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瑞瑟和畢雷斯兩大家族要聯姻了!公爵的千金-亦小姐和寇爾爵士將共結連理!
這消息在各界造成轟動的原因,並非只是兩大貴族的聯姻,更是這婚姻代表著弗氏和畢氏兩大企業集團的結合。
另外,新郎的溫文儒雅、英俊瀟灑,與新娘的清艷動人,溫婉嫻靜,也是繼弗瑞瑟爵爺與夫人童話似的結合,又一次令人艷羨的企業界愛情童話。
在新聞媒體看來,王子與公主的完美結合,彷彿成了弗瑞瑟家族的專利!
因此,在今天這樣一個特別的日子裡,大教堂裡擠滿了兩大家族前來參加婚禮的親朋好友,而媒體採訪記者則將教堂外所有的空間佔據得水洩不通。
「小姐,你不要緊吧?」始終服侍在旁的瑪麗蓮憂慮地看著似乎要被重重婚紗吞沒的-亦,那一身華貴的妝扮更凸顯了-亦心神俱碎的憔悴。「這幾天你都沒吃東西;你的身子會撐不下去的。」-
亦木然地看著這新娘休息室闔閉的房門,靜靜地聽父母歡喜接待來賓的隱約談笑,乖順地讓造型師為她上最後的彩妝,心,則是已經空了。
「我沒事。」她的聲音幾乎低得聽不見。
從今後唯一能讓自己心臟振奮一跳的,就是飛狐仍活在世上的念頭了;飛狐,只要他仍活著,她也會活下去的,-亦這樣無聲地告訴自己。
而與新娘的哀傷無奈有天壤之別的,是新郎的神采奕奕。
只見寇爾身著白色燕尾服,周旋在賓客間,顯得意氣風發,那爽朗無比的笑聲,讓人感受到這是寇爾最美好的日子。
不錯!今天是寇爾完成多年心願的好日子。
婚禮即將開始,他滿意地看著賓客們入座,看著證婚的神父緩緩踏進神壇,等著結婚進行曲的旋律開始。今天他總算能光明正大地擁住他夢寐以求的金礦了;而今天以後,他將獨霸企業界的天下。
看著眼前完美的一切,寇爾止不住嘴邊得意的笑。
「雷諾組長,聽說飛狐的案子還在審判中,不知您有什麼感想?」
記者們不意看見前來參加婚禮的國際刑事組長,紛紛將麥克風指向他。
由於殺手飛狐落網的消息太轟動了,向來備受媒體冷落的雷諾組長在這案件上大大出了風頭,所以一說起這件事,總有些昏陶陶的。
「飛狐是個罪大惡極的冷血殺手,」雷諾組長昂頭挺胸,裝腔作勢,聲音更是比平常洪亮好幾倍。「所以處理這種案件最好的方法就是速戰速決,何況幾度審判飛狐的結果,都是唯一死刑。」
「那麼,這就表示飛狐要坐電椅的日子近了!」其中一名記者問。
雷諾組長哈哈大笑。「不用等多久,等這婚禮的鐘聲一響,飛狐也差不多該離開這個世界!」
當下從記者群中傳出一片嘩然,立即有記者要探問。
雷諾組長卻裝模作樣地將手一擺。「對不起,各位,我們現在婚禮上,裡面的人在等著哩!失陪了!」
有著拳擊手身材的雷諾組長踩著醺醉的腳步走進教堂,那種受人矚目的興奮仍燃燒著他的全身,完全沒有注意到前面快步走開的女孩。
飛狐要坐電椅?就在今天鐘響的剎那?臨時被拉出來當招待的瑪麗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聽小姐說,只要她與寇爾結婚,寇爾就能保證飛狐會得到自由,怎會……
瑪麗蓮想告訴自己,是雷諾組長胡說八道,然而,寇爾的保證又有幾分真實呢?不管怎樣,她得在婚禮開始以前,讓小姐知道這件事!
就在這時,一陣結婚進行曲的樂聲自廳堂朗朗傳出,瑪麗蓮感到一陣冰冷貫穿全身,上帝!太遲了嗎?
