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寨小麻煩 第一章
    唐朝盛世,長安城不僅是權傾天下皇城,亦是龍蛇雜處之城。

    文人墨客,販夫走卒,市井百姓,熙攘了這縱橫交錯的城街富賈瓦皇親貴族顯赫的豪門宅院,更增添了這京師的雄偉、壯麗與不凡的氣派。

    再過兩天便是元宵,過年的熱鬧氣氛可還沒退燒哩!從小年夜第一聲鞭炮落在長安城的石板路上,目不暇給的迎神賽會及祭典活動,已經沸騰了整座長安城有半個月之久。

    元宵是年節的最後高潮,當然各項眼花撩亂的燈會,自是萬眾矚目,令人亢奮期待的重頭成。

    然而在長安城,白日吟詩賞花,夜裡燈會猜謎,似乎也不過是市井百姓,湊熱鬧的戲碼罷了!對法富賈及皇親貴族,目是不屑。各家豪門宅院,為了凸顯其在長安的權勢及財富,無不挖心思,極盡奢華能事地打點燈會,其五花八門、豪華、壯麗的炫目燈會,自非是豪門宅院外,那些窮酸燈會小場面所能比擬。

    對法豪門宅院裡的公子哥而言,燈會可不是他們的重頭戲。開春以來,(棲鳳樓)成了公子哥們交際圈裡,交相接耳的熱門話題——

    「王兄,貴府家了可有加報?」趙富寶這猴急的勁兒,可憋得他發躁了。

    「鳳轎已在城外三十里的馬鳴坡,明日向晚之際應可進晚。」王仲自信篤定地露出邪淫獰笑,一副整暇以待、等著羊入虎口般。

    其實,這幫公子哥兒充其量不過就是長安城裡富賈的紈褲子弟罷了!仗著家裡萬貫的財勢,不過就比販夫走卒多了百點的墨水,便將下流比風流,大模大樣的呼朋喚黨,自詡為風流才子;閒來無事在市集、街道,吃吃姑娘的豆腐,終日醉枕青樓妓院,豈不知那些青樓女子嗲聲嗲氣地,左一聲「才子」右一聲「才子」的恭維迷湯猛灌,暗地裡則是竊笑他們是「凱子哥」一一醉得都忘了自己是豬八戒了!

    「鳳橋裡頭的姑娘可嬌悄?」趙維樣一副垂涎三尺般的淫樣。

    「據書僮小四傳來的消息,這回是位江南姑娘,身材窈窕,體態切娜多姿,肌夫似雪,臉蛋白裡透紅、薄似殼兒般彈指可破,一雙柳月眉下,有著似愁非愁,令人酥軟、消魂的含情眸子,雖不嬌俏,但可稱得上世間靠尋的大美人喔!」王仲那後飛色舞的神情,好似那個大美人就站在他跟前。

    對於王仲這番令他們心坎兒直跳的詳述,這些公子哥們顯然不視為空穴來風的虛言,瞧那一雙雙直瞪得發亮的眼珠子,恨不得策馬直奔馬鳴坡,先睹美人兒廬山真面目為快。

    公子哥兒們相信王仲的話,並不無道理,風景秀麗的江南,非但是魚米之鄉,美人兒可也稱得上是江南傲人的「特產」。

    況且「棲鳳樓」的艷名,亦非一般青樓妓院所能相提並論的,若非才貌出眾絕倫,斷不能成為「棲鳳樓」開春的花魁人選。

    說起「棲鳳樓」,自然不得不提曾經絕傾長安城的當家一一崔棲鳳。

    早年,崔棲鳳在長安城是絕名紅得發紫的名妓,姑娘她稱第二,就沒人敢喚第一,憑其美艷的容貌,琴、棋、詩、畫樣樣精通的技藝,及無人出其右的交際手腕,這姑娘就這麼艷傾長安城,多少男子為其神魂顛倒,多少富賈、公孫王侯不惜砸下大把白花花銀兩,為的不過奢望與如此消魂佳人,共度一宿春宵,然而受其青睞的幸運兒,竟是掐指可數,扼腕了不少風流男子。

    年華漸褪,崔棲鳳可不會笨得讓歲月這個無情殺手,摧毀她自身殘徐的價值,她急流勇退,下嫁一名富賈為妾,並經營起「棲鳳樓」,圓滑的交際手腕,不但風光了棲鳳樓,且放眼長安城,擺得上檯面的名妓,皆出法其調教。

