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風倚著窗戶望著黑壓壓的天空,夜已深,是到了該就寢的時間了。可是他卻一點睡意也沒有,難道真的是上了年紀,睡眠對他而言已不再是那麼重要了?
他伸展一下僵硬的身子骨,老了,真的是老了,四十有三的他焉能不老?再加上這幾年來大病小病不斷,他是沒有以前的體力和精神了。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辛辛苦苦栽培出來的徒弟一個個走了,他卻無力挽留他們,以致於他的身邊只剩下他的義女紫嫣和他最疼愛的徒兒趙綦。
不過他這個人也是很認命的,就算「秦家班」昔日的風光不在,他還是不願放棄這個耗盡他半生心力一手成立的秦家班。雖然只剩下三個人,他還是照常演出,這兩年來,他還不是這樣帶著趙綦他們四處行走、四處表演。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秦家班」就不可能會解散,死撐活撐也得要撐下去呀!
要不是四個月前到洛陽時,他突然一聲不響的就病倒了,那他和紫嫣也就不會在這間破廟一住就住上四個月了。其實他的病在三個多月以前就好了大半了,誰知道正好他昔日的一個徒弟從太原托人帶信給他,說他被仇家追到了太原,被困在那兒,要他前去解救他脫險。
可是他怎麼去呢?他的病體才剛復原啊!於是趙綦就代他前去,沒想到這一去就是三個月,而且音訊全無。他和紫嫣只好在此等候他的歸來,只是他越等就越擔心、越不安。算算日子趙綦早就該在一個月前回來才對,會不會出了事,還是讓什麼給耽誤了?
「爹,你還沒睡啊?」紫嫣走過來替他把窗戶關上。「外頭風大,小心著涼了
「唉!我怎麼睡得下呢?」他歎氣的說:「你師兄到現在還沒回來,我真怕他出事了呢!」
「爹,你別自個兒胡思亂想了!師兄他的武功高強,不會有事的,或許是太原那兒的事要多花點時間去處理,所以才會耽擱這麼久的。」
他看著眼前這個三歲時就被他收養的女孩,他不禁要感歎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十五年就過去了,她已經從昔日的小姑娘變成了婷婷玉立的少女。
他還記得十五年前,他在路上撿到她時……,那時候的她穿著一身的破衣破褲,渾身髒兮兮的跪在地上,學著那些乞丐向人要飯。那時的他動了惻隱之心,查明她是在出生沒多久後,就被她的父母給遺棄,是那群乞丐收留了她,才把她養這麼大的。他實在不忍看到她繼續在乞丐堆裡生活下去,便收養了她,從此她就成了他的義女,喊他一聲「爹」了。
雖然名為「義女」,不過實際上和親生女兒沒什麼兩樣。尤其是這幾年他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差,要不是她細心的照顧,恐怕他這時早已不在人世了。他從來不收女徒弟的,倒不是他重男輕女,而是他自身的武功不適合女人學。所以紫嫣不會武功,不過除了功夫之外,他把自己所學的一項不漏的全教給她。所以能歌善舞的紫嫣也成了秦家班不可或缺的人物!
