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絮,你回去之後和賀瑛介怎樣了?」陳瓊雲一見到白絮,就迫不及待地問她。
「我們和好了。」
「和好了?真的?」陳瓊雲為白絮感到高興。
「嗯。」經過昨晚,白絮和賀瑛介之間的關係彷彿更深一層了,最起碼白絮知道賀瑛介是需要她的,她感到很安慰,也許她和賀瑛介的感情最好的結果就是這樣,不過她已經很滿足了。
「喂,白絮上次那個奇怪的人又來了耶!」陳瓊雲不安地指著前面說。
可不是嗎?紀康一身休閒輕便的裝扮,筆直地從前方走近。沒有穿西裝打領帶的他看起來朝氣蓬勃、神采飛揚,也年輕了許多,不再給人老成持重的感覺。
「白絮,陳小姐,我們又見面了1」紀康溫和的微笑不比冬陽遜色。
「你……」白絮以為不會再和這個人見面了才對,可是他怎麼會在學校?
「你放心,我來不是要找你麻煩的。」紀康一臉真摯地說,「我來是要告訴你,我愛上你了!」
「啊?」就像一顆威力強大的炸彈在白絮面前轟然炸開,白絮沒有心思去管在她身邊的陳瓊雲作何感想,她自己都已經自顧不暇了,她被紀康的告白震撼住了。
「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我是真的愛上你了。」看著白絮疑惑不信任的眼神,紀康用最肯定的語氣,再一次表明自己的心意。
「怎……怎麼可能?我們不過才見三次面……」白絮還是不相信。
「這和見幾次面沒有關係,當愛情來的時候,任誰也阻擋不了。」紀康深情地看著她,「其實我也是直到昨晚才豁然理解自己的感情的。我承認,我是交過不少女朋友,也談過很多次的戀愛,可是,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像你這樣完全佔據了我的心思,讓我對你牽腸掛肚,讓我念念不忘。我喜歡你,白絮,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儘管紀康的這番情話說得很動聽,但是白絮仍是無法置信。「你喜歡我什麼呢?紀康,我長得又不……」
「喜歡一個人一定要有理由、原因嗎?」紀康輕柔地打斷她的話,輕輕地捧起她的臉,她震驚之餘忘了掙扎。
「這張我曾經嘲笑過的臉,現在我已經熱切地喜愛了。」他的聲音好輕好柔,宛如催眠曲一樣,白絮不自覺地看著他認真熱情的眼眸,幾乎忘了自己是誰,忘了週遭的一切,彷彿這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
「紀康,我……」她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別急著拒絕我,好嗎?」紀康深深地看著她,「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機會,好嗎?」
白絮怔怔地看著他好一會兒,然後,她深歎了口氣「你明知道我和賀瑛介的關係,你還……」
「我不在乎。」
「你也知道我愛他不是嗎?難道這你也不在乎?」
「如果說我不在乎,那我就不是男人了。」紀康坦白地說。「我可以不在乎你的過去,但是我在乎你的心裡只有他一個人,不過我有信心,只要你肯接受我的話,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忘了他,完全屬於我一個人的。」
「哦,何以見得?」
「因為,」紀康盯著她,斬釘截鐵地說:「賀瑛介他永遠不會像我這樣愛你的。」
白絮呆望著他,胸口被痛楚慢慢侵蝕著。她無話反駁他,因為他說的完全正確。
紀康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安慰也像是憐惜。「今晚有空嗎?一起吃飯如何?」
「下……下次吧!」白絮有如洩了氣的皮球,一點勁頭沒有。
「oK!」紀康沒有為難她。「明天我會再來的,拜拜!」他沒有忽略早已目瞪口呆、一臉呆滯的陳瓊雲,「陳小姐,再見!」
「再……見……」陳瓊雲目送紀康離去後,大夢初醒也抓住白絮。「白絮,我真不敢相信……」她驚叫。
白絮一臉愁容。「哎,我也不敢相信啊!」
「好……好羅曼蒂克、好浪漫哦,噢,天哪!」陳瓊雲興奮得快休克了,她喘息地說:「太棒了,好像是小說裡的情節喲!白絮,我好羨慕你哦!」
