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親口允諾我什麼,為何自毀諾言不守信用?難道男人的信義只是鏡花水月,看得摸不得?」
面對柔如和風的詢問,表情複雜的冷顏男子竟無言以對,眼露深沉的眸光注視如蘭般嬌弱的女子,思緒一如滾滾海浪,層層疊疊沒有終點,眺望遠方尋不到一處盡頭。
曾經他痛恨過出身的卑微,因母親的職業自甘墮落,他是在人們的取笑聲中走入黑暗的世界。也曾無情到連母親最後一面也不肯見,任由她死在恩客的手裡視若無睹,他壞得連自己都以為今生再無獲得救贖的機會。
是那個天真的小女孩走到他面前說:「大哥哥,以後有我陪著你,你就不會再孤單了。」
他相信她真的不會變,像個守護受創心靈的天使一樣善良,永遠只單純的付出關懷。
曾幾何時小女孩長大了,開始懂得裝扮和愛情,行為舉止出現恍若戀愛中的模樣,叫人為她擔心且憂慮,因為她的世界與常人不同,她是黑道老大的女兒。
事情出人意外的是她心儀的對象居然是他,而且極盡一切手段的剷除他身邊所有具威脅性的女人,只要和他往來得較密切的女子都難逃她的護心,不管兩人是否發展出男女關係。
嫉妒心和佔有慾是女人兩大致命傷,其中之一便能使良善變醜陋,幽蘭化身為有刺的毒棘,不惜自毀也要毀滅原本美好的融洽,將週遭的人全帶入地獄深淵。
他錯在於過度縱容她,不當一回事的認為迷戀只是一段成長的過渡期,一旦她遇上真正相屬的伴侶時,她會笑笑的說她搞錯了,愛情有時也會騙人,製造假象欺瞞為愛癡狂的有情人。
千金難買早知道,要是他肯多用點心思開導,也許他心目中的小公主依然無邪,純真的有如他剛認識的樣子,不解世事又甜美可人,一直當他是個憤世嫉俗的大哥哥。
演變成目前的狀態誰也不願意見,且若要阻止亦無從著力,沒人料想得到外表甜如蜜糖的文雅女子會是裹著糖蜜的毒藥,一不順她的心意便釋放隱藏的毒液,打開大門與魔鬼共飲。
「看到我有必要愁眉苦臉嗎?我既不是毒蛇又非猛獸,好歹對我笑一笑嘛!我們起碼有三年沒見了。」想得她胸口好痛,以為她的心已經不在。
「你應該乖乖的待在英國養病,誰准你私自離開?」她不該在台灣,尤其是這個時候。
「人家哪有什麼病,全是那些庸醫瞎說,你瞧我不是好好的!」心病需要心藥醫,他就是她的良藥。
微噘著嘴,性感嫵媚的蔣詩柔伸出纖纖素手欲撥弄他的發,可他卻頭一偏避開了。
「不許胡鬧,生活步調悠閒的倫敦才適合你靜養,晚一點我會叫小五訂好班機送你回去,不容你任性。」視線一高,鐵漢生掃視的目光落在連連搖頭的男子身上。
任性嗎?她可不這麼認為,她是為追尋所愛而來。「沒讓你點頭娶我前我是不會離開的,你不用白費心思趕我走,台灣也是我的家。」
以前是她太傻了才會相信他的誓言,男人的心就像一潭水,不小心看緊些容易外溢,流向她最痛恨的方向。
回家的理由光明正大,這裡有她出生和成長的每一道刻痕,誰也沒資格要她放棄自己的家。
臉色微沉的冷視著她,他不解她的固執從何而來。「以你的條件可以擁有更好的男人,何必執著無心的我,我無法給你想要的東西。」
真愛難尋,她的羽翼太豐他承受不起。
「是嗎?」多叫人心碎的謊言,她幾乎要相信他的冷血是天生的。「那麼那只可愛的長毛吉娃娃呢?聽說你開始飼養寵物了,我要陪你一起賞玩,我還沒替狗刮過毛。」
肯定很好玩,像她一把火燒了藍曦自以為貌美的鵝蛋臉。
「別動她一根寒毛,否則你會發現我有多麼不近人情,即使你是義父的獨生女,我名義上的義妹。」他一樣不留餘情,讓她生不如死。
「我不是你妹妹,我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我不承認你的兄長身份。」別想搞那套兄友弟恭的把戲,她可見識多了。
蔣詩柔的性格如同春天的氣候時陰時晴,哄得她開心的時候,她可以甜柔得似朝陽,隨時散發令人感到熱呼呼的暖意。
可是貓兒的毛只能順著摸下能用力抓扯,一旦她弓起背做出攻擊的姿態時,想防備已經來不及了,平時就磨利的爪子會出其不意的撲向目標,讓人防不勝防任由她在臉上留下痕跡。
她的想法很單純,單純到近乎偏執,認定的事物很難有所變更,她的心思只有一條通路,單行道沒有回轉的空間,只要她想要的不許要不到,她的眼裡只容得下一個人。
很孩子氣的思考邏輯,再加上大家都縱容她的因素,她更理所當然的認為世界是跟著她打轉,為所欲為的把製造給別人的痛苦當成取悅她的遊戲。
「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在我的認知中你就是我親如手足的妹妹。」饒恕她是為了還義父養育之恩,而非對她懷有異樣情愫。
若真能對她動情早幾年前就發生了,從小一起生活的感情並無摻雜男女之情,純粹當她是自家小妹多了一分關照,沒想到她會心生愛慕的視他為唯一伴侶,三番兩次的要求義父牽成姻緣。
「不要忘了你答應我終生不動情慾的承諾,你曉得我對你的執念有多深,一句手足情深滿足不了我的貪戀,這輩子除了你,我誰也不要。」
終其所愛,這不是很美好嗎?
