臉,指尖畫著她的唇線。
「要不要吻我?」紫琥珀偏著頭問。
「要。」
在萊斯特先生的面前,他拉近兩人的距離,四唇相印一發不可收拾。兩年來的相思和渴望,盡在這一吻中傾訴,彷彿這空間只剩下彼此。
關頎吻到鹹的味道,他停下唇舌的交纏,瞧見紫琥珀臉頰上有兩道淚痕。他用舌尖輕輕舔拭,吸吮她殘留在眼眶中的淚水。
「我好想你。」紫琥珀現在才知道自己有多想他。
關頎眼中有淚光浮動。「有你這一句話,兩年來的等待是值得。」
「我愛你。」
「我也愛你,紫兒,你終於回到我身邊。」他將她緊緊擁抱在懷裡,感動的淚水滑落。
「咳!咳!」萊斯特先生發出咳嗽聲,提醒這裡還有人。雖然打斷愛人久別重逢的喜悅之情是有罪,可是他這根壁草也不算小呀!
關頎將紫琥珀抱而起,不想讓她離開自己的懷抱中。
「對不起,萊斯特先生,我們另外再訂一個時間詳談。」
「呃!好吧!」法國人是最重浪漫愛情的,這裡就留給他們這對情人。
「你又該換一扇新門了。」紫琥珀窩在關頎的懷裡,淘氣的她淡笑著。
「早該換了,免得你每次都看它不順眼。」
關頎撫著她的頭髮,不敢相信她真的回來了。聞著她身上的淡淡馨香,多了一股成熟女人的味道,這是他的紫兒,蛻變後的紫兒,他的。
「你有沒有想我?」
「你說呢?」關頎疼寵的輕啄她的唇瓣。
「我常常想起你,日出的時候想,日落的時侯想,寂寞的時候想,深夜的時候更想。」
他心動地摟緊她,「為什麼不回來?」
「不知道,就是不想回家。」她沒有回家的動力。
「你這兩年去了哪裡?」
「山裡。」
「你在山裡做什麼?」
「教書。」他坐直身子。「你當老師,不會吧!」
「你那是什麼意思?我不能當老師呀!」什麼眼神嘛!一副她會誤人子弟的表情。
「哪……哪有,他們一定很……優秀。」有可能嗎?關頎可不敢相信有人嫌活膩了。
紫琥珀推了他胸口一下。「你在嘲笑我是不是?」
「以你的聰明才智當老師太可惜了。」他轉得很硬,笑得很心虛。
「反正你們每一個人都認為我不夠格,一定會帶壞其他人,對不對?」她嘟著嘴抗議。
他捉到她的語病。「每一個人?你見過誰?」
她自露馬腳,吐吐舌頭扳著手指頭數:「一個江暮成。一個上官日飛,還有一個關頎。」
「上官日飛我可以理解,你們只有一牆之隔,但江暮成呢?」關頎打翻醋缸,為什麼紫兒第一個見的不是他?
「江暮成那件事是意外!你也知道意外常常發生,我也沒辦法控制。」
「這件事就算了,那你的家人為什麼找不到你?」他的家人指的是看不見的形體。
「這就不是我的錯,孩子把我的靈氣全蓋住了。」
「孩子,你是說孩子。」關頎激動地捉住她的手。
門口傳來敲門聲,嚴鑫文抱著個小女娃進來。「對不起,打擾一下,有人說這個小孩是總裁的女兒。」
嚴鑫文原本不信,可是一看到小女孩清澈的藍眸,所有的懷疑一掃而空,只是她的母親是誰?
