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務完成後,能好好洗個澡,真是莫大的享受!
飛狐不知道自己在蓮蓬頭下待了多久,不知什麼緣故,竟越來越愛這樣待著,甚至在連走出浴室後,還讓雨點似的水珠自蓮蓬頭噴灑而出。
這樣坐在房裡,凝神靜聽著自蓮蓬頭灑瀉而出的水泉,恍惚間,他總覺得好像-亦在隔壁洗澡,好像隨時都會穿著他的衣衫,亮著湖水似的綠眸,笑吟吟地跳到床上,愉悅地哼著歌鑽進床鋪入睡。
自己真是有病了!他日復一日地對自己這樣罵著,卻夜復一夜地做著同樣的動作,洗完澡後,傾聽浴室水瀉的聲音,想像著-亦依然在……
這究竟是怎樣的病態?如此對一個相處才不過幾天的女孩朝思暮想,魂牽夢縈?當初不也是自己執意結束彼此不應有的牽絆?
從每回的電視報導上看來,一回賽過一回嬌媚的-亦都能做到忘卻,而他這個始作俑者竟還這樣念念不忘!真是……
剛從浴室走出來的他,見電視上又出現那讓自己時時低回的清艷容顏時,不由得咒罵一句,走過去準備將電視關了。
是該下定決心徹底忘卻的時候了!或許他在歐洲停留太久了、或許他該回南非去,看看老狐狸是不是還活著,或許……
「……弗瑞瑟公爵的愛女-亦郡主在今天下午馬球場的貴賓席上觀賽時,突然失蹤……」
電視裡的報導讓他猛地打住要關掉的動作,心臟也急速跳動起來。
這是他聽錯了吧?-亦怎會又不見了?
是這臭丫頭在惡作劇吧?他緊盯電視螢幕故作輕鬆地想。
然而,電視螢幕所顯現的下一個畫面,明白告訴他,這不是-亦的惡作劇,-亦可能會對他做戲,但是畫面裡爵爺夫婦哀痛欲絕的神情卻萬分不假。
他緩緩在角落的沙發上坐下,心緒墜落在深沉的思潮裡,眉心隨著念頭的流轉而越凝越緊-
亦不見了!他硬逼自己面對現實,-亦有可能已經遭到綁架!
飛狐不自覺合上眼,一顆心劇烈絞擰起來-
亦會在哪裡?誰會綁架-亦呢?-
亦在哪裡?
這個問題恐怕連-亦自己也弄不清楚。
當她緩緩睜開眼睛時,眼前一片朦朧,感覺上似乎有人走近,有人說話,她的注意力卻完全無法集中,似乎連思想都是渙散的。
她的眼皮只張了一下,旋即又重重合起,連自己身在何處都來不及問。
好暗!好沉!好NB729!…
馬球賽正熱烈地進行著,並不會因公爵千金曾在此失蹤而取消賽程。
觀眾席上的火爆的加油聲亦然。
在今天貴賓席上,有一個西裝筆挺,清峻偉岸的東方男子專注地看著球場上人馬合一的運動,但他微揚的單眼皮下深沉不見底的黑眸卻透出一股冷靜,完全沒有感染在場的那種狂熱。
他今天坐在這裡自然不是為了球場上激烈的球賽,當然也不是巧合,而是經過了幾天幾夜的盤算與計劃才決定採取的行動。
那天,-亦就坐在他的位置上;飛狐思量著:沒有人看她走出去,她卻就此消失,而爵爺夫婦也沒接到任何勒索電話,這……詭異!
「先生,」一位身著制服的侍者打斷了他的思緒。「請問還要來點什麼嗎?」
飛狐心念一動,就這兩天來的觀察,負責貴賓席的服務生似乎只有三四位,所以那天在貴賓席上的所有動靜……這些服務生就算不明白來龍去脈,也應該看到些蛛絲馬跡!
