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負今生 第五章
    在莊秋涵的房裡,她正細心的為何其軒擦拭、包紮傷口。

    「何必那麼傻呢?」莊秋涵心疼的說。

    何其軒沒有說話。他並不後悔自己在情不自禁的情況下吻了林夢嵐,更不責怪柏文打了他,這一切都是罪有應得。

    「你以後打算怎麼辦?」莊秋涵問。

    「不怎麼辦。」

    「柏文那邊……」

    「我會盡量和夢嵐保持距離。」何其軒簡短的說:「倒是你,自己要小心,別重蹈我的覆轍。」

    這回換莊秋涵無語了。其實,自從下午傳出何其軒和蕭柏文打架事件之後,陳曉薇和蘇雁琳已經意有所指的警告過她了。如今她和何其軒,還真的同是天涯淪落人。

    「下午曉薇她們已經警告過我了。」

    「她們看出來了嗎?」何其軒很驚訝。

    莊秋涵苦笑了一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個道理你會不懂嗎?」

    何其軒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為什麼你喜歡的人不是我呢?」

    「就算我喜歡的人是你,你也割捨不下對夢嵐的那份感情。」莊秋涵實話實說。        

    「如果我們兩個人能湊成一對,是不是就能皆大歡喜?」何其軒笑著問。

    「誰曉得!」莊秋涵聳聳肩。

    兩人相視,卻都默然無語……

    在蕭柏文的公寓裡,丁史鵬和陳俊之正忙著佈置室內;蕭柏文忙著張羅食物,何其軒則撫弄著他那把心愛的吉他,準備等一下大展身手。

    丁史鵬仍不改本性,一邊搬桌椅,一邊還嘀咕著:

    「都怪夢嵐出那什麼鬼點子,沒事說要慶祝我們認識一週年,她們小姐倒輕鬆自在,讓我們這些大男人忙進忙出的!」

    「喂!你有點良心好不好?上次你生日的時候,人家可是出了場地、又出了力,幫你辦了一個別開生面的生日舞會,吵得人家父母一夜沒睡不說,還弄得左右鄰居雞飛狗跳的,到現在我看到林爸爸、林媽媽還怪不好意思的。」蕭柏文一聽他把所有的責任推在林夢嵐的身上,連忙替他心愛的人仗義執言。

    「我只不過隨便說說而已,你那麼緊張做什麼?」

    「你難道不知道嗎?柏文是有名的『護嵐』專家。誰敢批評他的夢嵐,他鐵定翻臉。」陳俊之戲謔的說。

    「你們有完沒完啊?」蕭柏文喝斥著。

    一陣急促的門鈴聲響起,四個大男人爭先恐後的直奔大門。

    蘇雁琳第一個進門。

    陳俊之一馬當先的接過她手中的鮮花,只見她在他耳邊嘀嘀咕咕的說了些什麼,陳俊之樂得跟什麼似的,笑得嘴都合不攏。

    接著進來的陳曉薇同樣的獻上一束紅玫瑰,也在丁史鵬的耳邊講了一句悄悄話。丁史鵬直嚷嚷著聽不清楚,要陳曉薇再講一次。只見陳曉薇杏眼一瞪,一跺腳,一扭腰,嬌嗔的說:

