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林夢嵐參加了蕭柏文的喪禮。
在一片呼天搶地的哭聲中,林夢嵐表情穆然,臉上有著悲戚,卻沒有淚水。
何其軒看著她以一副“未亡人”的姿態出現,他知道她的內心相當痛苦。
“想哭,就盡情地哭吧!”
林夢嵐搖搖頭。
“知道什麼叫‘欲哭無淚’嗎?我一直到現在才知道,死別,竟是如此令人無法承受!真正悲傷到了極點,反而讓人不知道該如何表達那份沉痛!”
蕭柏文的父母親將他葬於陽明山公墓。
蕭家就只有這麼一個獨子,也難怪蕭柏文的母親痛不欲生。
“柏文!我的兒啊!你怎麼這麼忍心丟下我們,竟要我們白發人送黑發人!你要我怎麼辦?你怎麼忍心喔!柏文啊!”
蕭柏文的母親在棺木即將入殮之際,悲慟的呼喊著,身旁的人不禁掩面而泣。
當一切儀式舉行完畢,何其軒對林夢嵐說:
“我們正在整理柏文的東西,你也過來看看吧!我想,有些東西留給你比較適合。
林夢嵐無言的跟著大伙兒,再次來到那個自蕭柏文死後,就沒有再踏入的公寓。
何其軒拿了一疊東西給她。一大堆寫了一半的、或還沒有寫完的信,幾本他非常喜歡的書,他和她的照片,以及一本非常精致的日記。
林夢嵐取過了那本日記,一頁一頁的翻了下去。
忽然,她的視線模糊了!她感覺到兩頰似乎有股熱流,她哭了!
何其軒見她雖然流著淚,但仍緊咬著下嘴唇,顯然是在壓抑。
他拍拍她的肩膀,柔聲的說:
“哭吧!盡情的大哭一場吧!不必克制、不必壓抑,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希望你能好好的發洩一番!我們都知道你很痛苦,別埋在心裡,盡情的發洩吧!”
林夢嵐拼命的搖頭,但是淚水似乎更多了!她用手背抹著淚,那淚水卻不聽話的愈流愈多……
她執意不肯放聲痛哭,死命的咬著下唇。她那個模樣,教誰見了都會不忍心。
“夢嵐,別壓抑了!哭吧,我們陪你一起哭!”莊秋涵泣不成聲的說。
“對,夢嵐,好好的發洩吧!”蘇雁琳也哽咽的說。
林夢嵐轉過頭去,眼眶裡蓄滿了淚水,小小的眼眶裡容不下太多的淚水,睫毛輕掩,淚水立刻像斷了線的珍珠直滾而下。
她開口想要說些什麼,卻發不出一點聲音。突然,”哇!”的一聲,她倒在莊秋涵的懷裡,放聲大哭。
就如何其軒所說的,她一直在壓抑,如今壓抑太久了,再也無法顧慮是否答應了蕭柏文臨終的遺言,她將她連日來所承受的痛苦、自責,以及失去愛人的悲痛,全藉著這一次的哭泣,發洩得完完全全。
“我是那麼那麼的愛他,全心全意的愛他,我從沒有愛過一個人……像愛他那樣!
他口口聲聲說愛我,為什麼要離開我?是他答應要對我好,要守候我一生的。他還說……明年我畢業了,要我考插班,到台大當他的學妹,他要參加研究所的考試,要和我成雙成對的出現在台大校門……為什麼毀約?我為什麼不肯聽他的解釋?我為什麼要那麼固執?他為什麼要離開我?我不要這樣……我不要這樣!……柏文……你回來!你回來!……”
林夢嵐泣不成聲的跌坐在地上,一字一句,悲悲切切的呼喊,在場的每一個人也都想不叮抑。
何其軒見到這種景象,只是對天狂喊: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老天爺這麼不公平?為什麼要奪走蕭柏文的性命?”