想到這裡,他刻意用生澀的法語開口。「聽說幾天前有個公爵的千金在你們這裡失蹤,好像就在我這個座位上,我會不會也這樣突然不見了?」
那侍者臉色微微一變,勉強維持笑容。「先生,您說笑了……」
「真的!真的!」他用指證歷歷的口氣講。「電視不都報導出來了嗎?說不定是綁架,唉唉!真是危險,來這裡的人都……」
「那件事與本球場無關!」侍者急急說明。「來看球賽的貴賓有不少……」
「這麼說來,」他顯出好奇的神情。「那天那個什麼公爵千金來觀賽時,這個貴賓席上不只她一個貴賓嘍?」
「當然!」侍者立即說。「其實觀賽的貴賓向來不多,但也不會只有一個而已,那天倒是挺熱鬧,有人還喝醉了酒……」
「沒聽說看球賽還會喝醉酒。」飛狐嗅到一絲怪異,卻故意露出不相信的臉色。「騙我是外地來的嗎?」
「就在後面那幾桌,」侍者往後一指。「幾過月來那邊有桌客人老喝醉酒,醉得不省人事,老要同伴抬他出去,所以印象深刻,不過,最近倒沒看見了。」
最近?難道這幫人會和-亦的失蹤有關?
飛狐心神一凝,卻擺出一副姑妄信之的表情。「我敢用一百美元打賭,你現在已經忘記他有多少同伴,甚至他長得什麼樣,叫什麼名字。」
侍者現出穩操勝算的笑容。「先生,我敢說您一定是從蒙地卡羅順道過來的觀光客,賭興未艾,不然就不會……」
「沒錯!」飛狐臉現驚喜,抽出鈔票。「這麼一來,我更要跟你賭這一把!」
「這樣的話,對不起,先生,您輸定了!」侍者清了下喉嚨。「那個老喝醉酒的年輕人是棕黑短髮,戴眼鏡,以男人標準來說,過分瘦小了點;同伴有男有女,有時三五人,有時七八人,都喊他『皮耶』。」
皮耶?同伴?飛狐微蹙眉頭,隨即陷入沉思。
「先生?」侍者輕咳了一聲示意。
飛狐立即回神將手中的鈔票給他,誇張地打了個呵欠。「光看球賽,沒得賭還真掃興!我想,那天那個什麼公爵千金來觀賽時,一定把她悶死了!」
「可不是嗎?」侍者笑了笑。「有人說那天公爵千金看球賽時忍呵欠忍到流淚
這話讓飛狐的心猛一提,這不像-亦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所做的事,難道有人對-亦下藥、頓時,他感到血氣沸騰。
冷靜!他勉強對自己說,這時的他極需要喝口酒好讓思緒穩定!
讓侍者送上一杯雞尾酒後,他緩緩啜了一口,看著侍者退下的背影,心頭卻過濾著適才侍者所說的每一句話。
這麼說來,若真和-亦有關,那麼這肯定是團體行動了!飛狐心中估量著,那個瘦小的皮耶,髮色棕黑,若是醉到不省人事,又戴眼鏡,那麼有誰會注意到他眼瞳的顏色,至於短髮可以……
一個念頭陡然衝進腦中,飛狐黑瞳驟地一睜,隨即起身走向置舒適的盥洗室,一個中年婦人正打掃男用盥洗室的外間。
「這裡面的馬桶沒問題吧?」他隨口問。
「噢!」婦人邊做邊說:「前兩天塞住才弄好,都暢通了!請放心,先生。」
果然!他隨意照著穿衣鏡,做做樣子。「是嗎?到底是什麼東西塞住?」
「一些黑黑長長的東西,警方說是頭髮。」
這卻沒在電視新聞裡報導出來,可見是機密線索!飛狐心中想著,隨手掏出幾張紙鈔,扔進鏡抬邊的小費箱裡。
婦人眼睛一亮,歡喜地說:「謝謝!」
「這可能是你這陣子來收到最高小費的一次吧?」他故意浮誇地說。
「第二高的!」婦人隨即拿起小費箱的紙鈔,塞進自己衣內。「前幾天,一群年輕人帶著一個喝醉的女孩進來,給我兩倍錢,要我稍微離開一下。」
「噢?」飛狐壓下心頭的激動,淡淡哼了一聲。「兩倍的小費呀?很特別!」
「是呀!」婦人點頭說:「不過沒什麼事發生,所以……」
飛狐點點頭,聽著婦人叨叨絮絮說下去,心中卻很快地做出整理-
亦肯定被人下藥帶走,而且極可能和這個什麼皮耶的團體有關,假設是這樣,那麼昏睡的-亦被喬裝成醉酒的皮耶是件極容易的事,如此一來,便能解釋-亦平空失蹤的道理。
可是這些人為什麼會找上-亦?若是勒索,為什麼到現在還不跟爵爺夫婦聯絡?想到這裡,飛狐的心頭不由得籠罩一層陰霾。
當-亦再度睜開眼時,映入瞳孔的模糊身影隨著意識的漸醒而慢慢清晰起來,最後,她終於看清,是個黑髮棕眼,身材高挑惹火的美艷女郎。
這是什麼地方?她想開口問,卻一點力氣也沒有。
「醒了?」只見女郎眼露冷光。「想知道你在哪兒嗎?」
想!但-亦卻無法感覺自己到底有沒有出聲或動作。
女郎冷笑了一聲。「嗎啡的感覺怎樣?high得很過癮吧?」
嗎啡?她被注射嗎啡?為什麼?
