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過去,飛過去,飛過去……飛過去,飛過去,飛過去……飛過去,飛過去……」
一群少男少女聲嘶力竭的扯開喉嚨大吼,生怕自己的聲量過小遭人取笑,拚命地由喉嚨喊出最大的音量震撼天地。
懸崖邊雜放著上百輛造型炫麗的重型機車,轟隆隆的排氣聲幾乎要淹沒足以排山倒海的吶喊,奇裝異服的男男女女沒有自我,瘋狂的浸淫在一波波的浪潮之中。
人群當中走出一道特別耀眼的火紅身影,周遭包圍著同樣亮眼的女孩們,以崇拜的眼神追逐著她,並以身為她的同伴而驕傲著。
在所有人眼中她是光芒萬丈的女神,全身灑滿金色仙粉,在枯燥的星空下劃出七彩流虹,照耀每一顆雀躍浮動的心。
「藍虹、藍虹、藍虹……藍虹、藍虹……」
「薔薇、薔薇、薔薇……」
兩道不一的催促聲都是對著同一個人,火薔薇藍月是飆車界的傳奇,虹一般的帶動色彩,在黑夜中化成一道深藍,流過每一張興奮激越的臉孔。
她的速度不只是快而已,而且敢與死神挑戰,向生命的極限下戰書。
手一舉,四周的紛亂-地平靜,在場的人全屏氣凝神地注視她傲然的笑靨。
那是一種純然的自信,把生命的意義重新寫上注解,無人能消滅得了她的倨傲、清冷。
頭盔一戴按下面罩,女孩跨上漆紅的車身猛踩油門,清亮的引擎聲如鶯聲燕語一般悅耳,白色的煙霧在後頭吼叫,似要一飛沖天。
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她連人帶車沖向懸崖,無視生死的將油門踩到底,直向那黑夜的最深處騰空而飛,前輪離開了土地。
就像月光下的銀河形成一條彩帶,人車一體騰躍星空底下,月光打在她身上宛如一幅畫,詠歎的呼吸聲隨車輪的落地而停止。
七十五公尺的距離她輕而易舉的飛過了,成為有史以來第一位橫越懸崖的女騎士,她成了英雄。
突地,強風一陣。
機車重心不穩往流泉淙淙的山谷直落,她的身體飄了起來,迎向死神的臉有點詫異,她知道自己戰勝了它,為何她的視線模糊了?!
驀然,一張血淋淋的臉出現眼前,空洞的左眼浮現茫然,似在問——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阿鳳——」
猛地驚醒,流了一身冷汗的藍凱月睜開驚惶的眼,雙手像想挽留什麼似的一捉,卻發現被空氣戲弄了而放下,神情疲憊的懶得翻身。
有多久沒作這個夢了,幾乎快要忘記那種近在眼前卻握不住的無助,一條年輕的生命就在她手中殞落。
不只一次後侮自己的輕率,她做得到的事不代表別人也可以,她不該鼓勵信任她的女孩們勇於嘗試,有些事不值得以命相隨。
仿佛看見支離破碎的屍體被人抬了上來,鮮血滿面再也不復愛笑嬌容,安靜的睜開少了一目的眼像在向她詢問——
為什麼飛不過去,為什麼飛不過去,為什麼飛不過去……
淚,是奢侈的甘露,洗不淨那張滿是血垢的臉。
「對不起,阿鳳,是我害了你,我不該告訴你逐風追雲的快意有如重生一般。」
失焦的眼中沒有影像,怔忡數分鍾的藍凱月恍然回神,大口的呼吸甩掉殘存的夢境,不許過往的記憶再來糾纏不清。
汗濕的感受讓她無法躺著裝死,汗涔涔地爬起來走向浴室,扭開水龍頭想洗個澡好讓自己清醒。
呼出一口氣冷顫一打,她笑得發抖,頭靠著磁磚任由冷水從頭淋下。
那是一種痛快的淋漓,證明她還活著。
六年了,阿鳳的祭日又快到了,不知道她的靈魂是否徘徊不去,不甘心未完成最後的願望。
「唉!又要上班,真不想面對那幾張看膩的老臉。」陽光太刺眼了,好想偷懶。
隨意的拎條毛巾拭乾水漬,光滑結實的身子未著一物的來回走動,空的冰箱、空的飲水機,看來她散漫的程度比自己想像的還嚴重。
都怪早八百年前消失的家伙又突然空降眼前,要不然她也不會夢到過去的種種,再一次回想遲了一步的情景。
藍色的制服……
呿!真是沉悶,難得她挖到一座大靠山,就要要特權吧!換件衣服顯顯威風,讓碎嘴的女職員多點八卦打發時間。
就這件吧!藍色連身裙,和制服顏色差不多,眼拙的人容易看花,低調點行事才有熱鬧好瞧,一下子太過張狂會嚇死不少人。
不到五分鍾光景,上班女郎著裝完畢,她唯一表現自我的是那頭不做變化的長發,隨風飄動,一路由三樓的住家飄到樓下。
她的代步工具是公車和捷運,但有時起早了她會走路上班,悠哉悠哉地當七老八十的老太婆,徐步慢行的體會人將老去的感覺。
叭!叭!