「爹,早點睡吧!」紫嫣鋪好了乾草,扶著他躺下來,接著便要吹熄蠟燭。
砰砰砰!隨著敲門的聲音傳來,他們聽到有人在外面叫喊著,「師父,師妹,我回來了,快開門啊!」
是趙綦的聲音。秦慕風連忙坐了起來,紫嫣也迫不及待的前去開門。
「師兄,真的是你!」紫嫣興高采烈地拉著趙綦進來,她還來不及表達自己的喜悅,霎時注意到了趙綦身後還站了兩個女孩。
站在前頭的那個身段高挑、容貌秀麗,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兒。在她身後的那位就長得沒有她那樣的美麗逼人了,不過矮矮胖胖的,看來還挺討喜的。
「綦兒,你回來啦!」秦慕風欣喜之餘,也注意到了容兒她們了。「這兩位姑娘是……」
「她們是我在太原認識的朋友。」趙綦把她們兩個帶到秦慕風的面前。「師父,這位是容兒,另一位是小玉米。」
「秦伯伯好,我叫容兒。」容兒很有禮貌的朝秦慕風點點頭,然後又對紫嫣說:「紫嫣姊,你好。」
「你叫容兒?」紫嫣微笑的打量著她。「師兄,你上哪兒找來這麼漂亮的姑娘呀?」她笑問著趙綦。
「這事稍後再談。」他看著師父,決定先把他在太原發生的事告訴他。「師父,我到太原去是找到了吳師兄,只可惜晚了一步。我趕到的時候只見到他的屍首,而那幫人早就逃得無影無蹤了!」
「唉!」秦慕風仰天長歎了一聲。「這也不能怪你,怪只怪他自己不學好,無故招惹了那班凶神惡煞。我們也算盡了力,無奈天命難違啊!」他悲痛的說。
在場除了容兒和小玉米外,其餘兩人中都不好受,尤其是秦慕風,雖然死的是不肖徒兒,但是畢竟也是他一手帶大的,正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看著自己的徒兒就這樣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這教他這個做師父的怎麼能不難過、不感到惋惜呢?
「對了,綦兒。」秦慕風最先從哀傷的氣氛中回復過來。「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麼認識容兒和小玉米的?」
「這……」既然師父開口問了,他不得不說了,雖然現在不是談這件事的好時機,但是遲早都要讓他老人家知道的不是嗎?
趙綦一五一十、一字不漏的把怎樣在太原認識容兒她們開始,這一路的結伴同行,還有容兒想要加入他們秦家班也說了。
「你是說這兩位姑娘要進秦家班?」秦慕風看看他,再看看侷促不安的容兒和小玉米,他一臉的錯愕和茫然。
「是的。」趙綦這才如釋重負的吐了一口氣,這幾天容兒為了這個問題快要把他煩得精神錯亂了,現在他終於可以把這個問題丟給師父去煩惱了。
容兒不安的看著眼前這個老人,雖然她不曉得他到底有多少歲了,但是看他一臉的滄桑,單薄的身子,還有半白的頭髮,直覺上他一定比父親懷寧王還要來得老。懷寧王今年四十有五,那他至少也有五十歲了吧!
他用溫和的目光一直注視著她,看得她好不自在噢!她決定要先發制人,在他還在考慮要不要讓她留下來之前,率先出擊。因為她不想被判出局,雖然她對自己是很有信心的。
「秦伯伯,你不要看小玉米長得矮矮胖胖的,」她指著小玉米說:「她的功夫還不錯哦!這一點趙大哥也知道的。」
「是嗎?」他望向趙綦,趙綦朝他點點頭。
「還有……」小玉米唯一的優點講完了,現在換她自己。「還有我,雖然我不會武功,但是我會做別的事呀!像是,這個……」天哪,在這個緊張的時刻她竟然想不起自己會做什麼事,她真恨自己的一無是處,也難怪爹爹要逼她學那些女紅什麼的,因為她真的什麼事都不會做嘛!
「雖然我會做的事不多,但是我會努力學的。」她真誠的說:「秦伯伯,只要你肯讓我和小玉米留下,不管什麼事我們一定會全力以赴,絕不讓你失望的。」
秦慕風搖搖頭,微笑的說:「容兒,我並不在乎你會做些什麼事,如果你真的願意留下,那你就留下來吧!」
「你說的是真的?」容兒拉著趙綦的衣袖又叫又跳的。「趙大哥,你師父答應我留下來了呢!」她興奮的叫著。
趙綦莫名其妙的也跟著高興起來了,說真的,這一個多月以來,他已經習慣了有容兒相伴的日子,如果沒有了她,那他還真會覺得寂寞呢!
