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嫣坐在草地上,深深地吸了口氣。早晨清新的空氣令她為之精神一振,整個身子覺得好舒暢。
方大志則是四處忙著摘野花,一面不忘偷偷打量著紫嫣。今天的紫嫣穿著一身白衣,清晨的陽光灑在她身上,她的白衣,她的肌膚,她秀麗的臉龐,彷彿都閃耀著金光,讓人目眩神迷。
他把摘來的花全遞到她的面前。「這些花都給你。」
「謝謝。」紫嫣看著他,露出了微笑。
「你終於笑了!」方大志說:「你知道嗎?你已經好久沒有像現在這樣笑過了。」
是嗎?紫嫣低頭想著,自從那一晚讓她親眼目睹那件事後,她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那一晚,當方大志陪她走回房間時,在途中經過了項遠的房間,她正想過去看看他,剛好讓她看到了令她心碎的一幕——項遠和方紅綾在接吻。
雖然事情發生得很突然,而她離他們也有一段距離,不過那時站在草叢旁的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當她看到這一幕時,她整個人都呆住了,全身麻木不能動,連方大志將她拉進草叢躲起來她也沒感覺,直到方紅綾從草叢旁跑過去後,她才慢慢的恢復意識。
「紫嫣,你還好嗎?」方大志見她這模樣很是擔心。
「我很好。」她當時還算鎮定,等方大志送她回房後,她鎖上了門,躲進被窩裡,才哭了出來。
她不斷說服自己這不是真的,她所看到的這一切只不過是在作夢。但是,如果這是在夢中,她的心為什麼會這麼的疼,她的淚為什麼會流這麼多,如果這真的是在夢裡的話,那她的身體為什麼會像是被人撕裂般那樣的痛苦呢?
她不停的哭泣著,淚沾濕了被子,更沾濕了她的衣袖。從小到大,一直無父無母的她,不管遭遇到多大的困境,多大的痛楚,她也不曾像現在這樣傷心的哭泣過。就連在她認命的結束自己的初戀時,縱使傷心、難過,也沒有像現在這樣的痛不欲生;只因項遠在她心目中的份量是無人能及的,他給她的愛是她一生從未感受過的,她把項遠看的比自己生命還要重要,為了他,她可以做任何事。但是,他竟然吻了另外一個女人,她原有的世界在這一刻完全粉碎了,包括她的心,也碎成一片一片的了。
接下來的幾天,當她面對裝成若無其事的項遠時,有好幾次都忍不住要開口問他那天晚上的事,但是她還是忍了下來。因為她要等項遠自己開口,聽聽他作何解釋。
可是項遠絕口不提那件事,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他還反過來問她怎麼了!他愈是裝做一概不知的樣子,她就愈心寒,心裡就愈認定項遠是在敷衍她,認定他早就移情別戀了。
「紫嫣,你還在為那晚的事耿耿於懷嗎?」方大志溫柔的聲音將她遙遠的思緒拉了回來,他伸出手按住她的肩膀,柔聲的說:「紫嫣,不要再一個人暗自傷心了,你有任何的困難我都願意替你承擔,你知道嗎?
紫嫣感動的看著他,雖然梅姨曾經警告過她,方大志的人品不好、很花心,但是這一個多月來他的表現卻使她對他原本不好的印象全改觀了。她知道方大誌喜歡她,可是他卻從不勉強她,只是在一旁默默的呵護她,守候她,雖然她對他一點意思也沒有,但是他這種君子的風度很讓人很感動。
「大哥,你用不著對我說這些話的,因為我對你……」
「我知道你現在還不能接受我,」方大志堅定的看著她。「但是我不在乎,我只要讓你知道,只要你幸福,我變得怎麼樣都無所謂的。」
「大哥……」不知道是否是她太感動,還是她渴望捉住這份友情,好想有人可以替她分憂解愁,她握住了他放在肩上的手,並且湊近了他。
「你們在幹什麼?」突然一聲怒吼傳來,接著有人將她拉開,並且一把將方大志狠狠地推倒在地。
「你這個混蛋,你想對紫嫣做什麼?」項遠怒火中燒的瞪著方大志,方紅綾帶他來到這個樹林子裡,正好讓他看到這一幕。這該死的傢伙,竟然把他的手搭在紫嫣的肩上,而且還靠她那麼近,敢情這傢伙是活得不耐煩了。
方大志這時已讓方紅綾扶了起來,她幸災樂禍的看著這一幕,心想這下帶項遠來還真是來對了呢!
