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下雨天。
這是第六個下雨天了。容兒在她的閨房裡煩躁不已的走過來走過去。她回燕京六天,就正好下了整整六天的雨,不要說她被王爺禁足了不能出府,就算可以出去,在這種大雨小雨不斷的鬼天氣裡,任何人都會選擇乖乖待在家裡的。
而她是「不得不」待在家裡的,雖然躲過了皮肉之苦,卻躲不了被禁足的命運。王爺罰她三個月之內不准踏出府中一步,三個月囉!
可是她必須、一定、勢必要出去啊!因為她有非見趙綦不可的理由。這幾天她都要小玉米暗地裡打聽趙綦他們的下落,可是卻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半點消息。小玉米今天又偷偷溜出去了,不知道今天……
「郡主,我回來了!」小玉米在門外小聲的喊。
容兒把門打開,很快的拉她進來。「怎麼,找到了沒有?」她劈頭就問。
「找……找到了!」小玉米好像跑得很急的樣子,現在說起話來還有點喘呢!
「趙公子他們還在燕京,現在就住在城外東郊的『喜福』客棧。」
「走,現在立刻帶我去。」容兒不由分說的捉著她就要往外跑。
「可是,郡主……」小玉米不安的說:「王爺不准你出府的呀!」
「笨蛋!」容兒賞給她一記爆粟。「我們偷偷的去,偷偷的回來,只要你不說,我不說,還有誰會知道啊!」
「可是……」小玉米摸著受創的腦袋,不情願的說:「我們怎麼出去嘛,前後門都有守衛在啊!」
「我們爬牆出去不就得了?」容兒舉起手來又想打她了。「你再蘑菇下去的話,小心我打你哦!」
「好啦好啦!」小玉米用手護著頭,在容兒的逼迫下不得不答應了。雖然她也怕王爺,但是她更怕郡主,在兩相權衡之下,她只好冒著會被王爺責罰的危險,帶郡主去會情郎囉!
☆ ☆ ☆
經過了將近了一個時辰的時間,容兒和小玉米合騎一匹馬來到東郊城外的「喜福」客棧。
這時雨已經停了,容兒躍下馬來,對小玉米說:「我自己進去就好了,你留在這裡等我。」
她獨自進去。店裡的店小二領著她來到客棧的裡面,他說:「姑娘,你先在此等候,我馬上就進去替你叫人。」
「麻煩你了!」
店小二敲了敲一個房間的門,進去裡面不知和誰講話,過了一會兒,她渴望相見的人出現在她眼前了。
「趙大哥!」她興奮的跑到他的身旁,忘情的拉住他的手。「我就知道你一定還留在城裡沒有走。」她開心地說。
趙綦的臉上完全沒有表情,他抽回自己的手,淡淡的說:「你還來找我做什麼?靚容郡主。」
「靚容郡主」四個大字在容兒耳裡聽起來格外的刺耳,這時她也察覺到趙綦的不對勁了。
「趙大哥,你怎麼了?」她虛弱的笑著。「你是在怪我對你隱瞞真實的身份是不是?」
趙綦凜冽的目光狠狠地掃向她,他譏諷的說:「郡主,你這話說的可就嚴重了!你是高高在上的郡主,我這區區的一個平民怎麼敢怪你呢?」
容兒被他的這番話徹底的傷害了,她上前抓住他的手,蒼白著臉,搖著頭說:「不,趙大哥,你不能這樣的諷刺我,你明知道我是……」
「知道你是什麼?」他冷冷的打斷她的話。「對,我現在總算清楚的知道了,你和我是不一樣的不是嗎?你是蒙古人,是人人稱羨的郡主,你和我是勢不兩立的,你知道嗎?」他再次甩開她的手。
「不,你不能這樣對我。」容兒急得哭出來了,她又哭又叫的說:「你不能因為我是個郡主就全盤的否決我啊!你忘啦?是你自己說你愛我的,還說一輩子都要和我在一起的……」
「沒錯,我是說過這些話,但是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你真正的身份,要不然……」
「要不然怎樣?」容兒淚眼盈盈的看著他,她不平的喊,「難道就因為我是個郡主,以前你對我說的話,對我的感情就可以不算數了嗎?你說呀你!」
「你還要我說什麼?」他哀痛的看著她。「好,如果你堅持要聽我說,那我就把話說個明白。是的,我的確是愛過你,那又怎樣?你不是不知道我恨蒙古人,更別提你身為皇族了!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永遠都不可能的。所以……」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堅決的說:「就讓我們到此結束吧!從今天起,你走你的獨木橋,我過我的陽關道,我和你原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是該回到屬於自己的世界的時候了!」他別過臉,狠下心說:「你走吧!」
「走?你趕我走?」容兒此刻已經忘了悲傷,趙綦無情無義的話令她心灰意冷,令她氣憤難當。
「我會走的,但是,不是你趕我走,而是我自己要走的。」容兒憎恨的看著他,既然他可以捨棄過去的情分,那她也可以呀!他能無情的對待她,她也同樣能無義的回報他呀!