可是他卻不懂,非要拒她於千里之外。
英國的霧好濃,冬天又冷得手腳快麻痺了,她討厭魚子醬和鹹麵包,更不喜歡霧茫茫的天氣,她想念台灣的風和陽光。
還有他。
是的,沉重的諾言。「感情的事誰也無法預料,就算我曾親口允諾不愛上任何人,但心不由人管束,愛要來的時候誰也攔阻不了。」
「我不管,答應過的事不能違背,你的一生注定要跟我糾纏到底,我不會輕易將你拱手讓人。」他想都別想。
長髮如瀑的披散肩後,面露嬌柔的蔣詩柔笑意漾然,白裡透紅的細嫩肌膚如盛開的梅瓣般動人,眸底流轉的風情足以酥人心扉。
她說話的語氣不曾揚高,清清淡淡像在吟唱詩歌,彷彿她的世界是一片純白,半絲塵埃不染的佇立淨水旁,高揚柳枝為人們祝禱,沒人看得見她心裡住了魔鬼,正在嘲弄與之作對的敵人。
她是美麗的,同時也具備邪惡的本能,身為前擎天幫幫主的女兒下可能完全不受所處環境影響,該有的爭強好鬥她無一不會,只是未明白的展露在眾人面前而已。
「你的心智幾時才成熟?沒人可以永遠當個小孩,你明天就給我回英國。」撥開她企圖挑逗的纖指,鐵漢生表情一惡的下重語。
不被他的惡言惡語所逼退,她照樣撒嬌的不當一回事。「阿生哥你別那麼嚴肅嘛!一板一眼多沒情趣,你的那個她怎麼受得了,要不要我去找她聊聊天?」
她可是非常樂意喔!就怕他寢食難安的派一隊軍隊前往保護,擔心她的魔手伸向她對方。
「你敢!」他狠厲的抓起她的腕肘,口氣不帶寬容。
她犯任何過錯他都能睜一眼閉一眼,當是一時不慎犯下的小疏忽,看在蔣爺的份上他會盡量掩蓋,在道上混的人誰能清白一身呢!多多少少會沾惹一些是非,只要她的過失不大到法理難容,通常他會盡一己之力為她排解。
幾年前轟動一時的毀容案即是她所為,他以高價和對方和解並找人頂罪,才能避免她受牢獄之災,否則此刻的她哪能輕鬆快活的享受家居生活,早已是籠裡的困鳥難見天日。
受此教訓的她仍不知悔改,變本加厲的玩起自殺的遊戲,拖著一大票兄弟陪她去死,只因他不肯娶她。
經過那件事以後,心灰意冷的義父才決定帶她遠赴英國治療,看改變一下環境會不會有所幫助,免得他一手帶出氣候的手下死在自己女兒手中,叫他有何顏面對其家屬交代。
沒想到異鄉的人文氣息還是起不了作用,看她今日的所言所行,哪有過一絲一毫的懺悔之意,她仍是那個被寵壞的嬌嬌女。
他可以容忍她的胡作非為,不在乎她毫無理性的捉弄行徑,但是涉及他心愛女子的安危,她有再多的理由也不能脫罪,他不會讓她近乎瘋狂的偏執傷害到小毛球。
「阿生哥,你抓痛我了。」怎麼才幾年沒見他就變粗魯了,一點也不想想她細緻感的皮膚有多麼容易瘀青。
「不痛你怎麼知道反省,被你傷過的人比你更痛,你聽得見他們呼疼的聲音嗎?」她的自私讓下少家庭夢碎,而他是幫兇之一,所以他也有錯。
錯在縱容和協助,錯誤的金錢觀讓她無法無天,以為錢能擺平一切。
吃痛的微擰雙眉,她改弦易轍的放軟聲調,裝出令人疼惜嬌弱模樣。「好嘛、好嘛!人家知道錯了,以後我一定不敢調皮了,你就放開我的手吧!好哥哥,你快折斷它了。」
「真的想過自己做錯什麼事?」為什麼他一點也不相信,反而不安的擔心她暗使詭計。