這應該是很迫切的問題,但-亦卻感到注意力無法集中,身體像自己的,又不像自己的……
「告訴你,」-亦感覺女郎好像扯著她的頭髮,但奇怪的是,她卻不覺得痛。「這是一個很隱密的地方,隱密得連你那個親愛的未婚夫都找不到!」
親愛的……她半睜著無神的綠瞳,渾沌的腦海中閃現了一個英偉昂藏的身影,那曾舉槍對著她的冷峻面龐,那始終在她心底深處盤旋的俊逸輪廓。
濃眉下的眼眸對她投以溫柔愛憐的眸光,張展向她的健壯雙臂對她訴說著溫暖安全,恍惚間,她似乎奔進了他的懷抱,讓他緊緊擁住了她。
飛狐,飛狐,她迷茫的臉上現出歡喜的微笑,就這樣密密實實地抱著她吧!永遠永遠都別放手。
「笑?你還敢笑?」女郎對她半昏半醒的笑意怒罵起來。「你以為你就可以這樣搶走我的男人?」
女郎見著-亦臉上幸福甜蜜的微笑絲毫不變,更是怒不可遏,旋即揚手重重朝-亦的臉上摑去,然而,-亦似無所覺,微笑依舊,女郎怒意更熾,不禁忿然出手,連連打在-亦的頰上。
「不准你笑!我不准你笑得那樣滿足!你給我停下來,聽到沒有?」女郎瘋狂地喊著,甚至伸手扼住-亦毫無抵抗力的頸項。「停!停!我叫你停——」
「住手!裘蒂亞,」始終站在女郎身後的兩名男子見狀,立即將女郎拉開。「你快要弄死她了!」
「我要把她的臉給打爛;誰准她那樣笑的?」裘蒂亞怒吼道。
「那是嗎啡的作用,你冷靜點!」其中一個男子解釋地說。
裘蒂亞喘著氣,甩開身旁兩名男子的手,理了理秀髮與身上的衣裝。
「既然她停不住笑的話,就讓她笑個夠好了;」她冷冷命令道。「西蒙,再給她注一筒嗎啡!」
那兩名男子愣愣相視好一會兒,沒有動作。
「可是這樣一來,」猶豫了半晌,較細瘦矮小的男子開口了。「劑量過重,會導致中毒,可能會鬧出人命……」
「是呀!西蒙說得對,要是出了什麼差錯而被寇爾知道的話……」
「你們是聽我的,還是聽寇爾的?」裘蒂亞怒聲問道。
「當……當然是聽你的,」西蒙連忙說。「可是你也知道,現在嗎啡管制得很嚴,如果被警方或寇爾發現-亦因嗎啡中毒而死,很快就會追究到馬汀和我的身上,這樣一來,你也脫不了關係……」
「這個臭婊子!」裘蒂亞皆目瞪著意識昏沉的-亦,恨恨罵著。「沒有她,寇爾娶的就是我!我不能容忍她的存在!」
「這是歐洲,裘蒂亞,」那個子較高,叫馬汀的男子勸導。「倘若-亦就這樣死去,一定會引起各界的憤慨,寇爾就算不知道是我們下的手,看那樣的死法多少也會猜出一二成,這樣一來,還是會牽涉到你呀!」
裘蒂亞抿起嘴,偏著頭,默然沉思。
幾分鐘後,她靜靜開口。「嗯!我同意你們的說法,」隨即語氣變得平和起來。「馬汀,你不是曾在南非實習過一陣子嗎?」
「是……是啊!」馬汀帶著幾分小心看著眼前美艷絕頂的女郎。
「能不能幫我聯絡一下你在南非的熟人?」裘蒂亞笑得很誘人。
「可以是可以,」馬汀的長臉上現出不解。「不過有什麼事要跟南非……」
「我突然想去度個假,」裘蒂亞甩了甩一頭秀麗的長髮。「遠離一下文明,想看看弱肉強食的野生世界。」
馬汀和西蒙帶著無法理解的不安地互望一眼,不過,有著西班牙熱情似火血統的裘蒂亞做事向來喜怒無常,他們也見怪不怪了。