    「奪花魁」,是「棲鳳樓」每年開春的重頭戲。想奪花魁非但得有大把鈔票,更需有搶奪花球的好本領。

    「王兄,去年花魁由你奪走,今年貴府家丁個個身材魁梧粗壯,有他們護駕,想來今年又非你莫屬。」王維祥笑臉奉承,心底頭可是恨得牙癢癢,若非王仲要去,去年的花魁閨房主人該是由他做。

    「不敢,不敢,各憑本事,各憑本事。」王仲謙虛直讓,暗地裡卻是篤定,不願多讓。

    由城門口傳來慌促的吸哈馬蹄聲,驚嚇了熙攘的街道人潮,只見一名壯漢急驚風似的快馬直奔「棲鳳樓」,沿途石板道上破喉喝斥:「讓道,讓道!」

    「棲鳳樓」出亂子了!?當那名壯漢慌措躍下馬按時,棲鳳樓門口也圍上了黑壓壓瞧熱鬧的人潮。

    崔灑風由內種情自若地蓬步輕移、柳腰擺款的走了出來,雖年屆三十,依然風韻猶存。

    「怎麼的?瞧你這急驚風似。」她可是神閒氣定。

    「三娘,花魁教馬鳴坡的賊兒給擄了。」那壯漢驚惶惶地說。

    崔棲鳳妾位排行老三,夥計、姑娘們都尊稱她三娘。

    「給擄了!?」崔棲鳳臉色逐變,潑辣地叫嚷著:「哪個賊寨的罩子昏湖了?居然動上我棲鳳樓的花魁,合著也將我崔三娘給瞧進門縫裡頭人。」

    「魯家寨的賊子。」

    崔灑風心頭一震,喀眉再問:「當家的可是魯嘯天那早將命交給閻王爺的莽夫?」

    「正是,魯嘯天還要小的捎個口信給三娘。」那壯漢怯怯不敢直言。

    「啥屁話,直說。」崔棲鳳不耐的問。

    「他說……他說今年的花魁他要定了,多少聘禮、訂銀.絕不含糊,要三娘儘管開個價。」

    「開個屁價。」崔棲鳳當街叫罵「那個莽夫靠道不知道為了開春的在魁,我可是花了一年的時間托人尋遍各地,千萬選一的瑰寶嗎?就算拿他整座賊案都抵不過一個花魁。那王八羔子不曉得奪花魁是咱棲鳳樓開春的重頭戲,少了個花魁,靠不成要老娘披掛上陣?老娘我幾時踩過他尾巴了,他根本存心想砸咱棲鳳樓的招牌。」

    儘管崔棲鳳一副不甘示弱肆無忌憚地當街潑辣叫嚷,心底不免畏慟魯嘯天數分。

    魯家寨裡頭,儘是要財不要命的賊孫、賊子,不要說是她,就連官府部不敢輕易排起這梁子。長久以來,只要魯家寨不目中無人、放肆進城囂張,大伙總是這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求相安無事。

    只是,崔棲鳳納悶,魯家寨一子向來只劫財不動色,這回怎麼對花魁感到興趣了?

    靠不成,今年的花魁真的美得令向來不近女色的魯嘯天也垂涎欲染?

    議論紛嚷的人潮後方,兩名持劍男子一副看熱鬧似,倚在大樹旁,冷眼旁觀崔棲鳳叫嚷的瘋勁兒。

    「咱們又有生意上門了。」楚平面無表情地說。

    他有著北方漢子的粗擴外表,一張輪廓鮮明的俊臉上,流露出沉斂、冷漠的酷樣。

    「姓魯的和你一樣,眼裡只有白花花的銀兩,能讓他看上的姑娘,肯定是美色絕倫,我倒想瞧瞧是什麼樣的,能讓姓魯的連銀子都不要。」展洛那俊秀的臉上,始終掛著灑脫的笑意。

    他有著南方男子的儒雅外表,一派書卷味兒的俊逸,俊秀臉上的灑脫笑意,卻又流露出玩世不恭的風流。

    兩人有著截然不同的外表及作風個性,一個愛財不要命;一個寧做石榴裙下風流鬼,偏偏兩人卻是秤不離陸地湊在一塊。

    「崔三娘,今年元宵花魁取消了!」王仲問,那幫公子哥可不想失望。

    「喲!你這小冤家,也一個鼻孔出氣想砸咱棲鳳樓不成?這奪花魁不辦,我崔三娘還有臉待在長安城嗎?再說,再怎麼個亂子,也不能掃了三公子,你們這幫風流才子的興,對不?」崔棲鳳賣弄風騷,這個揮金如土的凱子哥,可不好得罪裡!