    「哎呀!我不管啦!回頭我再慢慢跟你說!」

    莊秋涵將一束百合遞到何其軒的面前,在他的身邊悄悄的說了一句什麼,只見何其軒微笑不語,一臉看好戲的模樣。        

    林夢嵐最後進場,蕭柏文自她手中接過了一束黃玫瑰,寵愛的輕捏她挺秀的鼻尖,一副瞭然於胸的模樣。

    「小壞蛋,你又在玩什麼把戲了?」

    「人家哪有啊!」林夢嵐無辜的嘟著小嘴,一副深受委屈的神情。

    「還不快招!」蕭柏文輕拍她的屁股。

    「我又沒有什麼惡意!我只是要她們在進門以前說些悄悄話,然後再多加個稱呼而已。」

    「什麼稱呼?」蕭柏文一臉好奇。

    「你過來,我告訴你。」林夢嵐無限嬌柔的說。

    「什麼?」蕭柏文緊靠著她。

    「我好愛你,老公。」林夢嵐小聲的說。

    若不是還有許多人在場,蕭柏文早就將林夢嵐擁人懷裡,好好的疼惜一番。

    兩個人一進門,只見雙雙對對的相擁而坐,一副沉醉在幸福中的表情。

    「柏文啊!你那個老婆刁鑽歸刁鑽,這次想到的鬼點子倒還不錯!」丁史鵬故意板著一張臉說。

    林夢嵐正在為他那一句「老婆」而感到羞怯不已,一聽到他罵自己刁鑽,馬上加以還擊。

    「你說我刁鑽?曉薇,你是幫他還是幫我?」

    陳曉薇看看她,又看看丁史鵬,一臉的不知所措。

    「你就別為難她了吧!誰都知道一向大而化之的陳曉薇,只要碰上了大男人主義的丁史鵬,馬上是一副小女人的溫柔姿態,標準小鳥依人型的女人!」何其軒笑著說,眾人皆深表贊同的大笑不已。

    自從上次野柳「強吻」事件後,何其軒的友誼面臨了很大的挑戰。蕭柏文揍了他之後,丁史鵬和陳俊之也非常不諒解,直說要幫蕭柏文討回公道。蕭柏文念及多年的友情,願意將事情淡化,他不希望夢嵐再因此遭受到傷害。他主動找了何其軒,要他保證別再有類似情形發生,自己則努力安撫林夢嵐的情緒,使她再度接納他,對於以前的事大家絕口不提,只當沒發生過。

    所以,今天大家能夠心無介蒂的坐在這裡,全是蕭柏文的功勞。

    「雁琳,我有一樣東西要給你看。」陳俊之拉著蘇雁琳的手,高興的說。

    「什麼東西?我也要看。」林夢嵐湊熱鬧的站起身來要跟上前去,還沒走上兩步,就給蕭柏文拉了回來。

    「你給我乖乖的坐著。」

    林夢嵐努了努嘴,一臉的心不甘、情不願。

    「曉薇,你剛剛不是說有一件事情要私下跟我說嗎?」丁史鵬邪邪的笑著。

    「你好可惡!」陳曉薇又羞又怒的捶打著他。

    「救命啊!謀殺親夫喔!」

    「你……討厭啦!」陳曉薇嬌蓋的跑開,還沒跑兩步,就給丁史鵬追上了。

    客廳裡一下少了四個人,林夢嵐見到何其軒身邊的吉他,伸過手去想拿來玩一玩。

    「我的小公主,你別碰這個。」說這句話的不是何其軒,而是蕭柏文。

    林夢嵐頹喪的放下吉他,雙手抱膝,一臉的無趣。

    「不是柏文要限制你的行動,而是上次你因為不懂吉他而弄傷了手指,令他心有餘悸,他是心疼你哪!」莊秋涵替蕭柏文解釋。

    「還是秋涵瞭解我!」蕭柏文心無城府的說。

    「這句無心的話對任何人來說,可能不具任何意義,但在莊秋涵的角度來說,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一年了,她對他始終保持著不變的愛意,那份濃烈的感情非但沒有減少,反而因時間而與日俱增。

    看到蕭柏文對林夢嵐如此呵護備至,她突然好生嫉妒,隱藏了一年的感情,突然有了想表白的衝動。何其軒見到她眼底的變化,溫柔的抓住她的雙手,要她別太衝動。

    看著何其軒,莊秋涵深吐了一口氣。半年多以前,他,也因為一時的情不自禁而付出了代價,雖然如今已一切雨過天睛,但是自己呢?是否也能如此幸運?

    一想到這個問題,莊秋涵突然對這慶祝認識一週年的活動失去了興致。

    對他們每個人而言,認識一週年,也就是相愛一週年紀念日。而這個日子對她而言,是暗戀一週年的代稱,想起這一年來的日子,莊秋涵痛苦的閉上雙眼,拚命的告訴自己不能想……不能想……

    不能想!

    一夜未眠,莊秋涵疲倦的翻開自己的日記,記下了昨日的點點滴滴。

    翻閱整本日記,全都是蕭柏文的名字。他的身影、他的言行,她是如此的熟悉,卻又偏偏距離得如此遙遠!為什麼?每當自己為他心碎落淚的時候,他在哪裡?她會為他的喜悅而喜悅,為他的悲傷而悲傷,他操縱著她的喜怒哀樂,而真正牽引著他的,是林夢嵐,而不是她!