關頎跳了起來,顧不得懷中的紫琥珀,神情愕然地衝向嚴鑫文,遲遲不敢接過孩子。
紫琥珀拍拍屁股,抱怨地說:「關頎,你本過分了,有了女兒就不要娘了。」
「她真的……是我女兒。」
「假的,你不要?還我。」
關頎從嚴鑫文手中抱過女兒,臉上帶著身為人父的喜悅。這是他的女兒,他有一個女兒了!瞧她笑得多甜多可愛,五官和紫兒好相似。
「小琥子,真的是你回來了!」他剛還在想這孩子長得好像某人,一時想不起來,原來……
「老嚴,好久不見了。」紫琥珀給他一個熱情擁抱。
「捨得棄邪歸正了?」
「瞧你說的,好像我很罪惡似的。」
「誰敢這麼說你,又不是向天借膽!」回來就好,免得他一天到晚看總裁一臉魂不守舍的失戀狀。
關頎滿心歡喜地抱著孩子,走向紫琥珀,「孩子叫什麼名字?」
「紫願。」
「紫願!紫色的願望。寶貝,你的名字是小願兒。」關頎搖晃著小孩說著。
「丫頭,你怎麼讓孩子跟你姓?」
那個父親高興過了頭,他這個長輩總得關心一下。
紫琥珀滿臉應該地說:「你知道生孩子有多痛嗎?當然要跟我姓,不然豈不是白疼了。」
「沒關係,只要紫兒高興就好。」他惟一的遺憾是不能陪她一起面對孩子的出生。
「總裁!老婆是不能太寵的。」嚴鑫文不想他和季宇軒一樣的下場,被老婆爬到頭頂上還鼓掌叫好。
「老嚴,我以前有得罪過你嗎?還是偷了你家母雞下的蛋?」她不滿地道,他自己還不是企管系的高材生——妻管嚴。
關頎空出一隻手摟著紫琥珀的肩。「老婆本來就是要娶來疼的。」而且她還替他生了一個這麼可愛的女兒。
「孩子會說話了吧?」嚴鑫文問。
「當然會嘍!也不想想天才生的小天才會差到哪去。」
關頎逗著她。「來,叫爹地。」
紫願只是睜著一雙大眼睛,笑笑地摸摸他的大臉,一句話也不說。
「天才生的小天才,你確定基因沒出錯嗎?」嚴鑫文取笑她的自吹自擂。
「我試給你們看。」紫琥珀接過孩子。「小猴子,我是誰呀?」
「漂亮媽咪。」紫願甜甜的童稚令人疼入心坎底。
「那麼公公漂不漂亮呀?」她指著嚴鑫文。
「笨笨公公。」她小小的手朝嚴鑫文揮了一下。
嚴鑫文不服地說:「我哪裡笨,你是怎麼教女兒的,那她爸爸不就是蠢嗎?」
「小猴子,爹地帥不帥呀!」
「爹地俊俊。」
「嚴總,聽到沒,我女兒說我很英俊。」關頎一副初當父親的傻勁,炫耀自己的小孩有多聰明。
「我們家小猴子還會玩電腦的呢!」連她這個媽都很驚訝呢!
「真的假的?少唬人了。」一歲大一點的小孩會玩電腦?打死他都不信。
「試一下就知道。」關頎把筆記型電腦取出,他是典型的傻父親,相信自己的孩子是舉世無雙。
紫願有模有樣地用小手按鍵,畫面上出現小恐龍,她高興得咯咯笑,又按了幾個鍵,出現了母恐龍穿圍裙炒菜的模樣。
「天呀!她真的會玩耶!還不會按錯鍵。」嚴鑫文真的大開眼界,優生學真的很重要。
「早告訴你了,小猴子很聰明。」跟她媽一樣聰明。
關頎注視著孩子問:「你為什麼叫她小猴子?這是她的小名嗎?」
「嗯!你不知她剛生下來的時候好小好醜,像只小猴子。」丑到她懷疑是不是有人偷換?