「算我自己看走眼了!」她大聲的把心中的憤怒發洩出來。「趙綦,你等著吧!我會要你為你自己今天所說的這些話付出代價的,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的。」
這個時候雨又開始下了,容兒把話講完後,憤然的轉過身,跑出了客棧,由於她跑得太快太急,還差點被客棧的門檻給絆倒。
「郡主……」小玉米撐了把傘跑到她的身邊,順勢扶起她。「你見到趙公子了嗎?哎喲,郡主……」
容兒推開她,頭也不回的往前跑。小玉米的聲音在她身後隱沒,她也不知道要跑到哪裡去,她只想離趙綦遠遠的,愈遠愈好。
大雨無情的打在她的臉上、身上、衣服上,她只覺得臉上濕濕熱熱的,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她沒命的向前跑,一不小心,被一個不知是什麼東西絆倒了,整個人滑了出去,摔倒在地上。
她跺在地上掩面哭泣著,喊著,「趙綦,我恨你,恨你,恨你……」,不知道喊了幾聲的「恨你」,她吶喊的聲音逐漸減弱,到後來完全被哭聲所取代。
☆ ☆ ☆
在懷寧王府的大花園裡,容兒懶洋洋的坐在涼亭,對著桌上的一盤棋發呆。她看上去清瘦了點,也蒼白了些,自從七天前她淋雨衝回家後,她生了一場小小的病,現在已無大礙,只是身體虛弱了點,這幾天來她就是這麼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容兒,該你走了!」
坐在她對面的是位有著一頭白髮的老人,他今年六十有九了,雖然說已步入老年,但是他看上去卻是精神飽滿,容光煥發的,尤以他那對熠熠有神的眼睛最甚,在那眼眸深處,彷彿可以讓人感覺到他昔日的風采,即使是青春不在,但是他與生俱來的王者之風卻不因年齡的增長而有所遞減。
「嗯。」容兒心不在焉的看著這盤棋,黑子多,白子少,她索性耍賴的把桌上的棋子亂抹,噘著嘴說:「不來了,不來了。皇上爺爺你最討厭了,你是來探病的囉,應該要故意輸給我才對呀!怎麼可以贏我呢?」
「呵……」忽必烈又愛又憐的看著她,他是聽九王爺說容兒病了,所以今天特地來探望她的。「好,別生氣了嘛,爺爺再陪你重下一盤如何?」他討好的說。
容兒搖搖頭,意興闌珊的說:「不玩了,下棋不好玩,我不要玩了!」
「好好好,不玩不玩。」忽必烈哄著她。「我說容兒啊!幾天前你爹他還跟我提起你的婚事呢!」
「怎麼,我爹是真的怕我嫁不掉啊!」她沒好氣的說,自從和趙綦鬧翻後,她的心情就沒有一天是愉快的,而且是每況愈下,才離開他七天,她的感覺卻像七年一樣的漫長難挨。
忽必烈摸著她的頭,微笑的說:「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爹他是關心你,想要給你找一門好親事。唉!這樣也好。」他歎氣的說:「爺爺的年歲也不小了,我總希望在我有生之年可以親眼看你出閣,這樣也好了卻我一個心願啊!」
「爺爺……」她投進忽必烈的懷裡,急急地喊,「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一定會的。」
「呵……」忽必烈又笑了,他笑看著她,「來,告訴爺爺你自己的意思呢?你準備好要嫁人了嗎?」
「我……」她把心一橫,衝口而出,「嫁人就嫁人嘛,誰怕誰呀!」
誰怕誰?忽必烈奇怪的看著她,他並不知道容兒的這番話不是對他說的,而是另有其人。
「那麼你想要嫁給誰呢?」他又問:「你爹爹屬意的是順政王項遠,那你自己呢?」
果然是項遠,難怪他那麼有把握趙綦不可能和她在一起,最後還是讓他給料到了,只不過不是她的父母不接受趙綦,而是趙綦自己先放棄她的。
「項遠就項遠嘛!」她負氣的說:「我不在乎是誰娶我,我希望婚禮能越快舉行越好。」
「是嗎?」忽必烈有趣的打量著她。「想不到我的容兒等不及要快點做新娘子了呢!」
「才不是這樣子呢!」她癟癟嘴,言不由衷的說:「我是怕日子拖得太久,說不定到時候我會改變心意不想嫁了呢!」
其實這才不是她想要快點和項遠成親的借口,她的用意就是要逼趙綦來向她道歉,她就不相信他可以無動於衷,眼睜睜的看著她和別的男人成親。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盡快的讓你和項遠成親,讓他早點把你娶過門。」忽必烈說。
「謝謝皇上爺爺。」容兒此刻心中正在竊喜,她在心裡洋洋得意的想著——哼!我就不相信聽到我要結婚了,你還不來找我,還不跪下來求我原諒你。對了,過幾天叫小玉米前去探探他的口風吧!