一個垂著頭的碩壯東方男子被兩名監獄的看守人拖向電椅室。
身著黑衣的神職人員用悲天憫人的目光看著刑犯被拉到冷硬的電椅上套上金屬帶;他踏著安詳的腳步,走向刑犯面前。
「我是安得烈神父,你準備向上帝認錯了嗎?飛狐,我的孩子。」
神父看著被蒙上眼睛,只剩一口氣的受刑人,神色溫和地問。
結婚進行曲的旋律響了。
身著白紗禮服的-亦裊裊玉立在廳堂外,等待父親領她踏上紅毯的那一端。
「-亦,我的孩子,」透過白色罩紗,-亦看到父親眼角閃著感動的淚光,給她一個最慈愛的笑容。「你好美!美得讓我和你母親捨不得把你嫁出去!」-
亦沒出聲,只是現出一個無力的微笑。
廳堂的大門緩緩開了,在紅毯另一端等待的是儀態瀟酒的寇爾,-亦卻什麼也感覺不到,只麻木地將手擱進父親的臂彎,捧著花,跨上紅毯的第一步。
「小姐——」瑪麗蓮帶著微喘,眼眸閃著驚慌地猛煞住急奔的腳步-
亦微微將臉一側,對瑪麗蓮無奈地笑笑,不曉得這婚禮以後,她是不是仍然可以把瑪麗蓮帶在身邊,她對自己是如此貼心……
「小姐——」瑪麗蓮朝爵爺不滿的神情投以歉然的眼光,再次小聲急喊。
正跨出紅毯第二步的-亦不解地看著瑪麗蓮伸手遞來一張紙條,見她眼色迫切,便不假思索地接過,抓在手中。
瑪麗蓮一定也是捨不得和她分開,又不好當面說,所以才把心裡的話寫在紙上吧?可是她正走在紅毯上,該不該現在就打開來看呢?-亦一面跟著父親緩緩向前走著,一面在心中斟酌著。
或許,現在才是時候,-亦暗歎了口氣,等婚禮過後,定會有一堆煩人的瑣事,恐怕會纏得自己分不開身。想到這裡,她悄悄打開握在手中的字條。
「爵士背信!婚禮鐘響,飛狐喪命!」
這是什麼意思?-亦頓感暈眩,這是什麼意思?
就在她急切地要將頭緒理出之際,婚禮的鐘聲,響了。
婚禮的鐘聲,響了。
這傳播著喜樂的鐘聲從市區的大教堂裡,隨著冬日的冷風吹送,吟吟地來到了市郊這幢陰暗森寒的建築物。
在電椅室裡,為首的典獄長面無表情地看了下時間,對執刑人微微頷首。
立在高壓電源開關旁的執刑人點頭會意,伸臂將電源擎手用力往下一扳。
剎那間,藍色的電光在室內唯一的座椅閃起,被銬在椅上的人隨著電光的飛舞猛烈地抖動身子,幾分鐘後,電源被切斷,一切恢復平靜,如往常般。
不同的是,頹然坐在電椅上的身軀,已經沒有生命了。
飛狐死了!電椅室參與這回行刑的人互望了一眼,一切都過去了!
飛狐死了!鐘聲響起,飛狐死了!-
亦看不到周圍的一切,腦中只脹滿一個訊息——鐘聲在響,飛狐死了!
她轉頭望向父親,似乎看見父親的側臉離她好遠,音樂的旋律像被布幕悶住一樣,而跨出去的腳步好像也越來越浮,踩到地了嗎?她不知道!
隔著白色的罩紗,她恍惚看著面前高大健壯的背影,是飛狐在紅毯的另一頭等她嗎?隨著混亂思緒起伏,-亦的腳步開始加快,快得令在場的每個人均感詫異。
飛狐!-亦無聲地喚著,急急走到神壇前,她就知道,她的飛狐不會死的!他要看著她,一生一世地……
當她走近,見伊人轉過身來,不禁欣喜若狂,忘情地掀起頭紗,然而定睛一看,整個人登時像被凍住似地呆了,寇爾?