咦,公車提早到了嗎?
一回頭,她有絲驚訝,是輛墨黑色的高級房車,附司機一名。
「莫莫,你下會專程來接我上班吧?!」她對四個輪子的交通工具沒什麼信心。
一撞就毀了,不能閃、不能避、噸位又不夠大,想捉個色狼玩玩還得開車門下車。
「順路。」順嗎?一個住在陽明山豪宅,一個靠近淡水的平價公寓。
是喔!聽他敲大鼓。「想陷害我淪為八卦周刊的女主角是不是?」
沒有二話,她將皮包甩向車裡的男人,不客氣的搭上順風車。
管他流言流語滿天飛,她裝聾作啞的本事一流,還沒人難得了她,除非地震震垮了整幢大樓。
「你會擔心?」他剛回國不久,相信認識他的人不多。
「你看我像杞人憂天型的笨蛋嗎?」人活著已經很辛苦了,干麼自尋麻煩讓自己難過。
天塌了大不了一起死,反正也沒人活得了,再說何必在意尚未發生的事。
風來牆擋,蚊子嗡嗡就用殺蟲劑。
笑意很淡,他愛看她誇張的肢體語言。「早餐,剛買的。」
「莫莫,你真是善解人意呀!我愛死你了。」她送上火熱香吻一個,隨即像船過水無痕似的拆開衛生筷大啖一番,沒發現他黑瞳轉深。
她的愛說得並不真心,廉價大放送不收一文錢,在她心中他並不是男人,而是少年時期需要她保護的瘦高男孩,即使如今他的肩膀厚實得足以承擔她的傷痛。
「我也愛你。」月兒。
頓了一下,她表情狐疑的口裡含著蛋餅推推他。「你剛說了什麼,我沒聽清楚。」
他笑了笑,幾乎沒扯動瞼上一根神經,淺得讓人看不出他在微笑。「刑爺爺好嗎?」
「他升天了。」這家伙有古怪,問他天上雲多,他回答地上水深。
「啊!刑爺爺過世了?!」他問得太唐突了,她和刑爺爺的感情好得沒人可以介入。
「我外公走了六年,是車禍,沒受多少苦就過去了。」生命很脆弱的,沒什麼擦傷只撞了一下後腦。
豆漿發酸了,都幾年了還跟人家感傷。
「很抱歉我沒來得及趕回來。」她一定哭得很傷心。
藍凱月裝做若無其事的調侃他。「回來陪哭呀!你的淚腺一向比我發達。」
「為什麼不住老家?」他記得她最愛老家的那片薔薇,老說有一天要葬在薔薇底下當花肥。
「觸景傷情嘛!一天到晚看到老東西卻看不到人,感覺很寂寞。」她避重就輕的說。
她從小就是個不馴的孩子,管不住她的父母將她送往以刺青為生的外祖父家,希望藉由他的嚴厲改變她天生傲氣。
可是沒想到祖孫倆臭味相投,不但沒教化她反而更加縱容,不刻意約束她的天性並教她刺青術,讓她擁有一個自由的童年。
父親一定沒料到刺青師傅的世界有多復雜,不然他也不會狠心的送走她,以為她會因此變好。
每天接觸的三教九流一多,很難不受影響,她開始接觸她從未見過的五花八門新奇世界,再加上無法無天的小霸王個性,她逐漸走偏了。
因為喜歡重型機車的快速感,她成群結黨四處斂財,以十三歲的稚齡在校園中闖出名號,讓老師頭疼,學生害怕,順利的買到生平第一輛機車。
錢來得太方便了,因此她繼續吸收新血輪,不斷擴大勢力范圍,由校園到校外搶起人家的地盤,甚至也收起保護費,猶如一代新起的學生老大。
「那你父母呢?」他們不該放她一人獨處才是。
「移民嘍!在你拋棄我後第二年。」她故意措詞嚴厲地指控他「始亂終棄」。
他的表情變得不自在,顯得愧疚。「我沒有拋棄你,我是被迫離開的。」
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一輩子守在她身邊,當個沒出息的跟班。