☆ ☆ ☆
容兒那廂正在進行她的詭計,趙綦這廂還依舊留在客棧裡。因為秦慕風病倒了,大夫囑咐他不宜再勞動,應多做休息,好好的調養自己的身子,所以他們暫時沒有離開燕京的打算。
其實趙綦也知道這只是借口,秦慕風的病情早就穩定下來了,他只是和紫嫣用這個理由好留在燕京,他們都由衷的希望趙綦能和容兒重修舊好,如果他們真的離開了燕京,那容兒要上哪兒去找人呢?
趙綦不是不知道師父、師妹的這番心意,他也想和容兒和好,因為他沒有辦法欺騙自己不愛她。他愛她,即使知道了她真實的身份,他還是愛她。如果他不是還愛著她的話,那他就不會像現在這麼痛苦了。
他的痛苦是為了容兒,為什麼她偏偏要是蒙古人呢?那個生性殘暴的蠻族,處處欺壓他們漢人的野蠻人。更何況當今的聖上忽必烈還是她的祖父,再加上她「郡主」的身份,不要說容兒的父母不可能會接受他,就連他自己也不能接受容兒的身份、她的家人,還有和她有關的一切。
可是他愛她呀!天知道他要下多大的決心才能逼容兒離開他,對,容兒是離開他了,可是他馬上就後悔了。這十天來,他沒有一天不想她,不念著她,這份相思之苦無時無刻不在侵蝕著他的心,可是他的理智、他的良心,他留有宋朝皇室的血液卻不允許自己去找她、再去愛她。他就在這種「愛」或「不愛」、「去」或「不去」,兩相矛盾的心理之下,度過了一天又一天。
這天,他照例倚在床邊發呆,直到紫嫣出現在他的面前。
「師父睡下了嗎?」他勉強集中起精神看著她。
「吃過藥後就睡了!」紫嫣拿了把椅子坐在他面前,溫柔的凝視著他。「師兄,你又在想容兒了?」
「沒有。」他口是心非的說:「都過去了,還提她作什麼?」
「你不提,就能忘得了她嗎?」紫嫣搖搖頭,歎氣的說:「我不懂,真的不懂。明明都還愛著對方,為什麼要彼此傷害呢?為什麼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呢?」
「你真的不懂嗎?」趙綦長長地歎了口氣。「不要說你不懂了,就連我自己也搞不懂……你說的沒有錯,我是深深的愛著容兒,我比任何人都渴望能和她在一起,可是我們彼此的身份又迫使我們兩個分開,無法在一起,我和她只能說是有緣無分了!」
「可是,」紫嫣替容兒叫屈,「容兒生為蒙古人的郡主,這不是她的錯啊!」
「我知道,可是我……」
趙綦下面的話還來不及說完,就被門外一連串的敲門聲給打斷了。紫嫣過去開了門,進來的是滿頭大汗的小玉米。
「小玉米,你怎麼來了?」紫嫣倒了杯水給她。
「謝謝。」小玉米咕嚕咕嚕的把水喝完,這才喘氣的說:「趙公子,不好了,我家郡主她……她……」
「她怎麼了,你快說啊!」趙綦被她急得全身的細胞不知道死了多少。
小玉米拍拍胸口,終於一口氣全部說了出來。「郡主八月十五日就要和順政王項遠成親了!」
八月十五日,那不就只剩下十天了嗎?紫嫣擔憂的望向趙綦。
「趙公子,你跟我回去勸勸郡主吧!」小玉米說:「遲了,郡主就真的要嫁給別人了!」
趙綦先前的緊張統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臉上冷漠的神色。「小玉米,是你們郡主要你來告訴我,她要成親的消息?」他問。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要來的。」小玉米煞有其事的說:「是這樣的,我知道趙公子很喜歡郡主,如果郡主真的嫁給別人了,那你一定會很難過,所以我才特地來告訴你的。」
事實上才不是這樣呢!是郡主一定要她來通風報信的,而且現在她人在房裡,正得意地等著趙綦來向她磕頭賠罪呢!