經過幾分鐘沉默後,-亦像作噩夢似地驚叫起來,在眾人明白怎麼回事以前,-亦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亦在婚禮上突然昏厥和飛狐被處刑的消息分別在報章媒體大幅刊登好一陣子,所幸很快就被其他熱炒的新聞給取代,但仍不時成為民眾茶餘飯後談論的話題。
不過,這些消息都不影響這個小房間的安靜。
這是巴黎市內中下收入的住宅區,這房內的擺設除了必要的傢俱外,無一長物,簡單得很。
只見一個滿頭白髮的東方男子蹲坐在窗台上,開著小窗,迎著冷冽的空氣,有一下,沒一下抽著手中癟扁的香煙,一根完了,接著又一根,直到一聲細弱的呻吟從床上傳出,才回頭淡淡地瞥了一眼。
「……這……這是什麼地方?」床上的東方男子把逐漸清醒的眼光轉向抽煙的男子。「……老……老狐狸……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老狐狸懶散地噴出最後一口煙,順手把煙蒂掘進煙灰缸。
「我不來,你活得成嗎?」他的語氣仍是漫不經心。
那男子仰著臉吐了一口氣。「我還以為自己……沒想到你會來。」
「我能讓你這個臭小子壞我這只『飛狐』的一世英名嗎?」老狐狸姿勢不變地蹲坐著。「我早說過,你不適合當殺手,見到女人就心軟,特別是那個不中不西的小丫頭,嘖嘖!」-
亦!提到-亦,飛狐的心便隱隱作痛,新婚的她,此時應該在有陽光的地方度蜜月吧!她那湖水般的綠眸襯著花般甜蜜的笑靨,在陽光下會更加燦爛……
「喂喂!」不知何時,老狐狸已走到床邊,不客氣地敲了敲他的頭。「腦袋裡別淨裝那些風花雪月,該幹點正經事了!」
飛狐對-亦蒼涼的情思在頃刻間全被老謀深算的老狐狸硬生生敲掉了。
他下意識地動動身子,意外地發現四肢並沒有想像中的沉重,卻聞到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惡臭瀰漫著整個房間。
「什麼味道這麼嗆鼻?」他忍不住掩住鼻端,坐了起身。
老狐狸卻若無其事地坐回窗台,又摸出一根皺巴巴的煙,悠哉點燃。
「臭吧?」他噴了口煙,朝飛狐擠擠眉。「這可是治你皮肉之苦的仙丹,同時為了要早一點把你薰醒,我又加了幾味特臭的草藥。」
這時,飛狐才發現自己全身敷滿了奇臭無比的黑色膏狀物,不禁感到啼笑皆非,難怪老狐狸要坐在窗口邊。
飛狐倏地站起身,便一頭衝進浴室,忙不迭地打開水喉,讓源源的熱水從蓮蓬頭澎湃瀉出,因為他再也受不了這一身的惡臭了!
經過一個鐘頭的沖洗,草藥的惡臭已消,飛狐總算能放心地走出浴室,卻不意看到桌上擺著一堆文件以及幾天前的報紙,上面正刊登著飛狐坐電椅,受刑而死的消息。
「你到底是用什麼法子把我弄出來的?」他看著報上所刊登的消息問。
老狐狸笑笑,掏出一把槍和鈔票。「瞧見沒?這兩樣是所向無敵的法寶!」
飛狐不覺莞爾,明白老狐狸一定是威逼利誘監獄裡的看守人,找到與他體格雷同的死刑犯人,偷天換日地將他從死神的手中搶救下來。
「咦?這報紙怎麼被剪成這樣?」他微蹙著眉心,拿起被剪掉一個大窟窿的報紙,奇怪地問道。
「這你就別管!先看看那下頭的文件。」
「文件?」飛狐翻看著擺在報紙下的文件,隨口念著。「畢氏大樓產物保險投保的原始資料,還有磁片?老狐狸,你想做什麼?」
「當然是要讓這玩意兒從電腦裡弄掉,」老狐狸語氣輕鬆得像在話家常。「反正這只不過是戲弄,傷不了人的,瞧!電腦都給你準備好了!」
飛狐點點頭,在電腦面前坐下,開始熟練地在鍵盤上敲打起來。
這個畢氏集團不知什麼地方得罪了老狐狸,飛狐一面打著電腦一面想。老狐狸是個恩怨分明的人,老天要保佑這棟大樓就別有事,否則一旦他把這投保資料從保險公司的主機裡弄掉的話,肯定會有一場雞飛狗跳。
「好了嗎?」老狐狸閒散地坐在窗邊,開始看起電視。
「如果那公司有人在用電腦的話,這招是行不通的。」飛狐嘴上如此說著,其實已輕易地進入這保險公司的電腦主機,並找到了畢氏的檔案。
「別管這麼多,你放手做就是了!」老狐狸的語氣雖是懶散,但畢竟是養大並教育飛狐的人,所以飛狐自然不會違拗他的任何要求。
「照你說的!」飛狐在這頭掘下了那決定性的一鍵。
就在飛狐轉身望向老狐狸時,眼光被電視影像吸引住了。
一個辦公大樓爆炸的畫面映入飛狐的眼簾。
「……畢氏辦公大樓在一個小時前突然在頂樓發生爆炸,然後接二連三的爆炸在這棟樓的各處連續發生,直到現在還……」
聽著現場記者的播報,飛狐不解地看了下老狐狸,後者事不關己地聳聳肩。
當飛狐將視線調回電視時,一個溫文儒雅的輪廓躍進電視畫面,飛狐不由得心一震,這不是-亦的……
只見螢幕上的男人傳出壓制不安、力求穩定的男音。「……這場爆炸發生得太突然了,我只能說,很慶幸這是發生在假日裡,至於損失,我想我會跟我的保險公司……」
寇爾-畢雷斯爵士?飛狐瞬也不瞬地盯著小螢幕上的名字,心又痛了起來,沒錯!他就是-亦的夫婿!