    「少了花魁,靠成崔三娘想重現江湖不成?」趙維樣戲笑。

    「你這死沒良心的,想拿成為長安城開春第一個笑話。」崔三娘喀罵,尋了高處站上去,從腰懷裡掏出一紙銀票,展現出她爽快個性,說「這是三千兩銀票,哪位英雄能將花魁帶回來,這張銀票就是他的。」

    白花花的銀兩誰不想要,但是那還得要有命花才行,魯家寨的歷害沒人不知,顫顫的鴉雀無聲裡,楚平一躍輕功,蠟蜒點水越過人群,翻落在崖三娘的面前。

    「三千銀兩我要了。」楚平冷冷地說。

    「慢著。」展洛緊跟而上,例落的輕功,眨眼間翻落在崔三娘面前,顯然比楚平還了得,他輕佻的笑意瞅著她,說:「你兩免了,不過花魁我要了。」

    「展洛,你存心跟我的兩過不去,是不是?」楚平不悅。

    「你沒聽說太平盛世,長安城遍地是黃金嗎?絕色美人,那可就靠求羅!」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名震中原的兩大名捕,展爺、楚爺,這可好,這節骨眼上有兩位爺在,我崔三娘再放心不過了。」崔棲鳳喜上眉梢,這簡直是天降神兵嘛!

    「崔三娘這話是奉承還是消遣?」展洛自嘲冷笑。

    「哎喲!你的心肝全讓野狗給購走了,這可是我打從已次、挖心掏肺的真話。」崔棲鳳橋作叫冤。

    崔棲鳳並非不知,這兩位當年令匪徒聞風喪膽的名輔,因惹上不名譽的勾當,而落得辭官下場,被迫於起保縹兼殺手的職業。

    「真話、假話都無所謂,只問崔三娘,你那三千兩銀票可是真的。」楚平想的只是錢。

    「當然是真的,只要兩位爺能將花魁平安送回棲鳳樓,這三千兩銀票,便是你們的。」崔棲鳳爽快一語允諾。

    「且慢。」展洛不疾不徐的阻話,說:「如果坊間謠傳無誤的話,今年的花魁人選,是出自江南的美女,而且這美人居然能讓姓魯的看上眼,想必美得絕色,美得教人讚歎我倒是可以給崔三娘個建議,不妨改變今年奪花魁的形式。」

    「展洛,你別斷了我的財路。」楚幹警告。

    「展爺,如何改法?」崔棲鳳問的不安。

    「依我說,搶花球那無聊的遊戲就免了,索性乾脆誰有本事將花魁平安送回你崔三娘的手上,誰就是今年花魁閨房主子。」

    「展洛,除了女人外,你靠道就沒別的好想了嗎?這三千兩銀子我是要走了,不同意的話,咱們各做各的買賣。」兩人在女人與銀兩間發生爭執而分道揚鎮,已不是新鮮事了。

    「兩位爺喲!這不是教我崔三娘靠做人嗎?要不就這麼著,誰將花魁交到我手上,就依誰的法子,如何?」她媚笑打圓場。

    楚平氣急敗壞地進了酒樓,小菜沒要,直接向店小二要了罈酒,一手扛起酒罈露出北方漢子的豪爽個性,壇日抵嘴,便往日中猛灌豪飲。

    「小心,別讓酒把肚裡的火給燒了起來。」展洛還神閒氣足地笑著裡!

    楚平不悅地瞅了他一眼,轉身將腳抬上長椅,一副懶得理會的神情,獨自喝著悶酒。

    「咱們合作這些年來,我發覺你這個人除對錢有趣外,似乎再也找不到任何興趣,我實在搞不懂,那種怎麼看都一種模樣的銀子,到底有什麼魅力,讓你如此,死——要錢?」展洛娜輸、納悶地問。

    「你身上的行頭,吃的、穿的住的哪樣不需要銀兩?」

    楚平理直氣壯反駁,最後還特別強調的補上一句:「你上青樓妓院不需要錢嗎?」

    「沒錯,錢是很重要,但也用不著像你這般死要錢嘛!」展洛不以為然笑說:「山林飛禽走獸,哪需要錢?以天為幕,地為床,老天爺還向我要夜宿費不成?再說——我展洛想要個女人,還需上青樓妓院嗎?」

