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留聲機?!」
是她要找的那架嗎?
夏鞦韆用著異常熱絡的目光逼視才送走一臉失望的關天笙的葛元卓,讓他一時語塞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她突然變化的態度令人有些無所適從。
不過他恢復得很快,要她先回視一室的凌亂再說,剛才的話題還沒有結束,他正等著她的下文。
「他的」留聲機安安靜靜地擺在他家裡電視櫃旁,它沒有腳不會走遠,一定會等到他將她的事情處理完畢,死物不急,人比較重要。
可是多了急切的夏鞦韆根本不給他機會囉唆,推著他就往對面走,大門敞開也不怕小偷上門,反正裡面的亂相一瞧也知道沒什麼好偷,想來大清掃她絕對歡迎。
進到他屋子裡她左顧右盼,嘴裡不忘咕噥著,「你有留聲機居然沒告訴我!」可惡,那種復古式的留聲機是越來越難找了,沒想到近在咫尺就有一架。
「你有提過你在找留聲機嗎?」他反問。
「沒有。」她不會隨便告訴任何人這件事,這是她的秘密。
葛元卓好笑的歎了口氣,「你沒說我怎麼曉得你在找它,我長得不像你肚子裡的蛔蟲吧?」
她瞪了他一眼。「既然你在追求我就要投其所好,多方打探我真正所要的是什麼,而不是半夜跑過來我家捉賊。」而且還身手差的沒逮到人,太遜了。
枉她把他估算得很高,結果是燈下打哈欠的貓,誤以為是兇猛的虎影,虛有其表。
「你認為留聲機下落比捉賊重要?」他的聲音蘊含著一絲嚴肅,為她的輕忽自己感到憤怒。
「當然……」是的。在看到他驟地陰沉的臉色,夏鞦韆聰明的收回口中的答案。「反正賊已經跑了,而留聲機還在。」
意思是看得見和看不見的差別,人一向重視眼前。
「賊是跑了,但背後的原由我想你會非常樂意的詳細告訴我。」她的安危重於一切,他不會讓她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背後的原因……」他太認真了吧!有必要追究到底嗎?
「千秋,我正等著。」他有得是時間跟她耗。
等就等吧!誰理他。「你的臉色會不會太難看,像是來討債的。」她真怕他一拳將牆壁打穿,留個洞好讓空氣流通。
「少顧左右而言他,你知道我很有耐性,而且和你比鄰而居。」也就是說她想跑也跑不掉。
眼睫下垂,夏鞦韆的歎息含在眼波之間。「早就說你是個煩人的人,果然很煩,我都可以不當一回事的掠過,你為什麼非要追根究底呢?
「放過我也放過自己,這不過是一樁普通的竊案,找個鐘點女傭來整理不就得了……」
「夏鞦韆,你覺得我把留聲機扔下樓好不好,我越看它越刺目,非常不開心。」尤其是她的冷漠。
不要呀!千萬不能扔,摔壞了我要住哪裡?
一道白影慌張地在喇叭內跑來跑去,稍微探出喇叭口偷覷相互對視的一男一女,她在想該用什麼方法才能撮合他們倆,順便打消那不該有的念頭。
啊!有了,就是那個。
一張泛黃的相片突然由牆上板畫後滑落,在無風的環境中像有只無形的手托著,飄呀飄地落在夏鞦韆的肩膀,黏住似的一停就不動了。
以常人來說會順手拿起來一瞧,夏鞦韆也不例外地瞄了一眼,本想只是一張家庭式的合照,對她而言不具任何意義,她的家早在十五年前就毀了。
但是那一眼卻讓她無比驚訝,手指微顫幾乎捉不牢那薄薄的相片,睜大的圓瞳流露出孩子一般的傷痛。
「你……你怎麼會有這個?」這東西不是早就不在了,隨著人去樓空而淹沒。
看到她手中的相片,不知它如何掉落的葛元卓輕聲說道:「站在最後排,表情很不馴的男孩就是我。」
「你……你是孤兒……」她知曉這件事,但是不知道他也待過育幼院。
「對,慈惠育幼院,待了幾年。」他說得平靜,眼中有著懷念。
「你認識修女奶奶?!」已經過了那麼久嗎?感覺有一世紀。
「是的,我認識瑪莉薩修女,她是個非常好的人。」可惜走得太快,讓人措手不及。