飛狐不禁蹙起眉心,琢磨著適才老狐狸要他做的事,這前後的來龍去脈……
「老狐狸,你想搞什麼鬼?」他十分清楚老狐狸的個性。「那棟大樓的爆炸是你動的手腳吧?」
「也沒什麼!」老狐狸又點燃另一根彎扁的煙。「我只是習慣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他說著,又斜眼睨著飛狐。「難道你對他一點意見都沒有?他可是抓你坐牢,把你海扁到只剩一口氣的主謀人。」
沒意見是自欺欺人的說法,但一想到寇爾是-亦的新婚夫婿,飛狐就狠不下心去報這個仇。
只聽老狐狸的聲音響起。「其實這什麼集團的倒不倒無所謂,只是能讓那個頭長金毛的叫什麼來著?讓他急得撞牆才是重點!」
「寇爾-畢雷斯。」飛狐替他說出。
這是老狐狸的毛病,從不好好稱呼一個名字。
看著飛狐一臉沉鬱的神情,老狐狸閒閒地噴了口煙。「瞧你一副世界末日的樣子,怎麼?你擔心那個不中不西的小丫頭吃苦受罪啊?」
這話說中了他的心事,只見他的臉色更沉鬱。
「真是!」老狐狸連嘖了兩聲,以示不滿,隨即又說:「有個東西在電腦鍵盤下頭,你自己看。」
飛狐依言翻起鍵盤,詫異地護現原來被剪的報紙藏在這裡,但更令他驚愕的是上面的新聞——
童話的婚禮憂鬱的收場-
亦-帕翠夏-弗瑞瑟公爵千金在自己的婚禮上不省人事,無法順利成婚,急壞失望的新郎倌,童話般的婚禮可能就此破滅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飛狐無法置信地抬眼問。「為什麼她會昏倒?」
老狐狸散漫地聳聳肩。「也許她忘了吃早餐,也許是婦女病,也許是……」
不待老狐狸說完,飛狐已不見蹤影了。
「嘿嘿!虧得我老謀深算,料事如神!」老狐狸自言自語道。「否則別想他會把我交代的工作給做好!」
「什麼叫做沒有畢氏集團的檔案?」
這家規模頗大的保險公司裡,寇爾正在氣派的經理室裡大發雷霆。
「對不起,爵士,」經理直哈腰賠不是。「我們真的來回找了不下千百次,電腦裡就是沒有畢氏集團的檔案,而且原始資料也……」
「這是你們公司的辦事不力!難道就不能先撥款下來嗎?畢氏集團怎麼說也是你們的大客戶!」寇爾振振有詞地道。
「是的;是的,我們也很清楚,但是目前真的找不到畢氏集團的資料,所以就算我們有心撥款,無法紙上作業,只怕我們也無能為力。」經理頓了頓。「何況這回的爆炸案有人為的嫌疑,這樣一來,理賠方面就……」
「人為的嫌疑?」寇爾回頭怨毒地看著經理。「你的意思是這件案子是我自己拿炸藥把大樓轟了,好詐騙你們的理賠金?」
「不!」經理連忙又搖頭又搖手地賠笑。「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寇爾恨恨地皆視經理幾秒鐘。「我要控告你們公司有意吞掉畢氏集團應得的保險金!」
在經理錯愕的眼光下,寇爾忿忿地走出保險公司。
可惡!他居然被認為是這爆炸案的始作俑者!寇爾坐在車內氣憤地想著,但這解決不了問題,總公司被夷為平地,這是多慘重的損失!何況海外投出的資金虧空得……
寇爾看著車窗外一一掠過的街景在心中盤算著,看來只有這樣了!