「被迫?」鼻子一努,她有點懷疑的瞧瞧他一身名牌,還有舒適的座車。
「我去了瑞士。」他不想多談的輕描淡寫帶過。
沒人知道他吃了多少苦,只看見他今日的光鮮。
為了教育他成材,他被丟到四周無城鎮的山中修道院,跟著中國籍的老師父學拳腳功夫,學修身養性,學打禪入定,有如修行的苦行僧。
夏天氣候涼爽倒還好,樹多水清的環境一點也不覺得酷熱,練到汗流浹背時跳到溪流裡一沖,什麼煩悶全一筆勾銷。
但是到了冬天簡直是非人的折磨,一樣六點起床用冰水洗臉,沒有暖氣設備的修道院儼如一座冰窖,他的手腳從沒暖和過,有幾回還凍傷了。
尤其是暴風雪來臨的早晨,他起床的第一件事是鏟雪,由早鏟到晚不得中斷,就算白雪將他覆蓋成雪人,僵直的身子仍然緩慢的鏟動著。
三年中沒人去探視過他,仿佛被遺棄了,他咬緊牙關硬撐過那段難熬的歲月。
「瑞士是個好地方喔!你賺到了。」不知他情形的藍凱月興匆匆的道,一副十分向往的神情。
他不語,眼神微黯。
「對了,安華阿姨呢?我很想念她拿手的麻醬面。」一想到口水就快流出來。
「你想不想我?」他不假思索的問。
看了他一眼,她非常慎重的將紙袋摺好。「對於一個連再見都沒說的人……」表情一變,她不屑的連哼兩聲。「鬼才會想你,我第二個月就把你忘了。」
「月兒……」話說得太直挺傷人的。
「嗯,你剛叫我什麼?」她不高興的沉下臉,兩指往他臉頰一掐。
不痛不癢像失去知覺的莫提亞握起她的手。「我不會再離開你了。」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發酵,她心癢癢的避開他凝視的目光,太認真的專注實在不像她所認識的他,她還沒壞到摧殘自家人。
寂寞是她的影子難以分開,她不相信什麼山盟海誓,沒有人能承諾永遠,說不定先離開的會是她。
「我母親定居美國,下一次我帶你去見她。」母親向來喜歡她的活潑,不介意外人對她的兩極評價。
「拜托,美國很遠吶!你不怕墜機我還怕死無全屍呢!」惡有惡報專為她這種惡女所寫。
他不自覺地發出輕笑聲,握著她的手始終沒放開。
「還笑,我看你有被虐待狂,我以前沒欺負你過頭吧?」腦子出問題了。
「我喜歡你,月兒。」一次蠶食一口,說愛,她會逃得不見蹤影。
她的身上有著和他一樣的寂寞。
一愕,她嘀咕地把手抽出,重重的拍向他手背。「叫大姊,你的規矩哪去了!」
「月兒。」
「大、姊,跟我念一遍。」死腦筋的木頭,想和她唱反調不成?!
「月兒,藍色的月亮。」她獨特的顏色,慵雅而幽媚,柔軟似水。
頓起雞皮疙瘩,她連忙移移位置離他遠一點。「你吃錯什麼藥了,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詩情畫意?」
好可怕的怪病,不知道會不會傳染?
「你怕我?」他的聲音中有一絲笑意,樂見她「正常」的反應。
她要是像一般籐蔓似的女人興奮的撲過來,恐怕他會大呼吃不消。
「是呀!非常怕,瘋子和神經病是我人生中的兩大挫折,我絕對不會主動靠近。」不管有理無理,完全無法溝通。
莫提亞身一傾,幫她將長發撩向耳後。「據我所知,這兩種都屬於精神科疾病。」
「你明白就好,有病要趕快醫……」咦?他未免靠得太近了。
這小子皮在癢,太久沒磨磨角質層。
「停車。」
「停車?」有需要嗎?