「神經!有什麼好羨慕的?」白絮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咦!難道你不喜歡那個紀康嗎?」
「根本還談不上什麼喜歡不喜歡的,事情發生得太突然……」
「我看不是突不突然的問題,是你愛著賀瑛介,這才是你不能接受他的原因吧!」陳瓊雲一針見血。
白絮沉默不語,算是默認了。
「唉——」陳瓊雲長歎一聲,「白絮,我是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啦,不過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會毫不猶豫選擇紀康的。」
「為什麼?你根本一點都不瞭解紀康這個人……」
「可是我從你的口中瞭解了賀瑛介。」陳瓊雲一想到賀瑛介,就有一肚子的氣。她原本是最崇拜他的,現在則是最討厭他。
「我知道我的想法太過天真,可是我認為你和任何一個男人談戀愛都比和賀瑛介好。」她真心地勸白絮,
「像賀瑛介那種獵艷高手,是不值得你等待的,白絮。」
白絮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在她眼中,只看得到陳瓊雲這個好友真摯的臉孔,她沒有看到的是,在她的後方不遠處,賀瑛介就站在那兒。
* * *
「叫紀康出來。」
紀康的女秘書惶恐地迎向這個長得出奇好看、來勢洶洶的年輕人。
「這位先生,請問您有跟我們副總經理預約見面的時間嗎?」
「少囉嗦!」賀瑛介不顧她的阻擋,直接闖了進去。
「是你?」正在講電話的紀康滿臉的驚訝。
女秘書急急地解釋:「副總,這位先生他……」
紀康揮手。「好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他叮嚀:「我不見客,我和這位先生有重要的事要商談。」
「是的,副總。」女秘書戰戰兢兢地關好門,出去了。
「真是稀客啊!」紀康微笑地對賀瑛介說,「x大學的萬人迷,賀氏企業的二公子,今天怎麼有空到我這個又小又不起眼的公司來呢?今天吹的是什麼風呀?龍捲風,還是颱風?」
賀瑛介瞪著他,「我不是來聽你胡言亂語的。」
紀康笑笑地轉過身。「喝茶?還是咖啡?」他問。
「我也不是來跟你喝咖啡。」
「那麼你是來懺悔的了?」紀康微笑的臉陡然變得冰冷。「事隔四年,你終於良心發現啦?是你受不了良心的譴責,還是小芹的冤魂追著你不放?」他重重地諷刺著賀瑛介介,一點面子也不給他。
「你果然還是恨我的,對吧!」賀瑛介面無表情地說。
「我能不恨你嗎?」紀康咬牙切齒地說,「我就只有這麼一個妹妹。要不是你,她現在一定還會好好地活著,如果不是你欺騙她,玩弄她的感情,她又怎麼會走上自殺一途?我知道恨你根本無濟於事,可是要我不恨你,很抱歉,我做不到。」
「所以你才會招惹白絮?」
紀康瞟他一眼,臉上露出淺笑。「是白絮告訴你的?」
「是我自己看到的。」賀瑛介冷靜地說,「昨天你跟白絮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聽到了。」
『哦,是嗎?」紀康打量著他,臉上的笑容加深了。「你是來找我興師問罪的?」
「我是來警告你的。」賀瑛介銳利的目光緊緊盯著紀康那張欠揍的笑臉。「白絮是我的人,我不准你碰她一根寒毛,聽到了沒有?」
「哦?」紀康挑著眉,「要是我執意要碰呢?」
「那我就會要你死得很難看。」賀瑛介可不是開玩笑,他是認真的。
「如果,」紀康慢條斯理地說,「如果白絮同意讓我碰她呢?」
賀瑛介臉一僵,本能地回答:「她不會同意的。」
紀康沒有忽略賀瑛介臉上微妙的變化。「白絮不會同意?哼!」他笑著,「大家彼此心照不宣。你能給白絮的,我一樣能給她;而我能給她的,你卻給不起。」
賀瑛介瞪著他,英挺的眉宇之間快藏不住欲爆發的怒氣。「你給我說清楚,什麼是你能給,而我給不起的?」
「愛情。」紀康朗聲地說。
「愛情?笑死人了!」賀瑛介大笑,「什麼人你不好找,偏要找上白絮?」他不客氣地嘲笑紀康,「我用過的女人你也敢要?紀先生,你什麼時候成了專撿二手貨的?你不怕這事傳揚出去讓人看笑話嗎?」