「嗯!她很好,可是……」我不好,是我害死她的,她是因為我才死的。
記憶一下子拉得好遠,樹洞裡哭泣的小女孩,還有蓋上白布的慈祥面容,週遭安慰的人群,以及一朵朵盛開的白色菊花。
她很任性什麼也不肯說,看著一壞壞的黃土灑落棺木上,將她敬愛的人兒永遠埋在地底,再也不會用溫柔的聲音哄她入睡。
從那時候起她告訴自己不要再愛人,付出一定不會得到回報,口裡說愛你的人到最後都會違背誓言,沒有人能一輩子陪著另一個人。
眼淚留不住想留的人,傷痛只能自己承受,她知道她是孤獨的,一個人被留下來了。
「瑪莉薩修女臨終前最放不下的人就是你,她說你的心破了一個好大的洞,需要很多的愛和關心才能彌補,而她沒時間了。」
「你和我同時期待過慈惠?」為什麼她不認得他,記憶中並無他的印象。
「我想你一定忘了我,那時的我們都很孤僻,喜歡自己一個人獨處,不願跟其它孩子在一起。」他最常去的是山丘上那棵大樹。
「等等,你是用石頭扔我的臭男生!」她記得那顆石頭扔得她好痛好痛,讓她氣得不想吃飯。
葛元卓微微呻吟的露出苦笑,「你幹麼記住這種事,小孩子的惡作劇而已。」
他記得她很多事,包括她愛吃小顆的西紅柿,不吃青椒和洋蔥,蛋只吃蛋白不吃蛋黃,晨禱遲到,做禮拜時會望著天空發呆,諸如此類的小事他始終牢記在心。
而她自始至終沒正眼瞧過他,她不在乎任何人,也不在乎自己,沒有好奇心也不會接近正在玩耍的孩子,像一隻風箏老仰望著藍色的天。
會注意到她是因為她的背影特別孤寂,明明只是個孩子卻像歷經風霜的老婦,對漫長的歲月不抱希望,只是孤零零的等著。
沒人知道她在等什麼,相信她自己也不懂,就這麼日復一日的遠離人群,孤立自己。
當時會拿石頭扔她的理由很簡單,因她不肯理他,不管他有心或無意的走過她面前,她眼裡永遠看不見他,彷彿他只是一片秋天飄落的葉子。
「那是你沒有被石頭扔過,不曉得那感覺有多痛。」現在一回想起來還覺得痛,那顆石頭剛好打中她的後腦勺。
「你在翻舊帳嗎?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他有過更痛的經驗,譬如被槍擊中。
輕按著胸口,葛元卓猶能感受子彈穿胸而過的灼熱感,劇烈的疼痛麻痺了他的感官,他看到不斷冒出的鮮血染紅他的身體。
當時他以為自己死定了,腦海裡想著他還有什麼想做卻沒有做的事,想著如果他死了,有誰會為他悲傷。
驀地他想起曾允諾瑪莉薩修女的事,於是拚了命掙扎著要活下去,他告訴自己還不能死,在台灣的某地有個人需要他,他沒有倒下的權利。
在鬼門關走了一趟又回來,他要完成自己的承諾,不管那個人是否真的需要他。
他很慶幸還活著,才能遇見她。
「小時候的惡行會造成長大後的陰影,我的感情線就是被那顆石頭打斷了。」所以她無慾無求,沒有喜怒哀樂。
「你……」眼一瞠,葛元卓差點笑出聲。「不,我很肯定你從小就是個缺乏情緒的小孩,絕不是因為我頑皮的行為。」
這麼爆笑的話出自她口中真叫人難以相信,她以為她還是做錯事不會遭受責罰的小孩嗎?
「你想推卸責任?」眼一瞇,她的語氣不無責備。
相反的,他很想負起責任,就怕她不願意。「不,我來負荊請罪了,負責修補你的感情線。」
用他的愛。
「修得好嗎?」她看他的眼神滿是懷疑,不相信他是華陀或扁鵲,能妙手回春。
「你要給我機會修補,光靠我的力量是不夠的。」她不把心打開,他無法將洞補起來。
「什麼機會?」一開口夏鞦韆就知道不該問這句話,她絕對會後悔。
果然。
「愛你的機會,用愛修補你受創的心,讓它也懂得愛人。」這是一項相當大的工程,需要無比的決心和毅力。
噢!頭又痛了,她搬石頭砸腳。「你會不會說得太偉大了,愛不是萬靈丹,別依賴它治百病。」
用愛當標語很可笑,它要真那麼有效就用不著醫生了,每天念個上百回萬病不纏。
葛元卓笑著輕觸她臉頰,「所以才要更努力呀!將它化為事實,你不能再閉上心門過日子了。」
「聽起來我很吃虧。」他說的努力不包括她吧!