問蒼天,蒼天無語。
他痛苦的扯著自己的頭發,哽咽的說:
“柏文,你明知道我愛夢嵐,從我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便不可自拔的愛上她!在得知你對她的感情之後,基於朋友的道義,我只能將那份感覺放在心底。”
“小軒……”陳俊之看著他。
何其軒並沒有理他,仍然自顧自的說:
“一直到那日在野柳,我情不自禁的吻了夢嵐,你表達了你的憤怒,你狂嘯的對我說,即使我是你最好的朋友,為了夢嵐,即使是反目成仇,你也絕不退讓!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如此堅決。”
何其軒停頓了一下,抬頭望天。
“而現在呢?你在哪裡?你就這麼輕易的把夢嵐讓給了我?你看到了沒行?那個你用整個生命愛著的女孩,正因為你的死亡而痛不欲生!你於心何忍?蕭柏文,你口口聲聲說愛她,造就是你愛她的方式嗎?為什麼要如此折磨她?你明明知道我愛她,不忍心兒她痛苦,為什麼要這樣折磨她?為什麼?……”
林夢嵐抬起淚眼,只見何其軒將頭埋在手心裡,久久沒有出聲。
她緩緩地靠近他,他的雙肩微顫。
就在她溫暖的手觸碰到他滿是淚痕的臉頰時,沒有任何言語,他用力的摟住她,在彼此的懷抱裡,表達了對蕭柏文最深切的思念。
一年以後,林夢嵐以優異的成績,順利進入台大企管系三年級,完成他和蕭柏文之間的約定,成為他名副其實的學妹。
她的美麗,席卷了整個商學院,追求者多得令人眼花撩亂。
對於那些追求者,她從不多看一眼。整個校園,她從不和男士攀談。唯一可以和她說話的,除了台大中文系系主任——她的父親林遠山之外,就只有正在念研究所,主修企管的何其軒。
林夢嵐之所以願意接納何其軒,並不是因為要遵守蕭柏文臨終的遺言。對於他和何其軒的那個約定,她根本不當一回事。
她的整顆心,早在蕭柏文入土的那一剎那,也跟著葬了。願意接納何其軒,除了原本的情誼之外,最重要的是,何其軒是目前唯一可以和她一起回憶蕭柏文的人。
莊秋涵、陳曉薇、蘇雁琳、丁史鵬、陳俊之都畢了業。丁史鵬和陳俊之被徵召入伍,陳曉薇和蘇雁琳在為工作繁忙之際,還必須忍受著兩地相思之苦,對於林夢嵐的心情,她們縱使有心,也無力去分擔。
至於莊秋涵,畢業之後便遠赴他鄉,離開了這片傷心地,也拋下了她和林夢嵐之間的心結。
所有的朋友一下子都分散了,林夢嵐倍感孤單。她知道何其軒仍對自己有著很深的執著,但是他比她更明白,蕭柏文在她心中的地位,已非任何人所能取代。
除了上課之外,她最常去的地方就是蕭柏文的墓地。每次去,她一定帶著一束她最愛的黃玫瑰,然後在他的墓碑前叨叨絮絮著許多話語,直至何其軒氣急敗壞的尋來,才紅著雙眼在他的攙扶下離去。
何其軒總是默默地守候著她,對於她對蕭柏文的思念,他全盤接受。他不再表達自己的感情,只是盡職的扮演著“守護者”的角色。
轉眼間,又過了一年。
林夢嵐取得大學文憑,何其軒也順利的自研究所畢業。
正當大伙兒為何其軒慶祝畢業,順便替他必須履行兵役而大肆餞行之時,林夢嵐想起了蕭柏文。如果他還在的話,現在也該是個研究所畢業的人,如果……
一想到此,難掩住悲傷的情緒,沒有通知眾人,她悄然離去。
當何其軒擺脫掉那些朋友熱情的招待,他依慣例的到了林夢嵐的家;劉若芷的母親指了指夢嵐的房間,只是搖頭歎息。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給她一個安慰的笑容。
走進林夢嵐的房間,只見她淚痕未干的趴在梳妝台上,桌上幾張凌亂的紙,重復著兩句話:
“既已相戀,何忍分離。”
他歎了一口氣,輕柔的拭去她的淚水,將她抱至床上。凝視片刻,在那已寫滿字跡的紙上,留下一行字,便黯然離去。
林夢嵐一覺醒來,正奇怪自己為何會安穩的躺在床上,隨意望向梳妝台,卻憤怒不已。
在自己一連串的字跡後,出現了男性簡潔有力的字跡。
既已相戀,何忍分離。
既已分離,何苦想念!
林夢嵐岔然的取過那張紙,顧不得是不是三更半夜,她直奔何其軒的住處。
“你這是什麼意思?”林夢嵐鐵青著臉問。
何其軒瞄了那張紙一眼,先把林夢嵐弄進門,確定她坐好了之後,才輕描淡寫的說。
“我的意思你很清楚。”
“我以為你很明白我的感受。”林夢嵐略帶受傷的神情展現在他的面前。
“我就是太明白了,才會寫下這一句話。夢嵐,已經兩年多了,你不能繼續陷在悲傷的情緒裡,而拒絕面對現實。蕭柏文已經死了!不會再回來了!”他朝著她大喊。
“我的事不用你管!”