「你別老是懷疑人嘛!疑心病重的人老得快,瞧你額上的皺紋多得足以夾死蒼蠅,還不趕快改過自新當個彌勒佛,天天笑嘻嘻的得保常樂。」她輕笑的要撫平他額角細紋,一副好妹妹的親膩語氣。
不敢輕信於她的鐵漢生不著痕跡拉開距離,以深思的眼神打量她話中的真實性。「明天你會上飛機吧?」
微微一僵,蔣詩柔盡量表現出沒被刺傷的神情,依然帶著笑意想攀上他的臂膀。「有必要那麼急嗎?人家難得回來一趟就讓我多待個幾天玩玩,人家也是有朋友好嗎,總要敘敘舊。」既然她回來了就不走,看誰奈何得了她。
「不行,你回台灣一事並未知會任何人,我怕蔣爺會擔心。」她絕不能留下,一留後患無窮。
「有你保護我爸還擔什麼心,打通電話給他不就得了,我這麼大的人還怕我走失不成,台北可是我出生的故鄉。」她一臉自在的表情毫無愧色,語氣輕柔的偎向他。
誰說她只會使壞,在某方面她算是孝順的女兒,不辭千里的辛苦趕回台灣,不就要為父親留住阿生哥這個人才,親上加親不是更有保障,女婿、義子他一手包辦,不怕他日後起了異心下照顧他終老。
「你忘了曾惹過什麼事嗎?對方的家屬仍然不諒解你那些殘酷的行為,我不贊成你繼續留在台灣,你會勾起別人的傷痛。」總之他會想盡辦法送她離開,絕不讓她又惹出事端。
「怎麼,我們給的錢不夠嗎?姓藍的那一家人也未免太貪心了,兩千萬夠他們花一輩子了。」早知道她就別跟他們客氣,一家老小全送去地府相聚。
「小柔,你還有臉說人家的不是,我把你的臉毀了還她如何?」果然不知悔悟,仍以自我為中心。
鐵漢生拿起桌上的拆信刀打算往她臉頰一劃,讓她嘗嘗恐懼的感覺,美麗的容貌不代表有權優越,別人的心也是肉做的,沒人應該接受她無理取鬧的傷害。
「不要呀!生哥,我會改、我會改,我保證不再亂來。」她嚇得臉發白,趕緊用雙手護著她引以為傲的嬌顏。
「我不相信你的保證,除非你給我乖乖的回到英國。」結實的雙臂環在胸前,冷然的黑瞳之中藏著對她的防備。
「法律不外人情嘛!你給我一個禮拜的時間到處走走,和朋友聊聊天,七天一到不用你費心,我一定二話不說的上飛機,絕下讓你為難。」她說得十分誠懇,讓人幾乎要信服於她無邪的說詞下。
「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你必須離開。」他有預感她絕對會掀起軒然大波,而且她不像表面表現得那麼平靜。
眼底閃過一絲恨意,清麗的容顏蒙上一層暗色,蔣詩柔被他的冷漠凍得想恨他。「阿生哥哥就那麼絕情呀!當年你被人砍得渾身是傷時,可是我為你包紮傷口,你不會這麼小氣讓我待幾天都不成吧!好歹我是這個家的主人。」
她說得合情合理、情義並重,稍有遲疑的鐵漢生無法硬下心腸趕她,前擎天幫總部確實是她父親一手建立起的。
「你要是再不放心就叫朗五跟著我,反正有他就近監視我,我還能為你惹來什麼麻煩。」就算出了事你也會保我,我何懼之有。
一旁又被點名的朗五驚得站不穩腳,砰地一聲滑倒,臉上的驚懼難以用言語形容,簡直黑了一大半。
為什麼站在柱子後面聽壁角也有事,他不過回來拿掉出外衣口袋的皮夾而已,不用受這種懲罰吧!對他未免太殘忍了一點。
他現在像方才倒著走出去成不成,就當他們誰也沒看到他。
可惜他的希望落空。