「那真是謝謝你的好意了!」趙綦淡淡地說:「麻煩你回去告訴你們郡主一聲,說我趙綦恭喜她,恭喜她覓得了一個好姻緣。」
「趙公子……」小玉米傻眼了,怎麼會這樣呢?照郡主劇本上的安排,應該是趙綦十萬火急的和她一起回王府,然後和郡主和好,這樣的結局才對呀,可是現在……
「趙綦,」紫嫣暗扯他的衣袖,她低聲地說:「容兒要和別人成親了,你還說這種話?」
趙綦強忍心中的悲痛,臉上裝做若無其事的說:「她要成親,難道我不該恭喜她嗎?」
「趙公子,」小玉米試圖做最後的努力。「你真的不跟我回去見郡主?再晚就真的來不及了呀!」
「你回去吧!小玉米。」趙綦轉過身,不想再和她談下去了。
小玉米求救的看著紫嫣,她搖搖頭,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
然後小玉米有辱使命的黯然離去了。
「師兄……」紫嫣的話剛說出口。只見趙綦的手一揮,他平靜的說:「師妹,你回房去好嗎?我想要一個人好好的靜一靜。」
紫嫣歎氣的離開了房間,在臨走時她看到了他的背影是那麼的孤寂落寞,好像沒有了容兒,他又回到以前那個不快樂的趙綦了。
☆ ☆ ☆
「小玉米,你終於回來了!」
容兒苦等了好久,終於等到小玉米回府了。她抓著小玉米的手,一面往外尋找。「趙大哥呢?他還在外面嗎?」
「郡主,」小玉米吞吞吐吐地說:「趙公子他沒有和我一起回來。」
「你說什麼?」容兒生氣的揪著她的髮辮。「你到底有沒有告訴他我要和別人成親了,你有沒有告訴他嘛!」
「有啊有啊,你要我說的我統統都說了呀!」小玉米吃痛地喊。「可是趙公子就是不來嘛,我總不能把他綁來呀!」
容兒的手一鬆,放掉了小玉米的辮子。她搖著頭,不相信的喃喃自語著,「不可能的,趙大哥不可能不來的,他知道了我要和別人成親不是嗎?他不會不管我的。」她看著小玉米,指著她說:「一定是你沒有把話說清楚,要不然他一定會來見我,求我不要嫁給項遠的。」
「冤枉啊,郡主。」小玉米含冤莫白地喊。「我可是把你要我說的,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訴趙公子了!甚至我還用求的咧,差點沒有向他下跪了。」
容兒的臉一白,「你說你求他?」她用顫抖地聲音問。
「是啊,我求了好幾次呢!」小玉米說:「可是趙公子還是不肯來呀,他還要我轉告你,說什麼恭喜你成親之類的話呢!」
容兒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可是小玉米是不會對她說謊的,那麼她聽到的都是真的羅!
趙綦不肯來,即使聽到了她即將和別人成親,他也不肯來,甚至於小玉米求他來,他還是不肯。天哪!她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她還天真的以為他會生氣,他會來阻止她嫁給項遠,沒有想到他……
容兒感覺到自己的心好痛好痛,好像被人狠狠踹過一樣。為什麼?為什麼他真的這麼狠心不要她,只為了她是郡主,他對她的感情就全部收回去了嗎?