    「我就是搞不懂,白花花的銀兩到底哪兒得罪你了,硬是和它過不去?」楚平氣得恨不能在他那張俊秀的臉上劃幾刀。

    「我也搞不懂,是你自幼缺乏母親的溫柔?還是曾經在愛情上受過創傷,被女人拋棄了?要不那美若天仙、如花似玉的姑娘,哪裡得罪你了?硬是和她過不去。」展洛故露錯愕,戲弄探問:「你該不會想告訴我,你對姑娘沒興趣,喜歡的是男子吧!?」

    「你——懶得理你」楚平轉身又喝起悶酒,不悅的說:「反正這趟買賣,咱們是各憑本事。」

    「要不要我現在陪敬三杯酒,向你跪地求饒?」展洛笑侃的說。

    論及兩人武功,雖不分軒輊,但若認真比劃上來,展洛還略勝他一疇,況且展洛那放浪不羈、看似輕浮的外表下,卻有個能臨危不亂,比楚乎還冷靜的腦子,儘管楚平看似內斂沉穩,總隱藏不了北方漢子豪邁卻易惱躁的天生性子。

    激將法始終能在楚平身上奏效,展洛多年來屢試不爽,不過,這回他沒打算用,顯然有意和楚平過過招。

    酒樓門口傳進追打的吵鬧聲,兩人還來不及搞清裝況,一名看來並非善類的男子,被幾名莽漢給打進酒樓,一個踉蹌,不偏不倚撞上楚平那罈酒。

    隨著那罈酒砸碎在地面,楚平憋在心頭的悶氣,正愁沒地方出,惱恨地掀起那男子。

    楚平揮拳未落,一名看似清秀的少年,領了幫虎背熊腰的莽漢追了進來,實在沒將楚平放進眼裡似的,吸喝一幫莽漢從楚平手中拉過那男子,二話不說,拳腳齊上,一陣猛打。

    「幾名彪形壯漢,合著欺侮一個人,這算是什麼英雄好漢?」楚平路見不平,轉移了出氣的目標。

    那少年將目光擺在楚平身上,好一副初生之犢不怕虎,仗勢走到楚平跟前,這一比就如同綿羊撞見蠻牛般,站在那碩壯的「龐然大物」面前,氣勢不覺矮了一截,不過,他可沒被嚇破膽,乾咳幾聲,悍然挺起微凸的胸膛,不悄地打量楚平。

    乖乖!可是個女兒身!?冷眼旁觀的展洛,顯然已瞧出那「怪異」的特徵,沒有一飩姑娘能逃得過他那雙「獵艷」的犀利眼睛。

    「哪條道上的?瞧你這德行,也不是個玩意。」那少年輕蔑的打量他,一副同情的吻,說:「嗯!臉蛋倒還俊的普通有個性。」

    俊的普通有個性?天哪!這哪來的詞,險些沒讓展洛笑得噴出酒來。

    這可惹得楚平七孔冒煙,不由分說便一拳逼了上去,那少年倒機伶,從身一退,數名菲議隨即「護駕」逼向楚平,只是令那少年錯愕的是,那數名莽議根本就不是楚平的對手,三兩下便被打得滿地找牙,棄主落荒而逃。

    「亮出名號。」那少年仍逞強,膽子卻已掉了一大半,他從未落得如此靠堪。

    「楚平」

    「哈!原來是鼎鼎大名、視財如命的楚捕頭,唉!真是耳聞不如眼見哦!怎麼?楚捕頭想銀子想瘋了,想管這檔事,撈個外快,連淫賊的鏢都想保啊!?」那少年毫不客氣,極盡嘲諷、挪榆之能事。

    淫賊!?靠道這檔閒事他管錯了不成?天曉得,方才被打得狼狽的男子,居然逃之天天了!

    「找不管他是不是淫賊,你當眾仗勢欺人,偏不巧碰到大爺心頭正毛,壞了我酒興,算你倒桅。」楚平義正辭嚴的說。

    「不知楚捕頭久不做官忘了王法還是怎麼的?敢問淫貼是否人人得而誅之?又不知助賊逃亡者,該判何罪?」

    嘿!好個伶牙例齒的丫頭,展洛感到有些趣味,如果那少年真是女兒身喬裝,那這丫頭可不是隨便男子招惹得起,必定有些來頭。

    「怎麼?沒話說了嗎?那我可要走人了。」那少年顯然明白見好就收。

    他得意的大搖大擺走出酒樓,偏他剛才那番話對楚平而言是火上加油,楚平哪嚥得下這口氣,一個箭步追了出去。

    「這就想走?」楚平探手揪住那少年衣襟。

    卻在這同時,展洛旱搶了一步上前訪住那少年,探於攬腰,鞭蹌驚措之時,一給烏亮的秀髮甩開帽子,滑落披散在那少年雙肩,哦!不,「他」是位俏麗動人的小姑娘,美得還令展洛有些大神。

    展洛夫神鬆手,那名女子陡地失去重心,慌亂抓緊展洛衣襟,他這才乍醒回神,將那女子撒進懷裡。

    哇!好俊秀的臉蛋,什麼時候這亂子裡莫名蹦出這俊秀男子?而自己又怎麼糊里糊塗跌進這男子懷裡?