「先不要高興的太早,」秦慕風柔聲的說:「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呢!」
容兒一呆。「什麼問題啊?」
秦慕風朝她微微的一笑,「這個問題就是,你可以吃苦嗎?」
「吃苦?」容兒眉頭一揚。「吃什麼苦啊?」
「我們這種賣藝的生活是很辛苦的,不但是居無定所,而且有時看的人少,還得有一頓沒一頓的。」秦慕風在江湖二十幾年了,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他一眼就看出容兒的氣質不凡,舉手投足間不像是平凡人家的女孩,她如果不是富家千金的話,就是什麼皇親貴族了!
「這種餐風露宿的生活,你能夠忍受嗎?」他質疑的看著她。
「為什麼不能?」容兒反問他。「紫嫣姊姊可以,我當然也可以呀!」
她看紫嫣頂多大她兩、三歲,個子比她還矮,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她想如果紫嫣做得到的,那她應該也可以做到才對。
「容兒妹妹,我和你是不一樣的。」紫嫣走過去牽著她的手說:「我是從小就在秦家班長大的,而你卻……」
「我卻怎麼樣?」容兒嘟著小嘴不服氣的說:「只要你會做的,我一定也會,你別把我看成一個沒有用的人了。」
「我怎麼會呢?」紫嫣由衷的說:「我巴不得你留下來和我做伴呢!我們秦家班向來只有我一個女的,現在又多了你們,我高興都來不及呢!」
「容兒、小玉米你們就留下來吧!」秦慕風聽了紫嫣這麼說,儘管心中有再多的疑慮也不管了。再說他一見到容兒這孩子就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可能是容兒的長相太討人喜歡了,讓人狠不下這個心來拒絕她。
「哇!太棒了!」容兒忘情的上前擁抱秦慕風,她高興的叫道:「秦伯伯,謝謝你。」
「呵呵……」他尷尬的放開她,容兒這突如其來的擁抱讓他無法消受,不要說她是個才剛認識的女孩子,就算是像他的義女紫嫣,也從來沒有這麼親密擁抱他的舉動呢!
「嗯,好了!」他擺出做長輩的威嚴出來。「你們一定都還沒有吃東西吧?紫嫣,你到外頭去弄點東西讓他們吃吧!」
「是的,爹。」紫嫣轉身向後面走去,這間破廟後面有一間木造的小柴房,這四個月來她就是在那兒生火煮飯的。
「紫嫣姊,我也去!」容兒叫道。
「別急,別急。」趙綦眼明手快的拉住她,和容兒相處這一個多月來,他當然知道她哪懂得什麼生火煮飯,他可不想第一天回家就讓自己的肚子遭殃。
「往後的日子還長的很嘛!」他極力遊說她打消這個念頭。「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讓你一展身手,何必急於一時呢?」
「那我只在一旁幫忙就好了!」容兒甩開他的手,拉著小玉米衝到後面去了。
「完了!」趙綦攤開手,萬分抱歉的看著師父。「我看我今天鐵定要餓肚子睡覺了!」
「哈哈……哈!」秦慕風難得的開懷大笑了起來,看來,他們往後的日子不愁沒有熱鬧可看囉!