「到弗瑞瑟爵爺的宅第!」他吩咐司機道。
「所以,就是這樣。」
寇爾坐在華貴的客廳裡,將自己一套說法呈現給坐在對面的爵爺夫婦。
爵爺點點頭,沉吟許久,才帶著考量開口。「我佩服你的點子,寇爾,但是這計劃目前是行不通的。」
「為什麼?」陰沉在寇爾的藍眼閃過,但很快地,他堆上笑臉。「願聞其詳,爵爺。」
「你剛剛所說的那一套計劃,若是在資金充足的情況下,確實很吸引人……」
那麼,是嫌他沒辦法弄到足夠的資金嗎?
寇爾壓下心中的不滿,將更多笑意往臉上堆。「爵爺,難道您是看到畢氏辦公大樓被人炸了,所以對我心存戒惕?」
「不是!當然不是!」爵爺立即搖頭。「你不是有保險嗎?何況大樓炸了可以再蓋,這是小事,不過,我替你擔心的是海外的運作。」
「海外的運作?」寇爾露出不解的神情,但內心卻響起警鈴。
果然爵爺接著便說:「這陣子老有傳聞說畢氏的海外企業已經一蹶不振,我原本不相信,至少沒那麼嚴重……」
「是沒那麼嚴重……」
「可是,」爵爺堅決地要把話題轉回。「經過我派人調查一番後,發現情況比外面的傳聞還糟,因此對於再次投入資金的問題,實在有待商榷。」
頓時,寇爾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臉上的笑意隨即變得尖刻。「是不是因為這樣,所以你才千方百計的讓-亦在婚禮當中昏倒,這樣才能掩飾你們對這門婚事反悔的心態,才能夠藉此侮辱畢雷斯家族!」
「你誤會了,寇爾,」夫人在旁急急喊道。「你對我們的大力幫忙,我們都很感激,但-亦……」
「寇爾,先別激動!」爵爺看著他。「我只是就事論事,跟你和-亦的婚事不相干。」
「那麼對於我所說的計劃,爵爺您是不考慮了?」寇爾幾乎是瞪視著爵爺。
「寇爾,」爵爺深吸一口氣,耐心解釋。「如果這只是千萬元的投資,當然沒問題,但是你所談到的,是關係上億美元的資金流轉,這是任何企業人都會考慮的問題,何況以畢氏集團的現況來看,挖一洞來補另一洞並不是辦法。」
「謝了!我想我不是來聽訓的,」寇爾陰沉著臉起身。「告辭!」
爵爺夫婦錯愕地看著寇爾倏地轉身離去,對於寇爾前後態度的驟變,也只能猜測或許是辦公大樓的事件讓他心情不好!
然而,正要忿忿離去的寇爾在廊道上突然聽見陣陣斷續的鋼琴聲,內心一動,是-亦在彈琴!
說到-亦,寇爾更是憤恨難平,倘若她沒在宣誓前的剎那昏厥過去,婚禮便能照常舉行,而他便能名正言順地開口要求爵爺幫忙,在那樣情況下,他們也會不得不出資了。
現在,爵爺夫婦卻以-亦身體需要調養為由,把這門婚事擱在那兒,不上不下,現在見畢氏集團有了困難,更是拿出千百種理由把他冷落一旁。
眼見自己長久以來的計劃就在要成功的剎那完全粉碎,寇爾無法不恨-亦,-亦竟在最緊要關頭,壞了他的大事,哼!他怎能讓-亦如此好過!
思緒起伏間,一個主意令寇爾的眼睛驟然一亮,只要他佔有-亦,讓-亦懷了他的孩子,就不怕爵爺不讓他成為弗瑞瑟家的女婿!
想到這裡,寇爾帶著若無其事的神態往樓上走去-
亦在二樓的鋼琴室,琴聲仍舊斷續傳來……
坐在鋼琴前的-亦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琴鍵,心裡滿是飛狐的影子。
一星期前的婚禮是場噩夢,而婚禮上的鐘聲更是將她敲進黑暗的深淵。
飛狐坐上了電椅,飛狐死了!飛狐死了!