    「姑娘,你沒事吧!?」展洛輕柔的探問。

    那合情懾魂的眼神,險些讓她忘了自己姓啥,猛然急時回神,倉惶地離開展洛懷裡,同時也奉送了一記耳光。

    展洛輕撫發燙卻仍掛著笑意的臉頰,這巴掌雖冤,但美人懷裡抱一一值得!

    「這巴掌是告訴你,不是隨便哪個姑娘都能抱。」

    沒告他非禮算是客氣了,她揚起握在手中的一塊懷玉,得意俏皮地說:「這也不曉得是哪個迷糊鬼,掉了玉珮也不曉得,這應該可換幾兩銀子快活,快活。」

    「姑娘,那玉珮一—」展洛驚愕,腰中的懷玉何時被那調皮的姑娘給摸了?那可是多情姑娘給的定情之物裡!

    「哦!你的啊!?」那姑娘示威吐舌、扮鬼臉,轉身朝城門口跑去,最後得意地擦下話:「想要東西的話,有本事上魯家寨來要吧!」

    楚平見狀欲追,卻讓展洛給攔了下來。

    「我們不正打算上魯家寨嗎?」

    「哼!方纔我在拚命,你您能冷眼旁觀,沒想到最後還讓你撈了個便宜。」楚平總是納悶,只要有展浴在的地方,女人永遠沒地的價,但拚命的活兒就少不了他。

    「以後我就讓個便宜給你?」

    「別淨給我找麻煩,女人這玩意只會呼叨找麻煩,比不上我和銀兩打交道來的單純,你那種便宜少推給我,讓姑娘家當眾刮耳光,簡直一一簡直笑話嘛!」楚個放聲縱笑,退自走進酒樓,繼續喝酒。

    「哪天就讓你嘗愛情的滋味。」展洛笑著跟了進去,愛情就像找不到免疫藥的毒品,一旦染上便無法自撥,他非將楚平這金錢奴役,變成愛情奴役不可!

    怪了!?魯家寨那幫賊窩,何時收容起女賊來了?

    瞧那囂張的模樣,顯然與魯家寨關係匪淺。

    這姑娘在魯家寨到底是何等身份?

    魯冰春風拂面,一路將玉珮捧在心口,那喜孜孜的笑意、那配紅的臉,流露出少女懷春、情竇初開的嬌羞。

    是寨子裡待久了,看厭了那幫掉頭鼠目及滿嘴髒話的莽漢嗎?她未曾見過如此風度翩翩、神采俊逸的美男子,展洛是唯一令她險些失魂的男子。

    天哪!這世界怎麼會有如此教她魂兒飄然、芳心大亂的男子!?