“很遺憾的,你的事我是管定了!”
“別對我擺出一副‘情聖’的模樣,我不希罕!”林夢嵐倔強的抬起下巴,一臉的不屑。
“你別考驗我的耐性。”何其軒警告著。
“我無心考驗你!”林夢嵐冷冷的說:“論溫柔,你比柏文差多了!”
何其軒一把抓起她的胳膊,怒視著她。
林夢嵐抬起下顎,沒有絲毫的畏懼。
看著她那張漂亮的臉,何其軒沒有多加考慮,雙手一用力,在林夢嵐倒人自己懷裡之際,抬起她的下巴,以自己熾熱的唇,堵住了她。
林夢嵐奮力的掙扎,卻抵抗不了何其軒那強而有力的臂膀。他沒有給她太多的時間去思考,沉重的呼吸聲混雜著耳語呢喃,林夢嵐閉起了雙眼,熱情的反應。
林夢嵐的腦海裡,忽然閃過一個畫面。
那是一張白淨的單人床,床上有兩個人,男的身上插滿了針管,兩人正在熱吻……
“不!”一聲淒厲的叫聲劃破寂靜的室內。
林夢嵐想起了那“生死之吻”。
她迅速的抓住何其軒,摸著他的心跳。
“蕭柏文已經死了!”
“死亡並不是愛情的結束!我仍然愛他!”
在這個沉悶的氣氛下,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對峙著。
“我愛他!愛他!……愛他!……”林夢嵐抓著他的衣領,成串的淚水將他的襯衫弄濕了一大片。
“我知道!我知道!”他像哄著嬰兒般的安撫著她。
他將她的臉抬起,細心的、溫柔的拭去她的淚水,用一種從來不曾有的輕柔語氣說:
“我從來不要求你把對柏文的感情淡忘,我只懇求你一件事——試著接受我,即使是一點點的空間也好!”
林夢嵐只是用一雙朦朧的眼默默地瞅著他,緩緩的搖頭。
“不可能。”
她的語氣間透露了無比的堅定。
“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告訴我,你沒有事!你還活著!求求你!”
“夢嵐!”何其軒搖撼著她,“看清楚,我是何其軒,不是蕭柏文!”
林夢嵐定睛一看,看清楚是何其軒後,突然崩潰了。
“柏文……他在我的吻中死去!每次我只要一想到這裡……我就好心痛……好心痛!”
何其軒溫柔的摟著她。
“你忘了嗎?當他咽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他仍然用他的方式表達了他的感情。他死的時候,眼角有淚,嘴角有笑。眼角的淚,表達了他對人世的不捨;嘴角的笑,表示他已經得到了他的滿足。”
何其軒再度吻了她。
這次沒有等到他抓住她,她不加思索的給他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
“你以為你是誰?這裡不是野柳!”
“我知道這裡不是野柳,這次的情形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我仍然是蕭柏文的女朋友!””不能。”
“讓我有機會去證明……”
何其軒仍抱著一線希望。
“不要在我的面前表現一副‘癡情’的模樣!論癡心,沒有人可以比得過我!”
這一點,何其軒相信。看著她一路走來,何其軒自知無法與她心裡的那個影子抗衡。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何其軒悵然若失的說。
林夢嵐動也不動。
“呃……如果你想留在這裡的話……我也不反對……”
聽到這一句話,林夢嵐自沙發中一躍而起。
何其軒笑著看她三步並作二步的沖至門口,看到她臉上那賭氣的表情,不禁想起他們初見面的情景。
他突然很想念三年前那個愛生氣、愛笑的女孩。
一抹慧黠的笑容浮上他的臉龐。
“看來,我該改變一下我的方式了!”他自言自語著。
林夢嵐又來到蕭柏文的墓地。
“柏文,你好嗎?在那裡會不會寂寞?”
林夢嵐站在他的墓碑前,習慣性的自言自語。
寒風吹來,吹亂了林夢嵐飄逸的長發,也吹來陣陣涼意。
林夢嵐不由自主的瑟縮著身子,觸摸到自己微熱的身體,硬是甩掉那頭痛欲裂的感覺。一夜未眠,只為了向蕭柏文懺悔。
為了昨天何其軒那一吻!
在林夢嵐的心裡,昨天那一吻是不該發生的!