☆ ☆ ☆
翌日,趙綦買了輛馬車和兩匹馬,五個人就這樣搖搖晃晃的,花了五天的時間來到了汴京。當天晚上他們投宿在一家客棧裡,養精蓄銳好準備明天的演出。
容兒、小玉米和紫嫣同住一間房,趙綦則和秦慕風一間。由於舟車勞頓,小玉米和紫嫣早早就睡下了,可是容兒卻睡不著。
她看著小玉米睡得和死豬沒什麼兩樣,她就一肚子的火。原本大家都以為是她會最受不了這種顛簸之苦的,沒想到大家都看走眼了,這一路上就屬她的精神最好了。因為她從小就跟著懷寧王和忽必烈四處征討,騎馬、坐馬車這些事她早就習以為常了,那時在大漠有時騎馬騎個三天三夜不是沒有,這種生活對她而言就像是家常便飯一樣,不足為懼。
任誰也沒想到,最不中用的竟然會是小玉米。這傢伙從小也是在大漠長大的,別被她白白胖胖的外表給騙了。可是上馬車不過半天,她就開始暈「車」了,一路上哼哼唉唉的,像個得了重病的人似的。更別提小玉米本該是伺候她的,卻反過來變成照顧小玉米!這下子真不知道誰是郡主、誰是奴婢了。
百般無聊的她只好到屋外去透透氣了。這間客棧不大,卻有一座好大的後院。她走呀走的來到了後院。
此時明月當空、萬籟俱寂,但是後院可不寂寞。她看到了秦慕風正坐在石椅上,倚著石桌獨自一人在喝酒呢!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她輕快地走了過去。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他朝她舉起酒杯,笑著說:「來,容兒,陪秦伯伯一起喝吧!」
「不,我不喝了!」她坐到他身旁,從他手中奪下了酒杯。「紫嫣姊說你身體不好,不可以喝酒的。」她嚴肅的說。
「你不讓我喝酒,那我要做什麼呢?」
「你可以吃菜啊!」容兒拿起筷子替他夾菜。「你還可以看月亮啊,還有我也可以陪你聊天,不好嗎?」
「好,那你就陪秦伯伯聊天吧!」秦慕風笑眼盈盈的看著她,雖然他們才認識五天的時間,但是他發覺自己是越來越喜歡這個活潑調皮的小丫頭了。
「秦伯伯,」她用興奮的語氣說著。「你告訴我一些和趙大哥有關的事好不好?」
「哦?」他好奇的看著她。「你想知道他的什麼事呢?」
「嗯……,什麼都好。」她雪白的臉頰上多了兩片紅暈,煞是美麗。她嬌羞的說:「人家想要多瞭解他嘛!」
看起來這丫頭春心動了!他笑了笑,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如果容兒知道了趙綦的身世,那她會作何反應呢?他想試探一下她對趙綦的愛究竟有多深。
「那你想不想知道他的身世呢?」他問。
「想啊!」容兒想起來了,她說:「我記得趙大哥說過他沒有家人……」
「誰沒有父母、沒有家人呢?」他收起了笑容,換上一副凝重的神情。「如果我告訴你趙綦是宋朝皇室的後代,你會相信嗎?」
「什麼?」容兒睜大了眼,張大了嘴。趙綦竟然是……這怎麼可能呢?宋朝不是滅亡了嗎?如果趙綦真的是皇室的人,那他和她不就是仇人了嗎?
「趙綦是宋度宗趙祺(注一) 的兒子。 」他無視容兒詫異的反應,繼續說:「他的母親是我的同鄉,也是好朋友。十六歲那年被選進宮當宮女,十九歲就生下了趙綦。不過因為她只是一名宮女,身份卑微,所以她們母子倆在宮中並沒有受到皇上的重視。趙綦在宮中生活了九年,從來沒有見過他的父親,直到他十歲那一年,他母親無緣無故的被貶出宮,從此他們就成了平民百姓,和皇上更沾不上邊了。」
容兒神情默然,她心裡想的是,「趙大哥好可憐哦!他何其有幸,能生在皇家,可是他又何其不幸,不但被貶出宮,而且連個名分都沒有。」
「在他十歲那年,他的母親得了急病去世了。臨終時她把趙綦交給了我,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成了他的師父,帶著他一起過這種賣藝的生活。」
他停下來看著她,然後出其不意的問了一句,「現在你知道了趙綦的身世,那你還會和他在一起嗎?」
「為什麼不?」她奇怪的看著他。「就因為他是宋朝皇室的後代嗎?」
「沒錯。」他緊緊的看著她。「雖然趙綦不是什麼皇子,但是他身體所流的血畢竟是宋度宗的。如果這件秘密被當今的聖上知道的話,難保他不會有生命危險。如果你繼續和他在一起生活的話,你難道不怕被牽累嗎?」