「你說你常看到那群年輕的男女抱著一個喝醉酒的青年從馬球場走出來,大夥兒坐在一輛敞篷車上,來來去去?有這回怪事?」
一個觀光客模樣高大的東方男子坐在一部計程車內,一面閒聊著,一面環遊著巴黎市內。
「是啊!」司機一面掌握著方向盤,一面說。「那群年輕人看來都挺高尚的,噢!可惜今天他們沒來,其中有個黑髮女郎美艷得會讓你流口水……」
「美艷的黑髮女郎?」東方青年怔怔復誦著。
「是嘍!」司機從後視鏡暖昧地看了他一眼。「那種前凸後翹,讓你全身毛細孔都會噴火的身材,典型的西班牙美女!在你們日本很少見吧?」
日本?東方青年的眼睛不滿地微瞇了瞇,卻沒發作。
也好!司機若要將他當成日本人,對他來說,反而是種無型的保護,對他飛狐來說,在行事上,說不定還是種方便。
只聽司機繼續。「就是那個美得過火的西班牙美女,還害得我每回在他們看球賽時,都緊盯著那部美女所開的敞篷車的車牌遐想……」
飛狐心一動,卻不解地揚眉。「噢?光看車牌就能遐想,你也真行!」
這話說得司機哈哈大笑。「想像那種香車美人的滋味!年輕人!在遐想中,我簡直成了詹姆士-龐德!」
「現在美人不出現了,你也當不成OO七了!」飛狐有意打趣地說。
司機再次大笑。「那不打緊!我現在已經練到只要想起車牌號碼,就能遐想那種擁抱西班牙美女,開著敞蓬跑車的美妙滋味!DJI5639,瞧!我已經背得滾瓜爛熟。」
BINGO!飛狐敷衍地點頭,暗自記下車號,就料到這些老是固定在球場邊等著載客的計程車總會有些他想要的小道消息。
「司機老兄,」他用隨性的語氣道。「請停在前面的旅館前,我就住那兒。」
「可是我們市內才游到一半!」
「真是抱歉得很!我忽然想起有點事忘了辦,」他一臉歉然地掏出幾張鈔票。
「這樣吧!今天整天的車資我還是照付。」
司機也不跟他客氣。「難怪大家都說日本人很有錢,果然不錯!」
不等計程車揚長而去,飛狐已經轉身走進這家五星級飯店。
「我急著要談一筆越洋生意,請給我有電腦網路的房間。」飛狐對櫃檯接待員道。
「是的!」不一會兒,接待員送上一張卡形鑰匙。「第1215房是您的了。」
幾分鐘後,電腦主機運轉及敲擊盤鍵的噠噠聲便在第1215房內迴盪。
飛狐專注地凝視電腦螢幕上的一切動向,只見螢幕上一忽兒跳動著畫面,一忽兒顯現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文字。
幾分鐘後,螢幕躍出一個數據模樣的畫面,飛狐熟練地鍵入DJI5639。
大約過了一分鐘,電腦螢幕上出現了另一個完全不同的新畫面。
「嗯!」飛狐盯看著螢幕上黑髮棕眼的姣美影像及一連串的資料,喃喃自語。「裘蒂亞-莫泊庫斯,果然是典型的西班牙美女!住的地方似乎也挺好的……」
午後的陽光投射在這棟被籐蔓圍砌的房子,顯得十分慵懶。
西蒙才剛從市區買了一車雜貨回來,正準備往屋內搬,突然一股不知從哪冒出的力量一把將他的後領拉住,正待張口出聲,一種冷硬的感覺卻直戳他的太陽穴。
從窗戶的反影,西蒙赫然發現一個高大的身影正用烏漆的槍管緊戳著他的頭,那人的輪廓卻被自己的頭給擋住了,不由得嚇得全身發抖。