「怎麼會呢?你賺到一個我。」他把自己當成獎品,得獎者只有她。
唉!她在自掘墳墓。「我可以退出嗎?我忽然發覺這個實驗不好玩。」
她有種陷下去的感覺,無法回頭。
「愛情本來就不能實驗,它只會更認真。」他說的是此時的心境。
「你是說你愛我?」他們認識才多久,有可能進展這麼快嗎?
她還是不懂,但是能勉強接受這個麻煩。
「我愛你,不然你以為我幹麼追你。」想要她開竅恐怕得用大鋸子鋸開她的腦殼,倒十桶愛情醬料洗洗她的腦。
「無聊。」這是她所能想出的理由。
她不是最美的,也不是最動人的,性冷牙利,古怪難相處,怎麼會有人想追她呢?除了吃飽了撐著還有什麼原因。
「你……你真的有逼瘋佛祖的本事。」咦!等等,他們不該討論這件事吧?「夏鞦韆,把你的狡獪收起來,你想把入侵者那件事模糊掉嗎?」
差點被她牽著鼻子走,把正經事擱在一旁腐爛。
「喔!被你發覺了。」看來她做得還不夠漂亮。夏鞦韆沒有愧疚的一聳肩,認為男人太精不是好事。
「不要以為這次沒事,下次就能安然度過,我不是每一次都能剛好在你身邊,你……」
「好了、好了,別再念了,我告訴你就是了,我的耳容量負荷有限。」吵,是她最不能忍受的。
「我的出發點是關心,我不允許你漫不經心的過日子。」他要終結她的孤獨。
天呀!為什麼聽來像世界末日。「你要真那麼空閒就去查查我四周有沒有可疑的人物,我覺得有人在監視我。」
「為什麼你會有這種感覺?」他不動聲色的問道。
「昨天以前不知道,這會兒大概有些明白,因為我的計算機。」傷腦筋的事留給他,閒人的位置非她莫屬。
「計算機?」跟計算機扯上什麼關係?葛元卓一頭霧水地瞅視著她。
「答案出爐,我是計算機駭客。」她以極冷的表情自動配樂,噹噹噹的哼著。
「你是……計算機駭客?!」如果是這理由就說得過去,但是……「你到底得罪誰?」
「去問我的硬盤。」而它不幸被偷了。散落一地的計算機殘骸裡獨缺它的蹤影。
眼一瞪,葛元卓真想抓發狂嘯,「你不會說它們被偷了,而你沒有備份吧?」
「有,我有備份。」只是她不認為有需要它的一天。
「在哪裡?」有備份就好查了。
「包子家。」正確說法是暴君的家,嫁雞隨雞,嫁豬狗牛羊只好隨畜生去。
「包子?」她將硬盤藏在包子裡?!
「包子是個人,聽說她也曾擁有過一架留聲機。」她的視線一飄,落在不遠處的留聲機。
「不要把話題扯開,包子是誰,住在哪裡,為人是否正直?」他少說了一句,會不會出賣你。
自己去查。她的眼中笑浮著這幾個字。「對了,你有沒有在留聲機底部發現一封信?」
「夏、秋、千--你要我砸了它嗎?」若是能讓她專心的話。
「包子姓孟,剛好出國度蜜月,你可以試著在她家守株待兔,我想等上一年半載她總會回家。」線索到此為止,謝謝不聯絡。
「你……」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對著仍是很覬覦留聲機的她說道:「清晨大約三、四點左右,我接到一通找你的電話,是個女的,不知道會不會是她打來的?」
要降服她就要跟她鬥智,她太聰慧了,近乎狡黠。
她表情一僵,問得很輕,「你、出了聲?」
「我只是喂了一聲,對方立刻把電話掛掉。」他猜對方就是她口中的「包子」。
「啊!我完了,暗無天日的日子又要開始了。」她突然想到什麼的看著他。「我要逃難,你的家借我住,不准說不。」
他在心裡笑了,直道:求之不得。「好,借你住,不過我要收租金。」
「趁火打劫。」簡直與土匪無異。
「從現在算起,一餐飯一個吻。」他要留住這個夢,不擇手段。
不管是不是光明正大,擁有她將是他一生最大的收穫,她必須是他的,沒有第二種可能性。
什麼一餐飯一個吻,大不了她不吃飯改吃麵,總沒有借口佔她便宜吧!
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大麻煩會變成無賴,凡事他說了算不得異議,反正她不肯用心就由他付出,改寫她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思想。
結果他找來一堆事讓她忙得沒有時間思考,大腦不動就不會想太多,她才能專心考慮接受他的感情。
這種強迫式的愛情對一向置身事外的她似乎有效,她漸漸習慣了他的存在,他的吻,他的愛撫,甚至有時還會忘神的想起他。
奇怪,明明一抬頭就能見到的人為什麼想他呢?他有什麼值得她掛記在心的嗎?