「你放手啊你!」紫嫣甩開項遠緊握著不放的手,生氣的說:「你一來就對人家不客氣,你吃錯藥了你。」
「我吃錯藥?我……」項遠無辜的用手指著自己,再指向方大志。「紫嫣,難道你看不出來這傢伙對你心懷不軌嗎?我……」
「心懷不軌的人是你,」紫嫣冷冷的說。「別把每個人都想得和你一樣骯髒、下流。」
「你說我骯髒、下流?」項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紫嫣竟然用「骯髒、下流」這種字眼來形容他?!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捉住了她的肩膀,捏住了她的下巴好讓她看著自己。「你今天非把話給我說清楚,要不然我今天不會放過你的。」他咬著牙說。
「我……」紫嫣後悔了,她不該用這些話來傷害項遠的,可是當她看到在一旁冷眼旁觀的方紅綾臉上露出了勝利的表情,她對項遠的歉意立刻化為烏有,新愁舊恨霎時全湧上心頭。
「我和你已經沒什麼話好說的了!」她推開他,從他的身旁逃開了。
紫嫣跑得快,項遠追得更快,才跑十幾步就讓他給追上了。
「放開我!」她的手臂被他的大手緊緊的捉住,動彈不得。
項遠不理會她的大叫,將她整個身子扛在肩上,一路上不管她怎樣掙扎、叫喊,他就是不放開她,一直走回紫嫣的房間,他才將她放下來。
「你……」這一路的掙扎消耗了她不少的力氣,她喘著氣瞪著他,一時之間還說不出話來。
「你不要怪我,如果我今天做錯了什麼事讓你不高興的話,那都是我太愛你的緣故。」項遠伸出手想要碰觸她蒼白的臉,卻讓她一把推開。
「哼!你還敢說你愛我?」紫嫣憤怒的說。「如果你真的愛我,那你還會和別的女人親吻嗎?」她再也憋不住了,盛怒之下脫口而出。
「什麼?」項遠臉色大變,他大為震驚的叫了出來:「原來,那一晚我和方紅綾的事你都看見啦?」
「沒錯,我全都看到了!」紫嫣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她看著他,啞聲的說:「現在你還有什麼話好說,如果你不要我,那你可以當面告訴我呀!犯不著背著我和別人……」
「紫嫣,你誤會我了!」項遠急急打斷她的話,焦急的說:「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個樣子,事實上我是被方紅綾設計了!」
項遠把那天晚上的事從頭到尾,詳細地全說了出來,包括每個細節,他都很仔細的描述出來。這事關係到他的清白,他怎麼能不詳述呢?