「別動!」那低低的耳語飽脹著沉沉的殺機。「這把槍可是不開玩笑的!」
隨著那不知名的低語,西蒙冷汗涔涔地聽見子彈上膛的聲音。
「是裘蒂亞綁架了-亦,對吧?」
那聲音自他身後悶悶傳來,似乎不甚真切,然而,這每字每句都重重敲擊著西蒙的耳膜,頓時,他驚駭得說不出話來。
「棕黑短髮,瘦弱矮小,戴眼鏡,你就是那個皮耶?那個讓昏睡的-亦所喬裝的皮耶?」那聲音方透著一股對事情來龍去脈的瞭若指掌。「裘蒂亞指使的?」
西蒙登時感到後腦一涼,「皮耶」是假名,沒想到竟被識破。
「你……你是寇爾派來的吧?」這是西蒙所能想到的。「我……我什麼也不知道,真的……」
西蒙的話尚未說完,一聲悶悶的槍聲在他耳畔驟然響起,令他悚懼地大叫一聲,以為自己就此魂歸天國,沒想到額頭上的劇痛卻提醒著他尚在人世,子彈不過堪堪擦過他的額頭咻地飛去,饒是如此,他已嚇得兩腿無力了。
「噢!」只聽對方用極輕鬆的語氣說:「手滑了!再試一次吧!」
「不!」西蒙大叫一聲,隨即飛快地說:「裘蒂亞到地中海去度假了。」
這是裘蒂亞臨走前吩咐,若是寇爾問起,便如此這般地說。
「是嗎?」
身後的語氣說明了毫不採信,那子彈再次上膛的聲音更證實這一點。
「等……等等!」
西蒙腳一軟,若非後襟被對方穩穩抓握著,恐怕已經癱在地上了。
沒想到寇爾自己不來,卻派出這麼固執的手下,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事到如今,他還真不曉得該不該背叛裘蒂亞。
當初,他和馬汀讀醫學院的學費雖說是寇爾出資,但卻是裘蒂亞從中說項的,因此不管是聽寇爾或裘蒂亞都是天經地義,而現在寇爾和裘蒂亞的關係發展到這樣不堪的地步,他和馬汀還真不知道該幫誰,不該幫誰。
但是此時,寇爾竟出人意料地派遣了眼前這個凶神惡煞似的陌生手下,更教他左右為難,卻無法不說出實情。
「裘……裘蒂亞和馬汀到……南非度假……」
「帶-亦一起嗎?」後面的人見西蒙緩緩點頭,又問:「為什麼?」
「本……本來裘蒂亞要讓-亦小姐注射過量的嗎啡,可是後來又改變主意說要到南非去……」
「去南非做什麼?到什麼地方?」身後的聲音越發陰沉。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西蒙帶著哭音低喊。「叫冠爾別這樣逼我!裘蒂亞只說要帶-亦小姐去體驗一下弱肉強食的世界……」
弱肉強食的世界?弱肉強食的世界?立在西蒙身後的人怔了怔,背脊陡然冒出一股寒意,糟了!難道是……
「她們是什麼時候離開的?」那詢問的聲音不覺透著極度的焦急。
「今天下午兩點的班機,直飛南非的約翰尼斯堡。」
西蒙嗚咽地說到最後,無法控制地駭泣起來,就在此刻,後襟驟然一鬆,回頭一看,卻了無任何人的蹤影,彷彿適才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夢魘。
其實,有嚴重近視的西蒙若再看得真切些,便能發現離他不遠的大樹後,一個人影正如飛躍的狐狸般,一閃而過。
當然,就算看到了,他也不會認得,原來那個迅捷如風的人影,就是飛狐!