    這算不算愛上他了?愛上一位連姓啥都不知道的男子?魯冰嬌悄的臉龐又泛霞紅。

    方纔,方才是否失態了?他會不會認為撞上的,是個沒教養、俗不可耐的野丫頭?魯冰莫名慌張回憶著在城內所發生的情景。

    都怪大哥魯嘯天,整天就將她關在寨子裡:和寨子裡只懂得攔路打劫的養漢瞎攪和,連自己都野得忘了身為女兒身應有的矜持與教養。魯冰無端地怪罪起魯嘯天。

    「他會喜歡我嗎?應該不會吧!」魯冰自言自語,失望努嘴,隨即又露出粲然、俏麗的笑意,自語:「不,當時他看我的眼神……我相信他一定是喜歡上我了吧」

    展洛那驚艷失措而鬆手,及那含情凝眸的眼神,讓魯冰不禁雀躍相信,他一定愛上她了。

    只是,他真會上魯家寨嗎?愛情少了老天賜予的緣份,豈不是白搭!魯冰遺憾得心情沉了下來。顯然魯冰認為那俊秀男子,沒膽量上魯家寨。

    「哪個不怕死的公子哥:敢喜歡上嗅們各家寨的小辣椒?」

    魯嘯天不知何時從她身後出現,著實嚇了她屍跳。

    「哥!你就只有我這個妹妹,嚇死了我,看你上哪去找像我這麼美麗、討人喜歡的妹妹。」魯冰境怒。

    「是專給我惹麻煩的野丫頭,像你這種妹妹,我還巴不得沒有裡!」魯嘯天笑侃,這丫頭有時還真教他頭痛,不過他可捨不得少了這個俏麗、討人喜愛的妹妹。

    「好啊!趙明兒我就進長安城找個人嫁了,省得你還得送我去杭州。」魯冰一臉賭氣。

    「你剛才自言自語說他喜歡你,該不會真有這麼一個『他』吧!?魯嘯天緊張了。

    『他?』魯冰圓澄澄的眼珠子骨碌一轉,說:『就是有這麼一個地,而且那個他,人長得俊秀滿酒,風度翩翩,溫文儒雅……』

    『那個地叫什麼名字?』魯嘯天露出暴躁、魯莽、性急的個性。

    『你想做什麼?』魯冰不悅。

    『我叫人將他……』魯嘯天猛地收嘴,說要殺了那個『他』,豈不自找麻煩,上妹妹將整個寨子,搗個雞犬不寧,這種虧他可是受夠了。

    『你想找人將他給殺了?』魯冰憤然的目光,直勾勾地瞪他,似乎在對他提出警告,真敢如此做的話,那寨子就別想有寧日過。

    『哥雖然幹的是打動的勾當,但卻的全是過路富商,未曾有過打家劫舍,更不會任易傷害無辜,我怎麼可能會因為他愛上你而殺了他,不過世間險惡,怕你道人陷計,如果你也真的喜歡他的話,我不過是想叫人將他請來寨子,好讓哥瞭解他的為人。』魯嘯天慌忙解釋,險些咬到舌頭了。

    這才像是為兄的話,魯冰露出得意且詭異的笑容,雖然她相信她哥這番話要做到比登天還靠,不過她做得追究,至少已收到示威警告的效果。

    『那個他叫什麼名字?』魯嘯天非將那傢伙挖出來不可。

    『無名氏。』哈!那個他叫啥名字,她還來不及問裡!

    『要不,哥這麼問吧!』魯嘯天無奈,一點轍也沒有,哄問:『你說他喜歡你,那你……可也喜歡他?』

    『我……』魯冰雙頰泛起紅。

    欲語還羞的矜持,顯然給了魯嘯天肯定的答案,頓時急得他險些跳腳,恨不得宰了那個『他』。

    『你可別告訴我,你喜歡上那個他,咱們和杭外假家的婚事,你應該很清楚。』魯嘯天心兒直跳,眼睛瞪得發直,口吻近放警告。

    『段家,段家,又是那個段家!如果你真想殺人的話,怎麼不第一個先把段什麼來著……怎麼不先把段雲天,那個不知道長得什麼德行的傢伙給殺了。』魯冰放縱叫嚷。

    這是身為女子的悲哀,注定得將未來的命運,無法抗拒地交付在一名未曾謀面的男子手,魯冰就不想做宿命的笨蛋,更不相信還有別的男子,能俊過『那個他』,且能在短暫交會裡,便深深印烙在她的腦海——天哪,她真的愛上他了。

    『段家有什麼不好的?在杭州下不但富有,而且還享有名望,哥替你攀這門親事,就是不希望你永遠待在寨子裡,沾染了壞名譽,上了街讓人指著你叫賊婆子』

    魯嘯天用心良苦地說。

    『賊婆子又如何演要不出去,哪天我就篡了你的位做當家的,再說……再說那個他或許是長安城裡的官家子弟也不一定,說不定比段家強上百倍。』

    『要他真是官家子弟,哥更不允許你喜歡上他』

    『為什麼?你不就是要我嫁給名望與財富嗎?』

    『哥這麼做全是為了你未來的幸福著想。你想,如果他是官家子弟,待到你們愛得靠分靠解無法自撥的時候,最後他才恍然明白,你是我魯嘯天的妹妹,你有把握他不會嚇得離你遠去?到頭來痛苦的是誰?我能眼睜睜看自己的妹妹,神迷意亂,朝痛苦深淵走去而不管嗎?』魯嘯天惱躁地說,要真有那麼一天,他肯定會將長安城的地給翻了。

    魯冰無言以對,她禱告著『那個他』不是官家子弟,然而如果是市井百姓,聽了魯家寨的名號,恐怕早就嚇得逃之天天發!