「總之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項遠很無辜的說。「你看到的剛好是她偷親我的那一幕,你並沒有看到她是如何設計我的呀!」
紫嫣經由他這麼一說,再仔細的回想著,就如項遠所說的,她只看到那一幕而已,之前發生了什麼狀況她來不及看見,之後的她更是心慌意亂的什麼都沒注意了。
「你一定要相信我說的話,我怎麼可能會去吻一個我不愛的人呢?」他摟住了她的肩膀,深深的看著她:「我愛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你呀!除了你,我不會想親吻任何人的。」
紫嫣埋怨的看他一眼,嘟著小嘴說:「都怪你自己太好騙了!人家稍微設計你一下,你就上當啦!」
「誰知道你妹妹那麼狡猾嘛!不管再怎麼說我也是受害者呀!」項遠抬起她的下巴,軟聲哀求著:「好嘛!你這次就原諒我好不好?。我向你保證這種事絕對不會再發生了!以後我看到方紅綾,我一定會躲她遠遠的,不再讓她有機可乘了,好不好?」
紫嫣看他那一副可憐樣,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項遠見她好不容易笑了,趕緊將她摟進懷裡,把她狠狠地抱個夠。
「你笑了,那就表示你原諒我了?」項遠欣喜若狂的問。
「你還說呢!」紫嫣在他懷中大發嬌嗔。「你也不想想人家這幾天為你流了多少淚,傷了多少心,而你還像個沒事人似的什麼都不知道,現在想一想真是不值得。」
「對不起,對不起。」項遠連聲道歉。「因為我想這種事你知道了一定會生氣的,我不想讓你生氣嘛!」他看著她,又問:「既然你早就知道了,為什麼不問我呢?反而要和我生悶氣,對我不理不睬的,我還以為你不愛我了呢!」
「我就是要看看你自己會不會露出馬腳來,會不會向我認錯啊!」紫嫣有些懊惱的說:「誰知道事情的真相竟是這樣,看來我這幾天全是庸人自擾,白生氣的了!」
「你會生氣就代表你嫉妒,你會嫉妒就表示你愛我,你在乎我呀!」項遠緊緊的抱著她,好償他這幾日來的相思之苦。
「對了,」他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你該不是為了要報復我,而去親近那個方大志的吧!」
「你想到哪裡去了?」紫嫣笑著說。「我和他是兄妹耶!而且我們只不過一起去摘花,又沒有怎麼樣,是你自己太小題大作,冤枉人家的。」
「不管他是不是冤枉的, 反正我不准你和他在一起! 」項遠緊張兮兮的說。「他們這對兄妹實在是太可怕了,令人防不勝防,我們還是不要接近這種危險人物,好不好?」
「好。」紫嫣雖然不盡同意他的說詞,但是她想項遠的顧慮也是對的,只要繼續和方大志兄妹在一起,難保同樣的事不會再發生。而且再過二十幾天,九王爺就會帶兵來救他們了,她和項遠實在沒有那個必要和他們再有任何牽扯了。
她伸出手撫摸項遠的臉,雖然她和他只冷戰了五天,但是她卻看到他臉上的憔悴和疲憊,想必他這五天也不是好過的,為了她,他一定也吃了不少的苦。
「紫嫣,你原諒我了嗎?」他握住她在他臉上游移的手。
「你說呢?」紫嫣嘴上不說,其實心裡早就原諒他了。她還能怪他嗎?就像剛才他所說的,他不也是受害者嗎?
「你看,這是什麼?」她突然把手攤開,而且放得低低的。
「什麼?」項遠低下頭來,執起她的手左看右看的。「什麼都沒有嘛!」
「你『又』上當了!」紫嫣笑著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深深吻住了他。
☆ ☆ ☆
揚州至武堂。
午後,趙-正帶頭教一班弟子練大刀,突然有一名弟子跑進來向他稟告:「師父,外頭有兩位客人求見。」
「他們有沒有報上名號來?」趙-問。
「有,一個叫高羿,另一個叫做郭人傑。」
高羿,郭入傑?在他的記憶裡並沒有這兩個名字啊?敢情是來踢館的?