當時的她,流不出淚來,卻在婚禮上不省人事;現在的她,依然流不出淚來,因為心已空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父母決定將婚禮無限期地延後,若是寇爾無法忍受,可以主動解除婚約,不曉得寇爾當時是什麼反應,不過,這對她已不重要了。
無論你必須怎麼走,我會看著你,這是我說的!
騙人!人都到另一個世界了,還要怎麼看她?
深陷於哀慟的-亦並沒有發覺那個從身後靠上前來的身影,待發現要轉身時,卻被兩條有力的手臂緊緊箍住了。
「現在怎麼沒昏倒?像婚禮上那樣!-亦,親愛的。」
那舔舐著她耳朵的聲音教她一驚。「寇爾?你幹什麼?」
「丈夫抱妻子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寇爾說著,便俯下臉,猛力汲取她頸肩粉嫩的微香。
「放手!誰是你妻子!」-亦奮力掙扎起來。「放手啊!」
可是寇爾卻對她的叫喊置若罔聞。
對-亦,今天他是勢在必得!
終曲
現在是午茶時間,瑪麗蓮捧著茶點,匆匆往鋼琴室走。
這是她精心調配的茶點,希望日漸消瘦的-亦小姐能看在她努力的分上,多吃點東西。
打從小姐自婚禮昏厥醒來後,精神更是委靡不振,彷彿任何事都提不起她的興致,而人生也不再有意義;這使得爵爺與夫人都非常擔憂,而瑪麗蓮更是無時不陪在小姐身邊。
今天在午茶以前,她想起了祖母曾教她調製的一種花草茶秘方,據說喝了能促進食慾,她立即迫不及待地趕到廚房準備,希望這茶對小姐真的有效。
瑪麗蓮快速走著,但等到要走近鋼琴室時,卻聽到一陣叫聲隱隱從門的那邊傳來,不禁加快腳下的步伐,走到門口。
門把從內上鎖讓她本能地心一驚,立即放下手中的捧盤。
「小姐!小姐!」她急急拍著門高聲喊著。
只聽-亦的叫喊不時悶悶傳出,間或夾雜著其他聲音,她不禁將耳朵貼在門上,凝神傾聽,臉色驟然一變。
上帝!是寇爾的聲音!他怎麼……瑪麗蓮驚愕地退了一步,不意踢到放在腳邊的捧盤。顧不得茶水被踢得四溢而出,瑪麗蓮旋即轉身,以最快的速度衝向坐在客廳裡的爵爺和夫人。
「瑪麗蓮,救我!」-亦聽到瑪麗蓮在門外的叫喊,本能地呼喚得更大聲,可惜透過厚重的房門傳過後,變成悶而模糊的語音。
「叫吧!」寇爾將-亦壓在地毯上,面露猙獰地說:「沒有人救得了你!門不但被我鎖住了,鑰匙孔也讓我堵上了,你是天生注定要當我的妻子!」
「我寧死也不當你這個人渣的妻子!」-亦咬牙怒罵。
「你會收回這句話的!」
寇爾說著,便一把抓起她的衣襟,正要猛力撕碎之際,忽然「匡啷」一聲,鑲框的窗戶立即破了個大洞,而碎玻璃連著窗欞也散落一地。
只見一個黑色高大的身影背光而立,在寇爾反射性一怔之際,以極快的速度衝上前來。下一秒鐘,只見寇爾的身子被這猛一撞而飛開。
倒地的寇爾隨即忿忿大喊一聲,朝這黑影撲去。
而-亦,早已本能地瑟縮一旁,不知所措地看著眼前猝不及防的打鬥。
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絞扭在一起的兩個身影,縮在角落的-亦腦中一片空白,完全無法思考。
「糟糕!這鎖插不進去!怎麼辦?」瑪麗蓮拿著鑰匙憂鬱地喊。
「-亦!」夫人焦急地拍著門。「-亦!你在裡面怎樣了?」
「看來只好把門撞開了!」爵爺緊蹙眉心,下了決定。
鋼琴室門外焦急的眾人,見鑰匙不管用,爵爺正要管家叫人來撞開這扇厚重的門時,卻「咻」的一聲,一顆子彈正中門鎖位置,頑固的門鎖立時被打個粉碎。
看房門能打開,大夥兒情急地衝進去,完全忘了回頭察看究竟是誰放的槍。
眾人一衝進鋼琴室,便見到一個壯碩的身影將寇爾狠狠一拳揍倒在地。
倒地的寇爾突然驚慌地大叫一聲,無法置信地喊:「你……你是飛狐?不可能!你已經死了!