他話一說完,衣領立刻被紀康揪住,紀康燃燒著憤怒之火的瞳孔在他眼前放大。「我不許你這樣說白絮。」紀康從鼻子裡重重噴著氣,憤怒至極地對他吼道:「以前你是怎麼對白絮我管不著,但是現在,我不許你再說任何一句污辱我心愛的人的話。」
賀瑛介用力地拉下他的手。「心愛的人?」他怒火中燒地吼了回去。「姓紀的,在我面前,你還演什麼戲啊?說什麼白絮是你心愛的人?承認吧!你只是想藉著白絮來打擊我,不是嗎?你恨我,所以你想利用白絮來替紀芹報仇!」
「我承認,一開始我接近白絮的確不懷好意,就像你說的,可是我現在卻愛上了她,這也是我始料所未及的。」紀康用一種既憐憫又同情的眼光注視著賀瑛介,「跟你說這些簡直就是對牛彈琴,像你這種不懂愛為何物的自大狂,是不會瞭解真心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和心情。」
真不曉得誰才是真正的自大狂,看他說得冠冕堂皇的模樣,好像全世界只有他最懂。賀瑛介冷眼看著這個臉皮超厚的傢伙,嚴峻地說:「我不管你是真喜歡白絮,還是假喜歡。告訴你,只要白絮還是屬於我的一天,說什麼我也不准你碰她,我不是開玩笑,我是真的會殺了你。」
「嘖嘖嘖,」紀康不免稱奇,「聽聽看你自己說的,好像你真的在乎白絮似的。」堪稱全世界最薄情的男人賀瑛介,居然會為一個女人殺人?這是紀康今年度所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了。
要不是念在他是紀芹的大哥,賀瑛介早就一拳打向他譏諷的嘴臉了。「我在不在乎白絮,關你什麼事?」賀瑛介忍著怒氣說。
紀康嚴肅地看向他。「你根本就不在乎她,不是嗎?你只是利用她、玩弄她,你自己心知肚明的,她的下場絕付會和以前你拋棄過的那些女人一樣。如果你真要對地好,那麼就放她走吧,在她還沒有受到那麼多傷害之前。」
賀瑛介面露驚訝,他忍俊不住笑了。「你以為你是誰?是上帝,還是耶穌?」他愈想愈覺得可笑,「我不用你來教我怎麼做。我要怎麼對待白絮是我的事,不用你來插手。」
紀康大怒,「你非要等到她遭體鱗傷才肯罷手嗎?賀瑛介,像你這種看輕愛情的人,遲早會自食惡果得到報應的。」
賀瑛介沉聲地說:「不管你說什麼,白絮我是絕對不會讓給你的。」
「我不認輸的。」紀康堅決地說。
賀瑛介點點頭。「很好,我接受你的挑戰。」說完,他昂然地離開了。
* * *
賀瑛介一臉愁容、怏怏不樂地回到家。一打開門,食物的香味撲鼻而來。他一掃心中的不快,三步並作兩步地奔向廚房。
「瑛介,你回來啦?」紮起馬尾,露出潔白頸項的白絮手拿著鏟子,轉過臉來給他一個微笑。
「絮……」賀瑛介心神一蕩,無法控制自己,上前從後面抱住了她的腰。
白絮讓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了。她掙扎地嚷道:「瑛介,你這個樣子我怎麼炒菜嘛!」
「不要動!」不知道為什麼,賀瑛介就是不想放開白絮。「讓我就這樣抱著你……」他呢喃著。
「瑛介……」白絮意亂情迷地按住他放在她腰間的手,用心聆聽他略為急促的呼吸聲,直到一股焦味入鼻。
「哎呀,燒焦了啦」她尖叫,趕緊關掉爐火。
賀瑛介在她耳邊笑嘻嘻地說:「燒焦的可憐小白菜,嗯,我喜歡。」
「你還鬧?」白絮不由分說地推賀瑛介出廚房,「好了啦,你幫我擺碗筷,很快就可以吃飯了。」
她把可憐的焦焦小白菜盛在盤裡,正想端出去,卻看到賀瑛介堵在門口。她把盤子端給他,小嘴翹得老高,咕噥著:「賀瑛介,你今天真的很奇怪耶!」
「哪裡奇怪?」賀瑛介晶亮的眸子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我突然覺得你為我洗手做羹湯的模樣好可愛,想多看看你,不可以嗎?」
白絮幽幽地看他一眼。「就是這個突然奇怪。你的『突然』,『突然』把我嚇到了,你知道嗎?」
「你不喜歡這個『突然』?」賀瑛介盯著她的眼睛眨也不眨的,「說實話。」
白絮被他看得內心起伏不已,不由得紅了雙頰。「神經!」她開了爐火,把切好的雞丁丟下鍋,不理他了。
賀瑛介頎長的身影仍堵在廚房的出口,他若有所思地看著白絮的每一個動作。他從來不曾用心去觀察她。相處了一年多,他所熟悉的只有她誘人曼妙的胴體,其餘的,也不曾用心去發掘,他忽然開始後悔自己浪費了這麼多的時間,不知道現在才開始是否還來得及?