「三天,這是我的底線,不能再延。」
「哇!你想灌醉我呀!老調這種奇怪的酒給我喝,說,你有什麼企圖?」好漂亮的香檳色,讓人忍不住想嘗它一口。
「來到藍色酒館不喝酒,你要我數你頭上有幾根毛嗎?」她未免太瞧得起自己,販賣人口的事她還不屑為之。
45ml的坦葛雷特特級辛辣琴酒加上10ml的綠色沙特勒茲,倒入濃縮萊姆汁 5ml,帥氣的女酒保像故意嘲弄她的無知似,將調和的酒用克特杯在她面前搖晃,然後如表演特技一般劃了道美麗的圓弧,將酒汁傾注在透光的雞尾酒杯裡。
說她賣弄吧!是有點這麼個意思,誰叫她老是碰到不識相的酒癡,對酒一竅不通卻評語不少,總是質疑她調酒師的專業。
她看來像心理諮詢師嗎?怎麼她有問題就往她這邊跑,沒有酒品酒量倒是不錯,除了一堆她覺得嚴重、而她聽來可笑的廢話外,還真沒見她醉倒過,也不知她是真海量還是千杯不醉,老糟蹋她的好酒。
Hermit好笑的望著那頭依然亂得很有格調的蓬髮,十分佩服它總能保持一定的蓬鬆度,從沒見過有坍塌的一刻,一直維持毛茸茸卻不卷的感覺。
「是朋友就別提我的頭髮,我的心情已夠郁卒了,請不要加重我的憂鬱。」沒瞧見她臉上寫著不高興嗎?
她好寂寞喔!好像全天下的人都遺棄她。
「很抱歉,我和你從來就不是朋友,請不要用哀傷的眼神望著我,我離天堂的方向還很遠。」光看她無精打采的表情不難猜到她的心事,她有一張不擅掩飾的臉。
方良善忽地一楞,托著下巴的手突然滑開,整個下顎像倒扣的酒杯撞上吧檯,痛得眼淚都快瀨出來,想都沒想的依正常反應伸手要揉,完全忘了她手中端了杯酒,差點用雞尾酒洗臉。
要不是眼明手快的James及時伸出手攔下,這會兒她真要成為酒鬼一身酒氣,沒臉見人了。
「有必要那麼激動嗎?我當然不是你的朋友,我是騎士,你的救命恩人,別搞錯了。」逗弄她還真有趣,全無心機的信以為真,當場臉都垮了。
「哎呀!欺負小動物是有罪的,不管你是不是她的救命恩人,根據稀少動物保育法,你起碼得關上幾年,到時你得到監獄洗杯子咯。」她怎麼可以獨樂樂而不眾樂樂,一個人獨享和可愛動物玩的樂趣,實在太卑鄙了。
James一句話開罪兩個女人,四道冷箭齊往他身上射,而他不痛不癢的眨眨眼,憋著氣端走隔壁桌客人的空酒杯,等走過兩人身邊才揚起氣死她們倆的陽光笑臉,十足頑皮的男孩性格。
「如果你把他謀殺,我絕對不會說你殘忍,只能說他天理難容,死得其所。」什麼稀有動物,他才是一隻綠-龜。
龜頭龜腦沒個人樣。
頗有同感,但……「你今天的火氣挺大的,誰又招惹你了?」
不然她平時只會像受盡委屈的小媳婦躲在角落獨享寂寞,有時就一臉可惜的慫恿她去變性,說她當男人比當女人好看,她願當她登記第一號的情婦。
可是今晚是出奇的古怪,從一坐在椅子上就繃著臉,口氣不但含著大蒜味還嗆得很,看起來膽子比以往大得多。
「人家哪有火氣,是你改調這酒調得太濃了,害我跟著一肚子熱氣。」方良善頭一低怕見人,捧著酒杯輕嗅不飲,好像裡頭偷下了十斤黃連似,就算沾沾唇也苦不堪言。
Hermit笑得極冷的瞪視她。「你先給我嘗一口看看,要是真不合你口味,從明天起我改行賣咖啡。」
敢說她的調酒技巧不佳,她還真是勇氣十足呀!