    其實,魯嘯天會攀上段家這門親事,也是出效無奈,但卻是對妹妹的未來所做的最好安排。

    說來,段家能夠延續香火,還真得感謝魯嘯天的父親。當年,段雲天的父親段文祥經商途經馬鳴坡,不幸逢遭殺人不眨眼的綠林劫匪,身負重傷,奄奄一息之際,幸得魯嘯天父親救回各家寨,得知『盜亦有道』乃魯家寨的精神,深表敬佩!

    段家世代單傳,生下段雲天後,不忘感激魯家寨,得以使其延續賣火的救命之恩,不棄魯家寨惡名,毅然提出這椿婚事。

    魯家寨惡名昭彰,魯嘯天不敢攀親官家富豪,亦不願魯冰委屈放市井,這門親事自是他為魯冰所做最好的安排,儘管至今他仍不知段雲天是啥德行。

    魯冰黯然回房,自幼父母雙亡,可說是大哥魯嘯天一手拉撥長大的,她自然明白大哥用心良苦,而且她也不怨在這賊窩裡長大。寨裡頭的人大半是看著她長大的,每個人無不將她捧得如明珠般,所以,她的童年可要比外頭的孩童來得豐富,單憑這點,她就已感心滿意足了。

    換上了女裝,魯冰更顯橋悄動人,精懶斜倚床頭,慼然望著手中的玉珮發呆!

    這是老天爺開的玩笑嗎?無端莫名地對那陌生男子激起愛慕情悻,偏這一見鍾情,無奈只是一面之緣,老天爺這玩笑真苦了她,唉!若真無緣再逢,又何苦要有這惱人的一面之緣。

    那個他,真的敢提著膽上魯家寨來要玉珮嗎?魯冰實在不敢奢望。

    西房傳來隱約的飲泣聲,讓魯冰緩緩回過神。

    是花魁——凌夢蝶。

    大哥真的打算要這個姑娘嗎?

    她離開房間朝西房走去,這一整天為了教訓哪淫賊,還無緣瞧那凌夢蝶的模樣。

    她輕推門而進,瞧見凌夢蝶哀怨無助地坐在床頭,那纖細柔弱的身子,因飲泣而抽搐微顫,令魯冰不忍。

    『滾!你們幫無惡不做的匪徒,老天有眼,是不會放過你們的,滾出去。』凌夢蝶形同待宰的羔羊,卻企圖為殘餘的尊嚴做最後的掙扎。

    『對不起!』

    女子的聲音讓凌夢蝶緩緩抬起頭,目光交錯,兩人為彼此的美麗而感驚詫。

    而那梨花含淚的容顏,更教同為女兒身的魯冰為之心疼驚歎。她終效明白,這回大哥為何棄財而要美人了,不用說是魯嘯天,眼前這女子的美麗,恐怕連柳下惠都靠以坐懷不亂魯冰自認稱得上是個美人兒,但與凌夢蝶比起來,似乎也只有吃醋、嫉妒的傷了。

    『你是誰?』凌夢蝶婆娑淚眼裡,充滿困惑與驚訝,這劫匪窩裡,如何會有這般甜美、俏麗的可人兒?家。」魯冰露露出歉然笑意。

    魯嘯天!?就是滿臉鬍子,吼聲如雷,活像個要吃人的大笨能的那個老粗?抓她的粗暴、蠻橫,大呼小叫,關進這房後卻又不聞不問的那個人?

    「瞧你這乾淨的模樣,還以為是良家閨女,沒想到也是個賊婆子。」凌夢蝶臉露不屑。

    魯冰一笑置之,她早已習慣了這刺耳的稱呼。

    「向來我是不管我哥所做所為。」魯冰不原多做解釋,她如何讓凌夢蝶相信,魯家是劫財不動色,甚至不濫殺無辜。

    「你們以這種粗魯、蠻橫的行為,對付一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靠道不覺可恥嗎?」凌夢蝶不怕,悍然斥問。

    「你不會相信的,魯家寨這麼多年來,除了我娘和我以外,你是第三個進咱各家寨的女人。」魯冰想來都覺好笑,又說:「我和哥是在寨子裡長大的,這就是他的世界,我們沒讀過什麼書,而且又是靠打劫為生,但我爹娘自幼就告誡我們,人的命只能走一遭,死了便結束了;錢財失去了,只要一有命在,就能再賺回來,而女子若失去貞節就如同失去生命般,所以告誡我們除了劫財外,萬不能傷害人命及民家婦女,而且我們劫的大都是富家商人。」

    「那為什麼我……」

    「我也不知道。」魯冰也疑惑,她推測的說:「你很美,美的連我都羨慕,我想哥是因為喜歡你,所以……」

    美麗難道也是一種錯嗎?