他驚訝自己會有這種心情,他不否認是紀康造成的,紀康所說的每一個字仍在他腦中迴盪著。他看著白絮,忍不住脫口而出:「絮,你認為我是在利用你、玩弄你嗎?」
白絮手中的鏟子掉在地上了。她瞪大眼睛心慌慌地瞄向一臉正經的賀瑛介。
「瑛介,你在說什麼啊?」
「我說,你是不是認為我是在利用你、玩弄你呢?」賀瑛介清清楚楚地再重複一遍。
「這……」賀瑛介咄咄逼人的氣勢壓得白絮幾乎無法呼吸,她想逃避回答這個問題,但是她似乎無從逃避起。
「哎喲,醬油沒有了,瑛介,你到樓下的便利商店去幫我買瓶醬油回來好不好?」她急中生智地想出支開賀瑛介的方法。
「好,我去買。」賀瑛介沒有表現出不悅,他一口答應,但在臨走前,不忘丟下一句:「等我回來,你要給我答案哦!」他露出了奸笑,好可愛的奸笑。
「唉!」打發走賀瑛介後,白絮也無心做菜了。她心煩意亂地倒在客廳的沙發上,這個時候,電話鈴聲驚天動地響了起來。
「喂?」白絮只應了一聲,原本白皙的臉色漸漸變得慘白,便扔下話筒,往門外衝去。
* * *
「媽,你不能死!你要等我啊!小絮來了,小絮馬上就來了!」
前往療養院的途中,白絮不停地在心中狂喊。看護母親的林太太在電話裡說的話,把她的心撕成一片片的了。林太太說:「白小姐,你最好趕快過來,你母親她……醫生說她心臟哀竭,好像快不行了……」
老天爺啊,佛祖啊,觀世音菩薩啊,求求你們保佑我媽媽,讓她活下去吧!求求你們不要帶她走,不要帶走我最摯愛酌家人,如果沒有她,那我所做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呢?一路上,白絮不停虔誠地禱告著。
下了計程車,她跌跌撞擅地奔進療養院。好不容易來到母親住的房間,一進門就看到有不少人圍在病床旁邊,林太太衝過來捉住她,淚如雨下:「白小姐,你媽媽她已經……走了!」
白絮踩著蹣跚顫抖的腳步,一步步走到床邊,咚的一聲跪下。她輕輕地伸手撫摸母親尚未冰冷的臉頰,拔掉呼吸器的她看起來是這麼的安詳、美麗,她像個在沉睡中的小孩,睡得很沉很沉,讓人不忍心將她喚醒,怕驚醒她的好夢。
「媽媽,你聽見我在叫你嗎?」她面帶微笑,輕輕柔柔地說著。「你覺得怎樣?身體不痛了吧?」她輕輕摸著母親的頭髮,哽著聲說:「你見到爸爸了嗎?太好了,從此你們就可以永遠地在一起了,太好了……」說到最後,她聲淚俱下。
林太太看不過去,她蹲下身來拍著白絮抽動不已的肩膀,安慰她:「白小姐,人死不能復生啊!你要節衰順變,保重自己的身體,不要讓你媽媽死不瞑目啊!」
「媽媽,」白絮握住母親的手,將被淚水浸濕的臉放在上面。「媽媽,你走了,你真的走了嗎?你不再看我,也不再聽我的聲音了嗎?」她淚流滿面地凝視著這張永不再醒來的容顏,哭喊著:「可是我想再看看你呀!我想再聽聽你的聲音啊,拜託你睜開眼睛看看你的女兒,只要一次就好,一次就好,拜託你,我不要你丟下我,我不要啊!」白絮伏在母親身上,放聲大哭。
* * *
賀瑛介已經枯等了快兩個小時了。
他在客廳走過來又走過去的,地板都快被他踩壞了。這兩個小時,讓他陷入極度的不安和莫名的恐懼中,他不可能乖乖坐著,那他肯定會瘋掉。
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買好醬油的他回來之後發現門是虛掩的,他大驚之下以為有小偷闖入,結果屋裡所有的東西和他出門前保持得一模一樣,連白絮剛放下鍋的雞丁都乖乖地躺在原位,這其中只有一樣不對,就是白絮不見了,像空氣一樣地從廚房消失了。