    一年了!她曾經想過要放棄,試過了幾回之後,卻因恐懼於放棄他等於生活沒有寄托,結果非但放棄不成,反而加深了愛意。

    她也曾不甘心,想要將自己澎湃的情感訴之於蕭柏文,讓蕭柏文作抉擇,和林夢嵐一較長短。但只要一想到蕭柏文將因此陷入兩難的局面,那種心疼,竟然比面臨林夢嵐的指責還要令她害怕。想了幾回,她便放棄了告白的打算。

    但是,一想起昨日蕭柏文那句足以令自己雀躍不已的無心之言,她又有了告白的勇氣。難捺胸中澎湃的情感,她突然有一種「非說不可」的衝動。

    經過一夜的考慮,她決定拋開自尊,拋開朋友的道義,她一定要說。只要說出來,即使會被拒絕,她也不會因心存不甘而有任何遺憾。

    她起身換了一件衣服,沒有驚動任何人,就只身前莊蕭柏文的公寓。

    這些日子以來,她也不好過!眼見著蕭柏文和林夢嵐甜甜蜜蜜、恩恩愛愛的,心裡就算有百般不願意,為了顧及她和林夢嵐之間的友誼,硬是不敢說出自己愛上蕭柏文的事情,雖然她也曾經暗示過她……

    蕭柏文的公寓就在前面不遠處。她猶豫了一下,到底該不該進去呢?

    「如果我就這麼進去了,事後我會不會後悔?」莊秋涵問著自己,內心有著一個肯定的聲音——

    不!我不後悔!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不進去不是太可惜了嗎?要拿出勇氣!

    她深吸了一口氣,振作一下自己,便毫不猶豫的伸手按了門鈴。

    蕭柏文聽到鈴聲,直覺反應是林夢嵐來了,他三步並作兩步的衝到門口去開門。

    「夢嵐,你來啦!我正準備去找你呢!啊……」當他在門口看到猶豫不決的莊秋涵時,驀然住了口,歉然的說:「對不起,我以為是夢嵐來了!秋涵,進來坐啊!」

    莊秋涵無言的走了進去,找個熟悉的角落坐了下來。蕭柏文自冰箱取過兩瓶飲料,遞給了莊秋涵。

    「秋涵,你怎麼了?臉色不大對!」

    「我……」她欲言又止。

    「什麼事慢慢說,有什麼困難儘管告訴我,我一定幫你。」

    「任何事情嗎?」

    「當然!只要你說。」

    莊秋涵看了他一眼,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有著豁出去的表情。

    她一字一字、清晰、緩慢的說:

    「我要你愛我,可以嗎?」

    「眶!」的一聲,蕭柏文手中的飲料灑了一地。他不明白莊秋涵為什麼會做出此項要求,但是看她的表情,又不像是在開玩笑。

    「秋涵,你……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嗎?」蕭柏文有點困難的問。

    「我非常清楚我在做什麼。我愛你,非常非常的愛你!」莊秋涵肯定的回答。        

    蕭柏文跌坐在沙發上,有片刻不能思想,只是呆呆的坐在那兒,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莊秋涵看到蕭柏文的臉上充滿了愁容,顯得相當的痛苦。她潤了潤喉嚨,勉強的喊了一聲:

    「柏文。」

    蕭柏文看了她一眼,歎了一口氣。

    「怎麼會這樣呢?事情怎麼會變成今天這種局面?」他痛苦的將頭埋人手心裡,內心在掙扎著。

    她是個好女孩,他不能傷害她。但是不傷害她,勢必會傷了另一個女孩。

    要他傷林夢嵐的心,他辦不到!

    「難道我真的比不上夢嵐嗎?」莊秋涵一臉受傷的表情。

    蕭柏文沒有說話。」我知道我沒有夢嵐的活潑美麗,也沒有她的聰明機智,沒有她那極佳的人緣,更沒有辦法使全校的男孩子為我而瘋狂!我知道我比不上她,但是,我愛你,這份感情強烈得令你無法想像,也令我無法控制,否則,我今天不會站在這裡跟你說這些話。」

    一向文靜的莊秋涵,今天反常的說出一大堆她平常不可能說得出口的話。畢竟是壓抑太久了,今天終於有說出口的機會,所有發自內心深處的話便如浪花般的席捲而來,再也不必顧慮什麼友誼,不必顧慮說出來以後會有什麼後果,只要能說出來,能說多少,就說多少,她的心裡再也容不下任何壓抑了!