至武堂開張四個多月來,來此踢館要和趙-一較高下的大約有十來個,不過每個都教趙-一一擺平了。而且有五人因為佩服他的武藝高強,反而要求拜他為師,心甘情願做起他的徒弟來了。
「帶他們進來吧!」趙-放下大刀,擦了擦汗,看著跟在徒弟後面走進來的那兩個人。
前面一位看上去有四十好幾了,長得是高高壯壯,面貌粗獷,臉上留著兩撇鬍子,走起路來虎虎生風,給人一種很威嚴的感覺。
後面那位較瘦小,也比較年輕,大概三十出頭吧!長得是白白淨淨的,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在下趙-,」他向前抱拳道。「不知兩位來到我至武堂有何要事指教?」
「敝人高羿,」較年長的那一位說話了。「這位是郭人傑,」他指指旁邊較年輕的那一位。「我們冒昧前來是有重要的事要請教趙公子。」
「兩位先請坐下來,有什麼事我們再慢慢談吧!」趙-領著他們到旁邊坐下,卻被郭人傑阻止。
「趙公子請留步,」他走到趙-身旁,低聲說:「這件事非常重要,能否容我們跟你到一個隱密之處私下談呢?」
趙-打量著他們,看他們不像是奸惡之徒,不過就算他們是,他也不怕,憑他的武功他不擔心他們會傷害他的。
「跟我來。」趙-領著他們到了後面,進了他的書房,不,應該說是容兒和他的書房才對。閒來沒事時,他會在這兒看書,有時容兒也會到這兒來陪著他一起看書,畫畫,下棋,這裡是屬於他們夫妻倆的私人天地,沒有人會進來打擾的。
趙-等下人送上茶水後,便闔上了門。他坐在這兩人的對面,語氣沉穩的說:「現在兩位可以告訴我你們找我所為何事了吧!」
那兩人互看一眼,然後不約而同的起身,走到他的面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趙-大驚失色:「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高羿和郭人傑趴在地上,必恭必敬的說:「微臣給殿下請安。」
微臣?殿下?趙-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們兩個,納悶的問:「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微臣是前南宋御史,這位則是高大將軍。」郭人傑抬起頭來,滿淚盈眶激動的說:「我們這次來,主要是恭請殿下帶領我們推翻大元,重振我們大宋江山啊!」
「你說什麼?」趙-一下子尚未反應過來,郭人傑卻在那廂說了起來。他說自從忽必烈滅了南宋後,僥倖逃過一劫的將軍和在朝的大臣們,這幾年來在全國各地躲藏起來,直到去年在他和高羿的號召下,才聚集在一起,並暗中召集兵力,等待機會好一舉推翻忽必烈。不過他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找一個皇室的人來帶領他們,而這個人就是趙。
「你們先起來吧!」等郭人傑把話說完後,趙-連忙將他們扶起來。雖然他是宋度宗趙祺的兒子,但是他在宮中的時間只有短短的十年,他可以說是在民間長大的,他自認和一般平民無異,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人稱呼他為「殿下」,這是生平第一次,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
「你們為什麼會找上我呢?」趙-對這一點感到很好奇。「我想擁有皇室血親的人不只我一個吧!」
「的確不只殿下一個人。」高羿恭敬的說:「可是據我們打聽到的消息,和殿下一樣具有正統皇室血親的皇族,有些死了,有些不知道逃到哪裡去了,無從打聽他們的下落。而我們所知道的,包括你,總共還有六個人。」
趙-現在才知道和他有著同樣的身份的至少還有六人,他以前以為自己很可能是碩果僅存的一個呢!現在知道他的親人還存活在這世上,這一點令他感到很安慰。