白絮究竟到哪裡去了?賀瑛介腦中湧起各種可能,好的壞的都有,他好擔心白絮目前是否安全,他想出去找她,可是他又不知道她會不會馬上回家,萬一錯過怎麼辦?換白絮為他操心嗎?想出去又不敢出去,他就在這種進退兩難的矛盾心態下苦苦挨過了兩個鐘頭,全身的細胞少說也死了一大半了。
叮咚,叮咚。是門鈴聲,他跳了起來,衝過去打開門。
「絮,你去哪裡了?」他雀躍興奮的聲音驟然低了下來,「怎麼會是你?」
王筱玲用一雙溫柔的大眼凝視著他。「不請我進去嗎?」
賀瑛介遲疑了一下。「進來吧!」
王筱玲坐進沙發裡。「瑛介,你不坐嗎?!」
賀瑛介冷冷地看著她。「有什麼話麻煩你一口氣說完,我沒有那份閒情逸致跟你閒話家常。」
王筱玲歎了口氣,說:「是為了她嗎?你怕我會打擾到你們。」
「是老頭子告訴你的?」
「只要是有關你的事,我都會想知道。」玉筱玲深深地看著他,「瑛介,你喜歡她嗎?」
「我喜不喜歡她,不關你的事吧?」賀瑛介目光炯炯地瞪著王筱玲,「你也太愛管閒事了吧,大嫂。」
王筱玲一副受傷的表情。「瑛介,你就非要這麼恨我不可嗎?」
「哼!」賀瑛介一陣冷笑。「你不要我恨你,難道你要我愛你嗎?很遺憾,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毛頭了!」
王筱玲緩緩站起來,緩緩地說:「瑛介,你還是對我有依戀,對吧?」
賀瑛介全身一震,接著,他充滿怒氣的眼光狠狠地盯在她臉上。
「你是專程來調侃我的嗎?」他一步一步逼近她。「王小姐,你到底要我怎樣?是你不要我的,你忘了嗎?明天就要訂婚的人,無緣無故跑到她未來小叔的家,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王筱玲不住地往後退,直退到門口。「瑛介,你不要這樣。」她顫抖地說。「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
「我不需要你的抱歉和同情。」他忍無可忍地大吼。「滾,你立刻給我滾!」
「瑛介…」筱玲哭喊,「你聽我說,我求求你聽我說,我知道自己不該來找你的,可是我的心情好亂好亂,我真的好想見你一面,我……」
大門在這個時候打開了,臉色蒼白得嚇人的白絮赫然出現在他們眼前。
「絮……」賀瑛介看看白絮,再看看王筱玲,心中充斥著滿滿的不安。
白絮浮腫的雙眼只盯著王筱玲一個人看。「你是王筱玲?」
王筱玲呆住,賀瑛介更不用說了。他不知道白絮是如何知道王筱玲這個人的,他不知道白絮對他和王筱玲的事知道多少。他是這麼辛苦刻意要瞞著她的,沒想到卻……
「你一定就是白絮了吧!」王筱玲友善地對白絮伸出手。
白絮視若無睹。「你到這裡來做什麼?」
「絮……」賀瑛介難以相信,他從來沒有看過白絮用這麼壞的口氣跟人說話。
「我……」
「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他?」自絮根本不給王筱玲說話的機會,「你不是要別人結婚了嗎?哥哥你要,又捨不得弟弟,難道你想一箭雙鵰?」
「絮,你怎麼……」賀瑛介濃眉緊皺。
「白小姐,你誤會了……」王筱玲一臉的無辜。
「當初是你自己放棄他的,不是嗎?那麼你現在回過頭來找他是什麼意思?你已經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了,瑛介他也有追求他自己幸福的權利吧?」