    「你那個劫匪大哥,知道不知道東西可以搶來佔為已有,但是愛情是永遠搶不了的嗎?心是搶不了的。」凌夢蝶悲憤地說。

    「他不知道,甚至連什麼是愛情也不知道,你眼前所見到的一切全是搶來的,在我哥的想法裡,他想得到的東西,唯一的手段就是搶。」魯冰感到有些可悲,但她不怨,也不自卑,更有幾分驕傲地說:「但,在我心中,他是最偉大的大哥,他將所有最好的一切全給了我,不讓我受委屈,他懂得什麼是『盜亦有道』,雖然他不懂什麼是愛情,但我知道將來嫁給他的姑娘,一定會很幸福,在他粗莽的外表下,仍有著寵溺他動愛的人的心。」

    凌夢蝶幾分動容,但她可不想成為壓寨夫人。

    「你哥在你心中雖是偉大,但在我眼裡,他和所有綠林盜匪沒什麼兩樣,而且我更不想永遠待在這賊窩裡,我只求你放了我,讓我回家。」凌夢蝶哀求。

    「回家?知道咱魯家黎會比不上棲鳳樓?你口口聲聲的賊窩,會比不上滿屋子淫蟲的姑院?」魯冰困惑不解o

    「棲鳳樓?妓院?」凌夢蝶一臉迷惑。

    「怎麼?」魯冰的困惑更深,問:「你不是要我放你回棲鳳樓嗎?」

    「我不用白你在說什麼,這不是回杭州的路嗎?」

    凌夢蝶驚慌了。

    天哪!這姑娘居然笨得槁不清方向,傻不啦嘰被帶著轉,讓人賣了,還高興得替人數銀兩裡!

    「你不會告訴我,不知道棲鳳樓是艷名滿京城的青樓技院,而你是棲鳳樓今年開春,全長安城的公子哥,流著口水搶著要的花魁吧!?」

    「你是說……」凌夢蝶嚇得花容失色,全身顫抖,仍不願相信,直說:「你騙我,是趙家答應我,將我送回杭州的,是他們答應送我回杭州的。」

    「趙家是否騙了你我不知道,但我可以明白告訴你,再過三十里路便是長安城,而棲鳳樓便在城內。」

    魯冰懷疑自己是否也和她一樣笨?靠道美麗的女人,都有一顆迷糊容易受騙的腦袋嗎?

    「為什麼?他們為什麼要騙我?」凌夢蝶悲從中來,放聲痛哭。

    這個笨姑娘八成被賣了!魯冰好不感歎同情。

    其實說來也不過是錯配姻緣的的憾事。趙、凌兩府交情甚篤,凌夢蝶出生當年,趙府舉家赴洛陽發展,趙府有一子與凌夢蝶同年出生,臨行前兩府互允十八年後的婚事,豈知趙家之子患有腦疾,形同白癡,凌夢蝶抵死不允婚事,趙父羞惱,暗中將其賣予棲鳳樓,謊稱送其返杭州陵府。

    「崔三娘居然幹出這喪盡天良的勾當,看我不把棲鳳樓給拆了才怪。」魯冰氣憤不平,惱怒的跺腳。如果能夠,她會動員魯家寨的人馬先將洛陽的趙府拆了。

    「我求你放了我,讓我回杭州,求你……」凌婪蝶淌淚哀求。

    「就算我放了你,憑你回得了杭州嗎?我看你一腳踏出魯家寨,就成了以棲鳳樓炙手可熱的淫窩妓女?」

    「不要,我不要做押寨夫人,也不要做妓女,我知道你能幫助我,求求你幫我,告訴我該如何是好。」凌夢蝶嚇慌了,她只想回杭州,如果命運只她兩種選擇的話,唯有尋死一途。

    「別將我哥看成蠻橫沒人性的粗漢,你抵死不從,他不會強來的,你儘管安心往下,有機會我找哥替你說人情。」魯冰也沒法子可想回房後,魯冰躺在床上,左轉左翻怎麼也睡不著覺,小腦袋瓜裡企圖憑藉幻想勾勒出段雲天這未曾謀面的傢伙的輪廓。

    他該不會斜眼、歪嘴,缺胳臂、斷條腿,或是奇貌不揚的醜八怪吧!?當然,也不能是那該死的白癡,萬一……

    如果不幸萬一料中的話,她這個怨媳婦,肯定不教段家有好日子過,不搞得段家雞飛狗跳、永無寧日,絕不善罷干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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