「可是這六個人中論人品、武功,就屬你最優秀了!」郭人傑接著說。「經我們大家商議的結果,一致通過推舉您為我們南宋第十位的君主。」
「不,這萬萬使不得啊!」趙-焦急的說。「我雖然是宋度宗的兒子,但是他在位時並不重視我這個宮女所生的兒子,我小時候就和我娘被逐出宮了,在我父皇眼中,我什麼都不是啊!」
「可是微臣們一致認定您是最佳的人選啊!」高羿誠懇的說。「殿下,您就答應微臣吧!我們所有的漢人都需要您來領導我們消滅異族的。」
「可是,我真的不行啊!」趙-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他不知道該怎樣解釋才好。看來他們並不知道他娶了忽必烈的孫女——靚容郡主為妻,如果他們知道的話,也許就不會來找他了。
高羿和郭人傑見他面有難色,又再次跪下來。
「殿下,您再三思啊!」郭人傑激動的說。「現在忽必烈掌朝,到處欺壓我們漢人,凌虐我們漢人,難道您忍心見我們南宋的子民生生世世被蒙古人所統治嗎?」
「你們不要這樣,快起來。」趙-欲伸手去扶,卻被高羿擋了回來。
「殿下,請聽微臣一言。」高羿一臉嚴肅,他正氣凜然的說:「也許殿下目前生活安定,體會不到一般平民百姓被蒙古人欺壓的痛苦。但是請您想一想,有誰甘願被異族統治,又有誰喜歡過這種受歧視的生活?而您,一個身上流有皇室血液的人,難道想辜負大家的期望?辜負所有漢人最後的希望嗎?」
趙-頓時感到羞愧難當,無地自容。高羿說得沒錯,以前的他最看不慣蒙古人了,心裡常常想如果有一天能把蒙古人趕回大漠去該有多好。他也從不曾忘記自己是南宋皇室的後裔,時時刻刻警惕自己,不要忘了蒙古人滅了宋朝這件屈辱。
但是,自從他和容兒在一起後,他對蒙古人的敵意就不再那麼深了,也漸漸淡忘了自己的身份。對他來說,由漢人統治也好,由蒙古人統治也好,只要能和容兒長相廝守在一起,這才是最重要的。
而現在跪在他面前的兩個人所說的話,卻喚醒了他塵封已久的民族意識,此刻他的內心不斷的在交戰,要是答應了他們,那他對容兒要如何交代?要是不答應,那他對得起自己身上所流的血嗎?
「殿下,老臣求求您點頭答應吧!」高羿磕頭如搗蒜。
「你們先起來。」趙-一手扶起了他們。「我無法立即做出決定,希望你們能給我幾天的時間考慮考慮。」
「殿下,我們等您三天。」高羿說:「希望三天後,您能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覆。」
「唉!」趙-送走了他們,回到書房後沉重地歎了口氣。
「你歎什麼氣?」
趙-驚訝的抬起頭一看,容兒正一臉怒容的坐在椅子上瞪著他。由於他的心思全放在是否該答應高羿他們的事上,以至於進了書房卻沒注意到容兒。
「你怎麼會在這裡?」他驚慌的問。「你是剛剛才進來的嗎?」
「不,我進來很久了,只是你一直沒發現我的存在。」容兒離開椅子站了起來,她一步一步的走向他。
「我本來就在書房裡的,看見你要進來,我就躲在書架後面,想要等你進來再出來嚇你一跳的。」她一步步逼近,趙-不由得往後退,直到他碰到了椅子,再也無法後退了。他看著容兒的臉朝他靠過來,美麗的臉上有著強烈的憤怒,她咬牙切齒的說:「沒有想到我聽到的是一件最卑劣的事,你,趙-,我靚容郡主的丈夫,竟然勾結外人來推翻我大元,我真是錯看你了,你太讓我失望了!」她狠狠地瞪他一眼,掉頭就走。
「容兒,你誤會我了!」趙-搶在她的面前伸手攔住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說……」
「你還想解釋什麼?」容兒大聲的對他吼。「這些都是我親耳聽到的,你還想抵賴嗎?」
「可是我並沒有答應他們呀!」趙-大叫。