「我自然不怕。 」 容兒大聲堅定的說:「我才不管他是誰的兒子,我只認定『趙綦』這個人。他是皇親貴族也好,是乞丐窮人也好,這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沒有任何不同的地方。」
「說的好。」他讚許的說。「這樣也不枉費我告訴你這個秘密了!」
容兒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她想她的臉一定又紅通通的了。
「來,我代綦兒敬你一杯。」他將杯子斟滿了酒,由於酒杯只有一個,他把酒杯給了容兒,自己則喝酒瓶裡的酒。
「不要喝太多了,秦伯伯。」容兒一面喝酒,一面不忘提醒他。
「你放心,我就只喝一口。」他喝了一口後放下酒瓶,然後問道:「對了,明天就要開演了,你都準備好了嗎?」
「我……」容兒有些慚愧的說:「趙大哥叫我明天先負責收錢,他和紫嫣姊,還有小玉米三人上場就好!」
明天就要開演了,容兒這才發現自己真的什麼都不會。唱歌她唱不來,跳舞她又不會,耍槍弄棒她更不行,最後在大家一致的裁決下,她只好拿著盤子等在一旁收錢了。
「沒關係,慢慢來。」他柔聲安慰她。「等過些時日,說不定你就可以上台表演了,不急於一時的。」
「嗯。」秦慕風的安慰讓她很感動。「秦伯伯,我可以再問你個問題嗎?」
「可以呀!」他勉強打起精神來應付她,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了,才聊不到半個時辰他就覺得困了。
「你為什麼要這麼大費周章的領著秦家班到處去表演呢?如果你找幾個地方,固定下來只在這幾個地方演出,說不定還能賺更多錢呢!」
容兒早就替他算過了,這五天下來的花費,再加上住宿費,就算在這演個五場好了,五場都爆滿的話,扣掉這幾天的費用也賺不到什麼錢的。人家說「殺頭的生意有人做,賠錢的生意沒人做」,他之所以這麼做一定有原因的。
「你說得很對。」他贊同的說:「如果我單純只是為了賺錢,我可以用不著這樣的四處奔波、到處表演。其實……」他抬起頭望著天上的明月,這時容兒好像看到他的眼中彷彿泛著淚光。
「我是為了找一個人,」他淒涼的說:「我已經找她找了二十年了!」
「你要找的人是……」
「是我的妻子。」他垂下頭,深深地歎了口氣。二十年前,蒙古大軍屢次犯我大宋,挑起了不少的戰爭。我和我的妻子就是在一場戰役中,在逃亡的時候走散的。」他怔怔的望著前方,幽幽的說:「我和我的妻子那時才成親三個多月,正是新婚燕爾之際。沒有想到一場戰役讓我從此失去了她,在她失蹤的那一年,我找遍了揚州上上下下,像發了瘋似的找她,無奈天不從人願。於是我就成立『秦家班』,打算藉著這種四處賣藝的方式到全國各地打探她的消息。」
「我想,你一定是很愛秦伯母的。」容兒說:「要不然你也不會找她找了二十年,對不對?」
「我這一生只愛她一個。」秦慕風癡情的說:「這二十年來我尋訪每個城鎮,雖然始終沒有她的消息,但是我不會放棄的。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就會繼續到每個城鎮打聽她的消息,直到我找到她為止。」
容兒感動的流下了眼淚,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愛呀!二十年了,她真不敢想像,如果換成自己,她不知道是否能熬過這種相思之苦,二十年囉!她伸出手握了他長滿厚繭的手,誠摯的說:「秦伯伯,你這麼的癡心,老天爺一定會保佑你找到秦伯母的。」
「謝謝你,容兒。」他感激的看著她。「但願你說的話能夠早日實現,我可不想再等另一個二十年了呀!」
「會的,會的。」容兒不忍再提這些傷心事讓他痛苦,於是她說:「秦伯伯,我們把這些菜吃完吧!」
「你吃吧!」他愛憐的看著她津津有味地吃著,自己卻食不下嚥。每當他想起失散了二十年之久的妻子,縱使有可愛的容兒在一旁安慰他,他的心情也沉重依舊,快活不起來。
婉妹,你現在到底在什麼地方呢?我怕我沒有再一個二十年好活了,你知道嗎?——秦慕風在心裡悲歎著。
(注一):宋度宗趙祺(一二三九至一二七四),是南宋末期有名的昏君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