「莫莫,你給我裝傻看看。」他會不知道她在避什麼,簡直是養大了豹膽。
「叫我提亞。」她從來沒喚過他的名字。
「莫莫。」哼!她偏不換。
「提亞,你不陌生吧?」他吩咐司機直接開向他平時進出的地方。
也就是公司正門。
「別玩文字游戲,這點我比你高明……」嗯,有點眼熟的自動門。「啊!這不是……」
轉頭一瞪,她有上了賊船的感覺。
他邊笑邊逕自開車門下車,「下車吧!警衛已經看到你了。」下車前他故意放下車窗,讓她無處可藏身。
「莫提亞,我要撲殺你這害蟲。」她氣呼呼的沖下車追上他,准備大開殺戒。
殊知他突然停下腳步輕扶她雙肩,眼神詭譎地俯下身——
「月兒,我要吻你。」
莫氏企業代理的德國啤酒和法國知名廠牌化妝品,每年在國內的獲利占總收入一半以上,行銷多年創立口碑,永遠站在時代尖端推出最新一季的產品,滿足各個族群的需求,
電子業和房地產也稍有涉足,不過投資金額不算太大,所以這一陣子的經濟蕭條影響他們不多,稍能打平人力支出的開銷。
莫提亞才接手之初已將觸角伸向度假中心,建築方面不成問題,已開始動工,他預估半年後能對外營業,一年內回本。
除非有重大的天災人禍發生,否則他相當看好目前的觀光局勢。
但是以上的事都不算什麼,真正的可怕現象正要發生,而且避無可避地蔓延向整幢商業大樓。
發呆,人人都會。
可是發生在寧可打盹也不願浪費生命的藍凱月身上,簡直是盤古開天辟地以來的第一件大事,叫人看了心裡發毛,懷疑世界末日是否提早到來。
「回神呀!新科的緋聞主角,不要再留戀有害無利的吻,我快被你們害死了。」人家喝湯關她席莉兒什麼事,干麼問她湯頭如何。
她不是喝湯的人哪知道湯的滋味,沒吃到牛肉卻被牛毛噎死她會是第一人。
「不要在我面前揮來揮去,打擾我的思考。」那個該死的吻,她絕饒不了他。
「好冠冕堂皇的理由,我看你是在回味代總裁的深情一吻。」她故意說得羅曼蒂克,一副陶然的神情。
「什麼深情一吻,沒看見的人少在一旁造謠生事,我被性騷擾了。」哪來深情,根本是唇碰唇的游戲。
事隔多年倒是學會輕佻了,連他的保護者也敢戲弄,趁她沒注意的時候先將軍,讓她一時沒防備地中了他的詭計,當眾上演火熱劇碼供人八卦。
看不出來他也有心機,推翻以前循規蹈炬的形象,人長大了是會變,所以他變得陰險不是他的錯,而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她低估了他。
真帶種,敢正面挑戰她,她不接招好像是她小家子氣,沒有宏揚氣度。
「哇!你知道全公司有多少女性希望被『性騷擾』,你別吃了糖還喊牙疼。」沒人相信她的自圓其說。
「席莉兒,你是站在哪一邊的?」她看起那麼膚淺嗎?
擺了擺手,她從她桌上瓶中抽出一朵薔薇放在鼻下輕聞。「抱歉,我站在公理的一方。」
真是奢侈,代總裁從哪找來花心似月狀的藍色薔薇,肯定花費不貲。
為了這個不解風情的瘋女人,他可是砸了一筆大錢。
「公理?!」哈!很冷的笑話。「我以為你不看童話故事。」
「我看動畫可以吧!你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對著乞丐喊窮。」她比較倒楣成了替死鬼。
誰都知道總務科的藍凱月不好惹,一出拳能打破鏡子而毫發無傷,所以不安好心的矛頭全指向手無縛雞之力的她,上一趟廁所必須走三小時來回。
雖然少了暴力相向,但酸言酸語可就刻薄了,讓一向「軟弱」的她無法招架,唯唯諾諾的任憑口水往她身上噴灑。
而正主兒呢,沒病沒災安好如昔,雙手托聰魂游四海,絲毫感受不出她所受的壓力。
公理呀!是為她們這種弱勢族群所存在。
「你好像有很多不平,趁我有空趕緊吐一吐,逾時不候。」她挖乾淨耳垢等著。
拉了張椅子一坐與她面對面,席莉兒的苦水以缸計算。「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點燈,你自己算算強吻了代總裁幾次?」
她可是活生生的見證,為她的瘋狂行徑而臉紅。