「可是你也告訴他們你要考慮三天不是嗎?」容兒怒視著他,冷冷的說:「趙-,我警告你,雖然我現在已經不是郡主了,但是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做出傷害我爺爺和我爹爹的事出來,更何況是你。如果三天後你給了那兩個人肯定的答案,那我和你也完了!你給我聽清楚了!」
她「哼!」地一聲轉過身去,憤憤的踢開大門,怒氣沖沖的走出書房,留下不知所措的趙。
「容兒……」趙-無力的坐倒在地,把頭埋進臂彎中。
☆ ☆ ☆
三天後。
和三天前一樣的時間,高羿和郭人傑依約來到了至武堂,他們見到了趙-,並且很快的再一次被請進書房。
喝過了茶,郭人傑開門見山的說了:「想必殿下可以給微臣您最後的答案吧!」
「是的。」趙-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用最肯定的語氣說:「我考慮了三天,我給你們的答覆是——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們的請求。」
「什麼?」他們不約而同站了起來,同時也叫了出來,他們互看一眼,彼此都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殿下,您是在同微臣開玩笑的吧!」高羿笑得很勉強。
「你看我是在和你們開玩笑的樣子嗎?」趙-很嚴肅、很認真的說。「我考慮了很久,我想自己沒有這個能力擔負你們給予我的這個復國重任,對不起,請你們另請高明吧!」
「您說的可是您的真心話?」郭人傑還是不敢相信,他和高羿原本都以為趙-應該會答應他們的,這世上,人人都想做皇帝,唯獨這個趙-例外,實在是太出乎他們意料之外了。
「是的,這些全是我的真心話。」其實趙-早就該在三天前這樣回答他們了,只不過當時的他受到這兩位對宋朝仍忠心耿耿的忠臣所感動,還有他自己內心的矛盾和猶豫,所以才會說要考慮三天才給他們答案的。
就因為他是漢人,他是皇室後裔,所以才會造成他內心的矛盾和猶豫。三天來他想了很多,如果他們是在他尚未和容兒成親前找上他的,或許他會答應,但是他現在有了容兒,不論多重要的事和容兒一比,只要是對容兒不利的,他是連碰都不會去碰的。
因為這件事,容兒和他正處於冷戰的狀態,他不怪容兒對他生氣,如果換成他也會生氣的。容兒說的對,既然他已經娶她為妻,又怎麼可以傷害她的家人呢?現在的忽必烈對他來說不再是可恨的蒙古人了,而是他的親人。教他為了漢人而去大義滅親,他做不到,他沒有那麼偉大。
所以他選擇站在容兒這一邊,表示他不會幫助漢人這一邊了。雖然他知道自己這麼做也許會讓很多人失望,甚至可能會影響宋朝的復國與否,但他是不會後悔做出這個決定的。為了容兒,即使他會成為漢人口中的叛國賊,他也不在乎。因為只有容兒快樂,他才會有快樂可言啊!
「人傑,我們走!」高羿怒氣沖沖的拉著郭人傑向外走去。「這種背棄祖宗,數典忘祖的小人犯不著跟他多費唇舌了!就當我們瞎了狗眼,找錯人了!」他一邊走,一邊不忘回頭咒罵趙。
「殿下,您不再多做考慮嗎?」郭人傑走到門口又停了下來,試圖做最後的努力。
趙-搖搖頭,朝他們深深地作一長揖。「高大將軍說的對,你們是找錯人了,趙某在此向兩位請罪,很抱歉讓你們失望了!」
「你還杵在這兒做什麼?走呀!」高羿先把郭人傑推到門外去,他站在那兒,一臉殺氣的對趙-說:「姓趙的,枉費你身上流有我大宋皇族的血,你今天這個決定不但讓你的祖宗蒙羞,而且也會令我們這些做臣子的不恥。你繼續留在至武堂過你太平的日子吧!算我們不自量力來打擾你了!」
他最後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液,罵聲:「狗娘養的。」然後被郭人傑硬拉著離開了。
趙-走到門口,望著離去的一胖一瘦的背影,喃喃道:「對不起了,兩位。」他昂起頭望向天空,仰天長歎的說:「對不起了,我的列祖列宗;對不起了,我的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