「小孩子這麼漂亮,居然叫她小猴子。」
「叫習慣了,而且她自己也很喜歡,叫她其他名字都不理人的。」有個性的小孩,不愧是她紫琥珀的女兒。
嚴鑫文興致勃勃地問:「小猴子,電腦好不好玩?」
「好好玩。」
「真的耶,她會回答。那媽咪漂不漂亮呀?小願兒。」他用另一種方式喚她的小名。
紫願很酷地不甩他,窩在母親的懷裡撒嬌。
「我女兒真帥。」他誇讚紫願有個性。
「被你們這一家人打敗了。」嚴鑫文拍拍額頭道。
「謝謝。」紫琥珀和關頎有默契地同時回答,隨後兩人相視而笑。
嚴鑫文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們打算幾時結婚?」
「現在。」關頎迫不及待地想把愛蹺家的老婆娶回去。
「隨便。」她不在乎一張薄薄的結婚證書。
「擇日不如撞日,現在就去法院把婚結一結,免得到時候又找不到老婆。」
嚴鑫文這些話正中關頎下懷,早點定下來他比較安心。「嚴總,你來當證人吧!」
「喂!你們也太快了吧!當我不存在呀!」她叫道,沒有新娘的婚禮還結得成嗎?也不問問當事人。
關頎嬌寵地吻了吻她的臉頰。「先公證,然後再補辦婚禮,老公我不會讓你感到委屈。」
「婚禮就免了,我不想到時候被尋仇。」她可得罪不少「有力」人士。
「丫頭,你整過誰?」一定是她身邊的牛鬼蛇神,不然她不會怕被報復。
「這哪算整,玩玩而已。」她絕不承認自己整人。
「紫兒,你到底怕誰尋仇。」關頎很想知道她做過什麼怨天尤人的事。
「不多呀!老姊、姊夫、竹竿翔、胖嘟嘟、江暮成和關翊。」她一一扳起指頭數。
「小翊哪裡得罪你?」關頎不解。
「她幫你騙我呀!所以我把她在國際刑警的檔案裡加了點小東西。」
關頎想到關翊被開除的原因。「你是指一叫出她的個人檔案,所有的電腦都一起出現豬臉,並重複喊我是豬!」
「很好玩,對不對,我沒有整她哦!」
「你連水晶和季宇軒都玩過!怎麼沒聽他們抱怨?」
嚴鑫文想不透這一點,他們都不是好商量的人啊。
「他們羞都羞死了,哪敢抱怨。」發生那種事,他們哪有臉說出來?
「你又整……是玩他們什麼?」看來他以後要看好老婆,免得生靈塗炭。
「也沒什麼,我只不過在他們結婚那天送他們一個很小很小的禮物。」
「什麼禮物?」關頎不太敢聽她送什麼,可是為了預防萬一,還是聽一下比較保險。
「在牛奶裡加兩顆安眠藥給大姊,再送一杯強力的春藥給可愛的姊夫大人。」
「你……你好惡毒,水晶一向嗜睡,再加兩顆安眠藥,難怪她一連睡了好幾天。」嚴鑫文慶幸自己逃過劫難。
紫琥珀得意地說:「一個想要想得受不了,一個無動於衷像死人,這不是很好玩嗎?」不知道姊夫他怎麼解決的?她想。
關頎聽得心臟無力,他沒有勇氣再聽下去。偏偏嚴鑫文想知道更多,好藉機嘲笑某些人,反正現成的機會不用白不用。
「江暮成你怎麼玩他?」
「很簡單呀!我在他的電腦裝了一隻小蟲蟲,只要他按到S或A的鍵盤,立刻有裸女跳艷舞。」
「嚴總,我想最後那對兄弟就別問了。」他快暈死過去了,這種整……玩人法。
可是嚴鑫文不死心,一定要知道,否則不去法院當他們的證人。紫琥珀大略地描述一下,關頎已經陣亡到充耳不聽的境界,專心和他女兒玩。
終於告一段落後,嚴鑫文才心滿自足地陪他們到法院公證結婚。短短的幾分鐘,一位穿著像上流社會的名紳,和一位抱著小孩的「民」女,完成他們的終身大事。
而後他們相偕回到關頎的家,關家夫婦知道了,笑得嘴都合不攏了,輪流爭相抱小孫女,而紫願也展現了乃母之風,甜甜無邪的笑容,哄得兩老笑得更開懷。
至於那對剛出爐的新人呢?正窩在他們愛的小屋,一再重複他們兩年前做人的功課,想把兩年份的空虛補回來,也許明年的今天,他們又要抱小小貝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