伸手撫摸著自己的雙唇,那份狂熱的感覺仍然清晰無比。
為什麼會心跳不已?為什麼會感覺到胸口郁悶?
不!不可能!
她不可能會對何其軒有感情。
這是林夢嵐最不能忍受的事情。
這麼做,不等於是背叛了蕭柏文?
才三年而已,她怎麼可以?!
“我從來不要求你把對柏文的感情淡忘,我只懇求你一件事情——試著接受我,即使是一點點的空間也好!”
身邊響起何其軒的懇求聲,林夢嵐內心竟有些微微的動搖。
喔!柏文!你為什麼要走?
如果你還在的話,我可以不必面對這些,不必再一次為感情而起起伏伏。
我只需躲在你的臂彎裡,讓你為我擋去風風雨雨。
林夢嵐一個人佇立在風中,完全忘了時間。
何其軒急急忙忙的趕上山。林伯母說林夢嵐一早就出門了,他猜想她可能上山來了,果然不錯。
他脫下身上的外套為她披上,卻見到林夢嵐雙頰緋紅,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他伸手觸摸她的額頭。
該死!她在發燒。
林夢嵐扯下他的手,皺了皺眉頭。
“把衣服穿好,我帶你去看醫生。”他命令著。
林夢嵐瞪了他一眼,眼神中有著不滿。
“我的事你少管。”
林夢嵐閉了閉雙眼,強忍住那昏眩的感覺。
見到她這個模樣,何其軒二話不說的將她橫腰抱起。
“你在做什麼?放我下來!”
林夢嵐又羞又怒的吼著。
“這裡沒有人上來,不會有人看的。”何其軒安慰著。
我才不怕別人看呢!林夢嵐心想。以前柏文抱我的時候,多少人在看,我都視而不見。
柏文?是的,蕭柏文,那個自己深愛著的男人。
“你放我下來!”林夢嵐再一次大喊。
你怎麼可以抱我?而且是在柏文的面前?
何其軒無視於她的吼叫,將她丟至車內,自己則向駕駛座的方向走去。
自從蕭柏文車禍去世以後,林夢嵐一見到機車就驚恐不已。為了方便送她上下山,何其軒買了一部車。
林夢嵐轉過身去想奪門而出。
用盡各種方法,門就是打不開。
“這部車子是中控鎖,別白廢力氣了。”
何其軒平靜而略帶得意的說。
自從三年前他第一次送她回家,她演出了一幕驚人的“跳車記”之後,他買車的第一個要件就是要有中控鎖,免得她做出驚人之舉。
“你沒有權利這麼做!”林夢嵐憤怒的說。
何其軒望著她那氣呼呼的模樣,內心好是歡喜。
最起碼,她不再是一副傷心欲絕、全天下的人都對不起她的模樣。會生氣,表示還有一點情緒,若再加點撒嬌,那就和三年前的林夢嵐沒有兩樣了。
林夢嵐疲倦的閉上雙眼,敲敲自己的額頭,口中喃喃自語:
“我說過你不要管我的事,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會處理……”
何其軒看著她沉沉的睡去,心疼著她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的身體。想到自己即將要去服兵役,丟下她一個人,他怎麼放得下心?所幸的是丁史鵬和陳俊文已服役回來,可以拜托他們多多照顧。
他將車子停在醫院的停車場,輕輕地將林夢嵐抱起。
林夢嵐似乎一下子就醒了。
她移動了一下身子,驚恐的問:
“你要做什麼?”
“你發燒了,我帶你去看醫生。”
“我不要看醫生!”林夢嵐噘著嘴說。
何其軒笑著看她。
“生病了就要看醫生。”
“我不要!”
林夢嵐一副沒得商量的模樣。
“乖,聽話。”
何其軒學著從前蕭柏文哄她的語氣哄著她。
林夢嵐有片刻的迷惑。好熟悉的台詞!她心痛的想著。
“來,下車。”
林夢嵐順從的下車。
何其軒滿意的回頭鎖車,卻見林夢嵐往出口的方向奔去。他迅速地抓住她,臉上有著前所未見的怒氣。
“你要去哪裡?”
“我要回家!”
“等你看完病,我自然會送你回去。”
林夢嵐嘟著嘴,奮力的掙扎,眼神中有著反抗。
“你再這麼任性,當心我打你屁股!”何其軒警告著。
林夢嵐微微愣了一下。
今天的何其軒是怎麼搞的?老是說一些蕭柏文說過的話。腦海中想起蕭柏文那張溫柔的臉,從前她鬧得過分的時候,蕭柏文也是這樣恐嚇她,卻沒有一次是當真的。
林夢嵐倔強的拂袖而去。
我就不相信你真的敢動手!