    「唉!」蕭柏文又是一聲長歎。他除了歎氣,什麼也不能說。

    莊秋涵見他沉默不語,繼續說著:

    「柏文,我知道你很為難,可是我非說不可,我再也忍不下去了!自從去年十月二十五口在市立藝術館見你的那一次起,我的眼光就再也離不開你了!我知道你喜歡夢嵐,一心一意只想追求她。」

    莊秋涵歎了口氣,苦笑了一下。

    「夢嵐剛開始的時候只是很迷惑,她並沒有愛上你。你也知道,要地愛上一個人,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需要有足夠的時間讓她思考,去證明值不值得。」

    她換了一下坐姿,沒有等蕭柏文開口,自己又繼續說了下去:

    「那時她天天跟我訴說著她的矛盾、她的掙扎、她的苦惱,身為她的知心好友,我一點也不替她難過,相反的,我還非常高興。只要她不愛上你,我就還有機會。」

    蕭柏文抬起了頭,他驚訝的看著莊秋涵,原來,她那個時候就愛上他了,他卻完全不知道。

    「我知道我這樣做很不對,可是我完全不能自制。我無法叫自己不愛你。我欣賞你的癡心、欣賞你的專情,不管晴天或雨天,你每天固定準時的在校門口等夢嵐,不為什麼,只為了見她一面。」

    莊秋涵停頓了一下,她深深地、深深地注視著蕭柏文。

    「有好幾次,我都於心不忍。看到你在雨中搜尋著夢嵐的身影,我恨不得能飛到你的身邊,告訴你:不要管林夢嵐了吧!不要管她了!她不值得你為她如此,你看看我吧!我雖然比不上林夢嵐的千分之一,但是我對你的愛,絕對絕對比她多!」

    莊秋涵又歎了一口氣。

    「可是,我還是沒有說。因為我看到夢嵐臉上的冷漠似乎漸漸轉為憐惜,她不再每天在我耳邊說你的不是,取而代之的卻是,『或許,他是真的愛我的,我應該給他機會。』或者是,『他今天寄了一封信來,一天一封,從不間斷,我想,我可能會漸漸喜歡他了!』於是一個細雨紛飛的下午,你獲取了她的信任,她完完全全的接納了你。」

    蕭柏文沉靜的望著她。

    「她變得不再愁容滿面,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容光煥發、幸福洋溢的臉。看到你們每日同進同出的,我簡直心、如刀割。剎那間,我整個希望破滅了!我知道我完了,再也沒有機會了!我開始後悔當初為什麼不向你表白?如果我說了,或許我還會有一點希望!但是,夢嵐是那麼那麼的好,好到令我不忍、也不敢去背叛她!」

    見到莊秋涵停頓了下來,蕭柏文轉身進去替她倒了一杯開水。

    現在,他已經冷靜多了,他把水放在莊秋涵的桌前,看著她一門氣喝完,他坐下來,平靜的問她:

    「你現在這樣做,不也等於背叛了她?」

    「是的,我是背叛了,但是我別無選擇。再繼續掙扎下去,我會瘋的!」

    「如果這件事讓夢嵐發現了,我想她同樣也會受不了!」蕭柏文肯定的回答。林夢嵐什麼都可以忍受,就是受不了別人的背叛。他真不敢想像,以林夢嵐那火烈的個性,地會有怎樣的反應?

    「我知道。所以,我希望這件事情別讓她知道。」莊秋涵近乎懇求的說。

    他們兩個人繼續討論著,蕭柏文完全忘了和林夢嵐的約會。

    林夢嵐在家左等右等,就是不見蕭柏文的人影。她放棄了等待,直接到他的公寓來找他。

    到了他家門口,見到他的機車還在,原本要按門鈴的手停了下來。她靈機一動,突然想給他一個驚喜。

    打開皮包,掏出了蕭柏文給她的鑰匙,她打開大門,直接進去了。

    還沒進入客廳,她聽到了談話聲。

    「我知道夢嵐愛你,你對夢嵐的感情更是不容置疑。我也知道你們的感情不會因為我而改變多少,但是,我仍然要說出來。我愛你,很早很早以前就愛你了!」

    天哪!是莊秋涵的聲音。

    不!不可能!不可能是她!