「沒錯!」飛狐上前一把抓住寇爾前襟。「可是我還魂了!失望吧?」說著,又狠狠發出一拳。
這一拳,可把寇爾給打得一動不動了!然而,沒人理會這些,眾人只啞口無言地瞪眼看著飛狐緩緩走向瑟縮在角落,睜著夢幻似迷︰B添的-亦。
「ND051!…」夫人見狀,憂急地喊,卻被爵爺拉住,示意靜觀其變。
只見飛狐緩緩蹲下身去,瞬也不瞬地注視-亦,兩人如此凝眸對望,彷彿天地間只剩他們,其他人都不存在了。
就在眾人怔忡之間,寇爾猝然飛起,兇惡地朝毫無所覺的飛狐衝去。
大家本能地驚呼出聲,眼看著寇爾就要將手中的花瓶砸向飛狐,而飛狐竟仍渾然不覺地怔怔看著凝望他的-亦,讓擠在門邊的眾人狂捏冷汗。
就在此時,又是「咻」地一聲,不知從何而來的子彈將寇爾擊倒,這出人意表的場面又教眾人目瞪口呆。
「用不著大驚小怪!他中的是麻醉槍。」那個大刺刺走到寇爾身邊,再把槍光明正大揣進懷中的人,竟是大家都陌生的老狐狸。「專打畜牲用的!」
只見老狐狸朝心神早被愛人佔滿的飛狐不滿地嘖了一聲,自語地說:「早說過這臭小子不是干殺手的料!一看到自己的女人,魂都飛了!
「啊?!你……你是那個流浪漢,」瑪麗蓮卻驟然詫異地叫了起來,隨即又有所頓悟喃喃地說:「噢!原來你已經這麼老了!」
「老?」滿頭白髮、年過六十的老狐狸向來就最不服老,更恨人說他老。「注意一下你的嘴!小丫頭,當心咬斷你的大舌頭!」
不待瑪麗蓮有所反應,老狐狸又開口了。「喂!快來幫忙把這頭上長金毛的傢伙拉走!」
他的話似乎頗具權威性,大家一聽便七手八腳地上前將昏死的寇爾抬走。
「看來……,我們錯了!」夫人看著被抬出去的寇爾,輕聲地說。
「我們也要重新估量那個年輕人了!」爵爺用只有夫人才聽得見的音量說。
原來這才是飛狐的真面目!幫忙搬運寇爾的瑪麗蓮不住偷眼打量著正用無限愛憐凝視-亦的飛狐。
雖說沒有貴族優雅的氣息,但清俊的輪廓卻透著某種原始的野性與東方的神秘,和寇爾相比,更勝寇爾一籌!難怪小姐對他深情不移,連她,對男人頗有一番心得的瑪麗蓮,看了這個飛狐都會忍不住怦然心動呢!
「別流口水了,沒你的分!」老狐狸的聲音陡然在瑪麗蓮耳邊惡毒響起。
這話卻道中了瑪麗蓮的心事,她的耳根不禁一熱,轉頭啐了老狐狸一口。
「你挑撥離間啊?臭老頭!」她朝老狐狸大扮鬼臉道。
「老頭?」老狐狸恨恨瞇起眼,斜斜睨起瑪麗蓮。「你再說一次!
不過,這些鬧烘烘的話語完全驚擾不了角落含情對望的一對,知趣的大家也很快地把鋼琴室給讓出來。
終於,這凌亂的房間歸於平靜,一種歡欣的沉默在空氣間飛揚著。
久久,飛狐總算先開口了,聲音有著數不盡的輕憐蜜愛。
「你打算就讓我們這麼大眼瞪小眼的過一輩子嗎?」
「噢!飛狐!」-
亦湖水似的綠眸立時蒙上一層款款深情的迷霧,挾帶著要脹破胸口的驚喜與感動,她急急投進飛狐的懷中,迫切地感覺以為不能再有的甜蜜與溫暖。
不明白他是怎麼活過來的,更不明白他這回是怎麼及時出手救她的,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她的騎士回來了!帶著她的心回來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