答案是沒有。
「喂!你家的門鈴響了。」她該不該去躲起來,萬一是她此生最大的惡夢來了就糟了。
「我正在洗頭,你幫我開一下門。」說話的聲音有點含糊,像是不小心吃進一口泡沫。
「抱歉,沒空,我很忙。」她正在用腳打電動,洛克人快死了。
「你在忙什麼……」由半敞的浴室門一覷,他為之失笑。「小姐,你不能偶爾當一次正常人嗎?」
「我很正常,你該去開門了。」不然電鈴就要燒壞了,和她家一樣變成啞鈴。
葛元卓探出頭做出拜託的手勢。「我頭髮還在滴水不方便,大概公司裡的人拿年度報表給我,你幫我接下就好。」
一到年底就要開始準備報稅的資料,工作一整年就數這時候最忙碌,一大堆證件要收齊,還要小心不超過扣繳憑額,免得辛苦的血汗錢被政府扣光。
納稅雖是人民的義務,但總要讓人民看到錢用到哪裡去,像他們家附近的道路挖了又補,補了又挖,一年到頭進行工程整修,錢都浪費在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上了。
「不好意思,這是你家,請不要當我是台傭來指使。」滴水關她什麼事,頂多他待會再拿拖把來拖就好。
「女王陛下,需不需要修剪甲?」拿條毛巾抹著濕發,拿她沒轍的葛元卓只好一笑置之。
「別擋住我的屏幕,我正要過關。」這些跳來跳去的小人兒還挺有趣的。
「玩物喪志。」他後悔買遊戲機讓她打發時間,她根本已經淪陷了。
「謝了,你的功勞。」起碼她的大腦停頓很久沒用了。「對了,你確定留聲機底座抽屜沒有信?」
玩著手上有點瑕疵的白玉,夏鞦韆一心二用地試圖用指甲撥掉左下角的污漬,好讓它看起來純白無瑕。
「嗯!我只發現你手上那塊玉。」而她喜歡就給她,她難得對一件東西感興趣。
「那鴛鴦情書放到哪去?還是其實修女奶奶的留聲機不是這一架?」
仔細瞧瞧把玩的白玉,它的外觀神似一對相依偎的鴛鴦,雕功不是很細,看得出粗糙的雕痕,但是光滑的玉質似常被人撫摸,毫無刮人的稜角或磨磋面。
情書應該是一封信吧!為什麼加上鴛鴦兩字呢?難道和這塊玉有關?
翻來覆去看了又看,還是看不出所以然,玄機到底藏在什麼地方,難不成它其實是張地圖,得用火烤水浸才會浮出圖相?
邊打電玩還能分出心思研究的夏鞦韆悠閒地坐在原木地板上,背後靠著一組大沙發,腋下壓著布丁狗造型的抱枕,一腳抬高放在沙發附贈的靠墊。
現在的她看來真的很頹廢,自從家裡遭竊後,她的「獄卒」就自動替她請了長假,不希望她工作將自己暴露在危險中,出入都必須由他陪。
雖然她覺得他太大驚小怪,杯弓蛇影地自己嚇自己,但她一向習慣冷眼嘲世,不會阻止別人做傻事,他要想草木皆兵就由他,休息幾天對她是有好處的,至少某人找不到她。
思緒拉回來,因為剛進門的母雞笑聲真的很刺耳,一聲聲刺進她的心,那個上身赤裸有著可觀傷疤的男人目前屬於她,那雙血紅色的雞爪大概攀錯位置了。
嗯!那叫上下其手吧!讓她心裡很不舒坦,專屬物不得擅動的法令還沒頒布嗎?