「呵呵……沒那麼嚴重吧!我是發……」發牢騷。「咦,這酒的口感好獨特,感覺像踩在雲端裡。」
既夢幻又帶著點戀愛的滋味,不特別辛辣也不過甜,濃濃的酒香由舌尖傳送到咽喉,不澀不膩微帶藍姆的淡酸,含在口裡特別回味,讓她回想起曾作過的一個夢,關於一位傭懶似貓的高傲畫家和她情人的故事。
夢裡的她和她是如此的相似,可是真實世界卻大為不同,好像她在幽冥地府捨棄她認為不重要的東西才來投胎轉世。
酒液滑入胃中竟有股心酸,似乎不捨夢消失得太快,著迷又難忘夢的回香,忍不住一口一口的輕啜起來。
「心情好多了吧!沒再擺出一張苦瓜臉嚇人。」想挑剔她調出來的酒,再回去練十年功吧。
「討厭啦!你怎麼老愛取笑我。」害她以為真失去一個朋友。「這酒叫什麼名宇?喝起來挺順喉的。」
「『水晶露珠』。」她如是言。
「水晶露珠?」好詩意的感覺,像晨光中閃耀的一抹晶露,盈盈挑動夏日的明媚。」
「它很適合你,如現實中的一個夢。」她的神情給了她新靈感,純純淡淡不帶市儈氣息。
「我像夢?」方良善懷疑的偏過頭想。
「不,你就像活在夢裡。」她突然唇一揚的望向正在和客人聊天的Kin。「看到你宛如看到童話世界,單純而和樂,讓人非常開心。」
Hermit你太頑皮了,又戲弄咱們的客人,小心我扣你薪水。他的眼裡充滿笑意,風趣的要她別玩得太過火。
她眼一瞇叫他少管閒事,想當心靈導師就過來,別浪費她的時間。
「為什麼我不覺得這是一句讚美,有點諷刺意味。」十分敏感的方良善微皺著鼻,五官都攏成一團。
「當然是對你的讚譽,我們店裡的酷酒保很少跟客人聊這麼久,可見她喜歡你的程度勝過我這個老闆甚多。」真叫人傷心呀!他退居第二位。
不,他忘了她的塔羅牌,正確算來他只能佔第三名的缺。
Kin親自端著一盤香烤馬鈴薯盅來到她面前,笑容可掬的讓人感到親切,唯獨那口帶著外國口音的聲調令人微顰起眉,很想糾正他的發音,雖然那是他的特色之一。
不過他的外表彌補了一切,光看他笑口常開的模樣給人無害的信任感,不由自主的被他瞭然的笑臉所吸引。
「來到我們維也納森林可不能哭喔!不然人家會以為Hermit在酒裡下藥,讓你難以人口。」呵呵……瞧他多惡劣,連自家人都損上一句。
氣得牙癢癢的Hermit狠狠瞪了他一眼,轉過身為其他客人調酒,不理會這位不良阿督仔。
「我才沒哭,你不要亂說話。」她是被他們氣得眼眶都紅了。
「眼裡沒淚心卻酸酸的,好像梗著一口氣難發,找不到人發洩。」Kin輕輕的說著沒有一絲探索,只除了令人想哭的關心。
微微一愕的方良善睜大眼看著他,驚訝他像有透視眼。「你怎麼看得出來?」
你坦白的臉。「有心事別憋在心頭,說來聽聽說不定會輕鬆些。」
「這……」她猶豫的轉轉酒杯,眼神顯得侷促和靦意。「我……呃,那個……你……我……」
好難啟齒,她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又該說些什麼,坐立不安的一逕傻笑,支吾著開不了口一解心底的鬱悶。
「和感情有關吧?」瞧她吞吞吐吐的表情,不難猜出何事困擾著她。
哇!他好厲害喔!「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好崇拜哩!他跟Hermit一樣深藏不露,是擁有特異功能的高手。
Kin笑了笑,要她收起驚奇好好享受店裡的招待,悠揚的鋼琴聲是最佳的佐料。「你在想他到底愛不愛我,為什麼沒來找我,是變心呢?還是我不值得交往?」
他的精闢語調讓她大為欽佩,瞠大的水眸佈滿不可思議,就算侏羅紀的迅猛龍跳到她面前想一口吞了她,她也沒那麼驚訝,怎麼她嘴巴連張都沒張,他已經看進她的喉口,一語道破她隱隱不安的焦慮。
「不要問他愛不愛你,而是要問你信不信任他,恆久的愛戀是建立在彼此的信賴。」愛情有多種樣貌,叫人捉摸不定。
「我……」相信他嗎?方良善自問著。
Kin揚起和善笑容道:「你愛他嗎?這才是你應該思考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