賀瑛介生硬地捉過白絮。「絮,不要說了!」他低吼。
「你為什麼就是不肯面對現實呢?」白絮眼中含淚,悲痛地注視著除了母親,另一個,也是惟一一個她深愛的人。
「你躲了五年,又有什麼用?你忘不掉她,你用各種不同的女人來填補你的空虛,結果呢?你把自己困在對一個不能回應你的愛情的女人的相思中,值得嗎?你一天忘不了她,你就永遠不能敞開心房去接受別人的愛,不能珍惜別人對你的好,你想要這樣度過剩下的日子嗎?」
「住口!」被踩到心中最大的痛處,賀瑛介讓憤怒沖昏了頭,他想阻止白絮繼續說下去,他看到自己的右手,完全無意識地,重重地朝她揮了過去。
賀瑛介的手打痛了白絮的臉,更打碎了她的心。她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宛如看一個從來沒有見過面的陌生人一樣。
「絮……」白絮看著賀瑛介的眼神讓他的心強烈地痛楚了起來。老天,他到底做了什麼?他居然打了她,就因為她說的是實話?
白絮把目光的焦距定在王筱玲臉上。「我輸了!」她的聲音空洞且無力。「我試著努力過了,可是還是……夢醒了,是該醒了。」
她再看向賀瑛介,淡淡一笑。「我早就有所覺悟,我們遲早要走到這一步,只是我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結束了,瑛介,我們結束了。」
她急速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了,走出這個不再有她容身之地的地方。
「瑛介,你不去追她回來嗎?」王筱玲急切地提醒賀瑛介。
賀瑛介搖搖頭,面如死灰地說:「追不回來了,這一次她是絕對不會原諒我了。」
「我真是抱歉……都怪我……」王筱玲自責地說。
「你走吧!」
「瑛介……」王筱玲好想留下來,她知道他需要她。
賀瑛介像是看透她心中所想的。「我不需要你,大嫂。」他殘酷地笑著,「你走,以後不要再來了。」
「唔……」王筱玲以手掩面,哭著跑走了。
「哈哈……」賀瑛介笑得淒厲,「賀瑛介啊賀瑛介,你果然是女人的剋星,一下子你就逼走兩個女人,真是太厲害了!」
* * *
「白絮,你怎麼來了?」陳瓊雲開門後看到是白絮,很是驚訝。
「先進來。」她一把拉白絮進屋,看到白絮蒼白不尋常的臉,直覺一定有什麼事不對了。
「你的臉色好壞,出了什麼事了嗎?」她關切地問。
白絮沒有光彩的雙眼直直盯著陳瓊雲,她就像個洋娃娃,不會說話,不會動,不哭也不笑。
陳瓊雲急了,她搖著白絮的肩膀說:「白絮,你是怎麼了嘛!你說話呀!」
白絮在她劇烈的搖晃下,終於開口說話了。「我們結束了!」
『什麼?」陳瓊雲叫了出來,「你是說你跟賀瑛介……」
白絮平靜地說:「我們結束了,真的,而且我母親方才過世了。」
陳瓊雲難過死了,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白絮,她能做的,就只有緊緊地抱住她。
「白絮,你想哭就哭吧!哭出來也許會好過些。」
白絮沒有哭。也許一個人到了最傷心的時候,最絕望的時候,最有資格流眼淚的時候,反而哭不出來吧!現在的白絮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