「元卓,我渴了,拿杯果汁來。」不是在示威喔!而是她嘴巴有點幹。
葛元卓的應聲還沒響起,一道尖銳的女音如逮到丈夫偷情證據,怒氣沖沖的三步做兩步衝了過來。
錢慧安臉色難看的指著夏鞦韆,一副盛氣凌人的大老婆姿態,「說,你到底是哪來的狐狸精,誰准你待在元卓表哥家裡?」而且還敢指使他拿東西。
「第一,我不姓狐,請禮貌的稱呼我夏小姐,第二,你的元卓表哥剛好是我的男朋友,請不要用可怕的眼神瞪我,第三……」
夏鞦韆將一旁切開的柳丁拿高,用力一擠汁液噴到她手上。
「……我很不喜歡人家用手指指著我,麻煩把你的爪子縮回去。」
「你……你敢用柳丁汁噴我?!你以為你是誰,元卓表哥是我的,你別不要臉往臉上貼金,元卓表哥才不會喜歡你這種怪裡怪氣的女人。」可惡,她一定要把她趕出去。
怪裡怪氣?夏鞦韆斜瞄正抱胸偷笑的男人。「既然不要臉怎會往臉上貼金呢?太不合邏輯了,到底要不要臉?」
好樣的,居然把戰爭留給兩個女人開打,他越來越滑頭了,像姓萬的風流鬼,只除了沒他的花心。
不過麻煩終究是麻煩,還是為她惹來麻煩,即使她毫無意思為他解決麻煩,不過麻煩的麻煩仍想找她麻煩,這是女人悲劇性的宿命嗎?
女人只會為難女人,從沒想過造成女人痛苦的原因是男人,要討債也應該去找男人,愛情不一定全是盲目的。
「別跟我耍手段,你這套我看多了,不管你是誰都給我聽清楚,我跟元卓表……元卓在一起四年,我們朝夕相處和夫妻沒兩樣,早晚會結婚,你最好識相點別癡心妄想,他永遠也不會看上你。」
因為她會把他牢牢捉住,絕不讓其它女人有機會接近他。
「等你們結了婚再來捉姦,根據台灣現今法令,妨礙家庭最高可判刑六個月或易科罰金,我建議你先去申請一份結婚證書,然後記得要填對名字。」真怕她不識字。
「你……你……」遇到冷靜得毫無表情的對手,老是自視甚高的錢慧安氣得臉漲紅。「表哥!你這是什麼爛客人,她居然敢瞧不起我,我替你把她轟出去。」
一聽她的話,夏鞦韆只是勾起唇淡笑,繼續用腳打電動,讓麻煩自己去解決麻煩。
「她不是我的客人,誠如她先前說了,她是我的女朋友,我不希望你語無倫次的亂說。」看在元寶的份上,他盡量容忍她。
她不壞,只是跋扈,沒吃過苦的嬌嬌女。
「誰語無倫次了,她是你的女朋友那我算什麼?!我跟了你那麼多年,你就這麼對待我嗎?」什麼女朋友,她一樣讓她滾得遠遠的。
「別說些讓自己難做人的話,你為我工作多年我並未虧待你,該給你的薪水我一毛錢也沒扣,即使你三天兩頭的請假。」
只要她把份內的工作做好,人到不到公司倒無所謂,他對員工的約束有著相當大的彈性空間。
不知悔改的錢慧安以為他故意惱她,表情不高興的一嗔,「你在怪我常請假呀!大不了以後我天天上班嘛!你別隨便找個怪女人氣我,我會生氣的。」
「同樣的我也會生氣,我不喜歡聽見有人說我所愛的女人怪,她一點也不怪,只是率性。」還有很嚴重的惰性。
「你……你為了她罵我?」她不敢置信的大吼,好像他的行為有多麼不可饒恕。
「慧安,你是好女孩,但不是我要的,我們可以維持很好的主雇關係,你不要想太多。」沒想到他會叫另一個女人不要想太多。
葛元卓輕瞟聚精會神打電動的女友,為她的太過「專心」感到莫大的挫折感,有女人找上門她絲毫不起疑心嗎?
他承認自己是有些刻意,想藉此看看她的反應。
錢慧安根本不接受他的說法,激動的一腳踢開夏鞦韆正在玩的遊戲機。「有她就沒有我,我等了這麼多年就是要成為你的妻子,我不會讓你拋棄我。」
什麼主雇關係,這些年來他也沒有制止她以老闆娘自居,分明是默許他們有美好的未來,他怎麼能說翻臉就翻臉地不要她?!
她要纏他纏一輩子,他沒有她是不行的,光是公司那些帳就沒人管得了。她以此為籌碼而暗自為傲。
「葛元卓,你動手還是我動手,有她就沒有我。」夏鞦韆也開口了,她不介意拾人牙慧,當這人侵犯到她的平靜時。
她的臉是笑著,但眼中無一絲溫度,她將遊戲機撿回來重新聯機,再度用腳搖桿按鈕,看起來像在說天氣真好。
但是暗笑在心的葛元卓看出她已一肚子火,趕緊連拉帶拖的將狂吼狂叫的錢慧安帶出,並用非常嚴肅的口氣要她別來打擾,他們要恩愛了。
門一關,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把電鈴的線拉掉,他知道他若不這麼做,待在屋內的他們將無寧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