    林夢嵐驚恐的搖著頭,停止了腳步,平撫一下自己紊亂的情緒,繼續聽下去。

    「秋涵,我……」

    沒有錯,是蕭柏文的聲音沒有錯。這麼說……蕭柏文和莊秋涵……

    「為什麼?」

    「因為……」    

    「你不用說什麼,我能諒解。我只是想問你,如果沒有林夢嵐的出現,你……會選擇我嗎?」

    林夢嵐屏住了呼吸,強忍住自己即將爆發的情緒,她比莊秋涵還要想知道蕭柏文的答案。

    「秋涵,你要我怎麼說呢?你和夢嵐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典型。你柔情似水,夢嵐對我則是深情似海。憂鬱的氣質再加上清澈的雙眼,你的美是屬於古典的,和夢嵐那種飄逸的現代美完全不同。夢嵐活潑而熱情,身邊總是圍繞著許多男孩子,她沒有你的沉靜,也沒有你的善解人意。有的時候她很任性,會有一點小脾氣,但那些對情侶來說,只是一些無傷大雅的愛情調味料。」

    蕭柏文潤了潤喉,在考慮著該如何措詞。

    「至於你,我該怎麼說呢?你是那麼的好,那麼的溫柔。我常常在想,像你這種溫柔可人的女孩,一定會是個賢妻良母。你和夢嵐,是兩個這麼出色的女孩,你有你的長處,她有她的特色,要拿你們兩個人來比較是不公平,而且不客觀的。溫柔如你,熱情如夢嵐,你是男人心目中結婚的絕佳對象。如果要我選擇,我想,我會選……」

    「你會選擇賢妻良母型的莊秋涵,而不是我這個既任性、又不懂得溫柔體貼的林夢嵐,是不是?」

    林夢嵐已經推門而人,代替蕭柏文回答了問題。

    她的眼神充滿了仇恨,胸膛內憤怒的情緒劇烈擴張而起伏不定。

    她實在無法再繼續聽下去了!她的自尊受了相當大的打擊。聽到莊秋涵毫無保留的深情告白,她就已經受不了了,現在又聽到蕭柏文在背後將她批評得一文不值,而且是在剛說完愛他的莊秋涵面前!這口氣,她說什麼也嚥不下去。

    蕭柏文和莊秋涵見到林夢嵐推門而入,全都嚇到了。    

    蕭柏文驚恐的問了一句:

    「夢嵐,你怎麼來了?」

    「怎麼?我不該來嗎?」林夢嵐抬起下巴,一臉挑釁的問:「如果我今天不來,還不能發現這件天大的事呢!太可笑了!實在是太可笑了!」

    「夢嵐……」莊秋涵怯怯的叫著。

    「不要叫我!」林夢嵐怒吼著:「我一直視為最知心的好友,竟然會愛上我的男朋友!而我一直深愛著的男人,竟然會對於該如何選擇而顯得舉棋不定!」

    「夢嵐,你誤會了!你聽我解釋。」蕭柏文輕拉著她。

    「我不要聽你解釋!」林夢嵐用力的甩開他的手,轉過身去,正視著莊秋涵。

    「秋涵,我再信你一次,告訴我實話,你真的愛他嗎?」

    「夢嵐,對不起,又寸不起……」莊秋涵掩面而泣,無助的哭了起來。

    林夢嵐下意識的點點頭,這一切不是都很明白嗎?

    這一句對不起,不就等於默認了剛才所發生的一切事情嗎?

    她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她為什麼不否認?為什麼不解釋?如果真是個誤會,她不會只是說了一句對不起,她會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

    可是,她沒有解釋,沒有解釋……

    「我懂了!」林夢嵐點點頭,「我一切都懂了!我今天根本就不該來,根本不該來!」她甩頭衝出了房門,她的腦中沒有任何意識,只知道要盡快離開那個地方,離得愈遠愈好。

    蕭柏文見她衝出了房門,有了上一次的經驗,他連忙追了出去。

    「夢嵐!夢嵐!你等等我,聽我把話說完!夢嵐!……」

    他追到門口,轉過頭來看了莊秋涵一眼,認真、嚴肅的說:

    「秋涵,我剛剛的話沒有說完,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我心裡真正想說的是,如果你們兩個人要我選擇,我會選擇夢嵐。我愛她,非常非常愛她,甚至以死為證!我可以負天下所有的人,就是不能負她。我不能讓我們的海誓山盟化為灰燼。我蕭柏文一生只愛林夢嵐一個人,絕不會改變。」

    沒有等莊秋涵的任何反應,他直奔門外,去追林夢嵐。

    寬闊的客廳,只留下莊秋涵一個人。她跌坐在沙發裡,沉痛的哭了起來。      

    其實,她早知道會有這種結局。她只是不甘心,為了他,她寧願背叛一段多年的情誼,如今只換來一句:

    「我蕭柏文一生只愛林夢嵐一個人,絕不會改變。」

    就這麼一句話,便足以摧毀她整個世界。

    就這麼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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