就在她轉身離去之際,何其軒半推半拉的將她帶到車上,把她帶到後座的椅子上,拍打她的屁股。
“叫你看醫生你偏不聽,這麼任性!你要不要聽話,聽不聽話?”
感覺到臀部傳來的隱隱作痛,林夢嵐連忙討饒:
“我聽話,我聽話,你別打我!”
何其軒看了她一眼,拉她起來。
林夢嵐嘟著小嘴,揉著自己被打疼的臀部,一副委屈的模樣。
“過來,我帶你去掛號。”
即使是非常的心疼,何其軒仍然板著一張臉。
林夢嵐順從的跟他進了醫院,等候診斷。
醫師在問過她的症狀之後,輕松的說:
“記得要多喝開水,按時吃藥,打兩支退燒針就好了!”
林夢嵐的眉心都皺在一起,她拔腿就想跑,卻又被何其軒逮個正著。
何其軒一邊攬著她的纖腰,一邊自醫生手裡取過藥單和注射單。
“我可不可以……不要打針?”林夢嵐小聲的哀求。
“不行。”
何其軒好笑的看著她,剛才還在吹胡子瞪眼、大吼大叫的林夢嵐,這會兒倒像受盡委屈的小媳婦。看到她那嘟著嘴、撒嬌的模樣,何其軒滿心歡喜。這小妮子,難怪蕭柏文會把她捧在手心當寶。
林夢嵐伺機想要逃跑,無奈何其軒的手像銅環鐵臂般的箝住她,使她動彈不得。
“你最好給我安分一點,否則我會親自押你進去打針。”
“林夢嵐小姐。”護士小姐喊著她的名字。
林夢嵐仍坐在椅子上,存心耍賴。
不到一會兒的工夫,何其軒架著林夢嵐來到注射室。
在護士小姐驚訝的眼光中,何其軒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林夢嵐抱到注射台上,壓著她,氣喘吁吁的對護士小姐說:
“我女朋友怕打針,不這樣押著她,她不肯進來。”
林夢嵐惡狠狠的瞪著他,一副恨不得殺了他的神情。
護士小姐笑著取過針筒,替林夢嵐打了針。
看到護士小姐拿著針管,在林夢嵐那可愛的小屁股扎了兩針,林夢嵐噙著淚、咬牙承受的模樣,何其軒好是心疼。
護土小姐笑著將棉花球遞給了何其軒,羨慕的說:
“有你這種男朋友真好,真令人羨慕!”
林夢嵐自注射台上一躍而起,一時忘了自己才剛打完針,她一邊撫摸著自己疼痛的屁股,一邊氣呼呼的走出醫院門口。
何其軒好笑的在後頭跟著。經過剛才那一幕,她非發一頓脾氣不可。
到了車上,林夢嵐一語不發。
“怎麼都不說話?”
何其軒憐愛的摸摸她的頭。
“你最壞了啦!”林夢嵐推開他的手。
“喔?哪裡壞?”何其軒笑著問。
“全身都很壞。從頭到腳都壞透了!”林夢嵐氣得大喊。
“喔?是嗎?”何其稈緩緩地靠近她,眼神中有著危險的光芒。
他伸手去壓她剛剛打過針的地方,痛得林夢嵐哇哇大叫。
“還壞不壞?壞不壞?你說!”
“不壞!不壞!不壞廠林夢嵐一連喊了好幾個“不壞”,何其軒一把拉過她,將她放置她按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溫柔的揉著她的臀部。
“下次不准穿那麼單薄的衣服一個人上山,聽到了沒有?”
林夢嵐點點頭。
“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
林夢嵐再點點頭。
“要按時吃藥。”
林夢嵐歎了一口氣,她沒有力氣再點頭了,她的眼皮好重好重,何其軒的手揉得她好舒服,她趴在他的大腿上沉沉睡去。
何其軒見她許久沒有反應,低頭一看,見到她熟睡的臉,一股憐愛的情緒油然而升。
他輕輕地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記,將她抱到後座使她平躺,能夠舒舒服服的睡一覺。
感謝老天爺,讓他找到一個輿她相處融洽之道。他知道林夢嵐對蕭柏文的眷戀,即使是當影子也好,只要能使她快樂,他願意為她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