「玩玩嘛!當不得真。」兩個人都這麼熟了,親一下不會傷風感冒。
何況她沒他吻得那麼色情,吸吮之間透露著強大欲望,似要剝光她的衣服「就地正法」,免得她繼續危害地球上其他雄性生物。
他也不想想他是她帶出來的小弟,被她玩是應該,居然敢反客為主的玩她。
「除非代總裁是死人或是性無能,不然依你那種火辣辣的玩法,不上火才有鬼:」男人是受下半身控制的感官動物。
她活該,自找的,不值得同情。
「你認為是我不對?」她問好玩的,沒指望她投誠。
果然。
「本來就是你不對,大庭廣眾之下卿卿我我,毫不避嫌,把一塊上等的白綢硬要抹黑,你要是不得報應才是真沒天良。」
哇!火氣真大。「莉兒小姐,你今天吃了幾斤炸藥?」
天氣真好,好想蹺班。
「如果你被一群女人圍在廁所聊天,相信你會把瓦斯桶搬出來。」同歸於盡炸個粉碎。
「嗯,有理。」她忘了到八卦站轉一轉。「我會反省的。」
席莉兒翻了個白眼十分悲觀。「我怎麼覺得好冷,是誰在說笑話?」
她會反省,等山平水枯再說。
「不過你自己也要想一想,不要理會特助的一番鬼話,代總裁對你真的不錯,若有意思就挑起來自用,我看他不會掙扎的。」而且配合性十足,綁上緞帶送到她面前。
「他賄賂你。」城府呀!這男人越來越不可愛了、
沒有一絲遲疑,平時不管閒事的人居然變得熱心公益,其中原因用膝蓋想就能明白,沒點好處何必多事,她的心偏得太明顯了。
「加薪一成。」她沒隱瞞地伸出一根手指頭。
「奸臣。」這世界昏庸不堪。「等等,你說那個金毛獅王說了什麼?」
失笑的席莉兒用原子筆敲她額頭。「歐康納-史密斯,代總裁身邊的特助,你別給人家亂取綽號。」
「怎麼,動了春心?」眼一眨,藍凱月回敬她一城。
總務科就數她們兩人最清閒,懂得摸魚的技巧不被抓包,窩在不怎麼通風的儲藏室聞著霉味,外頭來來去去的腳步聲非常忙碌。
所謂物以類聚,兩人同是不具野心的人,知道在什麼定位最安全,不會招來是非,聰明地安於本位不去碰觸敏感話題。
可是上天要考驗人的方式千奇百怪,叫人防不勝防,不管躲得多遠也沒用,該來的還是會來。
席莉兒比較倒楣,她是受牽連的一個,人家吃面她端碗,人家喝湯她遞匙。
「少詛咒我,你到底要不要聽聽他說了什麼?」她自己也有個麻煩沒擺平。
一想起辦公桌上的香水百合,她的頭似乎脹大一倍。
「隨便。」她一向不受人左右,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這麼灑脫,就算他說代總裁有個蕙質蘭心的未婚妻也無妨?」口是心非是女人的特權,她允許她反覆無常。
手指點唇微微失神的藍凱月眼露慧黠光芒。「你不是說我勾勾手指他就會自動黏過來,那我還擔什麼心呢!」
結婚都能離婚,何況是無約束力的訂婚,這年頭一紙證明不值錢,偷腥、翻牆的夫妻隨手一指,十個有八個是前科犯。
「不怕擔上第三者的罪名?」那可是會臭很久,說不定一輩子也洗不乾淨。
「我這一身罪孽還怕多一條嗎?」她笑得很奸。「不過我不會走入你的陷阱自投羅網,目前我沒有橫刀奪愛的意願。」
「可惜……」加薪水沒著落了。
「嗯?」可惜?!
席莉兒將薔薇放在她眼前一揮。「真不心動?」
薔薇香氣縈繞鼻間,一幕幕回憶與現今重疊,她分不清何者為真,何者為幻,耳邊仿佛聽見一陣女孩子的笑聲,忽遠-近。
依稀感覺以花刺刺出的圖形隱隱蠢動,在她的背後暈散開一朵絕艷的鮮紅,慢慢的滴出血花。
該動心嗎?
「機會錯過不再,你上哪找這麼優質的男人任你蹂躪,而且還是一座金礦。」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既然她被收買了,當然要竭盡心力替金主說好話,為五斗米折腰的小職員最沒尊嚴了。
「莉兒,我有沒有說過你真是個好朋友?」
藍凱月笑了,笑得非常邪惡,心頭一跳的席莉兒忽覺不安,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