南非約翰尼斯堡國際機場
一架滿載郵件包裹DHL遞送專機才剛熄掉引擎,打開機門,一個高大的東方男子便已迅捷地自機內跳下,朝海關疾奔而去,正是飛狐。
他用護照證件夾著兩張美金交給海關。「我希望能以最快速度通關!」
那黑人官員眼睛一亮,下意識朝下掃了一眼,見同僚都沒注意,立即收起美金,以十分迅速的方式為飛狐辦妥通關手續。
「原來你也是南非人!」那官員露出白得發亮的牙齒朝飛狐親切地笑笑。
「請教一件事!」飛狐瞬也不瞬地看著官員。「能不能替我查看看有沒有兩女一男,或兩男一女的三人行,從巴黎直抵這裡,其中一個女的叫裘蒂亞莫泊庫斯,隨行的男子叫馬汀,另一名不詳。」
那官員怔怔看著飛狐好一會兒,眼光卻被他手中的美鈔吸引住,幾秒鐘後,他在櫃抬上擺下「暫停受理」的桌牌。
「你等一下,」他拿出一張表。「這個填填。」
這是障眼法!飛狐對那表格瞄了一眼,隨即會意點頭,動手填寫。
只聽黑人官員的手指奮力地在電腦鍵盤上敲打的聲音響了幾分鐘。
「填好了嗎?」那官員抬眼問。
飛狐將美金塞到表下,一併遞給官員,不一會兒,傳過來的紙條,果然有著裘蒂亞與馬汀的名字,以及在南非的聯絡地址與電話,還有抵達時間;另一個陌生的名字顯然是他們為-亦所取的假名。
匆匆向官員道謝後,飛狐立即撥了電話,不一會兒便聽到一聲「哈NB462!薄
「我們現在人在路上!」飛狐用不高不低極無特色的聲調開口。
「馬汀,上帝呀!你們還沒到喀魯閣公園嗎?」對方的聲音很熱烈,毫無發覺與他說話的是陌生人。「那麼你車子未免開得太慢了!」
果然是到喀魯閣公園,飛狐全身駭異一震,悸悚得不覺駭笑連連,喀魯閣公園,弱肉強食的世界!
他若有所思地掛上電話,望向天邊最後一絲夕陽,-亦嬌美嫵媚的笑靨在天空的彩雲裡飄浮著-
亦!他急痛地喃喃低喚著,全心祈禱這一切都還沒有太遲!
喀魯閣公園,世界知名的野生動物園,由南到北超過三百公里,幅員遼闊,與一個台灣差不多大。
「這樣做好嗎?裘蒂亞。」
一個長臉有著沙色頭髮的白種青年擔憂地看著走在前面美艷的黑髮女郎。
「我很煩你一點,你知道嗎?馬汀,」跳上吉普車的裘蒂亞不耐地看著隨行的馬汀。「你能不能改掉這種婆婆媽媽的毛病?」
「可是……」
馬汀朝被置在泥地上的軟弱身軀望了一眼,不明白事情怎會演變成這樣,當初不是說好,只要延誤寇爾和-亦的訂婚時間,讓裘蒂亞和寇爾有復合的機會,就還-亦自由嗎?而現在卻將-亦帶到這個猛獸出沒處,準備將她置於死地,這……
「我不是都跟你說了嗎?當初的想法太天真了!有我就沒有她!讓這個婊子霸佔寇爾,哼,休想!」裘蒂亞說著,示意嚮導準備開車。「你到底上不上車?」
馬汀遲疑地爬上吉普車,隨著車子的駛離,躊躇地朝仍在地上昏睡的-亦拋下最後一眼,便隨著車子消失在夕陽的最後一道光裡。
此時,夕陽已西下,白晝的熱意隨著日光的消失而緩緩褪去,黑夜也慢慢攏上這個弱肉強食、物競天擇的世界,更沉沉籠罩住這個躺在泥地上意識昏沉的身影,而猛獸如獅豹者,已四處徘徊,開始它們漫漫的夜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