「郡主……」在一旁的奴婢們都過來扶她,她推開她們,自己站了起來。「出去,你們都給我出去!」她大吼大叫的把全部的人都趕出房間,把自己鎖在裡面。
「郡主,你開門啊!」
包括小玉米,所有服侍容兒的奴婢都在外面敲著門叫道。
「吵死了,你們可不可以不要來煩我呀!」她伏在桌上,一面哭泣一面朝外罵道。
這樣吵吵鬧鬧的終於驚動了王妃,她敲著愛女的房門,一面勸慰著,「容兒,不要這樣,把門打開讓娘進去陪你說說話好嗎?」
「娘——」容兒還是不開門,她在裡面哭著說:「沒有人瞭解我,沒有人知道我的心裡有多苦、多痛。」
「娘知道,娘知道。」王妃連忙說:「娘知道你不喜歡嫁給項遠,等你爹回來我就跟他說你已經有意中人了,不嫁項遠了。」
突然門一下子被打開了,容兒淚痕斑斑的出現在王妃的眼前,她啞著聲音,用力地說:「誰說我不要嫁給項遠,我是嫁他嫁定了!」
「可是,你不是喜歡那個叫什麼趙綦的嗎?」王妃迷惑地看著她。
「娘——」容兒跺著腳,爆發地喊,「你就不要再提他了嘛,誰說我喜歡他了,我最討厭的人就是他了,討厭,討厭……」
「好,不提了,不提了!」王妃趕緊上前抱住她,讓她不要太激動。
「我要嫁,我要嫁給他看。」容兒負氣地說:「他以為沒有他我就活不下去了嗎?哼!」她咬牙切齒地說:「他可以負我,我就不能負他嗎?咱們走著瞧,誰怕誰呀!」
這是什麼話?王妃聽得一愣一愣的,她看著懷中的女兒,哪有即將要成親的人會像她這樣哭得唏哩嘩啦的,而且還把話說得如此的氣憤,一點也沒有即將要當新娘子的喜悅和嬌羞,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她真的被容兒給弄糊塗了。
☆ ☆ ☆
八月十五日。
趙綦天還沒亮就起床了,他睡不著,其實他昨夜根本未曾合過眼,因為他滿腦子裝的都是容兒。這半年來和容兒相處的每一幕不斷的呈現在他的腦海中。容兒嬌美的臉龐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
忘不了,真的忘不了,可是就算他再想她又有什麼用,過了今天,她就是別人的新娘了。
「師兄,早啊!」他走到前面,沒想到有人起得比他還早,秦慕風和紫嫣已經開始在吃早餐了。
他坐了下來,問道:「師父,你今天覺得好些了嗎?」
「唔,還好。」秦慕風的氣色還不錯,就是身體稍微虛弱了點。
「師兄,我聽別人說容兒在卯時就要出閣了呢!」紫嫣小聲的說。
卯時,這麼說的話還有一個時辰容兒就是別人的了?
趙綦心一慌,手上的筷子拿不穩掉在桌上。雖然他早就接受了這個事實,但是事實一旦來臨,他偽裝那麼久的不在乎,一下子全部都瓦解了。
秦慕風和紫嫣互看一眼,然後秦慕風說話了,「綦兒,時間剩下不多了,如果你現在趕去,或許還來得及阻止。」
「師父……我……」
「綦兒,難道你還想不透嗎?」秦慕風沉重地說:「為什麼你非要把彼此身份的這個包袱往自己身上攬呢?為什麼你就沒有容兒的胸襟呢?她一開始就知道了你的身份,她嫌棄過你沒有?」
「沒有。」趙綦羞愧地說,這一點他倒沒想過。
「容兒明知道你的身份,她還從不保留對你的愛,這點她能做到,你為什麼就做不到呢?」秦慕風責備他。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呀!趙綦這個時候感到無比的羞愧,他口口聲聲的說愛容兒,但是和容兒比起來,他的愛顯得多麼的自私,多麼的渺小呀!
「師父,我知道我錯了!」他後悔不已地說。
「這句話你自己去對容兒說吧!」秦慕風再次提醒他,「時間可是所剩不多了哦!」
對呀,他怎麼沒想到呢?他怎麼還在這裡?他站起來飛快地奔了出去。
「爹,還是你行。」紫嫣笑著說:「剛才那一番話,你早些告訴師兄不就好了。」
「唉!我以為他自己能想通的,誰知道他這麼頑固執拗,到後來還要我點醒他。嗯,對了,」他站了起來,「紫嫣,我們也跟去看看吧!我有點不放心他一個人去。」
「是的,爹。」紫嫣扶著他,叫了輛馬車匆匆的趕去懷寧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